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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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大丫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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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绕到他身侧,攀着轮椅扶手蹲下来,仰面望着他:“奴婢不欲给公子添麻烦。只是长此以往并无益处,希望公子担待。”

沈洵也望着她的眼,一双流转的明眸,多少年都无变化。“你想我怎么担待?”

素锦良久道:“阿久若是耐不住,去前院理论。到时就会有人一状告到公子面前。阿久是个丫头,终归是身微命贱不会有人把她看在眼里。”

沈洵道:“到时就要我回护,是么。”

那句是的在舌尖绕了绕,素锦有些难以出口。想了想换成:“阿久的为人,公子是懂的。”

料不到下巴一凉,一根修长手指抬着她下巴掀起她的脸。沈洵的脸压下来:“我懂,东府的四个丫头,皆忠心为主,我眼前这个,就最是忠心。”

素锦的心只是骤然间提的老高,显然没让她思考的余地,就有两片温热重重压在她唇齿间。这是个灼热缠绵的亲吻。

素锦大脑空白一片,沈洵松了她的时候,她都不知是多久已过。

沈洵声音响在头顶:“你昨晚说的那个,我开始考虑了。”

素锦慌忙间抬头,迎上沈洵暗沉的眼睛,她发现,她第一次看不透沈洵眸光的含义。

素锦双手都在微颤,沈洵嘴角微动,自己摇着轮椅走了。“随你们这些丫头怎么折腾,横竖我只是个出不了门的瘸子。”

像惊雷劈过来,素锦眼睛雪亮,八年来沈洵什么样的情绪她都经历过,却第一次吐出这样伤人的字眼。素锦仿佛面具出现一道裂缝,露出惊惧痛呼道:“公子!”

似被这样声音所扰,沈洵侧头停了停,随后却继续推着轮椅向前,如叹息一样说道:“要实在想伺候,今晚就来吧。”

素锦双腿渐渐无力跪坐在地上。

&&&&&

果然阿久不需要素锦如何点拨,午时刚过,就带着厨房里自己一干人浩浩荡荡出发去大厨房讨说法。

正好掐着午饭的饭点。

大厨房里负责的张婆子正忙前忙后,张罗一锅一锅的饭菜。

阿久站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没人注意到她,她清了清嗓子,忽然使劲咳嗽了几声。

张婆子回头,目光里变了几变,换上一副笑脸:“哎哟阿久姑娘!好些时没见着您,您可是稀客哟!”

阿久冷笑了一下,尚且还能控制住自己没当场发难。

“张妈妈,你忙什么呢?”阿久也挂上一副假笑,虚假客套谁不会。

张婆子心底有数她来者不善,眼珠骨碌转了转也笑着应道:“你来的不巧,可不,正忙着给各房烧晚饭送去呢!”

阿久扫了一圈屋内,也哂笑道:“到底是张妈妈有能耐,忙人事多,寻常人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东西呢?”

张婆子不住的拿眼看着几个冒烟的锅,似乎真的急,一边笑:“看阿久姑娘说的什么话,左右不过是我们奴才们该做的事。”

“是啊……”阿久冷不防拖长了音调,“看我这个做奴才的,就没什么事做。”

张婆子望了她一眼,也不知心底聪明了什么的,忽然住嘴没接她的话。

阿久笑的一抖手里帕子:“哟我说张妈妈,你这儿这么热闹,不如顺带把我家公子爷的饭菜也炖上了吧!我那小厨房的火,就怕没您这儿的旺呐!”

张婆子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还强撑着道:“姑娘说这些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呢。”

阿久也收了笑,抱着手臂一脚踏进了大厨房里,扫着一圈人慢慢道:“您这儿这么多的灶火,不是不能给公子爷做一顿饭吧?”

张婆子赶忙跟着她进来,几步抢到了锅前面站住,一面强笑道:“阿久姑娘说笑呢,公子爷那伙食,不是一向是东府厨房自己准备的吗?哪轮得到我们呢?”

阿久冷笑:“是轮不到你们,还是没那个心准备?”

张婆子毕竟是一方主事,这大厨房手底下管着的人,也有二三十号人。她平日一呼,自是极有威望极得意的。

现下被阿久一个小丫头几番抢白没脸,她心底的火气也上来了。

张婆子立刻改了口气,冷嘲热讽道:“阿久姑娘自己个掌管小厨房,本就该负责公子爷的膳食,如何还能找事到我们的头上了?”

阿久一巴掌就拍在了锅台上,横眉立目,怒气就现在脸上指了一圈人道:“说本姑娘找事?你们这些人自己就是地上捡起来的饼不干不净,公子爷的膳食我倒是想负责呢!可你们个个占着鸡窝不下蛋,什么都尽着你们的、这会儿说我不负责了?!有这个理么?嗯?我到问问有这个理儿不?!”

张婆子只气的满面通红:“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腌臜话儿?你不去好好管着自己的小厨房,到这儿的发什么疯、我,我不是说,也就是公子爷能单独开伙给立厨房,这要换了别人,还没有这待遇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到这,明天大闹厨房吧!




☆、大闹厨房

不说还好,一说阿久更怒气难消,嚷道:“听你这话还看不惯公子爷有这个待遇?你个奴才好大胆居然藐视主子?!”

张婆子也全然没了顾忌,破口大骂道:“我是奴才?你就不是奴才?别以为自己掌管个破厨房就作威作福的!我这屋里炖着的都是给老太太和夫人的伙食,你跟这胡搅蛮缠的误了主子们用饭,真个儿才是藐视主子!”

阿久连声冷笑,片刻,忽然转身对带来的一群丫鬟道:“去,全给我砸了!”

东府出来的奴才们,没有别的特点,或许不如别院的灵巧,也或许不如别院的聪慧,但就有一点,忠心。

东府的姑娘们,个个忠心。

莫说今日让她们砸了大厨房,便是让她们砸了更贵重的东西,去得罪更得罪不起的人,一声令下,她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张婆子是不会懂的,她只道自己依仗着沈府最有权的两个女人,所以任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撒野。

但她想错了。阿久话音刚落,那群小丫头子纷纷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冲上来,当先一个圆脸丫头,拽起灶上的锅就狠狠撂地上!

地面上炸起的油烟,才让张婆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先时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没想到这阿久居然真的敢砸?!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慌的,张婆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好大胆!这是老太太、老太太的膳食!”

阿久不理她,自己也走到丫鬟中间,抄起物件就砸。积怨已久,爆发起来相当不留余地。若是一直以来的暗地里克扣份例,她对此忍气吞声,昨日的茴香就是个导火索。

张婆子跳起来,大厨房其他人也看傻眼了,都愣着不知反应。张婆子扯开喉咙叫:“拦着呀!快拦着她们!站着干什么!”

大厨房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扯那些丫头子。哪里扯得住。这些丫头有备而来,浑都不怕,不像这些大厨房的人,拉扯间仍是不敢碰到锅上烧着的东西。

一时间阿久带来的人已经砸了个大概,大厨房的办事婆子嚎的嚎,哭的哭,竟是对她们半点办法都没有。

阿久直摔的两手臂发酸,方拍了手道:“把那些没动头的鸡鸭鱼肉都带上,茴香也拖走,今天咱们也沾光吃一回现成的饭!”

那些丫鬟们个个横眉竖眼的,老实不客气的把张婆子她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伸手顺走,两个人扛着一袋未拆开的茴香,留下满地狼藉,就要出门离开。

张婆子仿佛一下机灵了,上前拖住一个丫头的手就大叫:“不准走!看你们哪个敢走的!我现在就差人禀明了少奶奶,去喊老太太、我倒请主子们都来评评理,今儿这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久冷冷看着她发笑:“你当我傻呢?我说张妈妈,咱还是省省力气吧!甭以为拉着主子们就能给你仗腰子!”

别看她刚才好像光顾着砸东西,其实她老早就注意到半柱香前,张婆子就偷偷使了个丫鬟,趁乱出去了,想必就是去叫人,如今张婆子就是想方设法拖延那时间。

没人会吃明摆着的眼前亏,阿久和她理论完,再一招呼,就带着自己一众丫鬟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把个张婆子气的咬牙跺脚,只觉今日算盘频频落空,偏偏无可奈何。

和张婆子一起,有个姓郑的婆子哭丧着脸上前道:“这可怎么办?闹的这么样,给主子们的饭定是上不得了!”

张婆子咬牙,又冷冷笑着:“这正好,她闹的越大越是好、只看她得意这一时罢!”

郑婆子被她脸上发狠的表情吓了一跳,到嘴边的抱怨就咽下去了。

又过得一会儿,先前支使出去的丫头就回来了,后面带来了少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喜鹊。

张婆子一见喜鹊来,她也心知少夫人不会亲自来,但派个贴身丫鬟,也足够了。

她当即就哭将道:“喜鹊姑娘!您可快来看看我们这厨房里吧?!今日这厨房没被砸了个干净,当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喜鹊当先一步进去,打眼瞧见里头破碗破锅乱七八糟,煮好的饭菜更是倾倒在地上,乱的不堪入目。

她素来持仗自己是大丫鬟,又是跟着少夫人陪嫁过来的,现在她过来,也代表了少夫人的意思。因此看见这些,自然就想端出个样子。喜鹊便着意把脸拉了下来。

张婆子见她意动,忙含着眼泪又添油加醋:“喜鹊姑娘,您也看见了,今儿这午饭,怕是奴才无论如何端不上桌了。”

喜鹊冷哼道:“早听闻沈府的二公子也是个守礼的,如何能支使丫头做下这等事?”

张婆子作势低头去抹脸,饶是再给她个胆,她也不敢真的在背后嚼沈洵的什么舌根。就刻意转了话头道:“还请姑娘禀了少夫人,给我这厨房一干人做主啊!”

左右事情做下便是做下了,阿久那起子奴婢一个也别想赖掉。

喜鹊沉着脸道:“你们且等着,我去告诉了少夫人!”

说罢,也扭身迅速走了。

张婆子等轻轻出了口气,张婆子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回头对另外几个吩咐道:“先把炉子的火生出来,把能用的锅架上,把夫人的木耳羹想法子先炖出来!”

阿久提着一把吃的扬眉得意回到东府,素锦坐在厨房的火旁,拿扇子扇着冒烟的药罐。

阿久把得来的东西一股脑堆到了角落里,素锦转头看见她眉开眼笑的,不由道:“你把大厨房的东西都拿来了?”

阿久叉腰道;“可出了一口恶气,那群人,简直可恶极了。”

素锦眼珠转了转:“你莫不是逃回来的,张婆子叫了谁来?少夫人还是老太太?”

阿久冲她嫣然一笑:“我倒是听她说‘去请少夫人’,不过甭管她请的谁,我才不在那老老实实等着。”

素锦扇了两下扇子,方露出微笑:“这么快,大厨房的人就心向着少夫人了。”

奴才第一时间禀报的,往往才是真主子。按理说老太太才是这宅子中的第一人,出了什么大事通知的对象都该是老太太。大厨房只是前院掌管伙食的地方,居然都首先禀报少夫人知晓。

素锦低头,默默扇着扇子。

不知从何处来的花期接口道:“不管先通报的谁,即便是找了少夫人,少夫人也定会再告知老太太的。”

少夫人再怎样厉害,在这个宅院里,她都不会真正越过老太太去单独做事。花期眼里还是有些担忧。

“老太太会不会真的到东府拿人?”她问。

素锦淡淡道:“应该不会直接到东府来,老太太怎么,也该会给公子几分薄面。”

阿久余怒未消:“我今个儿闹便是闹了,便是不闹,她们日后只会更欺到咱头上来。恁她是谁来,咱再不做那软柿子任人拿捏。”

东府难得在风雨前的宁静中度过一下午,到未时,来了一个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秋宁。

秋宁是沈府的家生子,可以说是老太太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东府的很多下人也都识得她,她的威望在丫头中还是很高的。

秋宁这次只带了一个随身小丫头过来,脸上的笑也和气,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求见沈洵。

老太太身边出来的人,那浑身的礼教和气度,让东府的丫头心里明知她是为了厨房的事情而来,也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久早早就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秋宁一举一动,秋宁在门外等了半日,片刻出来应她的人是素锦。

“公子早前歇下了,还未曾醒转,要不烦请秋宁姑娘下次再来吧?”

听了这话,秋宁脸上还是笑得和气,也不见恼:“那奴婢就在这等公子醒吧,也不值当再跑一趟。”

阿久暗自唾骂了一声。

素锦面上也淡淡的,“主要是怕耽误了秋宁姑娘伺候老太太,既如此,荔儿,你且去搬张椅子来,与秋宁姑娘坐。”

秋宁笑意不变:“老太太特意遣了奴婢来的,身边还有紫宁姐姐等伺候,不打紧。”

那边荔儿面无表情的搬了椅子来,秋宁施施然坐了。

那边素锦转身进了屋子,荔儿忙就跟进去,正巧花期对素锦说话:“这秋宁看着精明,怕不是个好糊弄的。”

荔儿插嘴道:“咱还怕她吗?管她是不是好糊弄。”

素锦自顾自叹了一声,看着里间躺在床上的沈洵。

外间的秋宁,端坐的时候,亦是不由打眼,细细端详着四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并不平静。

自从八年前那桩事以来,阖府所有人连老太太在内,都未曾再到东府来过。所以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她,这也还是八年后,第一次踏足这里。

只见眼前一草一木,修建的清爽干净,庭院芬芳,和外面的院子相比,这里的一切只会更加让人赞叹。

想不到、想不到那位爷,竟是不曾就此消沉……

和秋宁一同的只是个二等丫头,却也是立的笔直,低眉顺眼未曾有任何不耐的情绪露出。

直看的阿久啧啧,她也有些愣怔,心虚起来。她从未和外面这些丫头正面打过交道,现在只是看两眼,就知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老太太厉害,非得整治她不可……

阿久只心虚了一会儿,就挺直腰杆,她自觉自己没错,就算真个儿把她抓走了,她也没什么怕的。

太阳渐渐落山,素锦还吩咐给秋宁送了盏茶,秋宁还笑着谢了,捻着壶盖小口啜着。

一杯茶,从温热等到半凉,但见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花期从内踏出来,微笑道:“秋宁姑娘久等,公子爷来了。”

随着声落,素锦推着轻袍缓带的沈洵慢慢出来,秋宁立时从椅上起身,眼内只望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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