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岚愣了一下，看四姨娘说话这个神态，明显是有隐情的，李行岚不由的问：“娘，这其中有什么原由吗？”
四娘娘想了想，又道：“我也是估摸着太太的意思，听说这个凌寒在很小的时候，老爷就专门请了先生教他识字念书，他又是个极聪明的，小小年龄就有诗句传出来。现在接他回来之后，并没有慢怠他，还成了二姨娘的侄子。二姨娘的娘家虽然很穷，但她父亲是秀才出身，也是清白人家。凌寒现在成了他们家的人，就可以参加考试，要是高中那可是极不得了的事情。”
李行岚恍然，实在没想到还有这层原由，古代商人之家是三代不能入仕的。李行岚估摸着自己是不行的，其实这样更好，十年寒窗苦读，只是想想就是能吓死人。李行岚情愿入商也不愿意入仕。
不过李行岚再次对沈夫人无语了，先逼死人家亲娘，然后再让儿子去考状元。那要是真考上，估计凌寒回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沈夫人，李行岚真有点搞不懂了，沈夫人难道就这么自信。古人说，莫笑少年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其实啊，当年也是老爷糊涂。”四姨娘突然间叹气说着。
“嗯？”
四姨娘叹气又道：“当年凌寒出生后，老爷就回家跟太太商议说要把凌寒接过来的事情，太太当时没有同意，后来老爷还跟太太起了争执。老爷当时正爱着那娼妓，心里也是怒了，这事不成便在凌寒满月那天，大摆宴席，弄不得整个永定城都知道，老爷的外室，出身娼门的花魁生了个儿子。”
“……”
“这事太太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老爷却是被族长罚跪了三天祠堂，后来连族长都不敢再跟太太提让凌寒进门的事情。己经全城皆知凌寒的出身，实在没办法跟太太开口。”四姨娘叹气，就是她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也知道，无声无息的生了儿子，就是一时间太太不同意，但李家是大族，自然有族长长辈说话。
多说说太太也许就同意了，到时候还可以对外说是通房生的，入籍之事自然简单。现在倒好，弄得全城皆知，要是抱过来，太太的脸面，沈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摆。
后来李老爷死后那娼妓又来求太太，那不是来找死吗。当时觉得很风光，生了儿子大摆宴席了，只是风光了这一回，那可是要命来换的。她不死，凌寒就永远有个娼妓亲娘，还是全城皆知的。
就是太太宽宏大量不计较接受了凌寒，凌寒也没有任何前程可言，那样的亲娘能把他拖累到死。正庶之间己经天壤之别了，更何况那样一个亲娘。
李行岚听完也彻底无语了，李老爷那智商看来不比猪高多少啊。不过，沈夫人的娘家更不是一般的硬。
没一会两个小丫头取了茶叶回来，这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李行岚该问的问完了，也觉得该回去了。四姨娘也没留他，他现在是正经爷们了，没道理在奴才屋里吃饭的。和两个小丫头一起，把李行岚送到门口。
临走之即李行岚突然间问：“七姨娘预产在几月啊？”以前“自己”也许知道七姨娘怀孕的事情，但预产期这事挺不好算的，自己问倒也不显奇怪。
四姨娘脸色又担忧起来，道：“快了，最多下个月。”
“噢……”李行岚应了一声，也没再说其他，只是转身走了。他现在是摸不清沈夫人的打算，但他的身体调养了这些时候倒是好多了。就是七姨娘真生了儿子，沈夫人另有打算，自己也不是很担心。他是穿到男人身上，古代的男人是可以出去工作自立门户的。
回到院里，只见遥儿看着几个小丫头收拾花草，静儿领着几个大丫头做针线。对于沈夫人放到屋里的这两个丫头，李行岚也是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她们的打算是做通房的。看沈夫人对待凌寒亲娘那个态度，还有己知二姨娘的出身，估计在李家就是当姨娘也是需要身份的。
一般的丫环就是跟少爷怎么样，最多也就是个通房，但遥儿和静儿是沈夫人给的，要是以后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当姨娘是没问题的。在现在这种社会环境下，遥儿和静儿想到当姨娘可以理解，但李行岚做为一个现代人，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这跟现代外面包养的小三还不同，让李行岚说，他真觉得现代法律对于妻子的保护还不如古代。现代正妻去打小三，人家小三敢告你。古代的正妻别说打骂，就是卖了，她都是合法的。
“三爷回来了……”遥儿先看到李行岚，立即露出笑脸过来迎。
李行岚也露出笑脸来，静儿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过来，遥儿一边走一边对李行岚说着：“刚才灵儿和坠儿过来取茶叶，我今年的新茶取了一半，还有那天崔妈妈差人送来的两匹布料，我都让她们拿去了。”
李行岚笑着点点头。
进了屋，静儿连忙过去把李行岚衣外衣解了，知道他去了四姨娘那里，但也大概知道李行岚是问什么，自然不会多问。倒是李行岚吩咐遥儿，道：“昨天凌寒来的急，我也没什么准备，一会你过去一趟，我是当哥哥的，没道理他头一回来我让他空手走。”
遥儿和静儿是何其聪明，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看来不止这回送礼，以后凌寒来了她们也得端茶倒水当爷们侍侯了。
遥儿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三爷过目后我就送过去。”
李行岚点点头，估摸着也是中饭时间，便道：“吃了饭再去不迟。”就是遥儿不吃过去，凌寒他们是要吃饭的。
遥儿转去了，就是饭后去，东西也该现在去准备了，先收拾好，吃完收拾好就过去。遥儿走开没一会，婆子提饭过来，静儿领着丫头们收拾，李行岚看了看三荤二素还有一个汤。虽然这是给他一个人吃的，但一般他吃完后，遥儿和静儿会带着丫头们接着吃，当然她们还有菜，一般也都是配一起吃了。
静儿看李行岚没动筷子，还以为不合他胃合，便笑着道：“厨房的李嫂子是极好说话的，三爷要是想吃什么了，提前说了，我把菜单递过来。”
李行岚笑了，这院里并没有小厨房，全家就一个大厨房，各房有各房的分例，要是可以自由点菜那实在是很大的面子。拿起筷子又道：“先吃吧，想起来再说。”
饭吃完收拾好，遥儿拿着自己备下的礼过来了。因为李行岚自己年龄也不大，又不是晚辈之类的，给凌寒拿也就是笔墨纸砚之类的。李行岚只是大概看看，并没有发表意见，对于各种规矩他明显还不如遥儿和静儿懂得多，沈夫人调教出来的丫头保管不会出错。
李行岚看过了，静儿就让小丫头拿着，就要走了，李行岚又叫住她道：“凌家弟弟住在二姨娘那里，我也不方便过去看看他，让他闲着有空了过来看看。你细心些，看看他屋里，要是缺了什么，心里记下了，有空给他送过去。”
静儿笑着点头记下，明白李行岚的意思，当即道：“我记下。”
6、消息 。。。
静儿去了，李行岚让遥儿把昨天看的书拿过来接着看，李行岚倒不是对于书本感兴趣。而是想用书本得知现在的社会形态，只是商人之家书实在不多，听四姨娘说的那个意思，李家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估计也就是识几个好看帐本而己。
李行岚书案上摆的也就是〈三字经〉〈论语〉〈大学〉之类的，李行岚现代的时候就不是读书的料，这种书更没看过，但大概讲的主题思想还是知道的。李行岚看了几天了，虽然繁体字认起来很麻烦，但大概也能猜出来。
虽然还是看不出处于什么朝代，但基本上书上说的道理与李行岚所知的封建社会相同，这点也让李行岚很放心，基本上只要自己按谱办事，必要的时候装装无知，还是可以混过去的。
相反的，李行岚唯一的担心的是四姨娘，那是“自己”的亲娘。朝夕相处十来年，就是四姨娘看着很软弱，好像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万一看出什么了，自己还小心好。以后只管让遥儿和静儿多去看看，自己还是远着点好。
耐着性子翻了几页书，静儿己经回来了，她只是个丫头，最多遇上二姨娘，二姨娘留她坐一会，凌寒是不好留她的。这么快回来了，估计是二姨娘不在。
只是遥儿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李行岚也不是很意外，只以为凌寒给她脸色看了。回想起凌寒过来时候看自己的神态也就很平常，对丫头估计也就是当丫头看了，最多多赏几个钱，根本就不会高看一眼什么的。
李行岚笑着让小丫头给静儿倒茶，茶端上来，静儿就让小丫头们出去。李行岚笑问：“怎么了，他是爷……”
“不是的，三爷，凌少爷倒是不错。”静儿说着，凌寒态度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差，走的时候还让丫头拿赏钱给她，她也笑着接了。只是要走的时候，静儿留意到不但二姨娘不在，似乎连丫头都不在。
静儿向来是有心的，二姨娘院子是紧挨着太太院子的，也是最听话懂事，到三姨娘或者四姨娘那里坐坐也是有的。但没道理把两个大丫头都带上，自己不管来还是走，一个没遇上实在很不对劲。再者小丫头明明看到她来了，不可能不报给二姨娘知道，就是二姨娘不在，大丫头也一定会过来招呼一声，现在二姨娘那边完全没动静，实在有点奇怪。
静儿借故把小丫头叫住，到角落处时，塞了她点钱，那小丫头也就说了，是在别院里的七姨娘好似要生了，太太没功夫去，就让二姨娘去照看了，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静儿一听就愣住了，七姨娘要生产，这事情对李行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们连点风声都没听到，静儿也就更担心了。
静儿把前因后果说了，旁边的遥儿完神情也紧张起来，虽然她们是沈夫人的调教出来的，但沈夫人己将她们给了李行岚，她们的将来也就在李行岚身上了。要是这回七姨娘生个儿子，都是庶子，那沈夫人将来会怎么做，很难说的。
李行岚脸色也沉了沉，但随即笑了起来，道：“你们啊，就是多心，太太向来是最有主意的，现在让我搬到这院子里住了，断没有再让我搬回去的道理。”
这么一说遥儿和静儿脸色有点回转，确实如此，反正七姨娘生产也在即，要是沈夫人有其他打算，大可以先娇养李行岚，但不让他搬出来，继续四姨娘院里住着，等七姨娘那边有了分晓了再安置不迟。现在先安置了，确实没有再搬回去的道理。
李行岚想了想又道：“既然七姨娘生产的事情太太没来通知，也别跟小丫头们多说。不过这也是大事，你们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回来告知我。”
遥儿和静儿一听，当即点头了，七姨娘生都要生了，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打听一下面的情况，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到晚饭时间，遥儿一脸严肃的进屋，丫头们也隐隐知道今天有点情况有点特别，连忙给遥儿倒茶。遥儿也没心思喝，只是道：“先放那吧，都先出去。”
两个在李行岚身边侍侯着丫头听话的出去了，李行岚把书放下，倒是笑了：“七姨娘生了？”
遥儿点头，很丧气的道：“是个小爷。”
“噢，好事，我又多了个弟弟。”李行岚淡定非常的说着。
遥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到底是个丫环，七姨娘的生的小爷那也是正经主子，李行岚的亲弟弟，没她说话的余地。
李行岚笑着又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是二姨娘的丫头差人回来报信，我从二门得知的。”遥儿说着，这也是遥儿的聪明之处，女人的活动范围都在内宅，而七姨娘在别院待产，就是有消息传来，也肯定得要小厮们传话，她早早在二门上吩咐好，那边别院传消息来，她这边就知道。
“有多久了？”李行岚又问。
“就是在刚才，估计这才报到太太那里。”遥儿说着，她也是从二门得了消息就过来了，估计现在沈夫人也是刚知道。
李行岚挑挑眉，看看遥儿，她还真是够胆的，跟沈夫人同时得知消息，而且迅速报了他。沈夫人要是性格那啥一点追究起来……
想了想，便道：“那你等一会就到太太那里去，看看太太在干什么，她要是正跟屋里人说起这事，你就说你是代我给太太道喜的。要是还是跟平常一样，你那边呆一会，有机会跟太太说两句就回来。”
遥儿听得有点不明白，李行岚笑着提醒她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太太的丫头吗，你现在的正主子是我，很多以前能做的事情，并不表示现在也能做。”
“啊！！”遥儿一声惊叫出来，突然间反应过来，沈夫人对于家里消息散播向来控制的极严格，素来讨厌丫头媳妇们多话。现在七姨娘产子这么大的事情，李行岚几乎跟沈夫人同步得到消息，沈夫人是不会责怪李行岚，但很有可能把她打死……
李行岚一看她这个反应，大概也能知道沈夫人的态度了，虽然心里也没谱，但仍然宽慰她道：“没事的，太太既然把你给我，就是因为这事生气，也不会处置你。”
遥儿脸上惊恐之色仍然未消，李行岚起身，本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一下，突然发现在这个年代自己这个举动实在不合适。顿了一下便道：“不如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太太那里……”
“不，三爷……就按爷刚才说的，我自己去就好。”遥儿心里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也知道这事是她干出来的，没道理拉着李行岚一起去领罚的道理。再者，就像李行岚所说的，现在太太己经把她们姐妹给了李行岚，那保住李行岚也就是保住自己了。相反的李行岚要是惹太太生气，那她们姐妹也肯定完了。
李行岚看遥儿虽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看上去倒镇定多了。其实李行岚自己也是怕沈夫人，那女人太厉害，自己对她是一无所知，但她对“自己”却是知道的太多。遥儿一个人去也好，只要沈夫人没有灭了他的心思，遥儿定能保全，相信遥儿自己也是想明白了，所以才要自己去。
“来人，倒茶。”李行岚高喊了一声，外面侍侯着的小丫头立即进来倒茶。李行岚又对遥儿道：“喝口茶压压惊。”
“谢三爷。”遥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基本上己经淡定了。
李行岚看她一眼，也不能不感叹遥儿的调节能力，这么快就己经淡定下来了。自己是个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