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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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离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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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也瞧向她,他眼中含着笑,冲淡了容色中的沉静漠然之气:“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白来一回。”

黄珊明知他已经可杀了,可却仍不由自主的问:“你干什么带我来这里?”

白玉京问:“不好看吗?”

黄珊执拗的说:“一点都不好看。”

白玉京望着她,忽而温柔的叹了口气,说:“我不跟你来还能跟谁来?”

他话音一落,黄珊向他踏出一步,伸出双手欲拥住她。她松开了手,被抚住的披风向后翻飞,像一只白鸟的翅翼,翅翼伸展开,她栖息进白玉京怀中。

金光万丈,天地浩荡。两人静立崖边,白衣翻飞与云海一色,飘飘如羽化登仙,却又在朝阳群峰中渺渺如细蚁蜉蝣。

黄珊心中仿佛又在轻微的刺痛,她轻声问:“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带着我吗?”

白玉京并未说话,他在云上温柔的回手拥住了她。

当日黄昏时分,在白玉京照例去拾柴时,黄珊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叠云山,回到了徽州刺史府。

第二日午后,京师特使抵达徽州府城,庄赞出迎,黄珊适时正与庄晰在后花园中闲坐赏花。不及半个时辰,庄赞一身官服出现在花园的月亮门前。他神色不卑不亢,却又恭恭敬敬,在弯月拱门后抬手做出请的姿势,静等在一旁。

一个年青男人应时缓步跨进花园。

世袭一等武安侯,狄青麟。

他穿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裳,神容苍白而清贵,庄赞随即跨入园中在他身后侧轻声说了句什么,他微微侧首的静听了,嘴角带出一丝微笑。这丝笑容也是冷冷淡淡,甚至似笑非笑的,隔着嘉树金菊,他淡漠的目光滑过园中诸人,不动声色的停在黄珊身上。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石桌附近走来。

庄晰有些不安,她似乎想站起来,但是黄珊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直到两人走至近前。

庄赞向黄珊一礼,他以狄青麟为尊,礼罢束手一侧并不说话。

庄晰越发不安,她站起身,微微一礼。

狄青麟并未给她一丝注意,而是转向庄赞淡淡道:“庄大人,你先退下罢。我跟公主有话要说。”庄赞闻言立时行礼告退,一并带走了庄晰,挥退侍从。

眨眼间,院中除金菊扶篱,秋华烂漫外,再无人声。直到此时,狄青麟才又淡淡开口向黄珊道:“姑母病了。”

黄珊原本垂头不语,此时才惊愕抬头:“什么?”

狄青麟正凝目看她,微微笑着,口吻平淡:“车队到了,就启程回京。”他离黄珊距离很近,便又向前半步,抬手抚在她肩上,那只手苍白清瘦,指节纤长,他似乎还微笑着叹了口气,“珊珊,你不懂武功,不可以这样胡闹了好么?我跟姑母都很担心你。”

黄珊静静听他说话,他声音那样温柔,可是黄珊却从里面听不出一丝感情,白玉京虽有些深不可测,可至少有种清风明月的坦荡气,可是狄青麟不同,他微微笑着同人温言软语,纵使风姿再迷人,也令人感到隐约的毛骨悚然。

他就那样微微笑着,询问似得说:“今日在庄赞这里暂住一夜。我在徽州有别院,待人收拾一番,明日搬过去罢。”

而黄珊此时又与山中牵萝采桂时完全不同,似乎不得不重新变作了温婉而带丝忧郁的端芳贵胄。

她并没有在意狄青麟抚在她肩上的手,垂睫点了点头:“……嗯。”

☆、第七章

第七章

第二日马车驶离徽州刺史府,一路往城西而去,隔着一层青缎帘,喧嚣街市声渐渐远去,车轮碾过石径上一阵轱辘作响,不知多久,秋风拂动车帘,一片木叶萧萧声远近潮来,似乎马车已驶入一片竹海。

再过盏茶时候,只听扬鞭一声空响,马车稳稳停住。

车外一阵轻响,似乎侍从正忙碌有序的来回奔走,几息之间,厢门一开,车外侍从尽皆跪拜在地,一个青衣小鬟恭顺垂颈探手道:“请公主下车。”

黄珊抬手搭住她,缓缓走下马车。

青黄竹海中,一座乌瓦白墙的寂静院落漆门大敞,内中垂花门雕百卉,绿意隐隐藏于其后。白墙一道色泽陈润,墙角灰石下还生有斑驳青苔,左右延伸出去,长不见尽头。

待走进园中,黄珊才知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别院内中别有洞天,刺史府虽更华贵堂皇,与这幢院子的古拙清朴一比,不免失之匠气。她携着侍女,由个管事样的男人领路,在园中穿林过桥,不多时,一片沉沉碧水转入眼来,水上荷叶数倾,垂柳依依之间,一座青檐孤亭闲然浮于湖心,亭中一个白衣人正撇下几名小鬟,在湖影摇落中踏桥缓步而来。

管事本要停下等待,但那白衣人迈步虽缓,却与他们同时走到了湖岸旁。他一顶白玉薄冠束顶,面容苍白清秀,神色冷淡之极,正是狄青麟。黄珊身旁十数人纷纷向他行礼,他视之恍如无物般漠然受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微微的笑:“跟我来。”话音未落,一只透白的右手已轻轻搭在黄珊背上。

他一出现,府内下人便安静的有些可怕,似比噤若寒蝉更甚。管事领着一众侍从鱼贯而去,一丝声音也无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狄青麟带她继续往园深处走,一面还脾气颇好的淡淡与她说些园景之趣,态度之温文,行事之高雅,皆堪称令人心折,全然看不出一丝违和之处,若不是黄珊知道他本性的残忍和扭曲,恐怕也会很享受与他交谈的乐趣。但黄珊此时想的却是,他为什么对珊公主如此爱恤?

狄青麟没有正常的感情,甚至堪称没有人性。他师父应无物对他爱若亲子,而他在试刀已成后毫不犹豫的将应无物杀了,事后却只觉自己杀人那一刀着实令人满意。

若是说他在意功名利禄,或者对远方堂妹心存疼惜,母猪都会上树了。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装。可他为什么要装?

黄珊这么想着,便在竹声鸟声中淡然问:“三哥,我听说江湖上盛传狄小侯身边总伴着一位绝色佳人,今日园中有没有?”

狄青麟仍扶着她的背,神色清贵如不染凡尘,轻描淡写的撒谎:“江湖戏言而已。”

黄珊便又问:“三哥,那你武功是不是很高?”

狄青麟微微笑着:“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情?”他轻和的声音似乎隐隐透出丝深藏的冷酷,“江湖很脏,不值得你上心。”

黄珊还没说话,就听他的声音在身后说:“到了。”

园中竟有一座山坡。坡上松柏红枫交杂,落叶松软,野径杂草丛丛。黄珊的目光透过这片树林,望见一绕木篱,篱中竹舍几间,似是新造,晨光漏下枝隙,树影斑驳的落在竹舍间。

那棵树是一棵高大丰茂的桂树。

狄青麟在她身边轻声道:“听说你近日都在叠云山礼佛……喜欢吗?我把那里搬过来给你。”他微微笑了下,“那个老和尚不知去了哪里,等找到他,再请他来。”

黄珊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座桂树小院,庄家人不知道白玉京,那小鬟只怕也将他当成一个无名僧人而已,狄青麟也不会亲自去叠云山,至于他的下人,连见到白玉京都未必。她这么想着,听到他说要将明澄“请”来,便摇头道:“不必。”

她迟疑一下,仰头向他笑了笑:“谢谢三哥。”

狄青麟很温柔的听了,右手忽而轻环过她的腰,将她微微揽在怀里,就着这个亲昵的姿势,他垂颈靠近她鬓间,像是轻轻闻了闻,缠绵而无意义的叫她名字:“……珊珊。”

黄珊心中毫无所动的听了,转而道:“三哥,你练功时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狄青麟仍然温柔的说:“不行。”他又松开她,伴着她往坡上走,“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在园子里随你开心,我之后还有事。”

黄珊没什么不满意。

陋室已被改成精舍,想也知道狄青麟绝不会给她一张破板床睡的。不过黄珊根本也不在意这座山寨版山坡,住的舒服些也好。

狄青麟听她说不想要侍女伺候,也应了,不多时便离开了,不知去做什么事。

不去管狄青麟究竟为何如此反常,黄珊从书架上捡了本地理志来看,消磨时光的同时,开始有些心浮气躁的等人。

她等谁?等白玉京。

树影盈窗,水声隐隐。黄珊静坐在桌前看书。

早在几日前,她就已经决定只要声音不下必杀任务,就不杀白玉京。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放弃原计划离开了叠云山。

可是这两天以来,她发现有些不对。

当初她放过张无忌,是当真盼望与他再不相见的。可是如今她想放过白玉京,却盼望对方来找她。

黄珊冷静的反复的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痛得有些神经质,仅此而已,白玉京不来找她是最好的。然而越如此反复自戒,一种相反的假设便无法抑制的浮现在她脑海里——如果他真的不来见她呢?

这种设想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是她不得不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从早到晚,直至天光熹微,黄昏日暮之时。

最后她冷静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如果白玉京不来找她,她就杀了他。

可是若要杀他又不早杀,若不杀他又平白在此自困自苦,乃至隐隐又想反悔……她这算不算作死?

黄珊想这个问题又想到了月上梢头。最后她恍然大悟,这怎么是作死呢?她不杀他,他当然不该辜负她。不来找她就是辜负她!如果被他辜负了,她该怎么办?

黄珊在灯台下静坐着,一股戾气像朦胧烛火般将她缓缓裹住了。

她抬手翻了一页书。

白玉京不能辜负她。

不能。

黄珊脑海中闪过这句话时,原本像是要窒息般的缓慢呼吸忽而放松下来。她不禁出神的微笑了一下,同时放空的想,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呢?

……

素纱窗晕着淡淡的黄光,桂树的叶影悄然凝在枝头。二三细蝉啾声鸣唱,音沾秋凉。

月轮皎皎,照见黄珊独坐窗前的一搦瘦影。剪影憧憧,她纹丝不动,好似已默然枯坐许久,直到烛光倏尔一晃。

黄珊终是扔下书本,缓缓站起了身。

推窗一轮明月。

银辉洒落桂木,黄叶隐没在夜色月色之中,遥见只如一树霜雪。黄珊怔怔望着银桂,叠云山上拾花旧事倏尔浮现在眼前,她凝神想了半晌,甚至有一瞬间忘记她开窗是为了迎她等了两天的人。

月下径深,深没幽篁。踏着绵密竹叶,白玉京脚步无声的从夜色中走上坡来。他换下了缁衣,穿着件旧白衫,挂着把旧剑鞘,微笑着从黑影里走进月光中,仿佛那一刻间桂树也消失了,黄珊自己也消失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眼看着白玉京站定在篱墙前。

秋蝉又鸣几声。黄珊眨了眨眼。

白玉京站在篱墙外,微微笑着问:“我能进来么?”

☆、第八章

第八章

白玉京站到了黄珊的窗前。

他似乎并不在意,抑或是有意不去问这里为什么也有一座桂树小院;他只是问:“我们要隔着窗子说话么?”

黄珊怔怔望着他;半晌才回神道:“没错。”

白玉京自然而然的问:“为什么?”

黄珊又沉默了很久,她的声音更加缓而轻:“……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白玉京说:“嗯。你好像是位公主。”

黄珊似乎试图让声音比他更平静,她努力着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么?我们之间隔着的又岂止一扇窗子?纵使我出去了,或是你进来;又有什么分别?”

白玉京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中清澈又深不见底,他凝视黄珊半晌;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黄珊问:“你见到狄青麟了么?”

白玉京又慢慢点点头:“刚才应该是见过了。”

黄珊问:“你知道他是谁么?”她自问自答;“他是我未来的驸马,世袭一等武安侯。”

白玉京平静道:“我知道。”

黄珊又注视他半晌;开口问:“那你来干什么?”

圆月仍在桂树枝头,枝头仍然银辉如雪。白玉京静静站在窗前,他仍目光清明,仍微微笑着,但是似乎就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他用温柔而宽恤的眼神望着黄珊,道:“桂花谢了;我要离开徽州。我只是来看看你。”

黄珊一双翦水黑眸盯在他脸上:“你就是来看看我?”

白玉京苦笑:“不然我还能怎样?”

黄珊冷冷道:“你这个骗子。”

白玉京叹了一口气:“我这就会走。我从来不骗你。”

黄珊继续冷冷说:“你前日说过的话你全忘了?”

白玉京一怔。

黄珊仍定定的望着他;轻声说:“你说过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我一起。”

万籁俱寂。秋蝉为什么不再鸣叫了?风吹过的竹叶不再飘摇了?

白玉京仍怔在原地。他望着黄珊,一时连微笑都忘记了。

而黄珊那样温柔天真的微笑了一下:“我今天整天都在看地理志,……看到好多想去的地方。”她眼眸中清澈的盛着两湖月光,“如果不能去,我一定很伤心……你要骗我吗?”

白玉京的目光似乎从未变过,他平静的脸孔也半分未见动容,但他不再笑,神色中透出一丝令人害怕的洞彻与淡漠:“你要跟我走?”

黄珊摇了摇头,她认真道:“是你要带我走。”

白玉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黄珊一眨不眨的回视他,轻声说:“你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白玉京沉默了一瞬,道:“好。”

这一瞬后,仿佛夜声重响。蝉仍鸣向秋月,它在诉说些什么?风仍吹过斑竹,细响为什么如此温柔?

黄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先是不敢相信般的迟疑了片刻,这才问:“你武功好么?”

白玉京诚实的说:“还可以。”他无论神情抑或语气都有些严肃起来。

黄珊问:“能带着一个人出入禁宫而无阻么?”

白玉京思考了一下,仍诚实的说:“偷偷溜进去的话,可以。”

黄珊展颜一笑,她在这个世界中从未笑的如此烂漫过,似乎刹那间连月光都为之凝滞一瞬。而她恍若无觉的伸出双臂,隔着窗便扑进白玉京怀里,一面像模像样的计划道:“我母后病了,我要去看望她。不过不能跟狄青麟一起,你带我去,好不好?……她也应该见见你。”

白玉京回拥住她,道:“好。”

黄珊于是果断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白玉京点点头,似乎正要答应,但却又迟疑一下,口吻严肃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办。明日黄昏你到花圃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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