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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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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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敏匆匆地顺着路边走,边走边道:“我怎么没有跟你商量?
孟琳让我去市委医务室,你不让去,说是影响不好。现在我去明宇公司当会计,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你也要把着。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合你的意。刘振汉你太自私了,你只顾自己……”
刘振汉跟在她身后,呼呼喘着粗气说:“你站住!丽敏,我问你,你在我正办龙腾案子的时候去那里工作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这是不是上我的眼药?”
王丽敏放慢了脚步:“你今天要查东,我就不能去东面,明天你又要查西,我就不能去西面。可是,你为我想过没有?我才三十多岁呀,我不想就这样扫一辈子地,当一辈子家庭妇女!”她说着停住了脚步,依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上,直抹眼泪。
刘振汉赶到了她身边:“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允许你再去聂明宇的公司。往小了说,那是个杀人越货的黑店;往大了说,就是个黑社会。你就这样甘心往污水坑里跳?”
“你少危言耸听!”王丽敏甩开他的拉扯,“明宇我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是典型的职业病,咋不连我也怀疑上?好呀,我可以不去聂明宇的公司,那好,你来养活这个家!”
刘振汉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王丽敏扭身又走,“刘振汉,你太自私了。如果你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那你就自己过吧。他黑店也好,黑社会也罢,反正没伤害过我。”她的声音在夜风里越来越远。
刘振汉恼怒至极,一拳砸在树干上,手背上渗出殷红的血来聂明宇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他慢慢拉上了窗帘。他走到沙发前,拿起茶几上的镜框,发现那张旧照片已经沾上了血迹。他轻轻擦拭,鼻孔里一阵发酸。他狠狠眨了眨眼,抬头环顾,只见家里已是一片狼藉。
孟琳扑出来抱住他放声大哭:“明宇,振汉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快了……”
聂明宇咬着牙道:“没事,只不过刘振汉已经不再是我的兄弟了!也许你是对的,这件事是该让爸爸知道的时候了……”
第十九章

正对着和平中学的胡同口,停着黑色奥迪车。张峰和小芮坐在车里,边抽烟边紧盯着学校大门。
小芮说:“哥,你说,咱们打打杀杀的都没事,跟个孩子过不去有意思吗?上回是亮亮,这回又是丹丹,我觉得特没劲。”
张峰叹了口气道:“公司的利益高于一切,你不该说这些。”
小芮把烟头丢到车窗外:“我们该直接找她爸爸,那才是对手。”
张峰摇摇头:“为了达到目的,手段没有高尚卑鄙之分。别废话了,就说到这里吧。”
他们正说着,在路边溜达的几个小伙子向车这边使了个眼色。
张峰从座位上挺起身子,压低嗓门道:“准备行动!”
丹丹的轮椅滑出学校大门,几个小流氓迎上去拦截,嘴里说着些下流的粗话。丹丹惊恐万分,高声呼救。张峰将车开出,在轮椅旁停住。他和小芮跳下车,把流氓们赶走。丹丹哭了。张峰安慰着,把她带上车。小芮把轮椅搬放在后备箱里。
红旗骄车缓缓停在海边,黄盛把车门打开,聂大海从车里走出。一夜之间,他苍老了许多,眼球上红红的血丝表露出他没有睡好。每当有心事或是有难以排遣的愁绪时,他都要来到海边,面对宽广无垠的浩瀚大海,借以廓清胸中的烦闷。他沿着海滩慢慢地走,涌动的水花在他脚下四溅开来,刘振汉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聂叔,不能再让明宇越滑越深了,再这样下去,他自己断送了不说,您和聂家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顽症需用猛药,要让他明白,法律面前没有特殊的公民,谁视法律为儿戏,谁就要受到法律的惩处……聂叔,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不对他采取严厉的措施,是触及不了他的灵魂的,庇护所起的效果是纵容,而纵容的结果就是使他陷得更深,他会有一种权势大于法律的错觉,于是就会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他不能不承认,刘振汉的话是对的。可是,冷酷的现实就摆在那里:副书记的儿子成了囚犯,“子不教,父之过”。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自己在天都奋斗了几十年,怎么有脸去面对那些老同事老部下?这些姑且不论,就说明宇吧,他苦心经营的龙腾集团,不仅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也为他这个副书记的老子脸上贴了不少金。况且,在自己蹲牛棚时,他们兄妹俩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自己在台上却要把他送进大牢,这感情上如何受得了?还有就是日思夜想企盼有个孙子,如今终于就要实现了,这个时候自己又怎么能痛下决心去惩治儿子呢?
聂大海在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双眉紧锁望向海天深处的目光显得空洞而茫然。他不停地在心中祈求:但愿儿子所犯的事没有孟琳说得那么严重,刘振汉在昨天深夜所陈述的耸人听闻的事实只是他的怀疑和臆测。
这时,黑色凌志车从远方驶来,在红旗车后停下。聂明宇走了出来,他向黄盛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向海滩。
父子二人慢慢走近。聂明宇喊了声“爸爸”,聂大海凝视着他,嘴角紧绷着没有说话,黄盛在远处向这边眺望着。
聂明宇走到父亲身边,替父亲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轻声道:“爸爸,这里风大。您也是,有家不回,非要约我到这儿见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聂大海道:“这里空气好,也免得人搅和。”他眯起眼睛看着海面上盘旋的海鸥,“这几年,你忙,我也忙,总也聚不到一起好好聊聊。”
聂明宇笑笑:“爸,等您退了就到我的公司来当顾问吧,咱们天天就可以在一起了。”
聂大海却轻松不起来:“明宇呀,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要给我实话实说。”他在儿子点头之后,接着道:“明宇,我虽然没有夸过你,但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告诉爸爸,你,或者你的公司,做没做过违犯法律的事情?”
聂明宇坦然地迎着父亲的逼视。他心里很清楚,要想在具有敏锐观察力和丰富政治经验的父亲面前蒙混是异常困难的,但他仍必须试探。于是作出稍有些愕然的样子间:“爸,您怎么了?干吗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明宇,我和你妈都年纪大了,你是我们惟一的儿子,我一直在为你担心。不论出了什么事,你都要给我照实说,明白吗?”
聂明宇用很平静的语调道:“爸,告诉妈妈,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的沉稳镇定终于起了作用,聂大海沉重的心情略略有所缓松,不觉对儿子有了些信心,道:“很多人对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但我不能相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做没做过违法的事?”
聂明宇的目光从聂大海脸上移开,面向大海:“爸爸,什么是违法的事?”
聂大海一愣。
“法律从来都是保护弱者的,但是法律没有保护过我。所以,我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强者。现在我做到了。我已经是一个不需要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强者。”
聂大海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么说,你干过违法的事了?”
“爸,您别问了。”聂明宇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我不想连累您。您是党的高级干部,知道太多对您的前程不好。”他显出真诚的表情,“爸,我聂明宇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有一天扛不住了,我会自裁,绝不会给咱们聂家、给您添麻烦。”
聂大海目光渐渐变得暗淡,面前的儿子也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他像不认识似的打量着聂明宇,痛楚里透着哀伤地说:“你……你怎么能……”
“对不起,爸爸。”聂明宇不无歉疚地说。
聂大海不由得一阵眩晕,身体晃了两晃。聂明宇急忙上前扶住他。黄盛在远处看到了,也匆匆朝这边跑来。
聂大海倒在儿子的臂弯里,身体剧烈地抖动着。黄盛忙掏出药瓶给他,他吞下两片药,这才渐渐缓和下来。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看了看儿子,长叹一声说:“作孽呀!作孽……”
聂明宇不知该如何劝慰父亲,紧紧振着他的手道:“爸,我错了,我让您失望了。”
聂大海轻轻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黄秘书,送我回去,送我回去……”说着,他挣脱聂明宇的手,在黄盛的搀扶下,蹒跚着走向红旗轿车。
聂明宇看着爸爸佝偻的背影,眼泪慢慢渗出,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贺清明下班后便匆匆往家赶。自从他发现电话被人窃听,心中就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女儿。他很清楚,对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他刚到街头,便发现自己住处的门口停着几辆车,几个邻居正面带紧张地议论着什么。他不由加快了脚步。邻居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去道:“快回去吧,你们家丹丹出事了!”贺清明的头嗡地大了,疯了似的冲进楼门。他一头闯进家里,
丹丹脸色苍白余悸未消地对他道:“爸爸,吓死我了!”
贺清明上前抱住她,急促地问:“怎么了丹丹?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峰和小芮从里屋转了出来。贺清明不由吃了一惊。
张峰凑到他近前道:“小事。她放学时被几个小痞子截了,正好我路过,轰走那帮人,给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
小芮也斜了他一眼,拖长音调道:“以后得让她小心点,现在社会太乱,要真是把丹丹截到哪里,咱可就抓瞎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贺清明当然清楚这是他们在故意做戏,心中火烧火燎,他把丹丹推进里屋,反手关上门,然后凝视着张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无耻!你跟我出去说!”
小芮很娴熟地玩着一把刀子,一步步靠近贺清明,眼里隐含着冷冷的笑。
贺清明脊梁上凉飕飕的,他胆怯了。
张峰拍拍他的肩膀,不无警告地道:“每时每刻都会有人保护你和你的女儿,可别恩将仇报啊!”说罢,和小芮扬长而去。
夜色渐浓,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浙浙沥沥的小雨,略带寒意的风悄悄地吹着,轻轻抚摸沉寂的城市。王明和龚静打扮成户籍警的样子,胳肢窝里夹着户籍簿,走到赵志刚藏身的别墅门口,摁了几下门铃。无人回应。龚静仰头看看阳台,发现上面晾的衣服在斜雨中微微飘动,显然,这幢楼房里似乎已无人居住。
龚静问王明:“进去吗?”
王明点点头。
龚静掏出万能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门应声而开。两人悄悄溜了进去。王明打开对讲机,低声道:“刘支队,我们已经进来了,暂时没有情况。”
对讲机里传出刘振汉的声音:“明白了。要注意安全。”
王明和龚静开始逐个屋子搜索。每间房子都很大,而面积更大的客厅中只是简简单单地放了两张沙发,没有任何家具。他们开始往楼上走。龚静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把拉住王明,指了指沙发。
王明随着龚静走到沙发前。原来沙发背上有一个小黑洞。龚静把手指探进去,抠出了一枚子弹头。王明一愣,开始仔细观察沙发,很快便在布纹沙发面料上看到了凝固的血渍。他忙对着对讲机道:“客厅发现五四手枪子弹头一枚,弹孔是在沙发上,弹孔附近有血迹。”
“现在有没有人起居的迹象!”刘振汉问。
王明回答:“没有。屋子里全是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人进来过了”
“继续搜查,一定要认真仔细。”刘振汉吩咐。
王明、龚静走上楼,推开主卧室的门。经过一番搜查,王明在柜橱上又发现了一个孔眼,龚静看了看说好像是枪眼,她边说边掏出工具刀往里面一挖,挖出一个弹头。她把弹头放入塑料袋交给王明王明对着对讲机。“刘支队,二楼发现五四式手枪弹头一个。”
刘振汉道:“赵志刚肯定已经被他们灭口了。行了,封锁整个别墅,立刻调技侦人员进行现场勘查。”
刘振汉很快便带着技侦人员赶到了别墅区,安排好勘查事项后,他和汤文军、马荃来到了别墅区派出所。李所长已经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等在那儿了。李所长向刘振汉介绍说,那男子是小区的保安经理。
保安经理有些紧张,躬身问刘振汉:“刘支队长,出什么事情了?”
刘振汉看看他:“这个问题我应该问你。你是负责这里安全的吧?”
经理推了推眼镜:“我们这里可是非常高档的公寓别墅区,对住户安全是有保障的。”
刘振汉坐下来:“说说你是怎么保障住户安全的?"
经理掰着手指头:“第一,我们日夜都有专人在小区巡逻,每班两人,一班两个小时,二十四小时不断;第二,非小区内的车辆我们不允许进人;第三,我们住户每家都有报警系统,如果有抢劫或其他侵扰事件发生,住户只要一摁报警器,我们保安就会立刻封闭整个小区,同时通知110和派出所。另外,我们还有闭路监控系统,正对出入的大门,所以,进出小区的人员和车辆都有记录……”
刘振汉打断他的话:“哦,是吗?你们的录像保留多长时间?”
“一个月。我们大约有一百盘录像带,循环使用。这样,基本上可以保证一个月的时间。”
“带子现在在哪里?”
“在监控室。”
刘振汉转过身。“汤文军,你和马荃现在就去把这批带子仔细看看,争取获取些线索。”
汤文军起身和马荃一块走了。
刘振汉又问经理:“如果住户里出了事,而你们的报警系统没有提示,这说明了什么?”
经理想了想道:“这……除非作案的人是住户的熟人,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熟人?”刘振汉若有所思。

王明回到办公室后,发现李冬给他留了个纸条,上写:海关一位姓贺的约你去月光酒吧,并请你务必给他回个电话。他心中一跳,顿时激动起来,忙拿起电话,拨打清明的号码,长长的蜂鸣之后,无人接听。他看了看表,急忙把警服脱在椅子上,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身便服,又取出一条漂亮的围巾,在镜子前装扮起来。
龚静从门外一步跨进,看着他有些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相亲?”
王明在镜子前仔细地梳了梳头发,道:“跟我去酒吧,快整理整理。”
龚静立刻往歪了想,小脸绯红,扭捏着问:“干吗穿这么整齐?”
王明瞥了她一眼:“这是保护色,你还不赶紧换衣服?”
龚静嘟着嘴站起来,但显然在竭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
他们打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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