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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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色妖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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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静,一切都那样自然。今天是初一,好兆头,好日子,尤其是和肖美玲一起开车去莲花山,给菩萨进头炷香,她的心情从来没有的好,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比往常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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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离中心花坛最近的那幢楼,她不由得抬起了头,这是一座五室两厅外表华丽的楼房,每每经过这里,她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目光在这儿停留几秒钟。
  就在她放慢脚步的刹那间,半空中,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随着这声惨叫一个黑影坠落了下来。沈染吓得一声惊叫,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汗毛倏地竖了起来。仰面坠落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鲜红的血从她张开的嘴里淌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沈染清楚地看到,五楼的阳台上一个中年男人惊恐地转身逃进了房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像被钉住一样,嘴张得大大的,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冷汗顺着她张开的毛孔淌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吓得真魂出窍的沈染才猛醒过来,“救命!来人哪……”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五楼的窗口、其他楼层的窗口陆续地亮起了灯,两名手里拿着对讲机的保安从大门口的方向跑了过来。
  “快,快救人,有人跳……”她迎着保安跑了过去,她想说有人跳楼,可她分明看到那人仰面朝天坠了下来,“有人坠楼。”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这会儿她的脑子全乱了,什么也听不到。
  “快,快打110报警,”保安拉住她,指着她的手袋说,“小姐,你是目击证人,快用你的手机报警。”
  此刻她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抖动了半天才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110,“喂,喂,”她惊魂未定地说,“我,我是,我在花影大院,这里发生了命案,好像死了……”
  “小姐,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案发地点在什么地方,你是目击证人吗……”
  一句“你是目击证人吗”,如五雷轰顶,她的脑袋“咔”地炸开了……
  外公外婆是理科教授,他们有个公主般美丽的女儿———雪儿。可他们却很少在沈染面前提到雪儿,更是绝口不谈她的生父。沈染只知道雪儿生下她就悄然无声地走了,她甚至连生父姓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她还是从表姨妈,也就是段承志的母亲那里得知,发生在那个年代的故事———外公和外婆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隔离审查关进了“牛棚”,家也从大学的教授楼———带花园的日本小楼搬到学校后面破旧的筒子楼,他们的小女儿一夜间成了“黑五类的狗崽子”。
  那天读美院附中的雪儿和一个同学,躲在学校的储藏室里偷偷画大卫的石膏像。晚上回来时,天全黑了,两个人路过大学的行政大楼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人重重地从上面坠落了下来。两个人跑过去一看,是他们最尊敬的校长伯伯,他仰面倒在地上,还没有断气,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伸出一只手,雪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五楼窗口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孩子们的哭喊声惊动了整个校园,当人们赶来时,老校长已经断气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雪儿的目击指证,一时间在大学校园掀起了轩然大波,“老校长不是自杀!”凶手很可能就是她看到的那张脸———当时的校革委会主任。
  然而,在那个人妖颠倒的年代,雪儿竟被冠上了“诬陷”“阶级报复”的罪名,被迫去农村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为什么?这难道真是巧合吗?”沈染怔怔地合上了手机,“为什么,二十多年后,也让我遇到这种事,这难道是命吗?”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整幢楼只有五楼没有防盗网,很明显死者是从五楼坠下来的。
  “五楼是闵总家,他老婆在加拿大……”
  “这个女孩和闵总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早上四点多从他家阳台上掉下来呢?”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
  听到人们的议论,沈染的脑子在爆裂,表姨妈的话也在耳边震响,“雪儿太傻了,和她一起的同学一口咬定什么都没看见,可她却坚持看到了那人,要不然,她是独生子女,就是按当时的政策也不会轮到她下乡插队,她也就不会死在那个小山村……”
  沈染使劲捂住了耳朵,这会儿她只想逃,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不是110又打了过来?”她激灵打了个冷战,赶紧拨开了人群逃了出来,定睛一看显示的是肖美玲的号码。
  “阿染,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们早就到了,在花影大门口,你赶快出来……”
  “不好意思,”沈染只好撒谎了,“手机在包里,我没听到……”
  “小姐,”跟在她后面的保安说,“保卫处也报了案,110一会儿就到,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对不起,”沈染慌乱地说,“我有急事,我的朋友在大门口等我……”


  沈染关掉了手机拼命地奔跑着,奔跑着,大脑一片空白,身子飘飘的只剩下一个躯壳……
  3。 有权就有一切?
  看到沈染神情恍惚地奔来,肖美玲打开车门把她拽了上来。她男朋友海哥开的是一辆底盘很高的白色越野吉普,过了客村立交桥,顺着广州大道南,车子飞快地朝落溪桥开去。
  “怎么?阿染,”她问,“今天是初一,好日子呀,可你好像有点不对……”
  “啊,啊,”沈染这会儿还是有点魂不附体,她直愣愣地望着从车窗划过的落溪桥收费站,“我们这是去莲花山吧,求菩萨显灵,求菩萨保佑……”
  “阿染,出了什么事?”肖美玲疑惑地看着她,“刚才把你的手机都快打爆了,你也不接……”
  “没什么,一大早能出什么事?”沈染的脑子乱急了,还无法理出头绪,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也许神明、菩萨会……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广东人求佛拜神是出了名的,就连外省人进入这片土地都会受影响,这里虽然以佛教为主,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有庙就有神,人们见佛就拜,见观音就磕头。谁也说不清广东有多少神仙,这里几乎是家家有神龛,不是奉观音就是供财神、土地、黄大仙……电光香烛、长明灯火,风水八卦、流年运程。
  莲花山风景幽美,钟灵毓秀,坐落在莲花山上的望海观音引来无数人的朝拜。
  “菩萨,菩萨保佑……”
  买了昂贵的门票和香烛,沈染几乎是一步一拜,登上莲花山顶,点燃一炷香,她合上眼睛,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在十几米高的菩萨塑身面前……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默念着,“显显灵吧,求您给我指引……”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里响起了钟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可太阳却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她抬起头来,却怎么也看不清云雾中菩萨的那张脸。
  “阿染,我们也去敲钟吧,”肖美玲提议道,“听说菩萨莲花宝座下的大钟有仙气,很灵的,只要我们诚心地敲响它,定能保我们一年的好运……”
  “好。嗯,”沈染心想,我这么虔诚地求菩萨,可她却不肯从云雾中露出脸来。为了不扫肖美玲的兴,她说,“那,好吧。”
  交了钱,两个女孩抱着巨大的钟槌,奋力地敲着。
  “当———当———当———”
  钟声在山谷里回响,心头不由得又升起了希望。
  “但愿如人们所说,这钟声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也许,”从山上下来,一路走沈染一路默念着,“回到广州,我该去珠江分局……”
  山脚下的观音崖,有好多善男信女等在这里烧香求签,据说初一这天求的签是最灵的,轮到她们时,沈染一摸口袋,发现身上带的散钱一路拜下来,十块、二十块的都已经“掏光”了。“要不要拿百元的大钞哪……”肖美玲看出了什么,忙上前一步,掏出二十块钱,从一个身披袈裟的法师手里拿过两把香,她们把香点燃跪在供奉的菩萨面前。
  突然,沈染手里的香,忽地燃成了一团火,她吓得跳起来失声惊叫。
  “阿弥陀佛……”法师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火把”晃了几下,火灭了,香头还在闪闪跳动。
  “这是凶兆呀。”海哥偷偷扯了跪在一旁的肖美玲一把小声说。
  “胡说!”肖美玲伸手打了他一下,转头忙安慰沈染,“阿染,别听他的,这是吉兆,火烧旺运……”
  沈染没说话,心里一阵忐忑,“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没给钱吗?”这个念头一闪,她马上自责起来,“罪过,菩萨是大慈大悲的,怎么会爱钱呢?”
  从法师手里接过香,沈染深深地给菩萨叩了三个头。肖美玲伸手拿起签筒轻轻地摇着,一支签从竹筒里滚出,“上上签,”她拿起签惊喜地喊道,“菩萨保佑,我抽到了上上签。”
  拿到签,站在一旁的法师又伸出手来,肖美玲忙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百元大钞。接过钱,法师煞有介事地指点肖美玲再次三叩九拜,方才清了清嗓子,振振有词地解起签来。
  轮到沈染拿起签筒,跪在蒲团上,她虔诚地摇着摇着,哗啦一声所有的签都掉到了地上,“这绝不是吉兆……”想着想着她下意识地把掉在地上的签捡起来,放进桶里重新摇起来,终于求到一支签,“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的心一阵怦怦乱跳,她把签捂在胸口闭上了眼睛,许久许久,她才睁开眼睛一看,霎时,她的脸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冷汗刷地从脊梁沟里冒了出来。肖美玲忙跑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一看,是一支下下签。
  看到站在一旁身披袈裟的“法师”又伸出手来,示意要给她解签。沈染愤然起身叫道:“菩萨!我已经够虔诚的啦,难道你真的是一个接受贿赂的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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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出莲花山公园的大门,肖美玲提议去当年鸦片战争的旧址,虎门炮台和林则徐销毁鸦片的海滩。
  傍晚他们才回到广州,把沈染送到花影大门口,肖美玲对她说:“阿染,今天求签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美玲姐,我没事。”沈染一笑,“谢谢你们开车带我玩了一整天,来广州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次玩得这么开心尽兴……”
  “其实,我也不是很信的,大家都去拜,我也不过是跟着拜拜……”
  “美玲姐,”沈染正色道,“如果菩萨是非不分,只是一味地接受人们盲目的供奉、贿赂,这个菩萨不拜也罢!”
  走进花影大门,天已经全黑了,道路两旁参天的大树阴森森的,枝头在夜色下像鬼魅一样晃动。
  刚走到中心花坛,就起风了。
  “呜……呜呼……呜……”
  风中的呜咽带着一股冷飕飕的鬼气,使沈染的头皮发炸,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两腿抖个不停……
  “一定是那个女孩的冤魂不散……”
  蓦地,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下,她撒腿没命地狂奔起来,一口气跑上九楼,推开房门看到林茹时,她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阿染,”看到她面如土色,林茹忙伸手拉她,“你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见———鬼———”她吃力地呓语着,“我,我是见了鬼……”
  “出了什么事,”林茹追问,“为什么一天都不开手机……”
  “我,我……”
  她的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了,林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连拉带拽把她弄到沙发上,她瘫软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茹,“林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茹被她搞糊涂了。
  “早上,”她捂着还在突突乱跳的胸口说,“四点多发生的事,你听说……”
  “怎么?!”林茹跳起来抓住了她的手,“早上四点发生的那起命案,你就是那个目击者?”
  沈染使劲点点头。
  “我就猜到那个打110报警的可能是你,”林茹的手抓得更紧了,“可你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警察在到处找你……”
  “警察在找我,他们知道我是目击证人……”
  “不知道是你,我听说他们在找打110的人,他们分析打110的人很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
  林茹的话音未落,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过掉在地上的手袋,拿出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
  “打110,向警方说明情况……”
  “索亥!”林茹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你知道出事的是谁家吗?”
  “知道,花影的闵副总。”
  “既然知道,你还敢出这个头?”
  “我只想把我看到的告诉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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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脑子,”林茹骂着朝卫生间走去,打开手机取出了卡,“你要干什么?”沈染追过来伸手夺回了卡。
  “索亥,索亥,索亥……”林茹气得使劲点着她的脑袋,“你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B,”她骂道,“搞搞清楚,闵副总是什么人,厅级干部、地道的广州人,有权有势,你一个外来的打工妹,这样的人你惹得起吗?”
  “怎么……”
  “早上我下楼去士多店买泡面,听说了此事,我跑去一看,几个刑警还在拍照、勘察现场……”
  “那个姓闵的在吗?”
  “在,不过不是老闵,而是小闵,闵总的儿子……”
  “他的儿子?”
  “对,他的儿子小闵,还有保卫处长和两个巡夜的保安,据说是案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林茹滔滔不绝地叙述了她所听到的全部“事实”经过:清晨四点多,小闵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听到阳台外有动静,他赶紧走到阳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顺着通向顶楼的排水管已经爬到了五楼正想跨上阳台,他大叫了一声,“有贼!”那个黑影一惊,吓得失手坠了下去。当巡夜的保安闻声赶到时,发现坠楼者已经断气,保安当即确认她是入室行盗的“女飞贼”,于是刚巧路过的一个小姐就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正在熟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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