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深院 作者: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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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 作者:锦重-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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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图压低声音说:“咱们王爷是皇嫡子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可王爷不是……”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虽现在只是个清闲王爷,但好歹曾经是,况且咱们王爷是兄长,给弟弟大婚贺喜送的不能称礼,而是赏赐。赏赐的多了,咱们王府拿不出来,赏赐的少了,岂不是丢咱们王爷的面子么?皇上和皇族的面子都不好看。咱们王爷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看呢。”
夏安了悟,清闲王爷一点都不好做呢,没有份正经差事,只靠着王爷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府的人,自然不易,连送弟弟份大婚贺礼都为难。而且还被许多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
“嘘,来人了。”庆图示意夏安噤声。待人走近,却是王妃手底下的大丫鬟云碧和云清,两人高傲的走过来,庆图和夏安急忙站到一侧给她们让道。
云清瞅了眼他们二人,低声跟云碧咬了咬耳朵。云碧笑着点头,招手唤他们过去。“你们是外院的小厮吧?”
“回姑娘的话,奴才们在阿堵院做事。”两人行半礼。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的地位不输王府的女色,同称姑娘。她们将来大可能被王爷收入房中。
“阿堵院可是取自阿堵物的典故?”云碧问。
庆图答道:“姑娘聪慧,正是。”
云碧和云清皆掩帕而笑。云碧又道:“是做什么的院子,可是管理外院份例开销的么?”
“不是,是制作礼单的帖子。”
“呀,原来让娘娘生气好几次的便是你们院子啊,好大的威风。”云清笑容转冷。
庆图和夏安对望一眼,皆知不妙,但逃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奴才们不敢,只是按吩咐办事罢了。”
云清还要再说什么,云碧却拦住她,对二人摊开柔荑:“前面不远就是华嬴院了,两位是来见总管的吧。让我猜猜,可是为了十五王爷大喜而来?能让我俩瞧瞧礼单内容么?”
“姑娘请别为难奴才,礼单随意给人瞧是坏了规矩的。”庆图微微弯身,不着痕迹地带着夏安后退一步。
云清杏眼圆瞪:“放肆,给我们瞧也是随意的么,那就是等于是给娘娘瞧了。”
庆图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可是带着娘娘的吩咐看礼单的?若不是,还请姑娘说话注意些,下人代表主子的话算是忤逆罪了。”
夏安心里暗叹,庆图向来是个谨慎择言的性子,就算不许她们看礼单也不会得罪人,怎么今天如此冲,这话是能说出口的么?何况还是对女孩子。
“放肆,姐姐,一个外院的小厮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云清跺脚叫嚷。
为什么连带上我?夏安心里叫苦。上前一步解释:“两位姑娘莫生气,奴才们只是怕连累姐姐们坏了规矩而已。”
“哈哈,谁是你姐姐,真不知羞。”云碧见夏安长的白净好看,说话也好听,便不再黑着脸。
“奴才并不以年龄记,姐姐地位尊贵,自然为长。”夏安十分正经地说着恭维话,庆图斜着眼瞅他。
“既然是姐姐,那弟弟还是拿礼单让姐姐瞧上两眼吧。”云碧打趣道。
夏安正想委婉地回绝,就听见有戏谑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大清早,姐姐弟弟的,知道的是咱们王府下人相亲相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奸情呢。”
回头看,总管许卿睿穿着月牙白的长衫,手里一把红梅折扇,风流倜傥,不像一府管家,倒像是富贵窝里的公子哥。夏安再次感叹,王爷不是在养奴才,分明是在把总管当主子养,以至于一个下人都敢和当家主母叫板,还一叫就是两年。
“奴才奴婢见过总管。”四人都向总管行礼问安。
“是没事干么,杵在华嬴院的门口做什么?”许卿睿眯着眼打量夏安,很眼熟,但好似又不认识。
两位姑娘先答话:“奴婢是给到冬雪阁找薛主管领岚汐院的份例。”
“奇了,薛谷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居然敢不按时送去月用份例,倒教娘娘身边的大丫鬟亲自来领了。”许卿睿面上却一点都不见恼怒,甚至仔细瞧可以看出他眼角的笑纹。
云清撇嘴往前大迈一步,云碧赶紧拉回她,自己抢先开口:“薛主管派人送了份例来,但娘娘的份例银子是一百两,这个月薛主管只送了八十两过去,并且侧妃娘娘、各位姨娘的份例都有所减少,所以娘娘遣奴婢来问问清楚。”
“不用跑一趟冬雪阁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咱们王府如今度日艰难,宫里已经许久没有赏赐下达,府里开销太大,库房已经空了,所以该要省衣节食,否则过个几年,恐怕各位主子只得喝稀粥吃青菜了。前日我已向王爷奏明,王爷也是这么个意思。你家娘娘还有什么事么?”
夏安和庆图两人避在一侧,皆是想笑又不敢笑。王妃对上无赖总管,那是正牌主子对上正正牌主子的手中宝,两人掐架,热闹非凡啊。
临走时,娘娘就同她们说过,这月例怕是要不回来了,该死的总管把银子管的死死的,半点不肯放权。还“你家娘娘”,莫非王妃就不是你大总管的主子了。
云碧不外露一丝不满,恭敬而有礼地垂头说道:“娘娘好清静,不掌内务,故而不知王府钱财的状况。娘娘是王府的女主子,自然要为这个家操持,节俭度日理应带头,但还请薛主管将月例账本送到岚汐院,娘娘好仔细查看,方能解决问题。”
“哦?娘娘看一看便能解决问题,倒让奴才们求之不得啊。来人,去冬雪阁将这本年内院的月度用例账簿取来给两位姑娘。”许卿睿马上唤人去取。
干脆到两位姑娘都禁不住面现诧异。总管不是一直不肯放权给王妃,娘娘别说看个账本,就是把各个主管叫过去问话也是推三阻四,故而今日不是宣薛主管过去,而是派两个大丫鬟过来。今天怎么如此爽快?反常必有妖,可是云碧实在想不出总管的用意来。娘娘交代她俩拿账本回去,不管总管是什么诈,还是先拿了账本回去的好,免得办事不力受责罚。
云碧二人领了账本便告退。许卿睿又将视线定在庆图和夏安身上。“你二人?”
“回总管的话,奴才是阿堵院伺候的小厮,今日来请总管过目主事制好的给十五王爷的礼单。”庆图上前,跪地,双手呈上礼单。
果然,总管扫了两眼,便眉挑的老高:“怎么又多了个白玉龟,你们阿堵院倒是口气大的很呐。”
“不敢,主事们只是提议,还望总管定夺。”庆图态度不卑不亢。
许卿睿道:“龟寓意长寿,白璧无瑕寓意美好,又不是做寿,送这个作甚。我记得咱们府库房里还存着一个前些年宫里赏赐下来的同心玉佩,是上好的暖玉,不如拿它换了白玉龟,如何?”
“总管睿智。”立刻有人恭维。
许卿睿美目仍看向这边,庆图只得说道:“奴才会将总管的意思转达给各位主事。”
“什么转达不转达的,就当场定下来吧,省的你们院子定个礼单都要半个月。加上同心玉佩,去掉白玉龟,吴道子的画由山水画改为送子图,还有两颗拳头大的东海夜明珠算什么稀罕物,宫里多的是,十五王爷还能没有,你们做事,越发不用心了。内院的库房里不是还有鲛绡云锦一匹,正好送去给十五王妃做衣裳穿。”
庆图只能应“是”。
本以为无事了,谁知许卿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安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知打许卿睿在同他说话。庆图只得替他答道:“回总管的话,他是阿堵院做事的二等小厮夏安。”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夏安才反应过来,本能的抬头查看情况,又马上要低下去。却听总管笑道:“别低头,让我好好看看。”夏安只得抬头让总管看。总管若有实质的目光对他进行上下一阵扫看,直弄得夏安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叫夏安?”
“是,奴才夏安。”
“夏安——”许卿睿拉着长调念,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在阿堵院做二等小厮,至少也要识字才行,对吧,庆图?”
庆图不明总管意图,实诚答道:“是。夏安字写得很漂亮,绘画也好。”
“我记得你曾向王爷自荐到书房当差,学的是美女簪花的林家字体。嗯,人比以前白了许多,但还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回总管的话,是奴才。”夏安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卿睿翻起了旧账:“你进府第一天,我问你可读过书,你怎么说的,连字都不识得几个,也不会看账本,对不对?”
没等夏安辩解,许卿睿问他身后跟着伺候的人:“在咱们王府,欺骗总管该受什么处罚?”
“乱棍打死。”有伶俐的人答话。
夏安哆嗦着要说话,许卿睿并不给他机会,兀自吩咐:“来人,将这狗奴才拉到刑堂杖五十,本总管心胸宽广,不与他多计较,下次再敢欺瞒我,直接活剥了喂狗。”
“咳。”容离突然从华嬴院走出来,似笑非笑地问:“谁又惹总管生气了?”
去扯夏安的人忙住手,大伙皆伏地给王爷请安。许卿睿率先站起来,指着夏安告状:“王爷,这个奴才居然敢骗我,真是胆大包天,一定要好好治上一治。”
容离无奈,他家总管第二讨厌的是人贩子,第一讨厌的却是被人贩子拐卖还帮人贩子说话的人。这其中自是有一段故事,但许卿睿不许提,一提就发脾气,祸害整个王府。
他躲在院子里,冷眼瞧着许卿睿与岚汐院的丫鬟斗法,又看着许卿睿同庆图说话,他本不欲出面,奈何许卿睿的心眼还没个针孔大。
“王爷恕罪,总管恕罪。”庆图焦急地替夏安求情。而当事人只一味垂着头,身子似乎有些微晃,看不见表情如何。
容离点头说道:“我们王府确实容不下这样欺瞒犯上的奴才。”
庆图见夏安身子猛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王爷一眼,好似不信,又好似意料之中,仍是什么也没说,便垂下脑袋。
容离吩咐自己身后的侍卫:“将这个奴才拖下去。”侍卫应声,一左一右的架起夏安。许卿睿突然抿嘴,却又忍住笑,问:“王爷,要打多少?”
“总管觉得打多少好?”容离皮笑肉不笑地问。
“自然听王爷的。”许卿睿很乖顺。
容离嘴角一抽:“不用计数,打死为算。”
“王爷饶命。”庆图大喊,可是马上有侍卫来堵他的嘴,将他赶到路边。夏安被拖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睁大眼睛盯着王爷瞧,但眼神里空茫茫似乎什么都没有。王爷并不看他们俩,径自带着总管一行人进了华嬴院。
夏安被拖着往刑堂带,走到一半,却突然拐入一个小花园,进到假山石中,侍卫放开呆滞的夏安,道了声“得罪”便走了。
夏安愣了半天神,才发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王爷是在救他?王爷居然没有打他?夏安惊奇万分,他虽王爷做了朋友,但王爷的性子残暴,想打便打,他从来没有指望过王爷能够为他解围,能够在生气的时候顾念他是朋友。
“夏安——”
“庆图,我在这里。”夏安冒出个头,看见匆匆追来的庆图,满头大汗。
“你没事?”侍卫押着夏安没走大路,庆图还以为他们要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夏安呢。却没想到夏安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嘴角——居然还挂着笑容。
“我没事。”夏安从假山里钻出来,拍拍膝上跪地沾上的泥土,随意说道:“我们回去复命吧,刘主事一定意想不到,咱俩这次居然把事情办成了。”
庆图没顺着夏安转变话题,仍是问:“怎么会没事?”
夏安眨眨眼,谎话信手拈来:“我曾经在书房伺候过王爷,许是王爷念旧情,饶了我。”
“王爷不是个……”庆图止住话头,大不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他是信了夏安的,总管方才不是也说了么,夏安确实在书房里伺候过。
夏安心情好,面上也褪去平时清冷,笑的见牙不见眼:“总管这次莫不是脑袋给摔了,怎么会答应拿鲛绡云锦换夜明珠,那可是天下唯一匹,管事跟我说是仙人养的蚕吐得丝织成的。”
“我也搞不明白,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做奴才的按着主子的心意来便可。走,快回去复命吧。我很想听刘主事夸我们几句。”事情顺利解决,夏安转危为安,庆图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42、怒后一吻(小修) 。。。

两人出了假山,沿着甬道往华门走。路上夏安眼睛一亮,大声叫道:“韩管事。”
韩复晁正低着头想事情,忽听有人唤他,抬头一看,不禁露出喜色,快步走过去,张嘴却是埋怨:“你小子跑哪里去了,半年多不见人影。要不是前几日听孟兄说你在外院做事,我还以为,以为……”声调渐低。
夏安进府以来,渐渐得了韩复晁的喜爱,事事都愿意帮上一帮,但情谊说不上深。后和夏安出府丢了人要受罚,不料夏安却自己跑回来,免了他的刑罚。自打那时起,韩复晁便真心待夏安,指着他好。
“我无事不能进内院,害您担心了。”经过王爷掌掴一事,夏安已经彻底后悔自己躲起来,没给关心他的人通个信报个平安。但他还是没能做到,除了小金、孟主管因办事见了面,阿福和韩管事都没能告知一声。
他们外院人进内院是不得随意走动的。上次有心托小金给阿福和韩管事报个平安,但小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况且身份敏感,一不小心还有可能给阿福和韩管事招来灾祸,毕竟他们都在内院。王妃的势力已经渗透内院,但外院仍触及不到。
韩复晁并不怪他,言道:“我也是无令出不得内院,想去看你也去不成,但知道你过的不错就行。咱们思恩院就属你有福气,步步高升,换的院子一个比一个好。”
“运气好罢了。韩管事您如今怎么样,还在马房么?”
“恩,也算升了一级,如今是正管事了。”说这话,韩复晁却叹了口气。
夏安瞅见,忙问:“正管事不好么,为何叹气?”
“……算了,内院的斗争你不必管,也管不着,好好在外院做事便好。我有话要对你说。”韩复晁对沉默立在一旁的庆图点头致意。庆图道:“我去隔壁院子讨口水喝。”
韩复晁等庆图走远了,才拉过夏安到路边树下,低声讲述:“你失踪期间,方家大少爷来找过,我说你死了他并不相信,还亲自进府找了你两次。不知他怎么跟王爷赔的罪,王府跟方家又继续做起了买卖,方家还在京城买了个大宅子,但方家只有方少爷一人住进去,其他人还在江南。”
夏安胸腔中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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