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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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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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全,可是年纪太小,又早被秀秀看上;张亮虽然也小一岁,可老成得多,就成了别无选择的选择。开头,雪梅也不能不有些阶级偏见,觉得他们俩不是门当户对的。但是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雪梅发现张亮这人仗义、慷慨、乐于助人、干活又肯卖死力气,还决心要做资产阶级的逆子二臣,很有几分可爱的,把他装进心里已经有好长日子了。不过,雪梅一再告诫自己:饿了,到农民自留地里掰个苞谷吃,不算偷;馋了,到生产队瓜田里摘个甜瓜吃,不算窃。偷这窃那都可以,就是万万不可偷情,不可偷吃伊甸园里的禁果。一旦上帝动怒,叫你生个孩子,把户口落在枫树坪,这辈子就别想再回大上海!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帝偏偏给雪梅与张亮一个在伊甸园中单独相处的机会。一个月前,吴希声他哥吴希文来信,说关在学习班受审查的父亲病得厉害,希声就告假回上海探了一趟亲。这一来,上海知青队的三角关系缺了一角,失去平衡。过去,张亮和吴希声都把雪梅当成知青部落的酋长,当成临时家庭的大姐和户主,在她的主持下,小日子过得有条不紊又有章可循。一旦少了吴希声一双眼睛,另外的一男一女顿时都有了失重的感觉。希声刚走那天,张亮和雪梅忽然觉得生分起来。吃饭时,相互不敢看对方的脸。可是真怪,愈不敢看就愈想看。目光偶尔相碰,像触电一样,又飞快移开,心跳加快了,脸也飞红了。两人都忐忑不安,担心着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
  张亮对雪梅的感情比较复杂。除了喜欢,依赖,感激,还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人家是“红五类”,人家是共产党员,人家是知青队的大红人,人家讲起革命道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这么多年来,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吃在一口铁锅里,可人家总是一板正经,中规中矩,连一个亲昵的眼神都十分吝啬!他张亮敢轻举妄动吗?但是,进进出出,张亮常常偷觑雪梅漂亮的脸蛋,鼓鼓的胸脯;还有,一个妙龄女子身上特有的体香,也常常在他的鼻尖下挥之不去。如此这般,一到夜晚,张亮心里就不能不波翻浪涌,想入非非。
  希声告假回上海后,张亮开始躲着雪梅。躲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工,就是干活。可是,希声走后的第三天,又偏偏下起小雨,张亮没活可干,无处去玩,只好懒床不起。到了吃午饭时光,张亮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雪梅悄悄推开张亮的房门,走到床头,轻抚张亮的额头,惊叫一声,咦,还不起来!你病了?张亮把头撇向一边,我哪有病?好端端的。雪梅看见张亮一只粗壮的胳膊搭在被头外,感到有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心里就有了异样的感觉。她伸出手指去捣鼓张亮的胳肢窝,笑骂道,懒虫,懒虫,没病就起来吃饭,不准你当懒虫!
  张亮虽然捂紧了被子,却似乎接收到一个确切的信号,不由咯咯大笑起来。一个成熟男人的笑声,像春雷在田野上滚动,很有感染力和震撼力,叫雪梅的心跳怦怦地加快了。雪梅想快快离开,但是那房里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又把她紧紧地吸引住。雪梅在床沿坐下,隔着一层被子拍打着张亮的屁股。嘿,怎么搞的么,等会儿饭菜凉了,我又得给你热一次!张亮听出来,雪梅的语气都变了,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有点发沙,有点撒娇,是那种前所未见的怪怪的声音。张亮不禁心旌飘摇,嘴上却嘟嘟囔囔,走吧走吧,我要睡觉!雪梅笑道,我偏不走,我偏不走!你这条懒虫!
  
第三章 偷尝禁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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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开始在张亮的床头席下搜搜捡捡。这是她的老习惯,三天两头要给张亮洗一次衣服。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张亮,是从来不会换洗衣服鞋袜的。一会儿,雪梅就有了意外的收获。她在床头掏出一条脏短裤。一种类似鱼腥味的气息,呛得雪梅连忙捂紧鼻子,一边吃吃轻笑,一边说张亮你真有出息,这么大个人还尿床!
  张亮就臊成个红虾脸,拉上被子蒙上头,一边在被子里用脚蹬雪梅:哎呀呀,你烦不烦?走,走,你快走开!
  雪梅坐在床头偏不走,极为认真地研究张亮的脏裤子。她吸溜吸溜鼻子,发觉脏裤子的气息与尿骚味还是大有区别的。那条白短裤也变成了黄褐色,又黏结成团,雪梅小心翼翼撕扯开,终于看到了洁白的Jing液与奇妙的图案。霎时间,她像挨了一闷棍,脑壳嗡嗡地响,脸上泼血般红,却明知故问,哎呀,这是什么呀?脏死了,臭死了!……
  张亮就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脸鬼笑。张亮说,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来教教你!
  张亮猛地一下把雪梅扳倒,揽过来,使劲拖进暖烘烘的被窝里。雪梅一点也没有反抗,而且顺水推舟,随波逐浪。从来没有亲吻过异性的她,像饿坏了的婴儿似的,一寻到张亮发烫的嘴,便发狠地吸吮起来;那渴望被开垦的Chu女地,像期待着春耕的秧田,对于犁耙的猖狂耕耘,回报着流水哗哗的欢笑。
  青春的激|情爆发于眨眼之间,既是早有期盼,又是突如其来,各自慌乱地探寻着对方的秘密,又给对方带来巨大的震撼和快感。
  待春潮遽退之后,张亮看着雪梅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咬着雪梅的耳垂子说,放心!我是个男子汉,敢作敢当,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
  雪梅早就喜泪婆娑,抽抽泣泣了。雪梅说,我、我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张亮和雪梅偷尝禁果,正是暮春三月。枯黄了一冬的田畈开始返青,寂寞了一冬的枫树林有了蝉鸣,闲了一冬的牛牯显出特别充沛的活力。就在这万物生长、野猫叫春的季节,张亮和雪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发而不可收拾。待希声探亲假满从上海回来,他们仿佛刚从一场美梦中惊醒,就惋惜光阴如水,飞快逝去,那伊甸园里的好果子还没尝个够哩!
  张亮干了一天重活,有点儿累,雪梅不断亲他揉他,也不见他疯狂起来,就问,怎么?你困了?张亮懒懒地说,在烂泥田里干了一整天活,能不困!雪梅乞乞地笑,我一天省下一个鸡蛋,都让你补到哪去了?张亮慵懒依旧,你说得倒轻松,床上的活,女人以逸待劳,男人可辛苦多了!雪梅就伸出个食指,直捣张亮的胳肢窝,你坏!你坏!懒坯!懒坯!干啥事体都偷懒,我就辛苦一回给你看。
  雪梅上了张亮的身,开始波浪式的腰肢运动。在掌握运动的节奏上,雪梅比张亮要有控制力。浪了会儿她就静止了。张亮床头有只红旗牌半导体收音机,雪梅拿过来“啪”地一声打开开关。收音机沙啦沙啦响着,雪梅专心一意地旋着调频的按钮寻找新闻频道,竟忘了继续动作。
  刚被欲火撩起的张亮老大的不高兴,肚皮一挺,把雪梅掀翻下来。
  雪梅吃了一惊,怎么啦?你!
  张亮说,真受不了,你这个政治动物!
  什么什么?你骂我政治动物?
  雪梅气得迸出泪水来。她在“文革”中因为盲目忠诚,步步紧跟,如今常常痛悔莫及;而张亮这话正是戳中痛处,能不叫她生气吗?雪梅掀了被子,急慌慌地要穿衣下床。张亮又一把抱住她,赔笑脸,说好话,别走别走,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蓝雪梅还哭,张亮抓起雪梅的手,直朝自己脸上刮耳光,说我真该死,真该死,让你赏三十个大烧饼吧!
  雪梅还愣哭愣哭。张亮就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包你一听就乐!雪梅不哭了,却依然赌气,鬼!气都被你气死了,我才不会乐呢!
  张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雪梅揽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开始讲故事。他说,我爸的丝绸商行有个女职员,从十七八岁做到三十几岁,还是行里的一个收银员,地位收入都是很低的。“文革”开始,她紧跟聂元梓、蒯大富,是上海工商业界最早贴大字报起来造反的女职工,受到王洪文、张春桥的赏识,一下子就提到市里去当个小头目。可是她当官不久,就和她丈夫闹离婚。张亮问雪梅,你猜猜看,他们闹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雪梅想也没想就回答,这还用猜,八成是女的地位变了,看不起男的呗!
  错了!
  那个女的有了外遇。
  更是大错特错。据说那个女人对于爱情可是忠贞不二的。你再猜猜看,到底是啥子原因?
  雪梅想了一会儿,说自己还真是猜不中。
  张亮咬着雪梅的耳朵说,瞧,你的脑筋不灵光吧!告诉你,是那男的受不了他老婆。他老婆造了反,升了官,尝到政治的甜头,政治那东西就跟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了。她吃饭要看报,睡觉必定听中央电台广播,就连跟丈夫Zuo爱,也是毫无表情毫无激|情,心不在焉心猿意马的,像挺尸一样躺着,任男的在上头忙活,她自己却专心专意看报纸,你说你说,这样的女人谁受得了哟?
  雪梅咯咯大笑起来。笑毕,又用拳头捶打张亮,你坏,你坏!你指桑骂槐,你讽刺我。
  
第三章 偷尝禁果(6)
张亮也笑了,我哪敢讽刺你,讲个笑话逗你乐一乐。
  唉!雪梅在张亮的臂弯里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特别爱听广播,我是想听听上头对知青工作有什么新精神。
  张亮说,还能有什么新精神?人家有靠山有门路的,早就回上海当了回城派;留下我们没靠山没门路的,乖乖地留下当扎根派吧!雪梅有些困倦了,就说睡吧,睡吧,别再七想八想了!


  对于前面的出路,雪梅同样一片茫然。希声和张亮回不了上海,是因为他们的父亲都关在“牛棚”里,他们是低人一等的“狗崽子”;雪梅虽然是纯而又纯的“红五类”,可是在上海海港当搬运工的爹妈,又哪有本钱和本事去为女儿敲开幸福之门?在孤独冷清的山村之夜,她爱依偎于张亮宽大温暖的胸脯,不仅仅是肉体对肉体的吸引,同时也是心灵对心灵的寄托。一个单身女子流落荒僻的山村,需要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就像一只漂泊的孤舟,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
  第二天午饭后,雪梅发现柴房里的柴禾烧光了,就叫两个男生上山去砍樵。砍樵这活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是动刀动斧的,叫你掌上打一串血泡,长几个老茧,那是在所难免的。吴希声珍惜他那双天生用来拉小提琴的手,一有粗重的活计,一般都要拉上张亮。可是张亮这个赖坯,放下碗筷,抹抹嘴巴,早不见影了。希声皱眉一想,立时猜到张亮去了哪里。
  知青楼前的枫溪之畔,有好几座像宝塔一样高高的禾草垛,冬天避风,夏天阴凉,是知青哥们偷懒歇憩的好去处。希声来到枫溪之畔,看见张亮果然在禾草垛下呼呼大睡。希声使劲推搡张亮,张亮照睡不误。希声在左边推,张亮侧身朝右睡;希声到右边推,张亮又侧身朝左睡。扯起呼噜像伏天的惊雷,震得禾草垛上的禾草簌簌直抖。希声乐了,捡了一棵草茎儿,在张亮鼻尖下拨拉着,竟也弄不醒张亮。他急了,便把草茎儿插进张亮的大鼻孔里,又轻轻地左旋右转,张亮一连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嚏喷,这才迷迷怔怔醒过来,揉着双眼嘟囔道:“去去去!你干啥嘛?”
  希声忍住笑道:“好家伙,你敢躲在这里偷懒睡觉!快,雪梅叫你去砍樵。”
  “别碰我!”张亮一下又放倒了,舒舒服服地躺着。“唉,锄了半天地,快累死了!我要再躺一会儿。”
  “柴房里没有一根柴了,叫雪梅怎么做夜饭?”
  “那就饿一餐吧!”张亮还是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希声老半天叫不动张亮,不由噗哧一下笑了:“哈,一百多斤的汉子,怎么一下就瘫了,像头放了血的死猪!你老实交待,这是何缘故?”
  “什么什么?啊!你要我交代什么?”张亮身上有根敏感的神经被拔拉了一下,歪过脸来,警惕地审视着吴希声。
  “哈哈!”希声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昨天夜里,你们折腾了一宿,把你累坏了吧!”
  张亮霍地坐起,眼睛都瞪圆了:“咦,你,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呀?”
  希声笑道:“你们也不注意一点影响,闹地震一样,想叫全楼知青都晓得吗?想让刘福田来抓你们的不正之风吗?啊,你!”
  张亮血冲脑门,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只撩起眼皮偷觑希声那笑盈盈的瘦脸。幸好,吴希声的脸色平和如故,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张亮也就不至于太难为情,又放倒在禾草垛上,点了支喇叭烟,狠吸两口,长叹一声道:“唉,迟早的事,迟早的事,逃也逃不了的。”
  “我早看出来了,你和雪梅蛮适合的。”
  “是吗?”
  “我除了祝福你们,还有个要求。”
  “噢?你说!”
  “雪梅是个好人,天下难找的好姑娘,你小子可不能逢场作戏,要一辈子爱她,一辈子疼她!”
  “我会的。”
  “唉,人家一个响当当的产业工人的女儿,在学校里红了半边天,却不嫌弃我们俩,让我们参加她的知青队。”
  “那是。”
  “这些年来,她给我们烧水做饭,洗洗刷刷,缝缝补补,真不容易呀!”
  “嗯,那是,那是!”
  “你小子要是欺负了雪梅,我就饶不了你!”
  张亮看着瘦不拉叽的吴希声,别说一个,来三个五个,也不在话下呀,他居然牛皮烘烘地说大话,就深知这六七年的风风雨雨,把他们联结在一起的情谊,已是坚如磐石刻骨铭心的了。他便大声响气地向吴希声保证:“你放心,我疼她爱她还嫌不够呢,哪会欺负她!”
  希声在张亮宽大的肩膀上狠击一掌:“行,这才算一条男子汉!”
  两人说着说着,眼睛都有点潮湿,嗓门都有点哽咽。沉默一会儿,张亮又把承诺加以具体化,说他这辈子如果有条件要娶个女人,那就是蓝雪梅了。不过,他们不会在枫树坪结婚。他们一定要争取回上海,他要让雪梅体体面面地当新娘!他重重地回了希声一拳,“你小子等着吧,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我就盼着这一天!”希声双眼放光,一腔真诚,把一只胳膊搭在张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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