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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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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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秦桧的立场上细细的思索着,怎么安插人员才会性价比最高。

宫女,侍卫,太监这三个人员大头中肯定有。特别是侍卫和太监,这是赵瑗平时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能够掌握赵瑗行踪的。三十来个侍卫应该两个奸细就够了,至于那些太监,分管的内容不同,有的管赵瑗的生活起居,有的管打扫清除,有的管车马,有的管饮食。秦桧不可能在这些分管的类别中每个都安插一人,那样的话成本也太高了,况且人数过多也不是上策,四十来个太监,秦桧最多安插三到四个人了不起,如果再多的话,一来是不能保证每个奸细都精明不会露出马脚,二来也没有必要,他只是要在这里打探消息而不是想要刺杀赵瑗或者搞王府政变,四个人已经完全可以给他提供全面的情报。而宫女之中的可能性并不高,一来是因为赵瑗并不亲近女色,安插的宫女如果得不到宠幸,能够提供的情报和太监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赵瑗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如果他真的看上了做宫女的奸细,那宫女难保不会想要嫁入王府而临阵叛变。萧山觉得如果自己是秦桧的话,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但他还是给宫女那边划了两个名额。

至于剩下的,王府的老师和武师,都是赵构亲自挑选的,且对于赵瑗的平常行踪并不是很能够知晓,秦桧想要安插这些人,也是比较困难的。

厨子,买办等人,或许会有一定的用处吧,萧山在心中想着。

他最后满打满算,确定就算是秦桧要安插奸细,整个王府也决不可能超过十人。毕竟秦桧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要办,精力有限,他尚未将赵瑗作为大敌对待,而只是作为一个潜在威胁在监视而已。动用十个人来监视一个人的日常生活,这个成本已经很高且非常的没有必要了。萧山感觉加上自己最多两三个人了不起了,但他还是按照十个人的标准来清查。

基本上确定了数量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来了,他们会是哪些人呢?

萧山觉得推测出有几个奸细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这些人到底是谁。并且他认为秦桧肯定会和这些奸细单线联系,而决不会让他们互相之间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然就失去了暗探的作用。这也就是说,即便是抓到一个奸细,也很难顺藤摸瓜的把其它人揪出来——萧山自己也是秦桧的奸细,但他并不知道其它人都是谁。萧山相信其他奸细的情况可能和自己差不多。

萧山开始暗暗的观察这些人的行动和平实表现,以此判断到底谁有可能是秦桧的奸细,但他没过两天就觉得自己被搞的有些草木皆兵了,他甚至觉得赵瑗所说的那个叫吴昊的侍卫也不可靠,因为对方看起来獐眉鼠目有些猥琐的样子。

他只有走另外一条道路——如果是秦桧的奸细,必然会通过一定的方法向秦桧汇报王府情况,可以通过观察对方出府的时间或平时的异动。他可以通过这个方向入手,看谁不正常。

但当他和周围的侍卫以及太监们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侍卫十天一休假,每个人休假的时间都不同,至于他们出府之后要干什么,萧山也不可能前去跟踪。但看那些人平时的表现,也很难分辨,因为大家都表现的很正常,没有发现有人捞过界或者探头探讨的打探消息的情况。

萧山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缩成球的刺猬,那刺猬身上的刺全部竖起,根本没地方下手。

苦思之余,某天萧山忽然意识到自己方向错了。他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这还是史浩提醒的他,在一天讲学的时候,史浩说道两军交战,间谍活动频繁的时候,萧山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所熟悉的解放军历史。

在从井冈山到最后的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时候,有两个时期敌方的奸细活动非常频繁。

一个是红军建立初期,在几省边界搞武装割据的时候,另一个则是抗日时期的时候。

这两个时期都有大量的新鲜血液涌入tg的队伍,后者情况不怎么具备借鉴参考,倒是红军时期的经验很有价值。
最初红军建立根据地的时候,其中混入大量的特务和别有用心的人员,领导者也是无法分辨到底谁是特务,谁没有问题。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消息常常走漏,在一些军事行动中吃过大亏。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便开始清查参加红军的人的家底,凡是根据地内参军的,家人清白,属于贫民阶级的,便暂时定为可靠人员。而从其他地方来的,家中条件好的,则会面对反复的审查,只要稍有问题和怀疑,不需要证据就当做奸细或者革命敌人肃清掉。这种肃反显然有打击异己,树立权威的意思,也一度成为根据地的领导人互相倾轧的工具,特别是在□政策上台的时候,更是夸张的厉害。

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根据地的红军肃反N次,最严重的一次,竟然将一个军划为□,从军长到班长全部杀掉,剩下的普通士兵编入其它的军中。这种做法显然误伤很多且对自己的力量打击非常的大,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人杀自己人杀的过多,削弱了战斗力量。

但这种做法也显然收到了一定的成效,那就是留下来的,全部都是绝对忠诚,毫无问题的优秀人员。就是这样的一支绝对忠诚没有参杂敌特奸细的队伍,才可能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并不至于中途溃散。

在无法辨别谁是不可靠的人时,只能够确认谁是可靠的人。

萧山决定学习当初红军清查自己队伍的经验,从清查对方的出身和社会关系入手,并且现在的情形和红军当初也很有不同,毕竟没有那样严峻的形势,所以就算是认定了不可靠的人,也不需要将其肃清,至少不需要把人杀掉。

这种排查首先在侍卫中进行,萧山在亲自调查了所有侍卫的家世,和他们平时的活动之后,在三十多名侍卫中,初步确认了有两个人是非常可靠,有三个人是基本可靠的。

非常可靠的两个人,一个叫做余漠,余漠今年三十岁,其本来是汴京人士,父母在靖康之变中,被金人杀死成了孤儿,跟随逃难的人群逃到南方的,曾经在三大将之一的张俊手下任职,后来因为得到了赵构的赏识被掉入殿前司,因为其不会拍马屁,对于议和和秦桧多有怨言而一直未曾得到晋升。等到赵瑗开府,便被安排到了普安郡王府做侍卫。

萧山认为余漠对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在政治立场上和秦桧全然不同,且平时的表现也不错,不会主动去当秦桧的内奸,而且余漠并无家室,连老婆都没有,他的朋友也都是之前一些底层的反战派士兵,秦桧找不到什么东西来要挟他,被动去当秦桧奸细的可能也基本等于没有。

另外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叫做张渺,张渺的情况和余穿石完全不同,他是四川绵竹人,今年二十四岁,父亲早逝,从小被叔父养大,还有老婆孩子,按说这种人应该属于不可靠的行列,但张渺的叔父,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这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和秦桧是死仇。

当萧山第一次听说张渺叔父的名字时,尚未反应过来,随口问道:“张大帅是陕西人,你是他侄儿,怎么会是四川绵竹人?”

张渺便忙解释,自己的叔父名字叫张浚,不是那个帮着秦桧陷害岳飞,现在是清河郡王,后世跪在岳飞庙前面的那个武将。

萧山这才明白过来,张浚和张俊,虽然读音相同,但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

武将张俊曾经是秦桧的合作伙伴,现在已经被抛弃,赵构封了他个闲职让他养老去了。而文臣张浚,则是秦桧的死敌,双方互相恨的要死。

张浚在秦桧上台以前,是赵构的丞相,着名的主战派,赵构早年的一系列北伐也是他极力促成的。在有一段时间内,赵构对他十分的信任,曾经说过“卿智谋胜朕百倍,朕十分仰慕”之类的话。

张浚在任丞相期间天下闻名且权倾一时,秦桧当时因为名声不好被贬在外是个芝麻小官。秦桧为了再次翻身,便花大力气使劲的抱张浚的大腿。张浚则觉得秦桧名声虽然有些不好,但是有手段也够机灵,可以作为自己的工具去打击政敌,便将他重新提拔了起来。

张浚本来以为自己提拔了秦桧,对方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俯首帖耳,成为自己的鹰犬,让他咬谁他就一定会疯狂的咬谁。岂料秦桧根本没有成为任何人鹰犬的觉悟,他果断的和张浚当时的政敌——主和派的赵鼎联合在一起,大肆宣扬议和,并且在张浚出岔子的时候狠狠的在赵构面前捅了他一刀,导致赵构对于张浚变得十分厌恶。

赵构不再对张浚说“朕十分仰慕卿”的话了,转而改成“朕宁可亡国,不用此人!”张浚得知背后捅刀子的人是自己提拔起来的秦桧时,对秦桧恨死了。他在被罢相的时候,赵构曾经问他“卿去之后,谁人可代替?”

张浚说“陛下自己斟酌”,赵构随即问道“秦桧之如何?”

张浚恨不得扒了秦桧的皮,只不过现在自己没那个能力。此刻见皇帝询问,决定临走也要恶心秦桧一下,于是就说:“秦桧这个人,卑鄙无耻,专门出卖朋友,阴狠毒辣没有节操和底线,是个人渣垃圾,陛下千万不要用他!我在担任宰相期间处事多有不当,误了陛下的大事心中十分愧疚,现在陛下相问,我不敢再胡乱替秦桧遮掩而坏了陛下的大事。”

赵构本来是有心在张浚离职之后任秦桧为相的,但此刻听张浚这样一说,也改变了主意,问:“赵鼎如何?”
张浚本来就是和赵鼎政治观点不同,提拔秦桧就是想让秦桧去干掉赵鼎。但现在自己反而□掉,气愤之余更是觉得便宜谁也不能便宜秦桧,便在赵构面前把赵鼎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赵构由此决定任用赵鼎为相。

赵构和张浚两人谈话的时候,秦桧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也知道这次皇帝谈话的内容,肯定是询问张浚接任的宰相人选,他以为张浚会推荐自己,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正在惴惴不安等待的时候,看见张浚出来了,便赶上去问张浚有没有帮自己说好话。张浚劈头盖脸把秦桧一顿臭骂,说他吃里扒外,是自己提拔上来的结果居然跟自己唱反调,实在是连狗都不如。

秦桧当时尚未窃居大位,对于张浚的痛骂只能忍耐,看着张浚离去的背影,秦桧发誓“老子不整的你哭爹喊娘就不姓秦!”

后来宋金议和订立,秦桧成功的再次出卖当初的盟友赵鼎,取得了赵构的信任正式上台,成为独相。

秦桧上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张浚,张浚已经离职,前去永州了,但秦桧却不甘心,命台谏竞相弹劾张浚。正好张浚听说赵鼎也被贬了,大概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去千里迢迢的找赵鼎聊天,两人闲聊之际都说秦桧不是个东西,出卖了你之后又出卖我,哥俩个其实是同病相怜,都被秦桧给阴了。于是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共同的仇恨起秦桧来。赵鼎性格比较温和,只是默默的仇恨。而张浚性格张扬又激进,仗着自己反正被贬官贬得无压力了,写信给赵构说“陛下你信任秦桧简直就是养成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他真的是个最会卖主求荣的小人,臣虽然已经被贬官但是看见秦桧这样的人在陛□边真是让人担忧的睡觉都要做噩梦”云云。

秦桧得知之后大怒,但宋太祖誓碑有“不因言获罪”这一条。秦桧只得揪一些张浚当丞相时的错误,把张浚再次贬黜,丢到了连州,本来还准备继续整、搞个莫须有的谋反把他往死里整的,可一向不管这件事的赵构忽然态度坚决的说让秦桧适可而止,毕竟张浚民望很高,不想闹出什么乱子。

秦桧只能罢休,深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因此才更加想要找出究竟是哪个不识时务的向赵构进言而破坏自己大计的。

赵瑗当然不会跳出来说“是我干的”,萧山更不会去说。

所以张浚的侄儿张渺至今尚且不知这一切内情。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他是张浚侄儿的缘故,倍受秦桧的打压。张渺本来是赵构的禁军侍卫,常年跟在皇帝身边必然会前途无量,但却被丢到了普安王府,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因为叔父的原因,更加知晓叔父和秦桧之间的过节,自己不论怎么样,都会被秦桧痛恨,所以不可能为了讨好敌人秦桧而去得罪把自己从小养大的叔父张浚。

且张渺很注重自己的名声,这一点遗传他叔父张浚,说话办事都有一股浓浓的装B犯的味道,绝对的洁身自好又爱沽名钓誉,极力反对议和。秦桧不会去找张浚的侄儿当自己的奸细,当然张渺也决不可能跑去当秦桧的奸细:张渺的妻儿和母亲并不在临安,而是跟叔父张浚住在一起,现在正在连州。惹怒了叔父自己老婆孩子和老娘都要倒霉。

萧山认为余穿石和张渺这两个人,不论从背景来说,还是其个人的政治立场和社会关系来说,都是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可靠的人。

另外三个基本可靠的人,萧山也是根据类似的方法判断,但因为那三个的情况并不像这两位一样完全不可能去当秦桧的奸细,所以归位基本可靠。

至于赵瑗曾经提到过的吴昊,则被萧山归位了不可靠的怀疑对象一类,因为虽然他平时对于秦桧的一些做法不以为然,但是其周围的关系和背景,却能够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而要挟。

萧山在划定了侍卫中的可靠分子,基本可靠分子和不可靠分子之后,也推而广之,将太监,宫女等王府中所有的人都用相同的方法给归了个类,他甚至还自我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唯一的另类——“极度不可靠,基本是奸细,不是奸细那一定脑子进水”的那一类中。萧山在心中默默的想:赵瑗一开始用那种态度对待我,果然是正确的。

萧山将这些人在心中划分清楚后,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在判断的时候,更多的看重的是一个人的政治立场,而并非什么品德,人格,感情这些东西。进而他发现在判断一个人立场的时候,其背景和社会关系是最稳定的,而其个人的情感,品格什么的,则是最容易动摇和不稳定的东西。

正在萧山忙于逐个排查府中奸细的时候,赵瑗则爱上了另外一件事情——蹴鞠。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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