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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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影-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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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有关么?

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

不期然地他又想到最近有几次公主小玲望自己时那种异样的眼神,这当中有什么蹊跷?那眼神究竟代表什么?

心念又回到药丸的收藏,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把丸子塞在腰带里,不管发生亏什么情况都很稳妥。

他正要解开腰带……

一个人的投影折映在岩石上,距离近得就在身前。

三恨先生改变了主意去而复返么?

东方白心头蓦地一紧,抬头看去,身前不到八尺之处站着一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月光下目如冷电。

这幽灵般现身的并非三恨先生,但年纪仿佛,身材稍高,一袭土布衫曳在腰间,国字脸,短须,脸孔板用像岩石,像是欠了他二百两银子没还。

荒山,月夜,此人是何方神圣?

“请教阁下……”东方白沉凝地开口。

“不必问!”声音冷得不带人味。

“有何指教?”东方白力持冷静。

“当然有所教于你。”口气近乎狂妄。

“请说?”突兀的情况,东方白尽量心平气和。

“你可以自了,平平静静长眠深山!”

“……”东方白愕住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平白无故要自己自了,天底下居然有这等怪事,简直是匪夷所思?

怔了片刻之后,他不自禁地笑了笑,是气怒皆非的笑道:“阁下要在下自了?”

“一点不错!”

“为什么?”

“免得你再害别人。”

“在下……害别人?”东方白更加莫明其妙地,心想,莫非自己碰上了疯子,可是看上去对方并不像疯子。

“对!”怪人一本正经。

“阁下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白不过!”

“没有中邪?”

“放屁!”

“在下认为阁下才真的在放屁!”东方白气不过。

“好小子,你要是不自了便会后悔无及。”

“自了容易,不过是举手之劳。”东方白憋住气,表面上仍是神色自若道:“阁下还真长的像个人,何不把话说明白些。”

“刚才给你药的是谁?”

“三恨先生!”东方白迟疑了一下才说。

“你确知他是三恨先生?”

“这……”东方白不由一怔,这怪人话中有话。

“你确知他给你的是解药?”

“……”东方白更加惊震莫名,的确,传言中三恨先生是个正邪不分的人物,他给的是否真正解药大成问题,可是这怪人横岔一枝又是什么意思呢?

看样子他早已隐在暗中,经过的情形全入了眼,进了耳。

“难道……会是毒药?”

“比毒药更毒。”断然的口吻。

东方白心头大震,桃眉瞪眼,他无法再从容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等于替公主小玲求了道催命符?

“阁下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语气之怪简直无法形容。

“三恨先生真的这么邪门?”

“废话少说,你赶快自了,我忝为山主,会替你料理后事,你要是带药回去,你便不能平静地死,还要导致天下大乱,说不定还要赔上好几条命。”

这几句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东方白心头已起了凛然之感,怪人出现不是偶然,非要把事情弄明白不可。本来以为任务顺利完成,想不到横里又岔出一,使情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

“他……不是三恨先生?”

“根本不是!”

东方白一震之后,脑海里突然一亮,刚刚怪人自承忝为山主,莫非他才是……心念之中,脱口道:“前辈就是三恨先生?”

“什么前辈,老夫还不想这么早死,称先生!”

“是,先生!”东方白长身一揖,心里一阵激动,情绪再无法平衡,现在他面对真正怪物,结果很难逆料。

“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不过……”

“不过什么?”

“先生既然早在暗中看清一切,何以任冒充者从容而遁?”

“那不干我事,我懒得劳动。”

这种回答令人啼笑皆非,自已被人冒充,却说不干已事,如果因这假药丸而引起严重后果,他能置身事外?

既然认定不干已事,偏偏又要现身干预,怪大概就是怪在此处,其言行完全不可以用常情来衡断。

“在下特恳先生赐药!”

“我要你自了!”

东方白几乎想笑。

“在下有自了的理由么?”

“有,刚刚说过了。”

“在下却认为毫无道理。”

“你小子什么意思?”

“如果先生肯赐药,岂非任何问题都不会发生?”

“哼,问题在我不会给你药去救一个女人。”

“女人不是人么?”

“根本不是人!”

“女人不是人,先生身从何来?”东方白有意顶撞他,怪人,与之说理不如用另一种方式讽之以理。

三恨先生错愕了一下之后,突地吹胡瞪眼,一袭布衫无风自鼓,显然他是被激怒了。

东方白倒是不在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反正药是非求到不可,他是主动现身的,说什么也不能打退堂鼓。

“你小子敢教训我?”目芒变成了利刃。

“这不是教训,就事论事。”

“你收回你说的话。”

“在下据理而言,绝不收回。”

“你小子有多大道行?”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从不敢自诩道行。”

“你敢与我一搏?”

“在下是有求于先生,不愿冒犯。”

“你已经冒犯了,跪下求也不行,除非你胜得了我,否则休想活着离开,你现在拔剑!”三恨先生捋袖作势。

“在下不拔剑。”

“你以为不拔剑我就会放过你?”

“不,先生是毒道圣手,在下拔剑是多余。”

“我保证不用毒。”

“那在下更不能拔剑。”

“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因为在下看出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

“不是毒心?”

“绝不是。”

“何以见得?”

“如果先生没有悲天悯人之心,在下受骗得到了假药,不论后果如何,全与先生无涉,先生大可不必现身,既然现了身,就证明了在下的话。”东方白这几句话井非卖弄唇舌取悦于对方,而是真正有如是的感觉。

“哈哈哈哈……”三恨先生仰天对月长笑起来。

东方白有些忐忑,他实在无法捉摸对方的心性。

“小子!”三恨先生住了笑声,目光变成了两根银线道:“你对我的判断完全错误,我打赌你马上就会后悔。”

“在下绝不后悔。”

“好。你说的,现在告诉你,你已经中了毒,不信你可以试行运气看看?”

“在下……已经中毒?”东方白打了一个冷战,这点他相信,虽然对方不见有任何动作,但既为用毒圣手,在不着痕迹之下施毒是可以办得到的。

试行运气,不由骇然,果真血脉阻滞,而且已经有数穴不通。

对方真的施了毒?

三恨先生冷兮兮地道:“如何?”

东方白打从心底涌现了杀机,这老毒物太可恶了,竟然把人命当儿戏。

三恨先生又道:“你后悔了?”

“不后悔!”东方白心里想杀人,但口里却说出了这三个字,这就是他过人之处。

不是基于盲目的好胜心,而是对自我的判断下了赌注,他说过绝不后悔,因为他坚信自己对三恨先生的判断正确,此刻他仍坚信。另方面,即使判断错误,在已经中毒的状况下拔剑而起,那不是勇,只徒留笑柄,毒不是武功可以抗衡的,如果尚未中毒,他有与汝偕亡的机会,现在已经失去了机会,只好宁信其有了。

“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他重复了一遍。

“你相信毒蛇无毒?”

“先生不是毒蛇,是人,是人就有人性!”

他只有把心横到底,这是相当大的赌注,输了,一切算完。

“人性?哈哈哈哈……”三恨先生又大笑起来,他此刻的笑不知是代表什么,听起来不但诡异,而且刺耳。

东方白突感气血逆行,一阵晕眩,他坐了下去,想以内功心法维护心脉阻止毒侵,但试了又试,始终办不到,对方下的毒无疑是冠绝百毒的奇毒。

毒势发作得极快,只这片刻工夫,神志已呈模糊。

三恨先生敛了笑声,阴侧恻地道:“小子,不要奢言人性,更不可轻信人性,人心深处潜藏着兽性,时时待机而发,在我眼中,人比禽兽更可怕,因为人能思想,会以种种的巧妙方式逞其兽性,而兽性是直发的,没有掩饰诡诈!”

歪理,也有几分道理。

东方白已无法争辩,连恨的余地都没有,人仿佛变成了一片飞羽在空中飘浮,没有重量,本身似乎已不存在。

三恨先生又道:“小子,让你没有痛苦而超脱,算是我对你谬信我有人性的回报。

单这一点你就该心满意足,人性虽微,并非绝对没有!”说完,缓步上前,把一粒丸子塞入东方白口中,顺手轻点“灵泉穴”。

东方白心里还有一丝明白,他想拒吞,但药丸已顺喉而下,他竭力想判清情况,但思考力涣散,完全无法集中。

三恨先生又阴声道:“代价多少还是得要付!”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东方白光只听进去而已,完全不了解。

紧接着,逆血汹涌,五腑翻腾,整个人像突然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搓揉撕扭,那种痛苦已无言语可以形容。

“啊!”东方白狂叫了一声,实际上他没有叫出声,只是在心里狂喊,身躯倒地扭曲,不久,知觉全失。

早晨的空气分外清新,初升的旭日倍觉艳丽。

东方白醒转,首先他确定自己仍然活着,回想昨晚所经历的,简直就像一场噩梦,心头还有余悸。他坐了起来,试行运气,感到血脉畅通,全身舒泰,他的心完全放了下来,暗道了一声:“我算是赌赢了!”

起身,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舒展了一下手脚,迎着瑰丽的朝阳,体察到一份生命的喜悦,这是一种新的经验,从死亡到复活。

突地,他瞥见近身的一块石面上有样白渗渗的东西,迫近一看,是张字条用一粒小石子压着,字条上有个小玉瓶,另外是那粒石上人所给的假药丸,他立时明白,这是三恨先生所留,既然留字,人当然已离开了现场。

拨开小石子,字条上一共是三行字——

第一行:“尔小子甚投我脾胃,特予尔以辟毒之能。”

东方白内心立起激动,辟毒之能,这是武林人求之不用的,想不到自已有缘得到,真是怪人异行,原来他用毒是假,施术是真,他说的那句“代价多少还是得要付”,现在算明白了,所谓代价,就是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吐口气,又看第二行,写的是:“玉瓶五粒天露丸,可解百毒,每次一粒已足,慎用之,毋惠邪恶。”

看完,更加激动不已,五粒“天露丸”在必要时可救五条人命,这是相当重的赠予,谁言三恨先生正邪不分?

第三行“假药一丸,必须由予者本人自服,以惩其邪恶,务必做到。”

这是一记绝招,令人称快。

东方白激动的心情久久才平复下来,现在,不但切实地遂了心愿还加上奇逢,这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转变,他抱拳过顶,朗声道:“先生,多蒙厚惠,谨此致谢!”如果对方在暗中,当然听到,如果不在,算是尽了礼数。

将就用字条包起丹丸,妥慎纳入怀中,踏着晨煦,朝出山方向走去。

坤宁宫,雅洁的卧室被愁云惨雾所笼罩。

小玲昏睡在床,气息奄奄。

坤宁夫人坐在床边椅上,满面悲戚,痛泪隐隐。铁杖姥姥、“无尘”、“无弃”两老尼和松筠与四少女环围在旁,个个面带忧伤,空气沉重得令人感到窒息。

坤宁夫人牵着小玲露在被外没有知觉的纤手,哀声道:“孩子,你要振作,你要等,东方白为你去求药这早晚就回来了,孩子,你一定……要捱到他回来。”拭了拭泪,又哽咽着道:“孩子,神宁宫不能就此……烟消云散,你……必须活着,娘真愿代替你,可是……办不到啊!”

泪水又长挂下来。

铁杖姥姥噙泪切齿道:“老身警要把黑蝙蝠和卜云峰两个兔崽子寸割寸剐,小玲,姥姥我……”她说不下去。

四少女掩面拭泪。

“无拜师太”宣了声佛号道:“公主并非夭寿之相,一定会有救的,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公主小玲的身躯突然挺了挺,发黑的口唇连连翕动。

“无尘师太”忙凑过耳朵道:“公主要说什么?”

小玲声细如蚊:“我……不……要死!”

坤宁夫人已听到了,凄叫道:“孩子,你不会……”

就在此刻,一名少女匆匆来到门边。

松筠转身到门边道:“秀香,什么事?”

叫秀香的少女道:“有位崂山道士要见夫人!”

坤宁夫人坐正身形,微一皱眉道:“崂山道士要见本座?这……可曾问明对方来意?”

目光望向门外的少女。

传讯的少女在门外应道:“那道土说要见到夫人之后才说,弟子只好进来禀报。”

坤宁夫人略作沉吟道:“本门向不与外间打交道,以往都是由太王帮出面,怎会有崂山道上找上门来指名要见本座?姥姥。”

“老身在!”铁杖姥姥急应一声。

“烦姥姥代本座去见见那道士,着对方是何来意。”

“老身这就去!”

铁杖姥姥立即转身出去。

“松筠、竹青,你两个随姥姥去。”

“遵命!”二少女禁应一声,施礼而去。

房里的空气又恢复原状,沉窒凄惨。

坤宁大人望了床上的爱女一眼,然后转向梅芳。

“卓大侠那边可有消息?”

“卓大侠预定联络的地方有人守候,一有消息马上传回。”

“你去看看,时间已经不能再耽延了!”

“遵命!”梅芳也走了出去。

“大护法!”

“贫尼在!”无弃师太躬身单掌打了个问讯。

“你再替小玲诊视一下。”

“是!”无弃师太坐上床沿,伸手捉住公主小玲腕脉闭目默察,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看样子情况似乎不妙。

“怎么样?”坤宁夫人焦灼地问。

“药力……似乎已不足护持心脉!”

“这……”

“希望一个时辰之内解药能及时送到。”

“只能支持一个时辰?”

坤宁夫人面色现灰。

“是的,今天已是第六天,护心丹的药效也到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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