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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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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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封锁和怒火(上)

垂正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晚

金陵城里静街,按照制度,重要的街道口都有巡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

家家户户的都点了灯,在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而在靠近着皇城的“御赐豪府”中,蜡烛都点的明亮,不少官员还交往着,歌酒丝竹,开始夜生活。

虞府,现在是相府!

用了晚饭,虞昭漱口,热水洗脚,正准备歇息,这时管家小跑进来,禀的说着:“相爷,宫内传旨来了。”

“这时宫内早就下钱粮了,怎么还有旨意?”

话说,皇宫和城市割绝,到了时辰,就必须关门,一旦关闭,非旨意不可开启,“下钱粮”就是关闭的意思。

虞昭立刻知道不好,连忙着袜蹬靴,顾不得官袍,就迎出客厅。

只见一个传旨的有品级太监,脸色青灰,抢步立于中厅,南面而立,还不等着准备,就拉着声音说着:“有旨意!”

虞昭跪下:“臣恭聆圣谕!”

“圣命,着虞昭火速入宫面君,钦此!”

“臣遵旨!”

才见得了虞昭叩头遵旨,这太监一句话也不说,掉头便走,走了几步一时不小心,一脚绊倒,摔了下,起来时连雪和灰都不拍下,直接去了门外,立刻又翻身上马,一阵急蹄去得无影无踪。

虞昭见此,不由脸色雪白,知道发生大变,不过他是宰相,又是老臣,迭遭大变,毫不迟疑大步抢出:“快,给我换衣,立刻牵马!”

家人和仆人连忙上前伺候着。

这里离皇宫不过五里路,虞昭急奔到此宫门前,翻身下骑,就见着几个认识的有品级的太监,带着十几个内侍,还有着侍卫,张着灯等待。

一见面,太监就说着:“相爷快进!”

说着,举着灯在前面疾步前行,不再言语,虞昭蓦地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一路进去,到了内宫门口,就见得了王彦、李显、李刚、张攸之都在,顿时虞昭腿软身颤。

“各位相爷,我是奉太后、王后懿旨,为防物议有骇视听,特矫诏召来,你们快去御书房,太后和王后都等着呢!”这时,一个女官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说着。

五个宰相都脸色雪白——王上暴疾?

五人不敢说,不敢想,跟随着进去,到了走廊处,就见得了下面横陈一具尸体,身上焦黑了一片,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太监——五人顿时松了口气。

到了里面,殿中弥漫着浓烈药香,周围立着二十个宫女太监,还是静的和荒庙一样。

虞昭进来觉得暗,定了定神,才看见了床上躺着是王弘毅。

“王上!”虞昭只觉得一晕眩,嘶声喊着。

王弘毅英明神武,十五起兵,到现在只有二十三,已占领大半江山,眼前宏图霸业就在眼前,出了这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虞相切急,王上还没有事!”一个侍卫连忙扶着,低语着说。

五人这才发觉,王弘毅躺在床上,虽昏迷着,却还有呼吸,并且这时,才发觉太后和王后都在,都眼睛红肿着。

五人连忙磕头行礼,太后就说着:“太医给四位宰相说说。”

这时,十多个御医正围在床前,一个个神情惊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这时听了太后的懿旨,一人咽了口水,踏步出来:“今夜冬雷,当场轰死一个太监,王上昏迷,臣已依次给王上号脉检查,王上并无外伤,也无内伤,只是昏迷过去,臣无能,不敢为王上用药,还请治罪……”

这时,又有着侍卫把经过说了一次,说着:“宫里,还有瑾妃娘娘昏迷着。”

王后宋心悠这时上前,她姿容美丽,气质温润,带着贵气,再次来到王弘毅的床榻前小心翼翼的观看。

只见王弘毅此时脸色苍白,正平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轻唤了两声,并不应答。

宋心悠眼一红,落下泪来。

王弘毅突然昏迷,让她心中惊怕,这大业可都在夫君身上,自己儿子才五岁。

不过很快就绷住了情绪,在这关键时,她不能失了分寸,太后年纪不大,但却不是主事的人,自己失了分寸,岂不是人心散了?

而且王上昏迷这事,万不能被传了出去,否则这几日内就要生变端。

转瞬间,宋心悠想了很多。

实际上接到禀报,宋心悠就行动起来。

一方面是立刻派人给太后送信,又令禁止在宫内传播,所以除了太后,以及在场的一批人,内宫中再没有人知道此事。

二是立刻请示太后,同时下旨,将内城封锁,派了心腹去请内阁宰相,这几人都住在皇城附近,联系起来很快。

即是作了这些准备,看到夫君生死不明,她只觉得心里直发慌。

就算有着嫡子,她知道,在这天下未定时,夫君死去,别说她的儿子平安登上王位,这楚国能否保住还是两说。

北方胡人来势汹汹,国内众将拥有重兵,稍有差池,就会让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夫君醒过来。

这样想着,她的凤眸眯起,冷冷的看向御医,却没有多说,向五个宰相说着:“各位宰相,你们都是王上信重的人,这事还请诸位多多周全。

五个宰相这时,反而镇定了下来,连忙行礼,应着。

虞昭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许久说着:“诸位,这里的情形大家都明白了。”

说着,口气冰冷之极:“我们都是饱读史籍,位居重臣,此时是社稷安危存亡之秋,不能有丝毫疏忽和大意。第一件事,就是封闭消息,不然恐有不侧之祸!”

王彦是王弘毅的叔父,听了这话,关系王家的天下,当下就说:“虞相所言极是,断不能走漏丝毫消息!”

“是,侍卫立刻禁锢太监和宫女,不许有丝毫消息泄露,这是第一条。”虞昭冷冷的说着:“瑾妃娘娘昏迷,这是好事,传令下去,就说瑾妃娘娘昏迷,请御医入看,王上挂念,这几日在内宫不出。”

“虞相说的是,本来王上初一就要登基,这必须有个解释,就让人说,初一是新年之时,是万家休息之日,登基不宜,宜推迟到初六!”张攸之这时,却立刻显了相国的颜色,说着:“不过再怎么样掩盖,王上初六时必须出现登基,就算不登基,也必须出朝,初五不出朝,就掩不住了。”

李显和李刚默默点头,话说按照朝制,二十七到新年初五,的确是放假,皇帝不需要出现百官面前,但是一般来说,初六就要上朝。

虞昭冷冷的点头说着:“就这样办,要是初五王上还没有醒,就请嫡子监国!”

说完,向太后和王后磕头,说着:“还请立刻封锁内城。”

太后和王后这时也不迟疑,唤了一个内侍,就说着:“传懿旨,侍卫亲军行事,将四门封锁,在内城戒严!”

闻听此言,在场五相都松了口气。

在场的御医,却额头冒汗。

宋心悠更是凤目微眯,扫过,见此目光,在场的人都是身上一寒。

宋心悠冷冷说着:“王上昏迷间,你们侍女和太监,就守在这里,食宿在外殿,王上一日不醒,你们一日在这里守着,要是还敢在这时出了差错……”

后面的话,宋心悠未说,在场的人谁都不傻,自是明白,顿时,“哗啦”又是跪了一片,连忙应诺:“奴婢明白!”

五个宰相见了,都相对满意,正想说着,一个侍女进来,见此情况,不由浑身一啰嗦,战战兢兢跪下:“瑾妃娘娘醒了,她传来消息,说这是梵门和尚作法。”

“什么?”宋心悠听了这话,一根神经终于绷不住了,尖声说着。

张攸之是秘文阁大学士,十三司和法会都通过他,也知道素儿和咒禁司的关系,这时听了,脸色铁青,上前一步说着:“娘娘,这事臣立刻查看。”

宋心悠作为王后,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瑾妃和咒禁司的关系也清楚,这时说这话,她心里顿时信了。

而且张攸之是秘文阁大学士,本来主持十三司,这时她的手颤抖着,用手绢捂住嘴,死死咬住嘴唇,片刻后,她冷冷的说着:“张卿,你给我查,查下去!”

“是!”张攸之应着。

见事情差不多了,虞昭说着:“臣等是外臣,这时要告退,要是给人知道我们深夜入宫,并且停留太久,就不好了。”

一切议定,五个宰相就乘马回去,侍卫亲军见他们上马放缰出去,消失在寒风夜色之中,宫门就关闭了。

只有张攸之还是脸色铁青,到了宫门,就立刻吩咐:“让十三司的执勤千户立刻来见我!”

对张攸之来说,自己是由王弘毅亲自迎来的人才,并且由白身一路简拔到现在二品宰相的地位。

君臣相得七八年,呕心沥血,经营大业,张攸之感觉自己的生命和希望都寄托到王上身上,再也不可分割。

这时听到梵门和尚作法暗害王上,顿时只觉得一种仇恨充满了胸口,哪怕倾五湖之水也难以洗涤。

就算日后王上醒来落罪,他都要发泄出怒火。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封锁和怒火(下)

十三司的人,见过了张攸之。

半个时辰后,一队骑兵就连夜出了金陵城,向着葛家镇的方向飞驰而去。

只有三百骑,但还是在路上,荡起滚滚黄尘,这是宰相在没有旨意时的最大调动兵权了,而由张攸之亲自带队。

赶到了葛家镇,天色已露晨曦。

“相爷,到了!”这时有人禀告的说着。

张攸之翻身下马,只觉得两股间钻心疼,一摸,已被磨得血渍沾衣,他是文官,没有这样一夜奔驰,当下攒眉咬牙忍了。

睁目一看,就看见了一座庙,这庙隐藏在一片树林里,听到了马蹄声,里面涌出了一批武僧,个个手持长枪棍棒。

见此,张攸之大怒:“果是叛逆,格杀勿论!”

二十个火铳手本能的列成二阵,十支火铳排列对准,只听一声令下,!”啪啪啪啪!”巨响连绵。

烟雾火光中,鲜血飞溅,冲上来的武僧,就有着七八个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武僧首脑,身上连连中弹,被打得踉跄向后退去。

不过这人武功甚强,一时间还没有气绝,双眼圆睁,怒吼着再次踏步上前。

“射!”第二队的火长冷酷的发令。

“啪啪!”声音连绵响起,这个武僧首脑身上又是一片血火,终于站不住,扑到在地上,气绝身亡。

“杀进去,一个不留!”张攸之怒吼着。

骑兵已经抽出长刀,听到号令,直扑了过去,顿时杀声而起。

不过这杀声很快就熄灭了,里面没有杀声,整个庙宇都陷入到一片死寂中,浮现出的死气,就算是肉眼凡胎,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皱眉,心中就闪过一词:“天谴?”

这种感觉,让人心底生寒。

“封锁寺门,给我搜!”领队的营正一声令下,甲兵顿时开始搜寺庙来。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报后面一院落发现异样!”

领队的营正听了,说着:“前面带路!”

“诺!”

在甲兵的带领下,此营正带着一众人,来到这个院落。

院落的门紧锁着,营正立刻喝着:“砸门!”

火铳手已是准备妥当,对准着大门,有人上前砸门,不过动静虽大,却无人出来察看,砸了几下,门坏了。

甲兵破门而入,只见这所院落内,盘坐着上百僧人,毫无例外,面含笑容,身上焦黑,却一动不动,对甲兵到来,没有半点反应。

加上此时晨曦初出,红霄照耀这些诡异场景,让人看了着实心寒。

“大人?”有人心下不安,问着营正。

营正盯着这些僧人,上前一看,发觉这上百僧人,已断了生机。

片刻,这个营正出来了。

张攸之眯了眯眼,说着:“怎么回事?”

“相爷,里面的人都死绝了,请入步而看。”

张攸之哼了一声,在甲兵保护下,涌入了里面禅房,进去后,只见巨大的院子中,都是尸体,散了一地。

这些尸体很明显是僧人,身上都是焦黑一片,中心的几人更是炸的破碎开去,弄的地上淋淋漓漓斑斑点点俱是血渍,凝成血痂。

事实上,一道雷霆落下王宫的时,几乎同时一道雷霆亦落在施法的院落。

“相爷,看情况是天雷导致!”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皱眉说着。

“哼,这些僧人丧心病狂,用邪法害人,须得严惩,必暴尸鞭之,全部喂狗!”张攸之怒吼着,进了里面。

这诡异场景,这样情况,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想到邪术上去。

想到这里,又命人仔细检查,是否有活口,经果外面上百僧人,无一活口。

踏入了里面禅室,只见里面打扫干净,布置得非常雅致,墙上挂着字画,桌上非常整齐,靠西禅床上,有三个蒲团,三个和尚上座,坐在了蒲团上,个个面带庄严之相,对进入没有反应。

“哼,是梵门所谓圣僧,三个都在这里!”张攸之上前一看,就识得这三人,只见这三人虽寂然不动,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宝光,反比活的时候,还显的法相庄严。

上前摸了摸鼻息,果已经停止,再摸了摸,身子都冷了。

随从看了,都是目瞪口呆!

张攸之脸上一会红、一会青,突然之间咬着牙狞笑:“死了?你们就这样死了?”

张攸之霍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来回走动,咆哮着:“你们这些邪僧,敢施法暗害王上,死了就可以逃避国法了,来人!”

“标下在!”

“你带人立即到镇上就弄来群狗——我要让这些人都葬身狗腹!”张攸之咆哮着喊着,宰相一怒,也非同小可。

“诺!”听到这道残酷的命令,连随行的营正都脸色雪白,行个礼,起身就要执行。

这时,随行的咒禁司的术师,他官品虽低,也是九品,一摆手:“相爷息怒,息怒,这样的人葬身狗腹当然不冤……只是这个现场,这些都是证据,都要拿回去,给太后和王后说个明白……”

“嗯!”听了这话,张攸之粗重喘了一口气,从暴怒中清醒过来。

突觉得身上发软,颓然立了片刻,许久才说着:“你说的对,把这些都拉回去,把现场都记录下来!”

众人退出去后,张攸之默默看了看,泪水溅了下来,他哽咽的说着:“王上!”

……这是一片景象,天地似乎不存,只有一片混沌,这混沌和水一样,搅成了一片,奔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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