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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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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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深处,一座精致的竹舍,檀香阵阵。
欧阳克遣走了守灵的女子,却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迈步。
程灵素看他脸上神色肃然平静,可握住她的手却在轻轻发颤,显然心中激荡。
近乡情怯之心,初到洞庭湖畔时程灵素自己也经历过,虽不解欧阳克为何也会有这般心绪,她还是安静的陪他站了会儿,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竹制的门缝中从内透出些许微光来,才轻声问道:“我方便进去么?”
欧阳克嗯了一声,推开了门。
程灵素提着裙角跨进门槛,只见小小的竹舍内烛光未点,而是在四角处放了八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略带橘色,将竹舍内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竹舍虽小,可事物俱全。东侧绣床锦被,纱帐挂起一半,甚至还有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折好了放在床上。床边靠窗则放着梳妆菱台,西侧是一排木柜,俱是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程灵素毫不怀疑若是打开这木柜,里面还会有数套衣裙叠在里面。
唯一和普通闺阁不同的,就是屋内正中的地上有一大块隆起的石坟,坟前竖着一块墓碑,而墓碑上却一个字都没有,碑前一束香烟色缭绕,悠悠然然直飘上来,和打在墓碑上柔柔的珠光混在一起,更显得空白一片的墓碑上迷迷蒙蒙,颇为精巧的竹舍立刻显得鬼气森森起来。
程灵素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多问,只轻声问道:“我能上柱香么?”
欧阳克走到木柜边,从柜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两束香,一束拿在手里,一束递给程灵素。
欧阳克缓步走到石坟前,一撩衣襟下摆,双膝落地,跪在地上。程灵素想了想,也在他身后盈盈拜倒,和欧阳克一起点了香,恭恭敬敬插在坟前。
“你会不会看不起像杨康这样的人?”欧阳克突然问道。
程灵素一愣:“杨康?你是说他的出身?”杨康此人,虽工于心计,但若要欧阳克说出“看不起”这三个字的,她想了想,也就只有出身这一条了。
欧阳克不语,程灵素却从侧后方看他的耳下的青筋霍然跳动了一下。
良久,程灵素几乎要以为欧阳克已经忘了他方才的话时,欧阳克忽然开口:“其实,我和他一样。”
叫父亲的不是父亲,是父亲的却又不相认,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自他记事以来和他朝夕相对,虽是常常严词厉色,可现在想来,何尝又不是欧阳锋自知树敌颇多,唯恐他身在江湖,到头来却连保命的本事都没有?
“不一样。”初时的震惊一过,程灵素语声轻柔,语气却坚定异常,“对于杨康而言,一面是生父,一面是养父,帮着养父追杀生父,固然是不孝不义,可若真照丘处机所说,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亲身经历,孺慕之情早已根深蒂固,又岂能说忘就忘,说杀就杀?而你……叔父,既有生恩,又有养恩,又岂是杨铁心这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能比的?”  




、53

“你怎知……”欧阳克猛然回头。他从未说过自己的生父便是欧阳锋;而程灵素却……可转念一想,欧阳锋名震天下;若非惹下这段风流债的就是他自己;他又怎可能容得了其他人欺到他兄长头上?更不会容得下欧阳克顺利出生长大;更别提还亲自带在身边;传授武艺。程灵素如此聪慧;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心思。
于是无奈的牵了牵唇角,改了口:“反正这件事;我本也不想瞒你。”
这件原本在他心里盘旋纠结了数年的事;现在想来也确实正如程灵素所言,再想想以前为了那一个父子之名耗费的心思……其实,欧阳锋又能如何?直认他为子,又将他名义上的父亲至于何处?至于他的母亲……欧阳克看了那空白的墓碑,人死如灯灭,不也是他和程灵素这么说的么?
白驼山风景壮丽大气,山谷内更是秀美奇景无数,程灵素挑了间离山谷最近的小楼,一住就是三个多月。
这三个多月里,程灵素在屋前圈了个小小的花圃,日日早起,将白驼山前前后后所有的花草都移了来培植。白驼山不比铁掌峰,常年最多的便是剧毒的蛇虫之物,此山上生长的植草,多半本身或多或少带了些许毒性与之相抗,是以程灵素终日弄药施毒,闲来进入山谷中看阳光斜射飞瀑,水珠升腾,彩虹绕身,再到那竹舍之中添一炷香,稍稍坐上一会儿,日子便仿佛回到了前世遇到胡斐前那般波澜不惊,宁定适逸。
而欧阳克一面派了人下山寻找欧阳锋,澄清自己的死讯,一面陪她看护花草,提炼各类药物毒质,再以自身的用毒之法加以印证,再时不时耍点嘴皮子,竟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时光如梭。
哪知这一日前去报讯的人还没回来,白驼山下反倒是来了别人。
一声长啸似是自山脚下而起,犹如雷声隐隐,在白驼山万丈悬壁间回荡,一声方落,余音未觉,一声又起,仿佛连环相扣,无穷无尽。
欧阳克正在和程灵素说笑以蛇之毒浇灌花叶是否能试着培植出新的花草品种,听到这啸声脸色猛然一变,只交代了她一句“自己小心”便匆匆往山门掠身而去。
发啸之人来得极快,等他到了前山时,啸声已经到了山腰,而他刚到山庄门口,只见一个满身补丁的中年乞丐站在白玉阶梯上,手里拿着根莹碧如玉的翠绿竹杖,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见欧阳克出来,啸声一歇,取下那葫芦,拔开塞子就往口中猛灌几口,酒香四溢。
北丐洪七。
欧阳克心中一凛。北丐洪七公之名,他耳闻已久,却从未见过,而此时却不用再刻意去看这人是否右手缺了一根食指,他万分肯定,眼前之人确确实实就是与他叔父齐名并列五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因为这人的长相,竟和他之前那荒诞的梦境中所见到的洪七公一模一样!
灌下酒,洪七公抹了把脸,扬声喊道:“老毒物呢?怎么没出来?”这一句话还是运了真力送出,响如焦雷霹雳,震得人心魂不定。
而欧阳克忽的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缓步走下几级玉阶,向他拱手施了一礼:“小侄欧阳克,见过洪老前辈。”
洪七公见他虽然年轻,可衣袂飘飘,面带笑容,举止有礼,又听他自报姓名,哦了一声,随即又道:“你是欧阳锋的儿子?”
欧阳克眉梢一挑,神情不变:“家叔时常言道,他在中原有几个难得相交的老友,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只是前辈们素来事忙,也不曾多来盘桓,小侄空闻了多年前辈的威名却始终未得一见,哪知家叔难得出个门,又与洪前辈错臂了。”
莫说洪七公与欧阳锋本就没什么交情,只是彼此武功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相上下而又相互佩服而已,加上他还未上山便运足了内力以啸声相激,显然来者非善。欧阳克这番话说得极巧妙,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让洪七公心有顾忌,不至于以大欺小,再行出手,又点明了欧阳锋此时不在山中,如有什么恩怨,挑着此时寻衅,未免有欺软怕硬,故意挑着欧阳锋不在才上门之嫌。
洪七公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仰天打了个哈哈:“好小子,说我欺负你江湖后辈来着。”
欧阳克道了声不敢,脸上却傲然一笑:“洪老前辈与家叔齐名,自是英雄无敌,降龙十八掌的威名,小侄也是如雷贯耳。可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这白驼山方圆百里,别的没有,地头蛇却是没有上万,也是成千,招敌虽不能,自保却是足矣。”眼神一凝,忽然瞥到远处有两个身影正沿着玉阶飞掠而上,看身形一男一女,也都是身手迅捷的高手,心念一动,隐隐猜到来人是谁。
洪七公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这几千几万条毒蛇潮水一般涌过来,老叫花虽然吃蛇羹,可也吃不消。”
只说话间片刻,那两条人影已经掠到洪七公身后,果然是郭靖和黄蓉。
他在金国都城和程灵素一同去赵王府的路上曾见过郭靖一次,那时还只当他是个过路的无名小子,全无印象,而黄蓉的样貌……回想在那个梦里,只记得她长得极美。此时再看这两人,但见郭靖身高体壮,眉粗眼大,一脸憨直,虽一路登上这千余级玉阶却面不改色,呼吸如常,显然是内功有一定的造诣。而黄蓉秋波流转,香腮微晕,娇喘细细,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洪七公方才说话的声音甚响,黄蓉和郭靖虽人还没到,却听得清清楚楚。黄蓉偏头看了欧阳克一眼,浅笑道:“方才是你说七公以大欺小么?”
温颜软语,若换做以前,欧阳克定是心痒骨软,无论她说什么便都是什么了。而现在,他却担心程灵素见他迟迟不回,早晚会出来一探究竟,若是和郭靖碰上了……
见他不接话,黄蓉也不再理他,只向郭靖道:“靖哥哥,那你和他打,你年纪还没他大,怎么也说不上是以大欺小了罢。”她眼珠一转,若有似无的又向洪七公看了一眼。
洪七公仰天一笑:“靖儿,这鬼精女娃儿还怕老叫花这师父当得不称,藏私没教你什么好功夫。也罢也罢,你和老毒物的侄儿好好比上一比,也叫她看看老叫花教出来的徒弟比西毒教出来的又能差到哪里去了。”
和欧阳克梦境中不同,没有他夹缠在这两人中间,郭靖虽也得拜入洪七公门下,黄蓉却还未接任丐帮帮主之位。
黄蓉和郭靖一齐回桃花岛看望父亲,而黄药师却不喜郭靖为人木讷蠢笨,反复责难,将他困在桃花林后甚至还起了杀心。黄蓉无奈之下以死相逼,趁老顽童周伯通用双手左右互搏术大闹桃花岛和黄药师交手之时带着郭靖双双逃出桃花岛。
途中遇到正在君山处理帮中事务的洪七公,黄蓉心生好奇,撺掇郭靖偷偷混入丐帮大会瞧热闹,却正巧撞上被完颜洪烈收买的铁掌帮来搅局,杨康代表完颜洪烈咄咄逼人,黄蓉则趁机设计令洪七公正式收郭靖为徒。
最后,双方说僵了要大打出手,洪七公正要和裘千仞交手,哪知欧阳锋此时好像从天而降一般,一句话不说,见了裘千仞就打,而偏偏此时黄药师一路追着女儿的行踪和周伯通一前一后也赶到了洞庭湖中的君山之巅。于是铁掌帮和丐帮之争变作了几名当世绝顶高手的一通混战。
黄蓉扯着郭靖趁乱避开父亲,和洪七公,周伯通汇合后为避免盛怒中的黄药师见了郭靖要打要杀,便出了个主意,到西域之境,来欧阳锋的白驼山庄避上一避。他们和欧阳锋都没什么交情,黄药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到西域来,时日久了,等他消了气,再由洪七公出面带着郭靖回桃花岛提亲。
至于欧阳锋会否让他们住在白驼山,这一点黄蓉却是全未考虑,倒不是没有想到,只要她觉得等见了欧阳锋见招拆招,反正有洪七公在他们也不至于吃亏,单论计谋,自己总有办法让欧阳锋没有办法赶他们走。
就连现在,黄蓉想让郭靖和欧阳克交手,也是看着洪七公在左右不会吃亏,赢了自是让郭靖面上有光,就算不敌,还能让洪七公多教郭靖几招上乘的武功,更不是坏事。
郭靖却没她那么多心思,只向洪七公道:“蓉儿喜爱胡闹,师父有命,弟子自当遵从。”说着走上两级玉阶,站到欧阳克面前,向他抱拳一礼:“欧阳世兄,请。”
金刀驸马……
欧阳克心中暗暗咬牙,面上眉梢一挑,眼中精光湛然,袍袖轻扬:“好,我们是该比上一比。”
这几人中,洪七公是与欧阳锋交手数次,都是胜负难分,于是一时好胜,要看一看他传人的斤两,黄蓉和欧阳克是各有打算,而郭靖则是单纯听从师命和黄蓉的话而已……
两人对面而立,守气归元,凝神运息。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郭靖!”  




、54

一袭白袍衣角翻飞,程灵素仿若乘风;拾阶而下;美人玉阶,相映相辉。
郭靖瞠目结舌:“华筝?”
程灵素走到欧阳克身前,挡在他和郭靖之间;眼神从郭靖身上又转到黄蓉和洪七公身上。
欧阳克绷着嘴角,垂在衣袖里的手渐渐握紧。
“华筝;你怎么在这里?”郭靖自与黄蓉相遇之后;倾心相待,有时也想到过这个自己已经订了亲;又远在蒙古的儿时玩伴,心里也觉得不妥;只是若要叫他和黄蓉分开;却又是万万不能的事,反复思量之下,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不敢再多想,这是突然见她,顿时茫然,手足无措。
见了郭靖这反应,程灵素再看黄蓉时心里也有了数,却不说破。方才几人的对话,她虽不及走出山门,却都隐隐听到。郭靖虽拜入洪七公门下,但在她看来,习艺时间尚短,哪里会是欧阳克的对手?
当下问郭靖为何到此,郭靖头脑中懵懵懂懂,挑着简单的一五一十地说了,程灵素心中暗自盘算,淡淡一笑,道:“以我们的交情,你们要住到这里来,我和欧阳克说就是了,他救过我性命,你不要和他打,好不好?”
郭靖下意识点点头,实则全未反应过来她说的究竟是什么,脸上仍旧是青白交加,心里犹自担心,望望身侧的黄蓉,又看看眼前的程灵素,为难不已。
郭靖见了程灵素,习惯性地说的是蒙古话,而程灵素自然也用蒙古话对答。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欧阳克倒还好,洪七公却是不耐起来,黄蓉侧了头看程灵素,突然上前抱住郭靖的手臂晃了晃,问道:“靖哥哥,这姑娘是谁?你们在说些什么?”
郭靖猛然回过神来,这件事他也曾几次想和黄蓉言明,但话到口边,每次却又总是说不出来,这时听她问起,不能再瞒下去,正要如实回答,忽然又想起方才程灵素的话来,忙先对程灵素道:“华筝,和他比试武功是师父所命,我们点到为止,我不伤他性命就是。”
“谁要你留手!”程灵素还不及说话,欧阳克忽然厉喝一声,身形轻如浮云,从程灵素身侧飘然而过,掌风却惊若奔雷,只向郭靖压到。
郭靖连忙在黄蓉肩头一推,将她往洪七公方向推开两步,一个转身,同时反手侧下猛劈,一招“神龙摆尾”,连守带攻,掌力沉猛。
欧阳克在发现这三人竟与自己梦中一模一样时便预计到会对上降龙十八掌,将那梦境在心中默过一遍,只不知他没去桃花岛提亲,郭靖还会不会学到九阴真经中的武功?当下也不惊慌,一边展开“瞬息千里”的身法,一边用家传的神驼雪山掌应对拆解。
欧阳克想的不错,少了他去桃花岛提亲,郭靖虽和周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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