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迷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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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迷攻计-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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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若是守不住,那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守住了,或许还有半点生机。

顾慎之端着药碗,在梁明玉的门口叩响了房门,门是掩着的,这是杨岄走后,梁明玉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房中,因为过去的几天,他一直都站在城墙上,与他的士兵同进退,直到自己被一箭从城墙上射倒。

今日,塑军没有攻城,听回营的斥候说,塑军的粮草已经告急,抢了周边很多的村落,无数百姓被屠杀,甚至有士兵砍去了百姓的头颅,像烤牲口一样,放在篝火上烤着吃。可是,夙夜军队又何尝不是呢,城中的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天,若是倒是杨岄的援兵没有到,那么着城里剩下的不足七万人马,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七天了……我为什么要信他呢?”梁明玉锤了锤桌子,牵动胸口的伤处,不满红血丝的双眼,一团雾气蒸腾。

顾慎之的心口无端抽动了一下,有点颤抖的松手,将那晚药放在了案前,转身离开。

城楼上燃着火把,疲倦的将士背靠着背,彼此温暖着对方的身体,大雪纷飞之后,残雪夹杂着泥泞和血液,狰狞在顾慎之的严重,城门以外,腐尸遍野,马蹄碎骨,没有人会为他们收尸,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他们死后会去那里,他们的家人是否在某处为他们默默流泪。

颤抖着,从袖中拉出一方染血的丝帕,干涸的血迹变成了铁锈色,那日他舍不得绝骑扬尘的杨岄,扬鞭追过去的时候,远远的,他看见那人俯下身子,鲜红的血液让他几乎眩晕在了阳光里。

他还会回来吗?

顾慎之坐在城墙的凹口,北地的寒风吹散了他的长发,心跟着风飘了很远很远,他仿佛看见了多年之前,那辆马车,从夙京的城门一路飞奔而走,碾碎了他所有的梦想和计划,将他一人遗落在遥远的他乡。

少年在他的面前撅起了嘴角,不屑的眼神刁难的扫过他身上每一个地方,极尽恶毒和淫秽的语言,却每次在被自己冷嘲热讽之后。吞吞吐吐,争的面红耳赤。

泪……已止不住了,倘若还有来世……我们能否换个方式相遇?

倘若还有来世……我只求你,做那个永远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杨岄吧。

顾慎之仰头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泪意,步履沉重的向城楼下走去。

三更,偶有一息的宿州城一片寂静,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都轻了许多,生怕吵醒了几日在城楼上连番作战的将士。顾慎之偷了梁明玉的出入令,独自一人来到了宿州的城外。

城门沉重的吱呀了一声,门缝中走出一个消瘦纤细的身形,白衣未染,一脸的淡漠。

那一刻顾慎之对自己说,自己永远都做不来沈孝,自己永远都都逃不过早已经镌刻的命运,脸上陪伴了他三年的面具被缓缓撕了下来,沾粘的痛楚仿佛是生生把自己的皮肉给撕去。露出他苍白的带着病态的面容,一路踏过浮尸,踏过断肢,踏过碎蹄,他走的艰难,却并没有半点犹豫。

晨曦渐近,东方化白,寒露凝在了他的发丝上,终于,一群塑国将士将他围在了中间,他们手中泛着冷光的银枪对准了这个陌生的来客,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自己手上的武器刺入他的身体,他站在那里,云淡风轻,若天边一朵流云,只是偶然间的滞留,谁都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就消失了。

顾慎之笑了笑,用那种带着妩媚又纤弱的说道:“禀报你们完颜将军,就说故人来访。”




第七十章

顾慎之的声音很轻,当太阳跃出了地平线,第一缕晨光照在他的脸上时,那些围着他的巡逻兵的呼吸无不为之一滞。

晨雾初起,似有马蹄声渐近,巡逻了一夜的将士们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可他们的注意还是无法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移开,白衣不沾尘,俊美的就似踏云而来。

忽然间,一声惨叫从围住顾慎之的圈子外围传来,顾慎之转身,只看见一骑黑色骏马从的白雾中穿梭而来,马的速度急快,直直的朝着他站的方向冲过来,围住了顾慎之的将士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先后退出去几步,生死关头,谁都忘记了去啦这个绝色的男子。

顾慎之只觉得眼前一黑,似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自己的双眸,身子忽然间被提了起来,那骏马忽然间就换了方向,向着来处奔了出去,只留有身后传来的一声声凄惨的惨叫声。

在路上走了两天,除了吃饭的时候,那人始终都是蒙着他的眼睛,点着他的穴道,确认了那人似乎并不会伤害自己之后,顾慎之曾试着问他一些问题,但那人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脸上也并没有半点表情,黑色劲装下是一副训练有素的结实的体魄,唯独那一张脸冷傲中始终泛着杀气,一道两寸长的伤疤从眉骨往下蜿蜒,白白浪费了他长的还算英俊的脸。

顾慎之心想,这种打扮的人多半是江湖中人,只是他实在不知这江湖中人却又为何会将自己劫持。

黑色骏马在夜色中狂奔,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偶有几个昏暗的灯笼挂在路边,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背上的人忽然开口道:“我原对你这种祸国殃民的祸水,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受人之托要救你而已。不过想不到你也有几分情意,若不是看在你愿意为了慕楚去求药的份上,本座断然不会出手。”

那人从未开口,顾慎之并未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便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蓦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拳拳的笑意:“原来是慕楚的大师兄,你们不愧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顾慎之并不确认,只是暗中猜想而已,方才那手在马上丢暗器的功夫,与杨岄那日在乱坟岗杀死塑军的奸细一摸一样。

那人冷冷的脸上似乎稍微柔和了一点,眯了一下眼睛道:“慎之公子,聪颖过人,果然名不虚传,慕楚小时在山上修炼的时候,时常也会提起家中的一个义兄,他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有此人漂亮,今日得以一见,本座倒还真是要用上一句名不虚传了。”

顾慎之有些尴尬的低头,马忽然在一个四合院的后门停了下来,翻身下马,黑衣人推开了门,“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顾慎之似乎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稳,他还来不及询问,那人退出了大门,门外传来马蹄远去的声音。

顾慎之绕过影壁,这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四周的房间都关着门,只有走道尽头的一排房子,里面闪动着盈盈的烛火。院中稀疏的种着几株梅花,清冽的香气,在月色下越发让人的思维清晰了起来,地上是一层薄薄的白雪,上面并没有过多的脚印,干净到并不曾有人清扫过,顾慎之没走一步,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派兵北上?

他又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呢?

随着疑惑的深入,顾慎之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里面一应陈设都朴实无华,却在正对着门的地方,挂着一面龙凤喜幛,香案上点着两支手腕粗大,他心下有些狐疑,才想转头问个究竟,一块鲜红的锦帕忽然遮在了他的面前,缓缓落下,恍惚间,他听见杨岄那带着磁性的声音道:“还不快给新人套上喜服。”

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一群人来,一只手忽然拉起他的手,将一件红色的礼服缓缓套了上去。

顾慎之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呆若木偶站在那里,等着那人把喜服给他套好了。

他的手又被另外一双手给握住,虎口的老茧让他的心口感到一阵暖意,那人的手忽然一紧,转身将他揽入的怀中,隔着红头巾道:“慎之,你我成亲可好?”他松开了顾慎之,双腿一曲,跪在了顾慎之的面前。

顾慎之想弯腰扶起他,却因为腿伤,一时用不出力道,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跪在一起。

雪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忽然停了下来:“慎之……你还在犹豫什么,慕楚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本王自愧不如。”

顾慎之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伸手拉住了杨岄的手,低头道:“子规兄,慎之欠你的,一世都还不清。”

那人在门口怔了半响,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从未欠我什么,还给了我一个好儿子,更给了我今日储君的地位,说到底,是我欠了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杨岄皱了皱,调笑道:“子规兄,今日让你前来,便是要你祝福我两的新婚之喜,怎么的变成了你和他叙旧的日子了,这我可不准。”

时岱山也笑了两声,从门口走了进来,拍了拍杨岄的肩头说:“来的不止我一人,你若是也想叙旧,本王大可以将那人也叫进来。”

杨岄的脸上露出一丝绯红,顿时有些尴尬,但牵着顾慎之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只听见门外有个声音道:“子规兄,在下就不进去了,免得扫了新人的兴致。”

杨岄皱了皱眉头,转头道:“表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说起来我这世上已没有亲人,你和千姿也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叶千骄皱了皱眉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袭浅灰色衣衫,飘在风中,他转过影壁,看着门内两个牵手的新人,他原本以为他的心会痛,却不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忘记了这种痛,生活的重心似乎完全都放在了那个四岁的孩童身上。蓦然想道:这会儿他踢被子了没有,这会儿他若是醒了,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哭鼻子。

今日早朝,滴血认亲,只怕把他吓坏了,回到王府大哭一场,好不容易哄他睡着了。若非杨岄提前到来,将装着自己鲜血的鸡肠送给自己,滴血认亲这一出戏,只怕是要砸了。想到这里,心下无端有写感激,信步走到两人面前。

“慎之,你受苦了,姨娘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在天之灵也算安稳了。”叶千骄脸上神色一凛,开口道:“今日你们大婚,就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不如乘着良辰吉时,快些拜天地吧。”

当年的那番恩怨,仿佛在冥冥之中都化成了云烟,有什么事情,能比人还活着,更让人安慰的了。

礼毕,四人围着桌子开始喝酒,三杯五盏下肚,顾慎之只觉得自己醉了,醉的无理,醉的彻底,醉的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叶千骄和时岱山不知何时便离开了,顾慎之听见门外车轮碾压着雪地的声音,他任由杨岄抱着自己,平躺在他们的婚床之上,杨岄凑上来亲了他一口。

顾慎之很想问一声他的身体,可是想到那人千辛万苦的瞒着,这样问出口,只怕他也不会说,还是自己在暗中观察的比较好。

“开心吗?”杨岄脱了外衣,躺在顾慎之的身侧,侧着头问他,他的脸上露出少年时候纯澈的笑容,眉目中的英气,让顾慎之忍不住伸出了手,按上了他那一缕浓密刚毅的眉头。

开心吗?顾慎之扪心自问。

“开心……很开心。”他坦然的回答的,学着不在欺骗自己的本心。

“我也很开心……”杨岄握住了顾慎之的手,放在唇边轻啄:“这是这几年来我最开心的一天。”他又笑了,数不清的柔情蜜意从嘴角蕴出,他抬起眸子,恍惚的烛光下,他捕捉着顾慎之的视线,牢牢锁住,“慎之,今天我见到了阿宝……他长的好像你。”

顾慎之心口没来由痛了起来,那个三年前一出生就被自己给送走的孩子,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自己这个亲爹却不曾关心过一回。

杨岄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前,将事先准备好的两杯酒端在了手中,顾慎之支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酒,忽然间烛光一熄,满室昏暗,只有那依稀的月光借着窗子洒了半点进来。

杨岄勾住了他胳膊,在他耳边道:“这次你先。”

顾慎之面色一红,随即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浩浩荡荡的河蟹,随即爬入房中,将顾慎之与杨岄团团围住。




第七十一章

一夜缠绵悱恻,竟不知道杨岄要了自己多少次才肯罢手,虽然身上疲累无力,顾慎之却睡的很浅,噩梦缠绕,脑中出现的,都是杨岄那日在日光里吐血的场景,鲜血历历在目,梦境无端添上了一片的血色,虽惊得一声冷汗,却不知为何,始终睁不开眼,他朦胧中似感觉到杨岄理着他额前的发丝,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低语,指尖还留有杨岄温热的气息,辗转反侧时睁开了双眼,早已经天光大亮。

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正定定的盯着他看,乌溜溜的好似天上的星辰,见顾慎之醒了过来,大眼睛眨了眨,随即眯成了一条线,朝着门外喊道:“清波小叔,爹爹醒了……爹爹醒了……”

顾慎之的胸口飘过一丝柔软,双眸一瞬间竟被泪水充斥的没有一丝空隙,手指伸出去,留在那小娃儿的脸侧,良久都不敢触摸上去,只是两行泪已经忍不住从脸颊滑落,正要起身,只觉得腰下酸软无力,蹙起眉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衣的小生,竟然是三年不曾见面的书童清波。

小娃儿突然间从床边的小凳子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了清波的身边,牵着他的手道:“清波小叔,爹爹终于醒了……爹爹刚才一直在做恶梦,阿宝怎么喊都喊不醒呢。”

故人相见,顾慎之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眸子,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从未有过的伤感从胸口涌起,转过头,支起身子,泪眼潸然的看着清波道:“清波,你我终于又见面了。”

清波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弯腰将阿宝抱在怀中,走到顾慎之的面前道:“公子……快看,是阿宝……是阿宝啊……”当年他抱在怀中,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的婴孩,如今已经两尺多高,圆呼呼的笑脸盯着顾慎之看,一点都不认生。

阿宝肉嘟嘟的小手伸出来,圆润的指尖轻轻拭过顾慎之的眼角,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小模样,像极了当年在梧桐树下那个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娶慎之哥哥为妻的小杨岄。

顾慎之不再迟疑的握住了正在为自己擦眼泪的小手,转头四处寻找,却没有看见杨岄的踪迹。

“爹爹,你为什么哭呢……见到阿宝你不开心吗?”小娃睁大了眼睛,一脸期翼的看着他,顾慎之只觉得心口一暖,将他抱到了床上,搂在怀中,贴着他的小脸蛋道:“没有,爹是太开心……所以才会流泪。”

顾慎之随意擦了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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