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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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飙-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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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伤势很重吗?”

张敬安突然一睁双目,挺身坐了起来,满脸愤怒之色,说道:“师兄可是来要小弟命吗?”

胡柏龄摇头叹道:“我如想要你的命,也不会来看你了。”

张敬安振起的精神,忽然一懈,双目中暴射出的神光,也忽然散去,又缓缓躺下身去,冷冷说道:“师兄可是想以故旧之情,骗我说出胸中隐秘,然后再把我杀了。”

胡柏龄道:“兄弟如此多虑,倒叫小兄有口难辩了。”

张敬安道:“师兄既非要我性命,又不是想探求我胸中隐秘,到石牢中来看我不知是何用心?”

胡柏龄道:“我来替你疗治伤势来了。”

张敬安冷冷道:“我自信家师有能疗治天星指的伤势,师兄如果真存下放我之心,只要护送我离开‘迷踪谷’也就是了。”

胡柏龄心中一动,道:“纵然我送你离开‘迷踪谷’,还有一段千里行程,你身负重伤,如何能够走得回去?”

张敬安微微一启双目,冷笑道:“师兄可是怀疑这‘迷踪谷’外有人接应我吗?”

胡柏龄正容说道:“咱们究竟有着同门之谊,我伤你之后,心中甚是不安,几经沉思,才跑来探望于你,我要把你伤势疗治好后,亲自送你去见酆师叔,当面向他请罪,面领责罚。”

张敬安略一沉吟,冷然道:“师兄果不非凡,心机深沉,常人难及……”

胡柏龄淡淡一笑,接道:“师弟伤势甚重,不宜多说话,快请暗中运气,等我打通你几处受伤经脉之后,和我攻入你体内真气相应,只要血脉一畅,伤势就不会再继续恶化。”说完,伸手扶起张敬安的身体。

张敬安口中虽然未置可否,但暗中却依照了胡柏龄吩咐之言,勉强受着痛苦,运行真气。

胡柏龄手掌一和张敬安背心相触,立时觉出他已在暗中运功,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

“师弟请小心了,现下小兄先点你后背八穴。”左手扶着张敬安的肩头,右手挥指起落,眨眼间,连拍张敬安八处穴道。

张敬安自知眼下伤势甚重,胡柏龄如存有杀他之心,防也无用,心中倒甚坦然,毫不戒备。

胡柏龄拍完他后背八穴之后,略一停息,又道:“我现在要用本身真气,由师弟‘命门穴’攻入,师弟如能强忍伤疼之苦,勉力运气相应,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张敬安已觉出胡柏龄真心真意的在替自己疗伤,长长吁一口气,答道:“师兄吩咐,小弟无不从命。”

胡柏龄举手一掌按在张敬安背心之上,登时由掌心传出一股热流,直向张敬安体内攻去。

张敬安觉出那热流有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不绝的攻入体内,立时把强行提聚的一口真气,向后逼去。

两气相合,张敬安发觉身上痛苦大减,轻松甚多。

但觉全身行血,被一股强烈热流推动,疾向身体四周行去,畅通四肢,行达百骸。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胡柏龄才收回按在张敬安后背“命门穴”上的右掌,笑道:

“师弟请自行运气调息一周,小兄也在此处相陪,待你行气一周之后,再用一点药,伤势可减去大半,两三天内,就可完全复元了。”

张敬安回头看时,只见胡柏龄正自挥着手帕,擦拭着满脸大汗,微微一笑,道:“小弟只道这次必死,却未料到师兄回心转意,又亲替我疗治伤势。”

胡柏龄低声说道:“师弟气血初通,不宜多劳神说话,快些运气调息。”

张敬安运气行血一周之后,睁眼看时,胡柏龄已先他调息完毕,笑道:“师兄……”

胡柏龄挥手止住他的话,轻声说道:“委屈师弟,暂仍留在这石牢之中,小兄立时着人送上酒饭,师弟用过酒饭后,请继续运功调息,今夜三更时分。小兄再来石牢中接你,亲自送你出谷。”

张敬安微微一笑,道:“师兄尽管请便。”

胡柏龄转身离开石牢,回头带上铁栅,大步而去。

张敬安望着胡柏龄的背影,心中反复推想胡柏龄相救之意,想来想去,找不着一点破绽……

不大工夫,铁栅重开,一个二十左右的壮汉,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瓶中放着四样精美菜肴,和一瓶上好的大曲酒,八张油饼。

张敬安腹中早已甚感饥饿,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一瓶大曲,八张油饼,和四盘菜肴,一气吃光。

那送饭壮汉,一直十分拘谨的垂手站在一侧,待张敬安用完酒饭,便收拾了碗筷而去。

张敬安用过酒饭,觉着精神已恢复了不少,依照胡柏龄相嘱之言,继续运气调息。

晚上三更时分,胡柏龄果然依约而来,全身劲装,佩剑提拐,开了栅门,笑道:“师弟可觉着伤势好些吗?”

张敬安道:“伤势已好了甚多,只是有劳师兄亲自相送。”

胡柏龄不容他再说下去,接道:“师弟既觉着伤势好了甚多,咱们就此上路,我已派人在谷外备马相候了。”

张敬安站起身来,随在胡柏龄身后而行,一路行去,遇到甚多巡夜之人,见到胡柏龄时,齐齐施礼拜见。

直待出了谷口,胡柏龄从那两个大汉手中接过马缰,才回头笑对张敬安道:“师弟请上马赶路。”

张敬安纵身跃上马背,道:“师兄请。”

胡柏龄道:“小兄走前一步,替师弟带路。”一抖缰绳,放马向前冲去,张敬安纵马急追,借一弯新月,急奔而去。

两人放马奔行了十余里,张敬安突然勒住马缰,说道:“师兄请慢行一步,小弟有几句话……”

胡柏龄勒住马回头,道:“师弟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张敬安道:“不敢相瞒师兄,这‘迷踪谷’外,还有人接迎小弟。”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不知接迎师弟之人,现在何处,咱们一起去见他吧!”

张敬安道:“师兄如不相疑,小弟立时可召他来此。”

胡柏龄心头微微一震,但表面之上,仍然保持着十分镇静的神态,说道:“师弟说哪里话,小兄如会相疑,也不会亲自送你了。”

张敬安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圆型之物,在手巾掂一掂,笑道:“这是家师精心研制而成的传音器,师兄不知是否见过。”突然振腕一抛,投了出去。

但闻一阵嗡嗡之声,不绝如缕,划破了寂静的月夜。

张敬安臂力过人,那投掷之物,斜斜飞出了十几丈,嗡嗡之声,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

果见西面的山谷之中,奔来一条人影,来势迅快,片刻之间,已到两人停身之处。

胡柏龄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年约三旬上下,一身劲装,身上佩着一柄长剑。

张敬安指着来人,笑对胡柏龄道:“这位周兄,乃家师一位好友门下,这次和小弟同来,本想一齐入谷,拜见师兄,但周兄觉着师兄盛名过大,只怕不肯接见,是以留在谷外相候!”

胡柏龄目光何等利害,一见来人立时觉着此人甚是自负,当下一抱拳,说道:“周兄。”

他心思缜密,一听张敬安引见之言,并未说出来人究竟是何人门下,知对方仍有相防之心,也未多问。

来人本甚倨傲,见到胡柏龄后,有如未见一般,神态之间,十分冷漠,但见胡柏龄当先对他抱拳作礼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还了一礼,笑道:“久闻胡兄大名,今日一见,足慰生平渴慕。”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周兄过奖。”

张敬安突然接口笑道:“英雄相惜,两位是一见如故了。”

胡柏龄回头望了张敬安一眼,笑道:“师弟,咱们早些赶路如何,我想师叔老人家,定在盼望着你的回音。”

张敬安还未来及答话,那劲装大汉突然接口说道:“胡兄这‘迷踪谷’外,来了甚多道士、和尚,不知何故?”

胡柏龄一皱眉头,心中忖道:少林、武当两派,也未免有些欺人过甚了,纵是对我存有防范之心,也不能这等明目张胆。

那劲装中年大汉,眼看胡柏龄沉思不语,忍不住又接口说道:“据在下所见,这些和尚、道士,个个都是身怀上乘武功,而且身佩兵刃,似非一般的游方道士,行脚和尚,成群结队,若有所图。”

胡柏龄心中虽然愤怒,但他定力过人,能把喜怒之情,压制心中,不使形露于外,当下淡淡一笑,道:“周兄所见之人,想来定是少林、武当两派的门下了。”

张敬安道:“怎么,师兄已和两派结过嫌怨?”

胡柏龄笑道:“百年以来,咱们绿林道上人物,无时无刻不在和少林、武当两派冲突,小兄这‘迷踪谷’既被称作天下绿林总寨,自是要引起两派注意……”

那劲装大汉忽然冷笑一声,接道:“胡兄气度恢宏,量大如海,如是兄弟早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胡柏龄心中暗道:“此人不知是何人门下,口气如此狂傲,”留神瞧去,只见其人两面太阳穴高高突起,目中神光如电,果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当下微微一笑,道:“兄弟虽取得天下绿林盟主之位,但各位豪雄,大都是一方霸主身份,一时之间,甚难消除彼此歧见,无暇对外,致少林、武当两派,这等嚣张……”

他话还未完,突然丈余外一座山石之后,传出一声冷笑。

那冷笑之声虽甚轻微,但三人均是一流高手,耳目灵敏异常,俱都听得甚是清晰。

那劲装大汉首先发难,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探怀扬腕,两点寒芒,破空而出。

但闻两声金石相击,月光下闪起一串火花。

胡柏龄看他发出暗器,并非存心打人,不过是借机卖弄一下强劲的腕功。

那中年劲装大汉暗器出手,人也随着急跃而起,两臂一振,直向上升起了一丈五六尺高,然后一收双腿,凭空打了一个旋身,斜向传出冷笑的巨石扑去,宛似一只巨鸟扑下,身法迅捷,姿势又极好看,将要扑近山石,右腕一翻,背上宝剑出鞘,撒出一片剑光猛击而下。

就在他长剑挥舞出手之时,一条人影,突由山石后面直冲而起。

但闻一阵铿锵金铁交击之声,剑光忽敛,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同时由空中飘落实地。

胡柏龄凝神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手横禅杖的老僧,卓立在月光之下。

那劲装中年大汉,回目望了胡柏龄一眼,问道:“胡兄可识得这位大和尚吗?”

胡柏龄虽然不识,但却知这老僧定是少林寺中之人,当下说道:“这位大师父倒是陌生,但想定是少林寺中的高僧!”

那劲装大汉纵声长笑道:“胡兄既不相识,那就交给兄弟对付吧!”一挥手中长剑,向前欺进两步,说道:“久闻少林和尚,个个身负绝世武功,但在下一直恨无机会相遇,今宵得能一晤,良机难再……”

那灰袍僧人高宣一声佛号,打断了那中年劲装大汉的未完之言,说道:“贫僧乃‘达摩院’中天望……”

那中年劲装大汉冷然接道:“管你天望地望先接我三剑试试。”

话出口,剑势随发,一招“天外来云”,当胸刺去。

天望大师长眉耸动,面上微泛怒色,一杖“野舟横渡”封开剑势。

那中年劲装大汉不容天望大师还手,手中长剑左扫右点,两招连续击出。

但见一片流动的剑光,幻起朵朵剑花,齐向天望禅师攻了过去。

天望禅师冷笑一声,铁禅杖“雨打梨花”舞出一片护身杖影,一片叮叮咚咚之声,把那劲装大汉剑势震开,口中高宣一声:“阿弥陀佛!”反臂一招“挟山超海”铁禅杖带起一股风啸之声,当头劈下。

这一招威烈强猛,饶是那劲装中年大汉生性凶悍,也不敢横剑硬接,双肩一晃,向后退开五尺,让避开一杖猛击。

那劲装中年大汉初动手几招,剑势绵绵不绝,攻势异常强锐,但打过几十招后,攻势逐渐松懈下来,反观天望禅师,却是愈战愈勇,杖势也更为强烈,相形之下,那劲装中年大汉的剑光,渐被对方禅杖压制,愈来愈小。

那中年大汉适时改变打法,攻势变成守势,剑招绵绵不绝,把门户封守十分紧严。

天望大师却是展开了强猛的反击,铁禅杖纵送横击,挟带着呼呼的啸风之声,威势越来越是强猛。但那劲装大汉,剑势绵密异常,天望禅师虽把他圈入一片杖影之中,但一时之间,却也无法把他伤在杖下,看来这两人还有得一阵好打。

胡柏龄一面留神两人打斗情形,一面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不知是何人门下,剑术虽非上乘,倒也登堂入室。

张敬安对两人打斗情景,虽然十分留神,但神色间并无关心之情,似是这两人不管哪个拼死,都和自己无关一般。

胡柏龄初见张敬安神色,心中甚感不解,继而一想,忽然大悟,暗暗忖道:“是了,酆秋为人,城府深沉,杀机敛藏不露,张敬安久随酆秋,对他为人作事的阴沉,险诈,想必已领受不少,如若那施剑之人伤在天望大师手中,必然要激起他师父强烈的复仇之心,又多替少林派树了一个强敌……”

正在忖思之间,忽听一声大喝,那施剑中年大汉,忽然振剑反击,眨眼间剑光大盛,冲破了天望大师重重杖影,跃飞出一丈开外。

天望大师横杖未追,高宣一声佛号,哈哈笑道:“施主武功不弱,老衲不忍施毒手伤害于你……”

那劲装中年大汉冷笑,接道:“我不过一时失神,被你点中穴道,三月之内我必雪今夜之耻!”

天望大师道:“你已被我施展金刚指,点伤经脉,但老衲下手之时,已替施主留了一步退路,只用出三成功力,虽无大碍,但至少需要三月以上时间,才能养息复元,我佛慈悲,广容万物,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胡柏龄暗暗叹道:“少林高僧,修养、定力,实有过人之处,在和人性命相搏之时,仍存有这等慈悲之心……”

只听那劲装大汉纵声大笑道:“老和尚少给我说教因果报应,先试试我夺魂子母梭,味道如何?”

突然一扬左腕,一溜金光,直向天望禅师打去。

胡柏龄听得夺魂子母梭暗器之名,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禁吃了一惊,暗暗忖道:

夺魂子母梭,乃当今武林中暗器一绝,这老和尚如果不知底细,只怕要吃大亏……

但见天望大师禅杖一举,疾向那金梭上面击去。

他出手奇快,禅杖一击,正中金梭,只听一声似金石相击的脆声,那金梭突然暴裂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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