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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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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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 三毛

 楔子 

【人物介绍】 

沈韶华 

出场时,约二十二至二十三岁。一个出生在中国上海市的女子。 

在韶华九岁时母亲已逝。 

韶华是独生女 

韶华的思想与所受的教育,来自母亲影响甚大。并不因为与父亲同住而倾向又有了一个妾的父系家庭。再说,因为「初恋事件」又被父亲囚了起来。 

韶华的父亲是当年「美孚煤油公司」江南五省代理。家境上等。後来,也没落了。 

但是,在物质上,自从韶华失去了母亲之後,并没有得到父亲的特别关爱。 

韶华的外在世界,尤其在大学时代,一直被人视为是「一个在糖果中长大」的小姐。事实上她对金钱的没有关心,并不是她如此不缺,而是将生命的注意力,放在「情感与自我」的纠缠追寻中。 

韶华一生的追寻,不过两件事情,一、情感的归依,二、自我生命的展现。 

这和韶华少年失母,父亲与她合不来,有著不可分割的「性格欠缺因素」。韶华由少年自青年时代,渴望外来的情感,潜意识裏,实在出於对爱的「从来没有得到过」,而产生更大的「爱情执著」。韶华将爱情与生活混为一体。 

韶华是一个生来极度敏感的人。她对於在生命中发生的一切现象,都比一般人承受得更多。基本上,这种人的悟性也极高。 

韶华是一个即使在爱情中沉醉时,仍然感到没有安定感的人。她的苦痛是一种性格上的特质。但是,这完全不表示,韶华对於人生没有担当和勇气。她是又痛苦又清楚的那种人。 

韶华是一个靠文字发泄人生无奈的文字工作者。 

韶华未婚。 

韶华是「燃烧灵魂」的代表。

章能才 

出场时,约三十九至四十二岁。 

无妻。 

章能才是个苦学之後,在大学时代方才接触到城市的知识份子。父母背景模糊,因此本身给人的感觉相当独立,有自信,有承担,有分寸。识大体懂人心理,体谅他人(尤其是女性)。 

能才不是女性的追逐者。他的情感如果没有极高品味的女性出现,是不轻易交出去的。这又不表示,能才不尊重其他平庸的女性。 

在能才的性格中,交杂著「自信心」与「无力感」这两种可以同步同行的情绪。他从不自卑,对於本身的行为,坦坦荡荡。替日本人做事,在他的心理境界,「不是一椿罪恶的事」。 

能才给人深沉的气魄感觉。内心世界平稳也有温柔。能才的「生命感伤」来自他是一个男性。而因为意识到强烈的「男性交代」又使他感到即使身为男性,对於生命本质的完成,是同样的无可奈何。「无力感」由此产生。在事业上,能才亦是无力的。他不看重,也没有什麼人看重过他。 

能才懂得人生,懂得生活的重要。 

能才不做梦,他踏实。 

能才对於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女性,事实上只爱过那位作家——沈韶华。 

能才在「有爱」又有「虚的事业」时仍是个不够快乐的男子。 

能才在出场时的身分是:国民党上海维持会(汪精卫伪政府)文化方面的官员。 

注: 

章能才在出场时,已具备了本身成长的沧桑,因此在以後任何情况出现时,能才担不担当,都源自於对於「生活」彻底的认识和了悟,不是情绪上的失控。亦因为他对待自己——是真诚的。那麼真诚以至於成了懦弱。 

他是道德的,在另一个角度上来看。 

他懂得爱。 

他敏感得深稳。 

他痛苦得看不太出来。 

他的「生理电波」事实上与韶华相近。在看了一篇沈韶华的文章後,已经了然。那时,能才的「失控」,实在因为他潜意识裏想在韶华身上追寻一个才有所用、情有所托的心灵境界。能才不求在「生活秩序」上与韶华同步。

月凤 

出场时二十二至二十三岁。 

未婚。 

无父母,自小与疼爱她的舅舅一同在江苏省吴县长大。就学在上海寄宿,认识了她的女同学——沈韶华。 

虽然月凤的成长衣食无缺,但没有父母的存在,仍然使她感到在情感上的缺乏。也因为自小寄人篱下,使她养成了相当独立又懂得自作主张的个性。 

月凤的性格,与韶华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表现在外在世界的风貌,却是一个整天说说笑笑,凡事不当成真的一般的一枚「烟雾弹」。在外形上,也是鲜明的「另一种女人」。 

月凤对於生命的要求,因为太聪明,所以没有任何「实质工作」上的执著。她凡事不肯用心,是一种大大方方在混日子的人。只——因为——她,不要生命的展现。她实在不在乎。她的「不在乎」——「不要」,又不很认真,有时一不认真,「又去要了」。 

月凤对於生命的执著,只有两件: 

1。活下去。好活,歹活,都是活。鲜明的活下去。 

2。请求来上那麼一个人,好使她那颗心,摆了下去。因此月凤将她的情,安安稳稳找了一个男朋友——不必太多性格的,痴痴忠忠的就如此交了出去。在生命的沟通上,她对男友没有要求。 

但是,月凤有了男朋友,仍然意识到——她的女同学,好朋友——韶华,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在两个女性,绝对不是同性恋倾向的认知裏,月凤将韶华当成了精神上永恒的朋友。 

这对月凤,又并不满足的。她——自称是一种「爱情动物」。她女性的风貌仍需要在一个男性身上,得到肯定和完成。 

月凤看起来没有韶华多愁善感,也没有明显的内涵。她讲话一向使用「单刀直入法」,不兜圈子。身体语言大幅,嗓子清清脆脆又大声。 

明快节奏的背後,有她自作主张的坚强。 

月凤讲义气,敢承担。 

月凤——无业。卖东西,向舅父拿些零用金(舅父代管月凤父母遗产)混混,过日子。

谷音 

出场时约三十二、三岁。 

已婚,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谷音是杂志社、出版社的副主持人。 

谷音的人生观点,在於「面对现实」。谷音的现实,也就是社会大众所肯定的「现实」。其中并不矛盾。 

谷音的能干,在於她在当时(1940年左右)的中国已是一个职业妇女,这和她受过教育有著不可分割的关系。在一个女性踏入家庭之外,工作尚不普遍的社会裏,谷音意识到她的自信来自她的工作身分以及家庭所属。 

谷音因此很喜欢以「社会现实与价值」这一个主观角度,常常出口就是「我劝你——」「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这种又友善又喜欢的态度「代办他人的生命」。 

谷音对於本身的女性意识,已因为工作的原因,而相对的减低了「女性脆弱」的一面。她是不再渴望爱情的人。 

谷音十分安然於已经造就成了的「身分与生活」。并不做梦,也不在钱财、虚名上追逐。她的工作,也不代表她的「事业追求」。她只是如此按部就班的去面对她的人生。其中没有再多「心的探索和纠缠」。 

谷音对於她的丈夫老古,是「团结合作派」。但又不是「听话派」。她对老古,亦当成一份负责任的工作。就事论事,一切该担当的——出版、发稿、出纳,加上柴米油盐,一把抓。 

谷音仍然是女性。对於她的丈夫,她相当尊重。虽然她的尊重——在小事情上,看不出来。 

谷音仍然是女性。她是她丈夫工作上的「好当家」之外,她也是妻子、母亲。她很清楚本身的责任。 

谷音对於韶华,起初因为文章投稿而交往。日後,谷音喜欢上了在韶华身上所蕴含的复杂情绪,进而产生了对於韶华——孤苦女子的母性与友谊。 

谷音本身绝对不会如同韶华般对「生之追寻」如此投入,但谷音了解韶华此种痛苦人内心的灵魂,她常会劝韶华如何又如何,这片苦心其实救不了韶华,她也明白。她仍不死心的在关爱韶华。 

谷音最看重的人,到头来仍是她自己——她自己,就是→老古、她、小孩子。

老古 

出场时,大约四十八岁。或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的中年人(他与能才同学)。 

老古是出版社的负责人,他另有一份月刊同时发行,工作伙伴是他的太太谷音。 

老古教书的时代,教国文,认识了他的女学生,一个理想青年——谷音,而结了婚。谷音主动的,老古胆子没有那麼大。 

老古胆子小,所以在任何「政治情况」下,都是立即跟著呼应那「掌握枢纽」权势的应声虫。他没有理想,也没有太大的作为,因此,在生命中,他扮演著「让太太去担当一切,反正她能干」的角色。 

老古在沦陷区中(上海沦为日本人时)什麼也不做,只看「鸳鸯蝴蝶派」小说度日子。看书不求悟性,纯杀时间而已。 

老古还是看出了「深度近视眼」。 

老古爱抽烟,不洗手、刷牙。老古不修边幅。 

老古的出版社,没有事业的热情。 

老古的「政治警觉」实在很高,因为他怕呀! 

有时候,老古「明哲保身」。 

有时候,老古不是「政治理想派」,却又先知先觉的感受到「时代的转向」(他怕呀!),而不知不觉投向「巨大索引」他的政治方向。老古不是「单一时代永恒论」,他是「迎合时代论」的标准人物。 

老古对於韶华其实没有情感。 

老古正如一般人——贪生——怕死。

小健 

二十三、四岁(第一场出现时),三十一-三十三岁(再出现时)。 

年轻大学生(第一场戏时)。社会青年(战後)。 

被韶华在二十一岁时,碰上。因为韶华当时年轻,以她接近盲目的追逐爱情,而使小健受到了鼓励。 

两人的相爱,是一种年轻人必然的激情,个中没有太深的考验与分析。 

但在小健的情感世界裏,这份韶华与他的初恋仍是终生难忘的。 

小健当初拚了命想娶韶华,实在是深爱著年轻又敏感、任性、才华潢溢的韶华。 

但是小健的家庭清寒,在与韶华的交往中,意识到了两人出身背景的大不相同,这倒挫不了小健,因为韶华不看重家庭。 

小健与韶华热炽的交往,使得韶华被家中锁了起来,丧失自由。 

小健再见韶华时,已经与另一女子结婚,太太怀孕了。 

小健是一个没有太多成长空间与自我想像空间的年轻人。他的特性在於——即使在爱情中得到光、热、燃烧、希望——那份情感的坚持,仍然在於对方(女性)的再三肯定、承诺、鼓励中才有力量撑下去。 

小健被拒三次,不再去救韶华了。(被拒的原因,可不是韶华本人) 

小健是个不够积极的男人,在救国和救女人两件事情上都不积极。小健的一生,是性格上自找的,他却说——这是我的命嘛!——。

容生嫂嫂 

出场时半老徐娘,风韵亦是半掩半展——但看什麼人在眼前。 

容生嫂嫂是江南水乡中住著的女子。 

丈夫早过了,无儿无女,无公婆。 

守著一间小镇街上的老房子过活。 

环境不好,又不能下田,有那麼一点点可以活口下去的活命钱——男人留下给她的。 

不是死灰槁木的寡妇。 

现实世界中,是个精明不外露,又有韧性的女子。不然做不得旧社会中寡妇名词下的担当。 

没有识过太多字,可完全了然人生的高低,不然又当不起这个身分。 

又不那麼强,强到不必要家中没有男性——即使来的,是个落难而来暂住的男性房客,她仍然——突——然——抓——住——了——幸福和生活的意义。

余老板 

自小离家。由「舟山群岛」乡下到大上海去追求「梦」的乡土性人。 

出场时,近四十六岁,仍然乡土味重。 

不通诗书,但生活的历练使他语言流畅之外,也学会了如何在人生裏不再好高鹜远。当然,苦出来的人,在「性命的救赎」认知下,只有——金钱!是一切自由的代名词。 

余老板在乡下订过亲,却因为母亲死了,没有人再向他提起。他对女人也不看见。 

战争时(中日战争)余老板冒死「跑单帮」,带的东西,不过一些逼切需要的民生用品。相当卑微的营生。 

日本投降之後,余老板胆子大了,去做「军队补给生意」。没有「政治意识」,绝对没有。所以谁向他要货,余老板都去跑腿——只要「钱」这心肝宝贝来了就好。 

余老板向人佝了一辈子,身体语言就老是那麼「哈」著背。仰望著每一个人。 

战争,军队的打来打去——发了余老板。 

余老板本性是极善良的,而且思想怪老派。(以上是先天性) 

余老板投机取巧,又有深沉。努力,精明。(以上是後天造成) 

余老板的「致命伤」在於他无意间仰望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作家——又美丽的女人——沈韶华。他开始做梦。 

余老板的「致命伤」在於他有了一点钱。 

余老板的「致命伤」在於他有了钱,还是不明白什麼叫做「自信」——尤其在韶华的面前,他觉得了自己的卑微。但因为有了一点钱,余老板又鼓足了勇气去接近关心——没有了钱的——沈小姐。 

在性命与爱慕——狂热的爱慕,接近宗教性的爱上了沈小姐同时,余老板聪明的要了「性命」又同时要了「沈-小-姐」 

在不给余老板思索机会的「直觉要求」中——余老板放弃了逃命与金钱,选择了「我要在沈小姐身边」。 

结论——余老板仍是做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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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凤男友小勇 

出场时二十四、五岁,但更稚气,神色明白的一副「理想青年」。 

眉目中偶有英气,被月凤一打头,就消失了。 

合群的。轻易信任一个女人、一件理想。或一位领导人。 

没有复杂心态,所专一的不是为了个人的生命追求。他盲从。 

而是相信,人生以救国(领导说的)、以革命为最伟大的情操。(领导一再说的呀!) 

但月凤的情结,亦是小勇内心不可缺的一面。 

小勇仍要革命,不革命,有了爱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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