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长河挽轻舟 沈夜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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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长河挽轻舟 沈夜焰-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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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各位亲以为我又弃坑鸟(实在是我以前有不良记录,哈哈)所以写一点发一点吧,证明我真是在努力写啊,就是没时间。

这个故事我最不喜欢写的地方已经过去鸟,后面都是我爱写的,所以坑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除了这一部就剩最后一部了,正是我最爱写的勾心斗角,哈哈。

万分感谢各位亲仍然这么耐心地容忍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肝胆洞,毛发耸



 吉时已到,厅中大放鞭炮,震耳欲聋,足足响了一炷香的时辰。解氏夫妇笑容满面并肩立在堂上,解君恩团团一揖,众侠士纷纷起身还礼。解君恩大声道:“各位武林前辈,那个,还有各位亲朋好友,不喜辛苦远道而来,为老朽恭贺寿辰,嗯……那个蓬荜生辉,解某实在是感激不尽,怠慢之处,还望见谅。请各位,嗯,开怀畅饮,不醉无归!”他这六十年极为顺遂,从无在江湖上历练奔波之苦,甚至连苏州城都甚少离开。只会在府中对着妻子下人摆老爷架子,一到关键时候便手足无措。几句话背了好几日,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仍是说得磕磕绊绊。

解挽舟见父亲紧张得一脸油汗,不由暗自好笑。解君恩六十整岁,须发皆已花白,再加上他整日喝酒,不事劳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风流潇洒的解家大少。如今满脸皱纹,酒糟鼻泛着红光,模样甚是平淡无奇。相比之下,解氏正当龄时,风姿绰约举止优雅,和丈夫站在一处,显得极不般配。解挽舟以前不觉如何,但年纪既长,观察也就细致了许多,心道:母亲乃是续弦,和父亲差了近二十岁,老夫少妻却也难怪。见父母一左一右分别坐下,便从身边小厮那里接过红缎子锦盒,双手奉上,跪下道:“恭祝父亲松鹤延年、身康体健,祝母亲平安喜乐、万事随心。”解氏微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吧。”解挽舟寻来的醒酒石,昨日就搬回了家,只是捧到堂上来多有不便。锦盒里是一个玉雕观音,充个样子而已。

一时间家丁川流不息地摆菜摆饭,众侠士齐齐举杯,祝解君恩寿比南山。待酒过三巡,一个容长脸的中年男子起身道:“在下先敬解庄主一杯,祝解庄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边说边端起酒杯仰头干了。解君恩见正是九华派掌门金兆,忙连声道:“多谢多谢。”举杯还礼。

金兆喝罢了酒,却不坐下,拱手道:“解庄主,在下还有一事,要请教令郎,还望能据实以告。”解挽舟心中突地一跳,暗道:来了,来了。起身道:“不知金前辈有何事相询?”

金兆道:“在下虚度五十春秋,膝下只有不争气的两个犬子。二子金过庭两年前被人掳走,从此下落不明。请问解少侠,可曾见过他?如今又身在何处?”

他这话一出口,席上诸多侠士纷纷道:“正是正是,我家三子也是如此,解少侠见过没有?”“还有我的小女儿,失踪好几年啦,她娘惦记得紧。”“有没有看见过我家阿成?用双棍的那个,个子很高,虎头虎脑地。”……厅中登时乱做一团。

解挽舟提高声音道:“请各位前辈、江湖英雄少安毋躁,请听小子细细说来。”众人渐渐安静下来,近百双眼睛齐齐望向解挽舟。解挽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两年间在岛上事情不知发生了有多少,又如何能一一道来?其中盘根错节恩恩怨怨,又怎能用三言两语道尽?不好说却又不得不说,只能斟酌着道:“诸位前辈的亲人,小子大部分都见到了。我们是被杀手血印江雪涯掳到一个小岛之上,他逼迫我们日日习武,然后自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才能放出岛外。因此……那些与小子同被掳走的少年侠士,大约均已惨遭毒手,恐怕九死一生。”

“杀手血印”这四个字一说出来,人群中传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之声,他们这时才知道,原来杀手血印本名叫江雪涯。解挽舟话中语气婉转,但谁又听不出,心里已然明白,自家孩儿凶多吉少,多半是再也回不来了。人人脸上露出凄凉悲切的神色,有几位母亲难以遏止心头悲痛,忍不住低声啜泣。

金兆高声道:“我那孩儿,也是,也是被逼死的么?”解挽舟点头道:“他在霍海生手下充作奴力,备受欺凌,后来和霍海生等人一同陷入洞窟之中,也许已经被害死了。”

此言一出,突然有几人厉声断喝:“胡说八道!简直岂有此理!”“信口雌黄,你活得不耐烦了?!”两个身影倏忽抢上,奔到解挽舟面前,正是霍海生的两位兄长,霍天生和霍瀚生。解挽舟想起自己身在黑衣部受尽欺凌侮辱,看见霍家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霍海生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岛上好多弟子都是死在他手上。”

霍天生哈哈干笑两声,又是讥诮又是愤怒,立着眼睛叫道:“你撒谎也不会先打听清楚,我家三弟自幼懦弱胆小,连高声说话都不敢,怎么会心狠手辣?你在这里栽赃诬陷,挑拨武林门派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何居心!”解挽舟下颌微扬,看也不看霍家兄弟一眼,口中只道:“我是实话实说,信与不信由得你们!”

忽听又有一人沉声道:“听说井微井奎,就是死在你的手上?”解挽舟循声望去,见一个瘦高男子,面色蜡黄,目光阴惨惨地,冰冷如电,直直地盯住自己。解挽舟认出他就是井氏兄弟的亲生父亲井古田,当下昂然道:“不错,正是我。他们虐杀了单阳,我看不过去,杀了他们为单阳报仇。”

井古田竟不动怒,森森一笑,从牙缝中慢慢吐出两个字:“好,好。”语气中满是恶毒痛恨之意。霍庭在一旁淡淡地道:“解贤侄,是你杀的也好,不是你杀的也罢。你方才说,杀手血印逼迫你们自相残杀,只有你活了下来,那么其余那些少年侠士遇害,多多少少都与你有莫大的干系,你又如何向这些父母亲人交代?”他心计深沉老奸巨滑,轻描淡写几句话,引得众人将心中的悲愤怨恨都移到了解挽舟身上,众人连声鼓噪起来:“不错不错,一定是你把他们都害死了!”“快把我女儿还给我!”“怎么只有你活下来?不杀了他们,你怎么能活?”个个面目扭曲双目赤红,许多人忍不住离席而起,渐渐逼近。解挽舟秉性倔强,遇强逾强,再加上问心无愧,不退反进,横跨一步,手按剑柄,目光冷然,在众人脸上逐一盯视过去。

解氏见势不妙,刚要开口,忽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并不高亢,深沉凝重,却震得在场诸人一震,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缓缓站起,道:“诸位施主,请听老衲一言。”

少林方丈无上禅师既然有话要说,谁敢插言,无不肃立聆听。无上禅师低垂着眼睑,脸上无悲无喜,曼声道:“一切皆是身不由己,所怨者,应为杀手血印,与解少侠无关。更何况……”他微微抬起眼睛,看向解挽舟,“恕老衲直言,解少侠的武功颇为不凡,但要以一己之力害死那许多少年侠士,只怕还力有未逮。”

众人沉默不语,脸上却均有不忿之色。无上禅师问道:“解少侠,杀手血印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不只你一个吧。”解挽舟点头道:“是。”

“听说你有个同伴,武功极为高强,曾在嘉兴连败十数位武林高手。”

解挽舟道:“那是在下大师兄,楚绍云。”

无上禅师微微颌首,道:“那么,这位楚少侠,和杀手血印,又有何干系?”

解挽舟沉吟一阵,道:“他是江雪涯的嫡传大弟子。”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轰然而起,或惊讶或恐惧或厌恶或愤恨,又是一片议论纷纷。杀手血印纵横江湖近百年,历经几代,风头着实太健,树敌无数,正派人士一提起此人,无不切齿痛恨。就连无上禅师也不禁耸然动容,道:“解少侠,杀手血印恶名昭著人神共愤,老衲师叔嘉木禅师就是死在他的剑下。解少侠,那位楚绍云既已继承杀手血印的衣钵,又来到中原,势必又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解挽舟断然道:“决计不会!大师兄生性淡漠,根本没把那个杀手血印的名号放在眼中,更不必提什么继承衣钵。”

无上禅师白眉一动,双目瞿然一睁,道:“如此说来,这几个月江浙一带一连近十起杀手血印残害武林同道之事,都与他无关了?”

解挽舟心头暗惊,只好咬牙道:“大师兄一直在解府中做客,一人怎能□两处前去杀人?也许当初从岛上活着离开而至中原的弟子,不只我和大师兄二人。”

话音刚落,忽听西北角一人高声叫道:“你说谎!在解府这位,根本就不是楚绍云,是别人冒充的!”

解挽舟大惊失色,抬头看时,竟是单林森单云父子,不知何时趁乱混入厅中。单氏父子分开众人,大步走到厅堂正中,单林森对解氏讥诮一笑:“没想到吧,就算你们刻意隐瞒,老夫也有本事揭穿!”

解挽舟一颗心狂跳不止,面色登时变得苍白。众人目光如电,在单林森和解挽舟二人脸上看过来看过去。无上禅师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解少侠,单老爷子说的都是真的?”

解挽舟闭口不言,单云冷笑道:“这件事好办。解挽舟,你让你大师兄立刻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在解府的楚绍云就是阿右冒充而为,若是真叫了出来,阿右武功低微功力浅薄,和那个在酒楼上一举击退武林群豪的楚绍云相差太多,此事万万隐藏不了。骗骗不理世务的解君恩尚且可以,想要骗得了众目睽睽,又谈何容易?解挽舟不善作伪,脸上自然而然显出踯躅为难之色。众人看得分明,心中了然,又惊又怒,立时大叫大嚷起来:“真是个假的!”“你们解家骗人!快些把真凶交出来!”“原来解家竟和杀手血印相勾结?!”

事关解家名声,岂可等闲置之。解挽舟大声道:“杀手血印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解家名门正派,岂能和这等鼠辈有所牵连?”无上禅师道:“那请解少侠说出令师兄的所在。”解挽舟摇头道:“杀手血印是杀手血印,楚绍云是楚绍云,二者绝不等同。”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又是讥讽又是愤慨:“怎么不是一回事?”“杀手血印就是楚绍云,这还何须再问?”“快点说出他的下落来是正经!”“胡搅蛮缠诡辩多端!”“杀手血印灭我哥哥满门,快还命来!”“家严就是死在杀手血印剑下!”“我要给我娘报仇雪恨!”

一时间新仇旧恨齐涌心头,群情激愤,个个面红耳赤摩拳擦掌,解挽舟心中焦急难当,高声道:“真正的杀手血印是江雪涯,你们应该找他才是。大师兄是好人,他只是,只是迫不得已,绝非有心为之!”

无上禅师长叹口气,道:“解少侠,正所谓父债子偿,师徒情分恰比父子,江雪涯做下的罪孽,楚绍云偿还绝对是应有之义。更何况他作案多起,连杀十数人,‘好人’二字实在称不上。解家名门正派,子孙行为一向光明磊落,你可不能凭一时意气,做出有损解家名声的事情。”

解挽舟心中惭愧,可又决计不能透露楚绍云的踪迹,低声道:“大师兄与我有恩,我决不能,决不能……”

武当掌门青灰道长突然开口道:“解少侠,义有大义小义之分。个人恩怨乃是小义,武林安危方为大义。你为大义弃小义,日后江湖中人只会说你不徇私情,绝不会认为是你忘恩负义。

解挽舟神色凄然,只是摇头。

单林森高声叫道:“解挽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快些说出楚绍云的下落,如若不然,休怪这些武林同道不讲江湖道义,举手无情!”

在场诸人纷纷响应:“不错不错,快点从实说来!”呛啷呛啷几声连响,居然有数十人按捺不住,亮出兵刃,厅上气氛极为紧张。

解挽舟目光扫过,见诸位人人面容扭曲,双目中射出或愤恨或激动或兴奋或恶毒的光芒,知道今日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善了,暗自一咬牙,把心一横,朗声说道:“大师兄所作所为,皆是为解挽舟一人而起,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条命,今天赔给你们就是了。”说着拔出长剑,抬手在颈中一横。

众人万万料想不到,这个少年宁可自尽于前也不愿吐露楚绍云的下落,有人惊呼一声:“啊。”想上前阻拦早已不及。

解挽舟长剑横过,眼见便要鲜血迸溅命丧当场,忽觉手腕一紧,已被人捉住,一股内力乘势涌入,“当当当当”,一柄长剑被内力震得寸寸断裂,噗噗落到地上。解挽舟惊骇之下偏头看时,竟是自己的父亲解君恩。

内力透过对方手腕震断对方手中长剑,这等功夫绝非等闲,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解家名满天下,所靠不过解真一人而已。至于其父解君恩,甚少在江湖走动,着实毫不起眼,却不料竟有如此俊功夫,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哪知解君恩只是情急之下举手为之,一旦阻止了儿子自戕,再要怎样毫无头绪,回头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解氏款款站起,道:“诸位齐聚解家,所为者不过是杀手血印的下落而已,请各位稍安勿躁,容我细细规劝。”转头对解君恩道:“请夫君陪挽舟进屋去坐坐,我有事要和诸位英雄商讨。”解君恩松了口气,道:“好,好。”拉住解挽舟,“儿子,跟爹进去,咱们好好喝两杯。”解挽舟看向母亲,哀恳道:“娘……”解氏温柔地拍拍他的手背,道:“好孩子,先进去,一会再说。”

解挽舟无法,只得先和父亲一同离开大厅。

解氏目光流转,慢慢看过厅中诸位英雄好汉,大家均不开口,厅上一片安静,都想看看这位解家当家夫人怎么说。

解氏缓缓地道:“实不相瞒,犬子和那位大师兄楚绍云,情分非同一般。在岛上历时两年多,均是得到此人照拂,才能活到今日归来。这孩子重情重义,一时转不过来,还望各位多多原宥。”

青灰道长道:“解夫人,诸位绝无逼迫令郎之意,只是中原武林和杀手血印仇深似海,决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滥杀无辜。”

解氏点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各位请放心,挽舟一向很听我的话,听我好好劝说之后,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她顿了顿,见众人皆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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