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327部分

“雪晴，你呀，真是个小糊涂！”春娘摇头轻笑。

方雪晴抿嘴笑道：“公子的武功博杂，他不说，我哪能乱问？！”

众女皆笑着摇头。

“快看看公子做什么吧，怎么还没回来！”方雪晴忙道，转身便走，上了二楼。

众女跟着上去，来到二楼的一间屋子，推开轩窗，一阵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温润的水气。

她们运功于目，于耳，观察倾听，追寻萧月生的踪影，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曼陀山庄的方向。

……

“小姐，那两个人受伤了，咱们下去罢。”诗剑对王语嫣道。

王语嫣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太湖居，紧抿一下嘴唇，轻轻点头：“嗯，下去罢。”

诗剑轻笑道：“雪晴姐姐她的功夫又厉害，又好看！”

王语嫣默然不语，似是没听到。

“小姐，其实咱们不放讯号，他们也不会得手的！”诗剑又道。

王语嫣抿着嘴，看了她一眼。

诗剑见她面色不善，忙闭上嘴，知道又是因为萧先生，萧先生听着歌舞，可是会享受。

两人轻飘飘落下来，坐到小亭中，王语嫣捏着银杯，默然不语，怔怔想起了心思。

诗剑知她心情不佳，也不再多嘴，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她发呆。

“嗤——”一声轻啸蓦然响起，只见一道寒光刺来，奇快绝伦，瞬间到了王语嫣跟前。

王语嫣正神思不属，怔怔发呆，对周围的感应迟钝如不会武功之人，见到寒光刺来，想要闪避却来不及运功。

“叮！”一声脆响，诗剑横身挡在她跟前，来不及抽剑，只拿玉壶挡在胸口前。

玉壶浑圆光滑，刺上去不受力，剑尖滑过酒壶，斜掠过她肩头，顿时鲜血涌出。

“小姐！”诗剑轻哼一声，想拔剑却发觉肩膀剧烈疼痛，眼前一黑，几乎晕倒。

“诗剑退后！”王语嫣长剑出鞘，横在她身前，幻出一团银光笼罩向对面中年男子。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亮的衣衫，像是丝绸，又像是什么鱼皮，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正往下滴着水。

这个男子身形瘦小，头皮也被衣衫抱起，仅留一双狭长的眼晴，射出毒蛇般的目光，剑尖一刺，速度奇快绝伦。

“叮”王语嫣剑花一散，剑光黯然，被刺中了剑尖。

她踉跄后退一步，几乎撞上诗剑，诗剑正低头处理肩膀的伤口，血流如柱，不得不赶紧包扎。

王语嫣玉脸酡红，如醉了酒，紧盯着瘦小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多管闲事，受死！”瘦小男子冷笑一声，肩膀轻轻一动，闪一下寒光，剑尖已到了她跟前。

“叮”她横剑一格，击中长剑。

对方长剑顺势一抹，速度奇快，她闷哼一声，肩膀也受了伤，轻轻一疼，血顿时涌了出来。

王语嫣紧咬红唇，左手接过剑，猛地刺出，不求招式华丽，只想刺中他一剑。

闷闷的冷笑声中，瘦小男子剑光再闪，她又中一剑，换成了左肩，疼痛之下，手臂酸软无力，长剑脱手掉落。

诗剑跨前两步，挡在她身前，她左手拿剑，大声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声音极大，沿着湖面荡漾开去。

瘦小男子冷笑一声，似笑她的小伎俩，身形一闪，剑光同时闪烁一下，诗剑捂着胸口，慢慢倒下去。

“诗剑！”王语嫣失声大叫，手臂却动不了，无法扶住她。

“嘿嘿！”冷笑一声，透着淋漓的快意，瘦小男子慢慢走向王语嫣，剑缓缓提起来。

王语嫣不理他，低头看诗剑的剑势，却见她手掌捂着胸口，血不停地涌出来，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第257章　情动

“诗剑！”王语嫣肝胆欲裂，眼见着诗剑便要死在自己跟前。

一股无助的绝望涌上心头，万千思绪齐涌，她忽然仰天大叫一声：“萧观澜！”

“我在！”萧月生身形蓦地一闪，出现在她跟前，一句话不说，直接俯身抱起诗剑。

他朝圆桌吹一口气，如一阵狂风席卷，桌上所有东西都被刮走，干干净净，把诗剑平放，动作轻柔。

“诗剑她……她……”王语嫣无语凝噎，说不出话来，心中悲痛，她眼睁睁看着她目光黯淡下去，显然已经死了。

萧月生默然不语，手指疾点，满天的指影笼罩在她身前，胸口的血渐渐止住了。

“嗤！”一声轻啸，剑光一闪。

剑尖已经到了萧月生身后，他眼中闪过狂喜，没想到同伴没有完成的事，自己马上便要得手！

“啊！”王语嫣惊叫一声，右脚猛踹他身侧，化为一道幻影，速度奇快无伦。

她两手已经不能动弹，唯有脚还能用，想阻挡一下这个瘦小男子，萧观澜如今正全心救人，怕是避不开这一剑。

瘦小男子身形前冲，恰好避开脚，身剑合一，猛冲向萧月生，毕生功力集于这一剑。

诗剑身前指印消失，萧月生一手按在她胸口，一动不动，另一手朝后面一招。

男子猛地冲出，速度陡然增快，身子向前，长剑却刺了个空，胸口恰撞上了萧月生的手掌。

他仍盯着诗剑看，左掌朝后，按在瘦小男子膻中，翻腕一震，瘦小男子飞身而起，重重落在两丈外，砰然作响。

他收回左掌，又按上诗剑小腹，脸色沉肃，一动不动，眼中清光流转，身上似在发光。

从瘦小男子刺来，到他飞出去，萧月生一直没转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紧盯着诗剑。

诗剑的这一剑，恰刺中了心脏，自己再晚来一步，想救也不及，他心中暗叫侥幸。

王语嫣见他飞出去，长吁一口气，忙来到诗剑身边，急忙问：“诗剑要不要紧？！”

萧月生转头望她一眼，摇摇头，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无妨，救得活！……你过来，我帮你止血！”

“我不要紧，先帮诗剑！”王语嫣忙道，明眸紧盯着诗剑的脸。

诗剑脸色苍白，双眼微阖，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昏迷中仍感疼痛，惹人生怜，看得王语嫣心中难过。

她想起诗剑横身挡在自己前面，奋不顾身，眼泪不由簌簌流下来，再也忍不住。

“嗤嗤嗤嗤……”萧月生抬起一只手，凌空虚点数下，指力呼啸而至，声势极大，一一落在她身上。

她全心沉浸在悲痛中，没有注意，抬头望来，见他凌空发指，指力皆皆点中自己，却没有疼痛之感。

不但不疼，反而极舒服，每一道指力点中，似有一股暖流钻进来，身体暖融融的舒服，肩膀的血也止住了。

她试着轻轻活动肩膀，仍感疼痛，但不是先前那撕心裂肺的疼，而是酥酸，像是骨头被轻轻融化了。

点了数指，萧月生再次放回诗剑身上，脸上神情肃穆，双眼清光闪烁，若有泉水在眼中粼粼。

王语嫣见他如此严肃，顿时紧张起来，凝神屏息，紧盯着诗剑，看她脸色的变化。

诗剑的脸庞苍白，失血过多，但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身子也舒展开来，似乎不那么疼了。

“诗剑真不要紧吧？”她轻声问。

萧月生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语，反而微阖起了双眼，掩住了粼粼的清光，身体一动不动。

王语嫣顾不得跟他生气，只是紧盯着诗剑。

慢慢的，诗剑脑后慢慢散发出白气来，似乎煮沸了的水散发出的白气，又像是清晨的薄雾。

随着白气的出现，她的脸色慢慢好转，王语嫣大是欣喜。

白气越来越浓郁，而她的脸庞越来越红润，慢慢有了光泽，似乎整个人重新注入了生气。

白气蒸腾，似是蒸馒头，将她的脸庞都掩住了，如在浓雾之中，难以看清，若隐若现。

即使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脸庞也看不清了，王语嫣颇觉奇妙，转头看向萧月生。

萧月生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带着沧桑与憔悴，这一会儿功夫，他好像老了数年。

她看得心中一酸，诗剑明明已经死了，却被他强拉回来，他定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一股感激之情忽然凭空而生，从前时候，萧观澜救她时，她生不出感激，这一次，见萧观澜救诗剑，她感激之情在胸口涌动、沸腾，恨不得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不知是感激，还是情动，这一刻攫住了她。

她紧盯着萧月生，这一刻，她觉得这副普通的脸庞熠熠闪光，肌肤下光华流转，宝相庄严，竟有难言的魅力。

白雾忽然收敛，像是有一只是宝瓶吸进去，转眼之间，白雾尽收，露出她红润的脸庞。

萧月生慢慢放开手掌，直接跏趺坐于地上，双眼阖起，双手结印，变换数次，最终停在丹田前，一动不动。

王语嫣紧盯着他，见他神色憔悴，眉间透着沧桑，心中怜惜，恨不得伸手抹去。但她强自压抑着，转头望向诗剑。

诗剑身子颤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眼神由迷茫慢慢清醒，转头打量四周，胳膊一用力，一下坐起来。

“诗剑……？”王语嫣惊喜逾狂，却压低声音。

诗剑睁大眸子，怔怔看来：“小姐……？”

王语嫣手臂仍不能动，轻声问：“诗剑，你要不要紧了？”

诗剑坐起来，摸了摸胸口，皱了一下眉头：“还有点儿疼，不过，我觉得浑身是劲儿，可是奇怪了！”

“是萧观澜他救的你！”王语嫣转头看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跏趺而坐，双手结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为一尊佛像，脸上莹光隐隐，宝相庄严。

“怪不得呢！”诗剑恍然点头，心有余悸，扭头看到小亭外躺着的瘦小男子：“他究竟是什么人呀，功夫这般厉害！”

她刚才领教了瘦小男子的剑法，迅如鬼魅，根本一招也接不住，极为可怕！

先前站在小亭上，看着八女出手，轻而易举地擒了他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他们武功竟如此之高。

王语嫣皱眉沉吟一下，想了想，道：“可能是刚才那一帮人的同伙，咱们发讯号，坏了他们的好事。”

“对，正是如此啦！”诗剑重重点头。

她慢慢下了桌子，捂着伤口：“我被他刺中了心口，刚才还以为要见我爹娘呢！”

“别胡说！”王语嫣微微色变，黛眉蹙起。

诗剑轻笑一声，不再多说。

经历这一番生死，主仆二人却觉得亲近起来，转头一同盯着萧月生看。

……

一柱香的时间，萧月生慢慢睁开眼，清光闪烁，慢慢敛了去，身体飘浮起来，双腿放下。

“萧先生，多谢你救命之恩！”诗剑上前，便要跪倒行礼。

萧月生一伸手，扶住了她，微笑道：“别动！……小心伤口迸裂，万万小心！”

“是。”诗剑恭声道。

萧月生温和地笑道，拍拍她肩头：“诗剑，我一向把你当雪晴她们看，不用跟我客气！”

“是，先生！”诗剑重重点头，她心中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亲切，胸口涌动着孺慕之情。

萧月生又笑道：“我还觉得自己来得晚了，累你受伤呢。”

“是那个家伙太狠毒！”诗剑一指亭外的男子。

“他已经死了。”萧月生摇摇头，苦笑道：“我见你们受伤，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点儿。”

“他就该死！”诗剑忙道。

第258章　齐聚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你们快回去吧，晚上别再出来了，西夏人一直纠缠不休，小心迁怒于你们。”

王语嫣看着他，目光闪烁，似想看他，又想避开，轻声道：“你也要小心一些。”

萧月生笑着点头：“嗯，我不要紧，……你的胳膊回去不要运功，七日之后方可运功，切记切记。”

“嗯。”王语嫣轻轻点头。

“那再见了！”萧月生笑着挥挥手，身形一晃，倏地消失不见，笑容似乎犹在她眼前晃动。

……

“小姐，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诗剑看他消失了，兴奋地叫道。

王语嫣轻轻点头，她也有这般感觉，眼见着诗剑目光黯淡下去，生机渐离，没想到，萧观澜还能救得回来。

她心下想，为了救得诗剑的性命，不知他会付出什么代价，明天定要好好问问。

萧月生身形一闪，出现在大厅中，诸女正等着他。

他摆摆手，温声道：“今晚就到这里，春娘，你安排两个人值夜，其余人早早歇着罢！”

说罢，他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已经回到了三楼。

方雪晴黛眉轻蹙一下，她目光敏锐，看到了公子的不妥，好像经过一番苦战，又像是救人一条性命。

每次救人性命，公子都要憔悴一阵子，苍老一些，像是消耗掉了自己的寿元救他一般。

她想跟上去看看，又想了想，还是作罢，显然公子是不想让人过去打扰，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转身道：“春娘，我今晚守夜，你们都睡罢。”

“嗯，好罢。”春娘点头，没有多说，挥了挥手，轻笑道：“姐妹们，咱们回去睡觉罢！”

“唉……”夏娘摇头感叹一声，觉得意犹未尽，没能测试出来公子究竟心志坚定至何种程度。

诸女纷纷收拾一下乐器，然后出了大厅，回到各自的楼中。

……

萧月生在三楼的静室内，在榻上跏趺而坐，开始吐纳，迅速地进入了胎息之境，心神钻进一团光陀陀的圆盘中，身体穴道洞开，开始吐故纳新，接受先天之气。

他从三人身上席卷了内力，经过一番吐纳，化为先天之气，却不足以弥补今晚所耗费的。

他摇头苦笑，若是能不救人，还真不想救人，实在是赔本的买卖，每救一个人，都要付出一些先天之气，则要耗费一些日子苦修弥补。

世间之事，凡得到，必有付出，等价交换乃是世间宇内第一法则，无人可以改变。

诗剑的伤太重，正好刺中了心口，马上便要气绝而亡，他若差一步，她一缕生机完全断绝。

若想再救回，算是回天之力，那所耗费的先天之气，可谓是庞大，就是将所有的先天之气全搭上，也不一定成。

所以，逆天行事绝非那般容易，顺与逆之间，有无穷的奥妙，常人难以揣摩出来。

想一想，他也觉得后怕，若是晚去一步，王语嫣的小命也将不保，若是那般，救两个人，怕是无能为力了。

两人之中，必得救一个，是救王语嫣，还是救诗剑，放弃哪一个都是莫大的罪孽，会带来无穷的愧疚。

这般愧疚之情，对于修道者而言，实在是莫大的阻碍，是障，是魔，想要突破，难如登天。

到了最后，怕是就因为这一道关卡，无法突破，长生不死难以完成，那可就是无穷的麻烦了。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