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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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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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尚未大亮,船上挂着船灯,这时,魏越已经恢复,神色冷漠,眼神深邃,目光落在左右岸上的树木。

不远处岸上林中,已经有着隐隐行军声。

吴越,有些实力的藩镇不少。

当初魏越自称吴王,境内的五个藩镇起兵讨伐,魏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五藩镇一一击败,将这些反对之声镇压下去。

稳定吴越的局势,又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平定的时日尚短,人心不定。

吴军大败的消息传了回去,必让有心人闻风而动,就在船上,已经接到了通报,说已经有人暗中集兵,企图谋反。

大军返程了一半,就发现,有人企图半途袭击,这说明什么?说明不但有人胆大妄为,更有内奸通风报信!

远处长号连声,隐隐夹杂呼喝拼杀声。

只见一处岸上,杀声转眼就近,刹那耀奔滚的铁流,冲入了其中。

魏越对结果毫不意外,自己获得消息,派遣出的是大将和精锐,这区区一千敌军,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抵抗。

在被发觉的同时,就注定了命运。

只是,魏越想到的,却是只是小败,主力未失,就有人敢于集兵谋反,这意味着人心的去向,一时间,挫败浮现在心头,烦闷的他直想吐血。

隐约想到更远的是,这江陵一去,怕是吴地又要大起波折了——这忠燕的人,就这样杀不绝吗?

不过实际上的情况却是魏越之前所想有些太过悲观了。

吴越境内,的确有着不少藩镇和世家,但这些人中,并非个个豪杰,敢于起事,在五镇讨伐中就消灭了。

一些人虽有异心,却多是庸才。

眼下吴军前面出现的队伍,首领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庸人物。

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面对吴军归来,即便是再起异心的势力,也不可能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自己站出来,挑衅吴王的权威。

暗地里,观察,谋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按耐不住的人,显然还是有。

眼前的这股千人的兵马,显然就属于这类。

“区区千人,就敢半途袭击本王,真当吴军全军覆没了不成?”听着岸上的杀声,魏越此刻,脸上带着冷笑,眼睛里却冰冷一片:“看来,是不得不去掉这些人最后一点想念了。”

次日,吴王府

吴王府周围视野广阔,回廊连接,这天,大门打开,大批亲兵进了门,退后肃立:“王上回来了!”

这时,总管精神一抖,急忙等候,又进来几个侍卫,都是身着官服,在门口不言声站立,总管认识,都是贴身的侍卫。

转眼,就见远处车架停下,魏越在前下来,后边跟着几个大臣,总管就“啪”的一声,跪在滴水檐下,叩首说着:“老奴跪接主上!”

总管身份虽低,却是魏家跟了四代的自家子,当下,魏越摆摆手:“罢了!”

进了大厅,伺候着坐下,立刻就有人送上了茶,喝了几口,魏越这才吩咐:“叫旬枸进来。”

“诺!”

片刻后,早就等候的旬枸趋身而入,到了里面,就行礼,偷睨魏越时,只见他穿着一件长袍,脸色有些疲倦。

“旬先生请起,事情办完了嘛?折子上说的不清楚,现在你说说。”魏越不冷不淡的说着。

旬枸就心中发苦,周吉在时,哪有这冷淡的口气,只得又叩头谢了,才起身,于是慢慢将话说了。

说到了周吉七窍流血而死,魏越的表情却渐渐凝住了,仰起脸想想,又不言语端着茶杯小口喝着,没有说话。

“旬先生,你说孤现在气运还在不?”魏越突然之间问着这句。

望气术实际上不难,但是却有深浅,旬枸远不如周吉,这时闻言心头一震,已心知有异,当下睁开灵眼观看,心中更是一惊。

只见魏越经此大败,本应气数折损,这时却面现青紫之气,其气极盛,单是观看,就心神浮荡,几乎不能自制!

这是何故,转念间,他不禁一阵沉吟,不过这话又不好回,当下一躬身说:“天机玄妙,我也没有师兄的道行,却是难知,只是我观王上虽有小挫,却气运还在,主上却不必过于担忧了。”

听完,魏越就笑着:“哈哈,旬先生谦了。”

魏越说完,感慨叹息一声,又说着:“周先生立功无数,这时去世,孤不胜难受,你下去将他厚葬吧!”

旬枸正容说着:“是,臣这就去办!”

“好!”魏越手拍椅背,命身边的一人,说着:“将那幅画取过来,周先生生前最喜这图,就随之入葬吧!”

这人忙应一声,取下一个画轴,却是一幅立轴,颜色已经发黯,旬枸不宜当场观看,接了,告辞出去。

旬枸去后,就是正式接见群臣了,魏越去了吴王府的大殿,在钟鼎磐罄筝笛交替鸣奏的乐声中,群臣拜见,宛然小朝廷。

魏越左右四顾,却见众多袍服面孔,或恭谨、或谀奉,或惶恐,或宠惊,或羡慕,或雀跃,却是颜色依旧,这时谁也看不出有多少人怀有异心。

魏越扫看四周,心思已经改变。

孤老了,但可以给世子打好基础,恶人就由我作吧!

魏越淡淡的想着,一一接见群臣,之后,又按照习惯赐宴。

赐席自然极丰盛,按照惯例,一声金钟敲响,宴乐开始。

魏越春风满面,似乎丝毫不受影响,连连举杯,而群臣立刻响应,顿时气氛热闹了起来,喧声攘攘,人头簇落,渐渐的大家都放开了。

到了中席后,吴王退场,又过了片刻,几个官员正在内侍的带领下,向着后殿走去。

他们来到了后殿书房,在经过护卫检查后,通禀了进去。

“臣拜见主公!”

“几位卿家,免礼,平身。”魏越开口说着,让内侍给这几人赐座奉茶。

“不知主公召见臣等,有何事情?”一个大将疑惑问着。

魏越淡淡开口:“召见诸位爱卿,却有事情,要交与你等去办。”

说着给身旁的内侍一个眼神。

内侍明白,将一份名单,递交给坐在第一位的文官手中。

“这是……”

“你们依次来看吧,这是刚刚送到本王手中的名单。”魏越说着。

几位文武大臣闻听此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心中一沉,相互传看起来。

这时,又有内侍进来禀报:“主上,黄将军和卫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魏越说着。

房间内的人,更是心下暗惊。

算上他们,基本上魏越的心腹班底,人都到了。这时召见他们这些人,必是金陵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已经心中雪亮。

“黄茂、卫诚,拜见主公!”进入房间,二人都立刻向吴王魏越拜见。

“黄将军,卫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吴王魏越看了一眼下方的这两个人,口中说着。

两将这时也看清了房间里的别人,面上沉凝,心中忐忑不安。

“你二人且先坐下,一会将名单看过后,本王再提事情。”挥手让他们入座,吴王魏越平淡的说着。

“是,主公!”听了吴王的话,两人立刻寻了位置坐下。

吴王魏越坐在上面,见所有人都看过了那份名单,他才重新开口说:“孤昨日回来,竟然半途受到袭击,虽贼首已死,士卒或死或降,但隐患还在,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呐这份名单上所列诸人,都是这次事件中暗中策划之人。”

说着,略一勾唇,冷笑:“他们大概是见本王此次兵败,以为有机可趁,打着清君侧之名,欲夺取金陵,真是可笑之极!”

“主公,有这事?”听到这里,众臣已经都心中雪亮,都明白大事已决,听吴王说完,都个个显的又惊又怒。

“主公请您下令吧!”黄茂大声说着。

“是,主公这些逆贼,岂容宽恕,必须一举拿下,以清乾坤!”

见众将众臣都反应激烈,吴王魏越坐在上首位置,点头笑着:“叫众卿家过来,就是此意。”

这时,也不掩盖了,立刻吩咐大将黄茂:“黄将军,你带一队兵卒,连夜将张刘二人抄家,务必不能让他们逃走。”

“末将得令!”

“卫诚,你带一队兵卒,将这几人,一一抄家……”

“末将得令!”

吴王魏越召见众心腹官员,布置下去抓捕命令,这时,已经入夜的金陵城,立刻热闹起来。

寂静的夜里,街道上,一队队的兵卒,开始出发。

城门处,更是戒备森严。

不断的有臣子,被披衣散发的从门里抓出来,院落内,更是传来家眷的惊哭声。

不知内情的百姓,虽被这种动静惊醒,却无人敢出去观看,一些事,都有所耳闻,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连累家人。

只有少数百姓,敢在门缝冲着外面观看,于是见到了,被抄家推搡着向大牢走去的男男女女。

大臣之中,反抗者也不是没有,对待这种,军队已得命令,一律杀无赦。

回到金陵城,吴王魏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全撕破了脸,不再有任何的余地,对怀疑的名单进行清洗。

一时间,刀光凛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第七卷 楚王与吴帝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禅让(上)

帝宫,宫室显得简单朴素了许多,几缕月光穿透空荡荡的大殿!

“出了何事?朕心绪为何突然如此不宁?”皇帝在宫殿内来回走动着。

灯火下,年轻的皇帝实际上很英俊,长身玉立,文质彬彬,只是脸色却白中透青,似乎是酒色过度。

皇帝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眼下手中,既无人也无权。

身为堂堂大燕天子,连可驱使心腹也无一个了,这是何等悲哀之事!

感受到了心绪中一阵阵的不安,皇帝再也待不住了,向着殿外走去。

“请陛下留步!”守在殿外的一个禁军大将站出来,面无表情的说着,虽向皇帝行了礼,但这种凛然的态度,却让皇帝的脸庞一下子涨红了。

“朕只是觉得殿内憋闷,心情不畅,想去御花园里转上一转……”皇帝忍住心中闷气,口气温和的说着。

与其说是下达命令,不如说是请求对方放行。

到底他还是在位的天子,禁军大将思索片刻,知道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是点头说着:“现在城中局势混乱,就算是皇宫,夜里也不甚安全,陛下出游并不安全,请让臣随行保护。”

“将军是忠心之士,朕不好麻烦将军。”皇帝心里苦极,这哪里是什么随行保护,明明就是寸步不离的监视!

可到底是寄人篱下,手中无权无兵,只好温言说着,想让对方不必跟着自己。

禁军大将自是不肯,淡淡一笑,说着:“陛下说的哪里话,保护陛下安全,是臣的责任,请吧!”

见此,皇帝只好作罢,能出去转一圈,总比闷在殿内强。

深夜天上墨染的黑暗,但繁星及那轮月,却是极亮。

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星与月,小皇帝站在原地,感慨了一句:“美哉悲哉!”

觉得星与月美,是受夜空繁华所感,而言说悲字,却是在感伤自己。

想天上明月,在天空恒久皆在。

而大燕王朝,却已是走向末路。

世间之事,本无长久。

皇帝曾经天真的认为,自己会是大燕中兴之主,可随着心腹渐少,直到被完全囚禁在偌大深宫中,再无能力改变大燕命运以及他自己命运时,他的心情,也开始由有着期待变成了麻木不仁。

连随口而出的戏言,都会很快传到魏越耳中,这种情况下,这位大燕的末代君主,只能借月来感伤心事,抒发一下郁闷忧伤之情。

身边的将军,站在那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皇帝在心内轻叹一声,向着花园走去。

刚走到花园前,有人从远处快速奔跑过来,口中高呼:“吴王殿下,已至大殿外,请陛下速速返回!”

这话一入耳,本来就已经躁乱的心,越发慌乱起来。

吴王魏越为何深夜来到这深宫之中?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被完全困于深宫而对外面所发生事情一无所知的皇帝,这时有些怔住了,心中更是本能的一缩。

浓郁的不安浮现出来。

跟着的禁军大将,朝着来人询问了几句,就上前一步说着:“陛下,既吴王殿下已至大殿之外,陛下还是速速回去为好。”

皇帝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只能跟着回去。

一到所住的大殿前,远远见丹陛上下灯火辉煌,果看见了吴王魏越的身影。

可来的,并非只是吴王魏越以及一些侍从,陪着吴王来,还有着大批侍卫,只见首先就有着上百个侍卫钉子一样,站在台阶上,手持长刀。

而殿内,各按方位点燃着红烛,又有几十个侍卫一字排开,只一眼望过去,皇帝的腿就有些发软了。

“陛下……”身旁的人催促着。

皇帝心中虽害怕,可还是向着吴王魏越的近前走去。

“陛下,您深夜不睡,去了何处?”

身着冕服的吴王,本就身材高大,生有异相,此时问起话来,甚是威严,只一句话,就让皇帝脸色发白。

“朕只是觉得殿内憋闷,去花园那里转了转……”小皇帝小心翼翼的回答。

吴王魏越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着:“臣有一事,要与陛下禀报,请陛下随臣到里面说。”

“就、就依吴王。”皇帝又怎敢说不,只得继续小心翼翼的说着。

“请陛下先走。”吴王魏越面带笑容,说着。

被这一笑,吓的身体一哆嗦的皇帝,不敢反抗,向着殿内走去。

吴王魏越紧随其后,只带了一个大将进去,别人留守在了外面。

“快给吴王奉茶……”

“不必了。让他们都下去,臣要与陛下,讲些机密事,事情紧急,不好让他们知晓。”魏越淡淡的一挥手,说着。

“你们先且退下吧!”小皇帝对左右人说着。

这些人,其实都是魏越的人,不需要皇帝说,就已经立刻退了下去了,只是片刻,大殿里除了远处的侍卫,就别无它人了。

“吴王,深夜到此,又是何事?”这时,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皇帝反而镇定了下来,见人都下去了,对着坐着的吴王魏越说着。

“陛下可知,前几个月,臣为何不曾来看望陛下?”魏越开口说着。

皇帝摇头,微微苦笑,说:“吴王劳苦功高,定是去讨伐逆贼了,朕不能及时为吴王后盾,实是有愧。”

“陛下只是年纪尚幼,不必如此自责。”魏越淡淡的说着:“臣前几月带着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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