《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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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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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纸上,有光泛进来,天已是亮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周小成喘着气,暗自庆幸着,可过了片刻,平静下来,却有些坐不住了。

这梦做的未免太过真实了,周小成疑神疑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女子是谁?不过,对方不是活人,是活人又岂会以这诡异情形现身?

哪怕是在梦里也不该这样。

本来每天起来前,周小成醒了也会躺上一会,可今日却着实是躺不住了。

一大早,他出了家门,一天的劳作,到天快黑时,方归来,将东西搁置到一旁,自己做了些吃食,胡乱吃了,周小成再次躺到了床榻上。

和昨日不同,今天纵然身体疲倦,可依旧毫无睡意,昨日的那个梦,让他隐隐不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桑姑(下)

今夜月皎洁明亮,月光落在地面之上,笼罩上一层金沙。

小镇一入夜,静了下来,街道上空无一人。

临街的周小成家,更是早早熄灭了油灯。

只是床榻上的周小成,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睡。

仿佛着了魔,昨夜梦中的所见所闻,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去,或是不去?”周小成猛地坐起身,望着泛着淡淡光晕的窗户纸,自言自语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小成犹豫不决。

说不害怕是假,谁半夜梦到有人求救,会无动于衷?

可这女子莫名,却给他一种熟悉感,仿佛是亲人一样,使他总惦记着,可在哪里见过,他又着实想不起来。

“莫非是遇到勾魂女鬼了?”他想着,又在床塌上翻滚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只得再次坐起身来。

口干,舌燥,心里憋闷的慌,一阵阵不安和催促。

周小成索性从木床上下来,摸索着来到水缸前,抄起旁边摆放的一只大碗,在水缸里满满的舀了一碗水,仰着脖子,骨碌碌喝了下去。

被冰水这么一激,头脑骤然清醒,心里的一股畏惧渐渐弱下去,而那惦记和牵挂,却越发浓烈。

“罢了,去那里瞧上一瞧,有何稀奇事!”周小成思来思去,总觉得牵挂的厉害,索性决定去河边瞅上一眼。

外面已是深夜,走出屋门,站在院落里抬头望了下天色,天空中明月,与地面上的积雪相映成趣让周小成微微松了口气。

“左右是个女人,怕是甚!”他给自己鼓气说着,推开院门,反手将门锁上,周小成大步朝着青木河方向行进。

夜里青木河,水声远比白天要大上许多,离河边有段距离,已能听见哗啦啦声响。在河岸那里,停着几艘破旧小舟,这等物件,船家一般是不会特意看着。

不会驾舟的人得了船只也无用,周小成懂些水性,又会这一套,显然无惧,就等着。

只是……

“还没来么?”周小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过来,转身想走。

在这时,周围忽地雾气大起。

周小成本是穿着厚重衣裳出来,可周围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他浑身发冷抖成一团。

“这个鬼地方早知道不来了!”他咒骂出声,想立刻回到自己虽然简陋却尚显暖和的房舍去。

一阵杂乱脚步声,恰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是朝着河边奔来,听声音奔的很是急切。

“什么人?”周小成刚要说话,就被来人的狼狈模样吓的止住了声音。

朝他奔来的,是一道黑影,离的近了,发现是一个女人。

披头散发不说,这人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离的近些,能闻见阵阵血腥气息。看样子真是狼狈之极,不过从身材来看,这是个女人,莫非……此人是昨夜恳求他的女人?

不容周小成细想,远处的喧闹声已近了。

虽听的并不真切,心底的不安,却在骚动。

“周小成,快快带吾离开这里!”那个女人显然是认得周小成,一眼看到他,立刻大喜着说着。

“喂,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姓名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来是找你问明白这事想要渡船,何必非我来帮你?这河岸是有渡船,你大可自己划船过去!”周小成站在原地,说着。

这女人显然急了,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吾是桑姑,此地非是久留之处,快,送吾过河!”

“桑、桑姑?”

听到这话,周小成顿时呆住。

仔细去看,只见面前这女子匆忙间已将散乱发髻合拢,眉毛、眼,再加上身上穿着,果然与平日里祭祀的神像极为相似!

有些不同,就是出现在他面前,是个会动的活人。

但真是活人么?

想到昨夜托梦,周小成突然之间明白了。

“是桑姑香客周小成,见过桑姑只是……为何您会狼狈如此?”周小成面现惊骇之色。

桑姑却等不及了,连声催的说着:“快要来不及了,船在何处?你我快些上船,到了河上,吾再与你细说!”

说话间,更是连连回头张望,一脸的急迫,在这时后面远远有着喊杀声传来。

周小成很是诧异,船不就是在面前,有几条呢,为什么她视而不见?

“啊桑姑请随我来!”被桑姑惊恐面孔吓着,周小成不及思考,知道此地非是说话之所,忙上了一条船。

说来也奇怪,周小成上了船,桑姑的眸子凝聚,才看见这条小舟,顿时露出了喜色,连忙说着:“你拉我上船!”

周小成不及思考,连忙拉着一把,一拉,她就趁此跳上了船,回头看了看,桑姑的神情越发焦急起来:“快后面有追兵,只有凡人驾舟方能行进,你赶快划船!”

小舟连着岸上的绳索解开,周小成划着船,小舟晃晃悠悠,离开河岸向着对岸行去。

“快再用力划他们快追上来了快些再快些!”

周小成知道自己不能回头看,可随着后面喊杀声渐渐临近,他的头控制不住,扭向了后面。

此时小船离开河岸已有些距离,河岸上早已被雾气笼罩住。

一股深沉黑暗气息从河边传来,周小成全身战栗,却忍不住看去。

只见河岸上,一队骑兵骑将出现在河上路上,这些骑兵骑将都穿着黑甲,黑气缭绕,状极恐怖。

就算是凡人,周小成立刻明白,这就是鬼神,不是凡人。

只见为首一个,全身都藏身在辉煌黑甲下,只露出一对燃烧着绿火的眼睛,直盯着河流看了过来。

但是说来也奇怪,它们身上又笼罩着一层红中带着金色的光辉。

周小成看的很清楚,只是匆忙对望了一眼,周小成的魂魄几乎吓的散飞出去!

“莫要回头莫要回头快划船!”女子见船速慢下来,再次惊骇的说着。

“是是!”周小成心中也是无比恐惧,被桑姑这一叫,立刻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拼命的向前划着。

恐怖的吼叫声,不曾停歇,一直在岸上响着。

若是往常,纵然是深夜无人渡船,可终究还是有人在河边居住,搞出这动静,不应该无人过来巡看。

问题是此地突然与他处隔离开来,除了河面上正在拼命向着对岸划去的二人,根本就没有其他生人气息存在。

周小成很清楚的知道,船上所谓二人,其实只有他一人而已。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一直以来祭祀的神灵——桑姑。

“桑姑,终于甩开他们了……”奋力划出很远一段距离,周小成方吐了口浊气,对着身旁女子说着。

桑姑这时候惊魂未定,只能望着河面不住的发呆。

夜色笼罩下的青木河,变化莫测,前一刻还可能是平静的河面,转眼会风浪渐起,小舟在波浪中,摇晃不定,一道浪花突然被拍打着朝船上二人而来。

“快,快到对岸!”桑姑说着,避开了河水扑来,免得溅落一身。周小成更加卖命的划着船,向着对岸行去。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虽然宽大,却并不难过的河面,不知何时起,变的陌生起来,黑漆漆的河对岸忽远忽近,总也划不到边。

而这时,本来还算清楚的河面上,雾气渐起。

“该死又看不清前面了!”周小成啐的说着,雾气对他无甚影响,可身旁的桑姑,却环抱肩膀,抖了起来。

“桑姑,你还好吧?”

“桑姑?”问了两声,对方不回答,周小成心中不安之感越发浓了,他开始有些后悔出来了,事已至此只能拼命向前划冲了!

夜渐渐褪去,天际一抹淡淡白晕,在天空润开,光芒越来越浓。

周小成已经看到了对岸的景色,雾气不知何时散了,露出白茫茫的一片土地,小舟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近。

“桑姑,马上到对岸了!”周小成难掩兴奋地说着。

话才落,桑姑突的全身颤抖起来,她带着恐惧说着:“来不及了。”

说完,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桑姑?桑姑?”周小成忙急唤了两声,不见对方回应,心里发急,手里丝毫不敢停下,只得更加卖命的向前划着。

小船终于靠到岸边,天已大亮,周围景象清晰起来。

周小成回头去看,却见后面岸上的雾气早已经消散干净,黑色骑兵,仿佛与雾气一起,都被风吹散了一样。

周围也再次热闹起来,小鸟的啼叫声,河水的哗啦声,听在耳中格外动听!

“桑姑?”想起倒在船上的桑姑,周小成忙上去看了过去,整个人猛地呆住,脸色苍白起来。

倒在船上的哪是什么女子,分明卧着一个泥金神像,却已经从中间裂开了。

过了片刻,周小成面前的神像,突然之间,没有任何碰撞,就又变成了一堆渣沫,破的不能再碎了。

“啊!”周小成怔了片刻,突然之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扑出船去,仓皇而逃,不过对岸也有小舟,他扑了上去,就拼命向回划。

第一百五十章 喻令(上)

王弘毅休息片刻,向外眺望,只见苍溟的天穹,远处极目都是霭色云雾,这时却没有下雪,听到细碎的响动,王弘毅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

这才留意有着太监跪在不远处,鼓着扇子吹炭炉子,才加进去的炭球就起了焰,水壶沸腾了起来。

王弘毅也不理会,一摆手命他退下,只打量不远处一个人。

这是个三十岁的人,中等身材.穿一件酱色长袍,两道眉眉梢下垂,这人恭谨跪着。

“你叫纪发?”王弘毅开口了,语气不温不火。

纪发如释重负,暗地透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回答:“微臣纪发,蒙国公恩典,丁将军推举,现任八旗监督使。”

八旗监督使,是新设的官位,虽只有正八品,却权职甚大,监督八旗运转。

“八旗监督使!”王弘毅一笑说着:“将情况说来听听吧!”

“是,井山、火狼、晚间、六山、夜竹五旗已立,各驱旗人杀其山间,他们熟悉山林,善打山战,所到之处,山寨为之一空。”纪发平平淡淡述说这些事,说的却是惨烈的场景:“目前计五万山间族已灭,有万人运到流民大营。”

“其实这些八旗,必心怀养贼自重的心思,或者认为山林之中,汉人少至,这以后总是他们的地盘。”王弘毅听了,带着笑容,下意识抚着案上一块国玺:“不过孤期待下一代,这赏赐必须到城中,定居也是到城中,粮钱上不要有丝毫折扣,过个几年,最多十年,换一批这种城中山间当旗主就更好了。”

“是!”纪发忙答应着:“微臣这就回去向丁将军明示。”

王弘毅微笑着,再听了些,没说什么,吩咐:“事情就这样,你出去办事吧。”

“是。”纪发答应着行礼,躬身退出去了。

王弘毅嘘了一口气,睨一眼金自鸣钟,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太监小步进来,赔笑的说着:“到午时了,奴才叫传膳成不成?”

“不用了。”王弘毅站起身来说:“孤过去给老夫人一起用。”

说着起身,披上大衣,出了殿。

一出殿门,寒风扑来,抬头看天,弥漫的半是乌云。

老夫人宫里温暖如春,宋心悠、赵婉都在,就扣除了素儿,王弘毅先微微向老夫人行礼,而宋心悠和赵婉笑着起身行礼。

老夫人知道王弘毅下午还有公事,就吩咐的说着:“既然到了,上菜。”

眼见宫女端着几个盘上来,里面就有着七八只菜,并不奢侈,王弘毅也饿了,一下子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馒头。

在场的人,都絮语说些家常,说的就是两个小儿,王弘毅听得却起了心思,目光炯炯,说着:“长子一岁半了,也要起正名了,就叫王允慎吧,次子虽然还要过些时日,也一会起了,就叫王允明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六岁开蒙,以后都要读书,以后都有差事。”

别人还罢了,宋心悠却是一怔,王弘毅觉察了,也不解释。

大燕的藩王制度,和地球上的明朝藩王制度相似,除太子外,别的儿子甚至不进行系统教育,亲王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出到封国,以后非奉诏不得进京。

藩王在封地有许多限制,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

饮醇酒、近女色的藩王,才被称“贤王”,受到奖励。

宗室成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的典型寄生阶层,简单的说,就是当成猪一样养。

王弘毅却是不取,这不但消耗气数,变成朝廷沉重负担,更是使子孙实际上是坐监狱,明朝中叶后,宗室贫贱又不得经商耕田,只得当长工,甚至冻饿到死。

王弘毅自然不这样,不过这些是有绝大一篇文章在内,现在不是说的时候,饱了,揩着脸又漱了口,又絮絮说了几句家常,见老夫人眯着眼有了睡意,就退出了宫。

到了半途,就见得了素儿带着丫鬟等候,王弘毅与之并行,到了一处殿中,空旷的大殿更显得空落落。

一道明亮的光柱洒进来,几个太监忙着把桌子清理,王弘毅没有说话,在殿中缓缓踱了一圈,等着弄干净了才坐上去。

就见得素儿说着:“前十个废祠令已经圆满,都交了令,最后一个是桑姑!”

“没有逃亡的吗?”

“没有,领蜀主之令而行,百无禁忌,无人可挡,就算有逃亡的,也逃不出去,阴司大军已经奉旨而动了。”素儿说着,又送上一叠文书,取来一看,都是“废祠令”。

王弘毅一张张认真看过,摸着上面的名号,感受着它隐隐的气机,片刻,才哑然一笑,开始写着“准废”

一连写着二十张,提笔写下了,沉思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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