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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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遗梦-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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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天过去,我去拜见过宵凌王很多次,可每次都被挡回来。韩桢一直都不见影子,也不知道去哪了。而那位夏豔公子韩玉清,几次三番登门威胁我,一次比一次凶恶,可我依然什麽都没说。

今天早上,夏豔又来,说再给我三天时间,再不告诉他东西在哪,就等著进棺材。
再过三天,就是尧君的祭日……

“三爷,您这是要去找王爷麽?”诚远从院外进来,拦住我说。
“嗯,王爷在院子里麽?”我问。
“王爷带著夏豔公子跟皇上狩猎去了。”诚远回道:“这次去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看来我就只能等死了。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三天我拼命练武,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宵凌王回来。我的生死无所谓,起码求他保住家人无事。

今日是尧君的祭日,到了晚上,我吩咐诚远在红玉轩的院子外面,靠湖边的角落摆上香案祭拜尧君。这事自然是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又是麻烦。

刀就放在我身旁,我让诚远回去睡,这一晚我都要在这里祭拜尧君。其实我是怕刺客来之後连累诚远,所以才支走他的。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远处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附近的草丛里虫子的鸣叫声,湖水里鱼儿翻腾出的水花声。
而藏在这一切声音里的,是轻而又轻的飞纵声。

我缓缓转过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树影里。伸手拿起刀,站起身,问道:“你是来杀我的麽?”

“你就是颜靖琪?”那黑影上前两步,暴露在月光下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我有点意外:“你才多大就做刺客?”
“十五。”他倒是干脆,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杀气也没有。

“是合兴王派你来的麽?”我问。
“不知道。”他回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叫什麽名字?”我问。
“我没有名字。”他缓缓抽出背後的长剑。

“你是不是第一次杀人?”我问。
“你怎麽知道?”他一愣。

“因为你没有蒙面,”我认真的说:“一般做刺客都要蒙面的。你不怕被人认出来麽?”
“杀了你,就没有人认得我。”他用剑指著我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我不需要蒙面。”

“你没有伤害诚远吧?”我也举起刀。
“你是说那个太监麽?”他说:“他不是我要杀的人,我自然不会杀他。”

我仰起脸看看月色,心里忽然冒出两句诗来:“燕鸣春归夜,仙娥点辰星。你披星戴月而来,不如就叫夜星吧。”

他又愣了,呆呆的看了我半晌,缓缓的说:“夜星……这名字不错。多谢了。”说著,他放下剑,“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可是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不杀你的话……”

“没关系,我没那麽容易被你杀。”我笑了,挽了个刀花,拉开架势。
他摇摇头,“你内力虚无,空有招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再说话,挥刀攻了上去。
他的武功很高,比我14岁那年遇到的那个季殇要厉害多了。他根本就是在跟我玩,就像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可即使是这样,没几个回合,我身上便挨了好几剑。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他忽然跳开,收起剑说:“算了,我不想杀你了,那钱我退回去好了。”说罢,他便要走。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我的命麽?”
“不行,”他很干脆的说:“做刺客的准则是决不能透露买主是谁。”
“哦……那算了。”我放下刀。
“夜星,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他朝我微微一笑。很好看的笑容。

看著他如燕子一般飞跃而去,我松了口气。可就在我松口气的一瞬间,又一个黑影从暗处冲过来。不等我举刀,完全的僵住了,那黑影便一剑刺进我的心窝……

好痛啊……

我低下头,看到寒光闪闪的剑刃一寸一寸的没入我的胸口。喉头一甜,一股热流从嘴里涌出来。

抬起头,面前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他的眼睛很熟悉,里面是浓浓的杀气,就像盯著猎物的猛兽。

“叮当”手中的刀掉在地上,胸口一股股的涌出鲜血,全身的力气在迅速消失。
我看著他动动嘴唇,却有更多的血从嘴里涌出来。他的眼睛很狰狞,使劲一拔,穿胸的长剑“唰”的拔出我的胸口。

好像又不痛了……
我仰起脸,看著群星璀璨的夜空渐渐模糊,身体像一个装满东西的麻袋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美丽的下弦月,好像尧君的笑脸……
一切都黑了……
尧君,你会不会来接我?
尧君,我好想你啊。
尧君,我又被抛弃了呢……

136。 悠长的梦
发文时间: 0601 2010
我是不是死了?

似乎听到女孩子的欢笑声。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那条灰蒙蒙看不清前後的大道。左边是优美的仙境,右边是阴森的地府。我又来到这个地方了。

犹豫著左右看看,我是该去左边还是该去右边呢?

“靖琪──”
一声遥远而清脆的叫唤传来,我转过头,向左边的仙境张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子站在那绿莹莹的草地上正向我招手。

好像是张芷怡。
心中一动,既然张芷怡在这里,那尧君会不会也在这里?

想到这里,急忙撒腿跑过去。待跑到近前,果然就是张芷怡。

“芷怡姐姐!”我惊喜的欢叫一声:“你还在这里啊!”
“呵呵,是啊,我一直在这里啊。”张芷怡巧笑著说:“我一直在这里看著你呢。”

“看著我?”我有点意外:“看著我做什麽?”
“因为你是哥哥的夫婿嘛,所以我就一直看著你。”张芷怡蹦跳著围著我转了一圈。

“是麽?呵呵。”我笑起来。
“是啊,”张芷怡笑得很甜美:“不过,似乎因为我们两家的仇怨,哥哥他不能跟你白头偕老。”

“没关系,我这不是来了麽?”我很高兴的说:“尧君呢?他怎麽没来接我?”
“哥哥他阳寿未尽,怎麽可能来这里啊。”张芷怡奇怪的说。

“啊?”我目瞪口呆。
“哥哥他没死啊。”张芷怡认真的说。
“尧君没死?”我呆呆的说:“可是我明明抱著尧君的尸身……”

“哥哥他还活著呢。”张芷怡笑著说:“只是因他想保住你爹的命,所以不能继续跟你在一起,所以才设计诈死离开你们颜家的。”
“可是,可是……”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该来这里的,”张芷怡又说:“那个比哥哥还要爱你的人,就快要伤心死了呢。”
“比尧君还爱我的人?”我喃喃的说:“谁会比尧君还爱我呢?”

“你不知道麽?”张芷怡一脸奇怪:“那个从小看著你长大的人,为了你操碎了心。这次你遇刺临危,他伤心的吐血呢。”
“啊?吐血?”我吃惊的大声说。

“是啊,你看看。”张芷怡拉住我的手,轻轻一挥手臂,周围的景象立刻变成我的卧房。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端正的坐在床前。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唇上和下巴上却沾满了已经干涸的鲜血。

我眨眨眼,忽然想起似乎每次他遇到伤心的事时,脸上总是这样毫无表情。

床上的我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似乎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种感觉很奇特,还是第一次自己能亲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

我走到他身边,他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看著床上的我。我伸出手想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迹,手却穿过了他的下巴。

他的身子忽然震了一下,嘴角又涌出血来,可是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很想哭,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原来看到他伤心,我也会这麽难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眼睁睁看著他乌黑浓密的长发,一点点的变白。

朝阳的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的试探一下我的鼻息。之後,那颤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握了下拳,伸开手掌轻轻覆在我的胸膛上。

眼泪从他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来,变成两条溪流,顺著他消瘦憔悴的脸颊流淌下去。

他颤抖著收回手,握紧拳头,慢慢压在他的胸口上。他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像一座崩塌的大山一样,轰然倒在地上。

我的心也跟著倒塌了。

“不……来人啊!来人啊!王爷晕倒了!”我惊慌的大喊,惊慌的跑出去。

王府里很多人,可没有人能看见我,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喊声。

我穿过墙壁,穿过屋舍,穿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忽然看见端著药碗的韩桢,我急忙跑过去跟在他身边大喊:“韩桢!快去救王爷!快去救王爷!”

韩桢愣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麽,惊异的四处乱看。我急的胸口闷痛,不住大喊,可是韩桢依然惊异的到处乱看。

“靖琪!快回去你的身体!不然你就回不去了!”张芷怡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大喊,拉起我便跑。

“韩桢!快去救王爷啊!”我一边被张芷怡拉著飞跑,一边回头继续大喊。

韩桢忽然扔掉药碗,飞速往红玉轩跑去……
我回过头,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我做了个很悠长的梦。

我出生时,还是一个英俊少年的韩子络抱著繈褓中的我,一脸新奇笑容的用手指逗弄我的脸蛋。

“呵呵,真可爱,他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他笑著说:“就叫他‘靖琪’吧。”
“谢王爷赐名。”年轻的爹一脸笑容的行礼致谢。

1岁时,他15岁。他将我放在他肩膀上,抓住我的手在瑶琪园里跑来跑去。那一脸阳光的欢笑,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他笑著说:“就叫他‘靖琪’吧。”1岁时,
带著稚气与红晕的脸颊,就像下凡的金童。

我坐在他肩膀上咯咯的笑,不一会便尿出来了。他急忙把我抱下来,爹惊慌的接过去就要打我的屁股,他又急忙把我抢走说:“童子尿强身健体,可别打他。”

我学会的第一个字是“娘”,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子洛哥哥”。

2岁时,他在瑶琪园的水榭里摆下一桌的玩意让我抓。我一手抓住一把玩具大刀,一手抓住他的手,欢叫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3岁时,他把我抱在怀里,从炖的很烂的排骨上撕下肉丝塞进我嘴里,笑著说:“子洛哥哥好不好?”

“子洛哥哥好!”我大声说,高兴的抓住他的鬓发玩耍,吃他塞给我的肉。

4岁时,在瑶琪园的水榭里玩骑大马。我骑在他背上,抓著他的头发大喊“快跑”。爹坐在角落一直擦冷汗,他却驮著我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後来连发冠都掉了。

5岁时,他在王府里教我骑马,教我射箭,教我拳脚。

6岁时,他成亲了。他娶了骠骑将军冷逸风的女儿,冷含烟。人如其名,冷含烟真的很冷。她嫁给韩子络时刚满15岁。我只见过她一次,後来就没再见过她了。

因为这件事,我跟韩子络闹了很久的别扭。爹带我去他府上请安,我只低著头不跟他说话。

9岁生日,他将我接到王府,带著我登上瑶琪园中央高大的天星阁顶层。他抱著我站在游廊下远望,轻轻的说:“小琪儿喜欢子洛哥哥麽?”

“喜欢!”我大声说。

“那你愿不愿意搬过来跟哥哥住在一起?”他转过脸看我,脸上是暖暖的笑容与淡淡的红晕。

“嗯……”我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搬过来住的话,娘会想我的。”

他了然的点点头,转回脸去轻轻的说:“是有点早,再等几年吧。”

当时我听不懂他话的意思,可到了10岁时,渐渐就懂了。因那一年夏豔公子被他带回府里,我去请安的时候便听到王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那位夏豔公子。

渐渐的,我知道了他养男宠的事,也知道了男宠是做什麽用的。後来便开始听到风言风语,说爹要把我送给他做男宠。

我开始变得很怕他,怕见他,怕跟他再有亲近的接触。我无法接受他养男宠的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他的玩物。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我不再叫他“子洛哥哥”,而只叫他王爷。
再後来,我遇到了尧君。我与尧君一见倾心。

我将心底迷蒙的爱恋全都转到尧君身上,因为尧君的气质与年少时的韩子络很有些相像。

一切的一切在心中重现了一遍,一直被掩藏,被蒙蔽的爱恋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我终於明白,在面对他时心底那份浓浓的恐惧,是因为喜欢。

因他成亲,因他养男宠,所以伤心,所以不愿见他。

那时的我不懂,现在懂了,不知晚不晚。
137。 想的心肝痛
发文时间: 0601 2010
好痛啊……好痛……
连呼吸都很痛。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嘴里被灌进很苦的药汁,我迫不及待的喝下去,因为我要活下来。
昏昏沈沈的,耳边一直有隐隐约约的呼唤声。可是无论我怎麽努力,都无法清醒过来。

胸口很痛,非常痛,痛得我不能好好安睡。可是我又无法清醒,无法睁开眼,这是痛苦的煎熬。

不知什麽时候,呼唤声消失了。痛苦似乎减轻了点,我终於能睡个好觉了。

“三爷,三爷,吃药了。”
感觉到有人轻推我的肩膀,迷蒙的睁开一丝眼睛,什麽都看不清。

一勺一勺苦涩的药汁流进嘴里,挣扎著喝下,继续沈睡。
胸口的极痛将我惊醒,感觉到伤口被洒上凉凉的药粉。之後便是包扎,盖上锦被。
睁开一丝眼睛,眼前仍是看不清,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动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这样时而模糊时而沈睡的过了多久,我终於醒了。
醒来时屋里没有人,我想说话,喉咙却干涸的发不出声音。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我转动眼珠看看屋里的摆设,除了几上的药碗和茶水外,没有任何特别。
不,矮柜上有一个大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花香驱散了些屋里浓郁的药味。

好渴啊,那个该死的诚远跑哪去了。
又渴又痛,好难过。

没想到那天晚上竟然有两波刺客,很明显夜星和後来那个不是一夥的。除了合兴王,还会有谁想要我的命?

难道是叔父还不愿放过我家?
爹已经落得这步田地,我也成了子络的侍奴,你还不解恨麽?爹他可从没怨恨过你啊。

在我想的快睡著的时候,终於听到院子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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