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得’，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但何晓正看他不是挺乐意的么。
小别墅的木门打开，小何夫人笑道：“终于来了？”
张芷辉淡淡笑道：“哪敢不来。”
张芷辉和小何夫人说说笑笑，侧身进了门。
“你和他自从剧组分开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吧，去卧室玩儿会，等着吃肉丸。”
“……”张芷辉还是不习惯进别人家，更何况是这种情况，脚扎根站在原地，有点不自在地双手浅浅插着裤口袋——他这条文艺人士专用的裤子口袋是伪装的，插不进去。
“我做饭去了啊。”
“老婆去吧。”
何晓正的老婆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去厨房了。
“走吧。”何晓正拖着张芷辉进了自己的卧室兼书房。
说是朋友之间聊天，其实是看着他写稿，张芷辉对故事很有想法，两人脑回路一向契合，何晓正也就很随和地听他说，写写改改。
晚饭吃的是意大利肉丸面，做得很好吃。张芷辉用叉子卷着意面，听他们夫妻俩说有趣的事，没吃到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何夫人连忙说了声抱歉，去接电话。隔着听筒都能听见那边女人豪爽大笑的声音，小何夫人多番婉言拒绝。
张芷辉和何晓正坐着等她，见电话处那副情景，何晓正默默按下张芷辉握着叉子的手，张芷辉疑惑，小何夫人同时回来，坐下来，说她的朋友喊她去参加派对。
何晓正的夫人是个恬静漂亮的女大学老师，人缘很好，平时也交际广泛，交好的朋友中不乏名流，她没法推却，只好喊张芷辉和何晓正一起去。
于是张芷辉又被扯着去了派对。
何夫人换了身小晚礼服，何晓正照样是那身干净舒适的居家服，当然迫于张芷辉这个大处女座的影响，就算是居家服那也是品牌新款，戴着副眼镜，更像个安静帅气的年轻作家了。
“小张，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跟我做的差不多，刚才连累你没吃饱的话，现在你先四处吃一下，我们等会就回来。”
“对啊阿辉你一个人玩儿吧。”何晓正讨厌地冲他挥手。
张芷辉回应道：“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何晓正的老婆开玩笑道：“也小心别失身了啊！”两人挽着手离开，去各处会面朋友，何晓正道：“他早就没有失身的概念了！”
“啊左大帅哥！！”
张芷辉也就这么落单了，却也不闲逛，站在原地。
其实像今天这种情况，他有那么不情愿么，鬼才信呢。何晓正和他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每年张芷辉去他们家不下数次，催稿，商量剧本，吃饭，从后半程张芷辉对何晓正就质变了，但他依旧不对他老婆感到愧疚。因为他对待何晓正的行为从未超过朋友范畴，也没有一天想过要抢她老公。不然只顾忌这个的话，还有没有办法一起工作了？
但今天，张芷辉突然觉得厌烦了。
他仍然没有抢走何晓正的任何意思，但他喜欢何晓正，这一点无法抹杀，何晓正不知道，何夫人亦然。唯一知情的张芷辉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难受得是他自己，自己这么隐瞒着，也欺骗着他们，顺水推舟着接受这一次又一次的邀请，去他们家里做客，有意思吗？
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话，这个循环没办法结束。
何夫人被闺蜜拉着去吃果冻了，何晓正在和名流寒暄，他独自一个人，张芷辉大步冲着他走过去，准备说清楚所有事，然后离开。
他才走出两步，便猛然被人攥住胳膊。
左昱荣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左昱荣，怎么是你？”张芷辉道：“你碍事碍得很理所应当啊。”
左昱荣完全不理会他的嘴炮，直切重点道：“我太清楚你那种表情了！忍了五六年，就不能再忍下去吗！”
他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穿着一身闪亮的礼服，理直气壮地教训着张芷辉，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简直莫名其妙。张芷辉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左昱荣上着淡妆，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他攥着张芷辉的手腕：“我是让你想想清楚！你今天一旦说出口，你们还能有朋友做吗？！
张芷辉也怒了，眉头紧拧着：“你听清楚了，我一点也不在乎当不当朋友。”
“那事业呢！剧本呢？！没了他，你还当不当导演！你的金牌编剧离开了你，你怎么办！”
张芷辉怒不可遏：“那我就自己写，自己导！有问题？！”
第四十三章，原委【补完】
左昱荣还想再说什么，眼神直望着张芷辉，发着火沉默了。
他们的争吵引起来一番不小的议论和注目。
连何晓正也朝这边看过来。
张芷辉说完，站在原地，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舔了舔嘴角。
左昱荣握着张芷辉的手腕还没松开，张芷辉胸膛里一股冲动压不下去，俨然就要爆发。
他猛地拉过左昱荣吻上他。
左昱荣：“……”
何晓正：“……”
何晓正：“……喔。”
张芷辉鼻梁抵着左昱荣的一会，两人只在表面吻了，唇抵着唇，眉心对着眉心。左昱荣主动握着张芷辉的手现已经被张芷辉反握着控在空中，十指相扣。
自始至终只有张芷辉一个人在沉思，迷茫。闭着眼以额头抵着左昱荣的，用来冷静自己。
周围人群安静下来，哑口无言。等他们纷纷醒过来时，左昱荣也从僵硬中恢复，脸上却仍是一副被占便宜了半张着嘴，不可置信的样子。
张芷辉皮鞋的脚后跟落地。旁边站着的许多人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是比穿闪亮西装礼服那位矮的。没办法，张芷辉矮得太理所当然了，导致比左昱荣起码矮了十厘米在刚才的那个吻中却没有人感觉他因为身高显出的弱势。
其实单拎出来看，张芷辉这种瘦弱文艺男，一米七八的身高配着体型算很匀称了。
等到左昱荣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张芷辉拉着到了长条桌前，拿酒端吃的。
因为刚才两人引起的男男在众目睽睽下相吻的轰动，纵使离开事发地十几米，还是有人在注意。
左昱荣回过神，松开与张芷辉拉着的手，从他身后走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特别冷静地取了餐盘，站在张芷辉身边，开始拿着不锈钢餐夹取食物，垂下眼神时发问：“刚才……那算是潜规则么？”
张芷辉盛了一勺沙拉扣在盘子里，面不改色道：“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
左昱荣夹菜的动作一顿，不对劲地想了想，蹙眉跟上他，道：“就说明一下，我接受刚才那个‘亲一下’，不代表我之前是会被潜规则的那种人，明白吗？”
张芷辉：“那可不一定了。”
左昱荣：“你什么意思？！”
张芷辉道：“你以为我会想说第二遍么。”
左昱荣被气得没话了，从背后阴暗地注视着他。
张芷辉从两个长条桌之间走过：“因为刚才不理智的行为，我可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面对你经纪人的质问了，所以在她劈头盖脸地批斗我之前，你能不能先把你那身不灵不灵的西装脱了。”
“为什么？”左昱荣这身礼服虽然比较演唱会风格，但没有累赘挂件的礼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很周正，像个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想让我脱衣服起码得先告诉我理由。”
张芷辉突然停下。他无声地叹口气，转过来坦言说：“我现在很后悔，有没有办法能改变之前发生的事？”
左昱荣想了想，答道：“显然没有。”
“那你今天得住到我家去了。”
从被强吻以来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左昱荣蓦地停住，抱着盘子眼神惊恐道：“为什么？！”
张芷辉抬眼看他，似乎为他这么惊讶感到不解：“因为我要看着你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张芷辉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道：“而且你想啊，如果你待会回家的话，一定会被海皇特产的经纪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盘问。”
“我的经纪人才没有那么恐怖，你想太多了。”左昱荣只是惊吓了一瞬，恢复过来正色地为他的经纪人辩解。
“随你便吧。”张芷辉改变计划，道“那我今天晚上还是不回家了。”
左昱荣“嗯”了声，已经完全从之前窘境中解脱出来的样子：“注意安全。”
张芷辉说：“嗯，电视剧播出之后记得看完，你还要参加第二季的拍摄。”
临走时，张芷辉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昱荣冷静道：“还有谁不知道。”
张芷辉：“……”他摆了摆手，说完，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的长桌，继续取菜，吃菜。
何晓正趁大家不注意，小步跑了过来，到张芷辉身边问：“怎么回事？”
张芷辉在夹菜没看他：“你觉得我一直暗恋他，直到刚才才会强吻他？”
何晓正理所应当地反问：“难道不是么？”
“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不是。”张芷辉道“我和人打了个赌，随手就把他揪来了。”
何晓正：“真的？”
张芷辉：“还能是怎么回事？”
何晓正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很靠谱，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坦然模样。
张芷辉仍然是没抬头理他，兀自翻了个白眼。
半夜晏天南打给梁风。
梁风摸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还是接了。
“还没睡？”晏天南道。
梁风一身西装裤衬衫还没脱，盘腿坐在整整齐齐没动过的床铺上，道：“有话快说，没空为了你失眠。”
晏天南道：“张芷辉和左昱荣在公共场所互相吻了对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风大声道“你说什么？！”他一手捂着另一只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
晏天南重复说：“张芷辉和左昱荣在公共场所接吻，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是在一个私人party，你平时有没有发现他们俩这个迹象？”
“没有。”梁风蹭到床边穿上拖鞋，从床上站起来“他不是喜欢何编么？！”
“我也这么以为。”晏天南道。
“怎么回事啊？”梁风随手拆了个口香糖塞嘴里，打开冰箱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一边说“小左呢，你联系上他了么？”
“没有，我这边没他手机号，你联系吧。”
晏天南说他没左昱荣的手机号梁风相信，但手下左昱荣的经纪人他肯定是能联系到的，经纪人还能没艺人的手机号么？
梁风倒是什么都没说，单纯问了句：“合适吗？”
“他可曾经是你师弟，你不打过去问问合适么？”晏天南像个狐狸一样把话绕回来。
“去你妹的。”梁风没什么表情地嗤他，抽出一盒固态酸奶，三指衔着用指背抵着合上冰箱门，“我去问问，但由于我早不是海皇的人了，所以结果就不和你汇报了。”
晏天南笑了笑，没说什么，转了话题：“这么晚没睡，在做什么？”
梁风停了脚步：“和人约会，所以你可以把电话挂了吧。”
晏天南分不清他言语的真假，从他感觉来说，梁风是个挺冷感的人，几年可能才会看上一个人，所以并没在意，带着笑意说：“听说上次去医院你用镇定剂了？”
梁风瞬间就毛躁了，眉心蹙紧，声音一下子提高：“你他妈是怎么知道的？！”那件事也就在场他和吴江两个人知道，这种事又是怎么能传到晏天南那儿去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控制你自己吗？”晏天南的语气里怎么听都带着能掌控全局的拿捏感，纯粹是找揍的节奏。
梁风抓了把头发，手机支在嘴边说：“你最好指望我别半夜冲到你家去把你宰了。”
晏天南闻言皱了皱眉，他以为梁风定顶多是有点后遗症，情绪比较容易激动，没想到已经成这样了，被自己一激话里已然能听出喉咙里隐隐的喘息意味。
“我很好。”梁风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合上手机，把手机扔在了餐桌上，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响。
“呃啊。”梁风郁闷地仰面倒在床上，他能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情绪突然激动，控制不了，一般总是很快都能平息，像刚才那样。颁奖礼打架那次是个例外，吴江看出不对劲，找了镇定剂给他一片，回来的时候也没告诉汤锦年。
他觉得其实没什么事，出事第二年状况比较严重，但从第三年到现在，快一年半的时间，什么事都没有。他是说，没弄出什么大事来，殷峰那是自找的，不算。
这么一想就舒服多了，多大点事，至于么。起码汤锦年现在就好好的。
今晚他们从酒吧离开时，录音的那几个还没走，估计要过零点。他们出来的时候才十一点多，和汤锦年两个人在街上闲逛了半小时，沿着人行道绿化带慢慢散步，汤锦年本来是想把梁风送回来，但梁风也想把他送回去，又扯到主动权上，便罢了，两人在一个路口告别，各自回家。
梁风将两手枕在脑后，感觉不错。除了没结果的初暗恋和初恋，过二十五他谈的恋爱都是慢节奏的了，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很享受。所以现在躺在床上略得瑟，想了想还有件事没做，起来拿了手机给左昱荣打电话。
左昱荣给他的回答很明确：“我被强吻了。”
他说的时候很正经，搞得梁风有一瞬恍惚，也想正经起来了。
张芷辉和何晓正的这个事也不好说，梁风没怎么提，听了他的口气好笑道：“他没怎么你吧？”
“他倒是想，我不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啊。”左昱荣感觉张芷辉对他也不是特别热情，更费解的是既然如此，那张大导演你干嘛还强吻我啊。
“他不是应该找个好看点的吗？”左昱荣反应过来自己也挺好看的，纠正道：“我是说，更合他口味的。”
“什么情况，还能挑三拣四？再说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左昱荣噎了下，接着理所当然道“……何晓正那样的啊！”
梁风失笑，知道没出什么事儿就放心了，和他又深夜胡乱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翌日，汤锦年起来收拾好，准备去医院找宋良。梁风来了个电话：“早上准备干什么去？”
“去医院。”两人关系又近了层，汤锦年也就没瞒着他的意识，随口说了。
“我跟你一起去。”梁风猜想他这个时间会去看，特地打过来，怕他被坑了。
汤锦年想了想：“你没什么事的话，行啊，来吧。来我家，我开车带你过去。”
梁风和汤锦年住的地方离得挺远，医院也在郊区，梁风先让公司司机送他到了汤锦年家，两人再一起从他家出发。
俩人隔了一晚十几个小时，再见面的时候感觉有些错位，在朋友和情人之间来回晃。
离着几米远，二人相视几秒，梁风笑起来，汤锦年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去车库开了车出来。
到医院下车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