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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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自己的女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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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在她鼻头上萦绕,让她难受。她躺在床上看书时,脑海里居然浮现了这个名叫大力的男人递名片给她丈夫的情形,那一刻印在她脑海里了,她为他白白受了她丈夫的脸色有点难过……现在,她开着车向老伙计咖啡屋奔去。这是一辆黑亮亮的奥迪,这是她于九二年买的私车,已开了四年了,但仍保养得如新车一般。其实,她并不想拥有汽车,从节约的角度出发,打的比买私车费用要低得多,就是拿那几十万的银行利息打的也够你天天飘来飘去的了,这还可以免去一台车一年里的养路费、车船使用费、城市设施费、年检费、保险费和汽油费等等。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但是”)身为建筑老板,你没车就不像一个老板,而像一个打工的女崽。汽车代表一个人的“身份”和经济实力,你开着车去谈业务和没开车去谈业务,就是不一样。有车,似乎就与对方建立了一种信任度,他信赖你,于是车变成了老板们的“身份证”。她开着车上了芙蓉路,在芙蓉路上奔驰了会儿,拐上了人民路,朝前驶了几分钟,将汽车开到了老伙计咖啡屋前的人行道旁,停下。这是一幢装修得比较雅致的咖啡屋,棕色木门,花格子窗,红砖墙,有一种与大宾馆大酒店不同的情调。她推门迈进去,一眼望见方为、志哥、小丽和大力都很自在的神气坐在一起。方为叫了她一声“邓姐”,还对她做了个亲热的手势。
  那个手势在她眼里,颇为妖冶。
  她坐到一张沙发上,看着一脸男人味的志哥,又瞥了眼小丽。
  她的目光故意不看大力,但她能感觉到大力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盯着她。志哥说:“邓姐,你越来越漂亮了。”
  “邓姐是我崇拜的对象。”小丽夸张的表情说。
  方为嘻嘻一笑,“邓姐是什么人罗?”那是一种强调邓瑛很能干的语气。
  “你们没吃错药吧?”邓瑛笑笑,“拿我开心。”
  他们开了气玩笑,方为把目光落到大力身上,“大力,你怎么羞答答地不说话?”
  “你要我敢开口?”大力说,“我怕她对我发脾气。”
  邓瑛把目光落到大力身上,她发觉大力那张很帅气的瘦长脸上还残存着那天怄的气,犹如暮霭中残存着一抹残阳。三天前,两人在蝴蝶歌舞厅跳舞时,大力抛下她,去与一个穿皮夹克的漂亮小姐打招呼,两人还跳了一曲舞,接着又和那个小姐在那边阴暗的角落里坐了半个小时,这让邓瑛很生气,要不是方为和志哥也在这里,她会起身而去,留下他去与那位小姐谈个够。他走回来一笑说:“我的一个客户。”他在她身边坐下,又加了句:“她买了二十万的人寿保险。”方为望那边一眼,见那女人正把目光朝这边看,“她是搞什么的?”方为问。大力说:“她做服装生意,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
  去年很多人做服装生意都亏了,她却赚,她专做精品服饰。“”你还蛮了解她吧“
  邓瑛说。大力也许太兴奋了,也许是舞厅里的歌声和旋律占据着他的耳朵,让他一时没感觉到她话里带刺。他进一步表扬他的客户说:“她确实不错。她以前学过服装设计,还会画画……”方为一笑,她觉察到了邓瑛的不愉快,火上加油说:“那我觉得你对她蛮了解。”“哦,”他这才对他陪坐了一气的女人降下温来,“她是我的客户,仅此而已。”但这种解释是不能说服处在嫉妒中的邓瑛的,她感到自己很没面子,感到自己是被他弃在一边不理的母猴,她觉得不该来跳舞。她觉得她若是不认识这个男人,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她说:“她很漂亮呀。”“她只是在这种昏昏沉沉的光线下才显得漂亮,”他强调说,“她的五官很粗糙,皮肤也粗糙,要是白天看她,你会觉得她很普通。”这也不能让邓瑛宽心,她说:“我觉得她漂亮。你应该同她好。”他笑了下,那是一种冷笑声,望她一眼,“你有点多心。其实,根本没必要。”“你错了,我从来不多心。”她让他看她说,“你看,我已经四十岁了,还有什么救?”他没回答她,而是偏过头吹着口哨,看着舞池里的男女跳舞。后来,她开着车送他回家。两人都沉默地盯着大街,大街上湿漉漉的,黑沉沉的天空下着小雨。
  车快开到大力家的那条街上时,她终于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她觉得这种沉默里充满了血腥气且差不多要让她窒息了,她还打开了车窗,让带着雨水的空气飘进来)说:“其实你好宝的,那么漂亮的小姐不去追求,追求我……”他叹口气:“你太在意我了。”她猛地踩住刹车,对他说:“你下车罗,我要从这边拐弯了。”车停在了街中央,一抹路灯的光泻进了车里,还有雨点也飘了进来。他望着她,他已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柔和了些,“你生我的气?”她打开了车门,他下了车。她将车朝前开去,从反馈镜里,她看见他立在马路上,孤零零的,周围是凄风苦雨。我居然吃醋,她非常懊恼地想,他是我的什么?我有什么权利吃醋?我的不高兴不但移植给了他,还传染了方为和志哥,以致本来是出来寻开心的玩,变成了不欢而散。
  这三天,她和大力没有联系,他没打她的手机,而她也没打他的BP机。方为端起长长的玻璃杯喝了口茶,友善地瞧着他俩,“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发生意见,”她笑笑,“好难得才有相处的机会,都应该珍惜。你觉得呢,邓姐?”
  邓瑛瞥一眼大力,大力正看着她,手里夹支烟,烟雾在他脸前缭绕。她觉得他的瘦长脸在幽暗的光线里显得很冷峻,他是一匹良种公马,她想,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就好像水幽上掠过一只蜻蜓。
  “我这个人除了会赚钱,什么都不懂。”她偏着脸瞅着方为,“我不会生活。我昨天晚上还想,我是个只晓得赚钱的白痴。”
  “你是白痴,那我们大家都是白痴了。”小丽说,“你莫太谦虚了。”
  他们谈论着这些,谈话的氛围渐渐变得融洽了。吧台上搁着功放机和影碟机,正放着轻音乐伴奏的萨克管曲,那低沉悦耳的乐曲在昏暗的咖啡吧里悠悠扬扬地飘荡,好像山风从田野上吹过,给邓瑛一种伤感的青春已逝的联想。“很好听,”萨克管曲完毕时,她说,“它让我想起了我们知青点,想起了知青点前面的那片桃树林和板栗树。”
  “邓瑛,你下过乡?”大力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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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过,下了两年半。一九七三年我高中一毕业就下乡了,那时候我十七岁。”邓瑛回忆起了自己那个时候的模样,那时她扎着两根短辫子,脸又尖又黑,充分体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样子。“唉,美好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也下过乡,”志哥说,“不过我是一九七七年下乡,那是最后一班车,七八年就不下乡了。七九年我就招工上来了。”
  “我没下过乡,”大力说,“我七七年高中一毕业就在我母亲单位做临时工,后来就在街道上参军了,操练了两个月,部队开到了越南,但我们那个师一直是预备师,在越南一仗都没打,部队就撤军了,白去了一趟。”
  “那你很走运么,”方为说,“要是在战斗中,说不定被子弹打死了。”
  “说不定我当了英雄也是有可能的。”大力鼓吹自己。“我觉得我是当英雄的料子,那时候我非常想立大功,但老天爷不给我机会。”
  第二章
  几个人坐在老伙计咖啡屋里东说西说,一边听着音响里播出来的乐曲,直到一点多钟,几个人才觉得应该归家了。他们走了出来、志哥和小丽上了方为的本田轿车,这是方为于去年经朋友介绍,在一家当铺里花十万元买的旧车。原车主将这辆本田车做八万元抵给当铺,说是急需要一笔钱用,一个星期后再来赎这辆车,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原车主也没拿钱来赎这辆车,于是当铺老板就将这辆车卖给了方为小姐。三个人上了这辆红色的本田车,方为探出头来,对邓瑛和大力做了个意味深长的告别手势,抛下他们先走了。邓瑛打开车门,上了车,大力从另一边上车,邓瑛轻叹一声说:“你回去还是到哪里去?”
  “我现在还能到哪里去?回去。”
  汽车就缓缓掉了个头,朝来路上驶去。两人沉默着,邓瑛盯着前面,街上除了深沉的夜色和昏暗的路灯及几辆的士疯跑外,什么都没有了。大力在她一旁吹着口哨,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邓瑛想这首苏联歌曲她还在读小学时就会唱了。她们家以前住在一处资本家弃下的公馆里,那个公馆里住着五户人家,其中有一户姓吕的是个大学毕业生,是个长相又矮又丑因而找不到老婆的单身汉,每天一脸心事且忧伤地哼着歌曲,声音时大时小地从他的窗户里传出来,好像一群群蜜蜂飞出来一样,让她的耳朵都听熟了。“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小时候。”她说。
  大力停止了吹口哨,“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没说原因。
  汽车驶到了劳动路,在一条巷子口前停住了。“里面不好倒车。”她轻声说。
  他侧着脸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轻轻一笑——那是一种男人特有的温柔和亲昵的笑容,让她想起温驯的良种马。他说:“我能亲一下你吗?我觉得你好漂亮好漂亮的。”
  “不能。”她说。
  其实他要亲她何必要问她呢?她瞅着他,她看到他长脸上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欲火,那是一种让她心跳的火焰。她真想改口说“你亲吧”,但这样的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你下车吧。”她严肃的形容说,她觉得那一刻她像一只老母鸡。
  他下了车。
  她把车停好,举头看了眼她家的窗口,一片黄|色的亮光傲然射出,涂抹在窗前的梧桐树梢上,使那片树梢在黑夜中呈一抹暗淡的黄|色。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建筑面积有一百六十个平方,客厅简直称得上“辽阔”,有四十几个平方;铺着贵妃红花岗石,吊了三级顶,包了门窗,整个给人一种豪华舒适的感觉。客厅里亮着灯,但没人,丈夫坐在卧室里,卧室里也通明透亮的,卧室旁的洗手间也通明透亮的。丈夫比女人还惧怕黑暗,只要是他在家,就总要把这间房那间房的灯都打开。他问她:“你到哪里去了?”
  “和几个朋友坐在一个咖啡屋喝茶。”她回答,“你又把灯都打开了。”
  “我喜欢亮。”男人说,啪地按燃打火机,点上了支烟。
  他点烟时,她走到了窗旁,一朵红色的蔷薇开到窗户里面来了。她微笑地瞧着这朵红蔷薇,她觉得它开得真美。她的好心情是大力带给她的,并不是她身后这个惧怕黑暗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干很瘦,犹如几根柴火棍儿连在一块——那是毒品掠夺了他身上的营养。他吸毒,这让她深恶痛绝。她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里,最恨的就是这个男人。
  男人在她身后抽着烟说:“你好久没跟你老公日了,你就不想?”
  “不想。”
  她觉得他说话很粗痞,是一副彻头彻尾的流氓腔调,可是她却无法摆脱他。他的脸原来很英俊,但现在这张脸却非常难看,瘦得骨头杵杵的,像一只病狗。她懒得理他地摸了摸那朵红蔷薇,将那朵花移出窗户,希望它能接受点儿露水的抚慰。她眼里闪现了在汽车上的那幕,她想倘若大力亲她,她不会反抗。她渴慕爱情拥抱她这些年来,她一直感觉不到爱,感觉不到温馨。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好像一直不需要爱情的光临,怎么这一次就那么抵御不了大力的眼光进入呢?她觉得他那片温柔的目光走进了她心里,仿佛一束阳光射进了荒凉的心田。此前,她并不觉得自己荒凉。男人在她身后说:“我们两个搞一下吧?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邓瑛转过身来瞥着丈夫,丈夫在她站在窗口眺望夜色的当儿已脱下了毛衣,身上只剩了件黄格子羊毛衬衫,一床印有龙凤图案的缎面被窝盖住了他的大半个身体——那是一具瘦得同死鸡子样的身体,排肋骨什么的可以当洗衣板用了,两个|乳头呈黑色,仿佛上面凝聚着他体内的毒汁似的。她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早早地离开他。她非常厌恶地瞧着他的脸,这张尖尖的脸上遍布着自私、贪婪和淫逸,每一条皱纹都记载着他的一个下流的故事。他是一个行尸走向的男人。她说:“我没有情绪。”
  男人搂住了她的脖子,手伸到她的隆胸上捏了把,“我要日你。”
  “不行,我没情绪。”
  “我有情绪,”丈夫对她要求说,“我刚才吃了‘猛男神丹’,你也晓得的,这种药对我很有用,我已经等不及了,脱衣服吧。”他的手在她Ru房上揉捏着,他开始给她脱衣服。她推开了他的手,说:“我好累的。”
  “我想搞你,你又不肯,你什么鬼?”他恼了,“你们女人到底是什么鬼变的?你要我到外面去玩‘鸡’吗?”
  “我随你。”


  她走进洗手间解手,解过手,她站到洗手池前洗手,边看着壁镜里的自己。她觉得她脸上的肉有些松弛了,眼睛周围似乎有种疲倦的雾。她还觉得她这些天瘦了一点,脸比早一向尖些了。她走出洗手间,丈夫整个儿躺下了,身体侧卧着,瞅着她。她迟疑了下,开始脱衣服,边对她丈夫说:“你莫动我……”丈夫打断她的话说:“你放心,我会有地方发泄的,外面到处都是活生生的‘鸡’。”
  她很反感他对她用“发泄”这个词,更反感他用“鸡”威胁她,她冷笑一声,迈出了卧室,走进了隔壁的书房,这间书房里也有一张同样宽大的席梦思床,铺着被窝和床罩,是给万一来了客人时睡的。她掀掉床罩,钻进被窝,看了眼书柜里的观世音菩萨,便闭上眼睛睡觉。十分钟后,她的大脑刚刚迷迷糊糊地向梦乡游去,就好像一条鲤鱼向一处水洞游去,门开了,丈夫穿着那件格子羊毛衬衫,下身赤裸着撞进来,掀开被窝扑到了她身上。他身上热腾腾的,从毛细孔里释放出了他体内的气味,那是一种类似于鸡鸭身上的气味。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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