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紫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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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紫电-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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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已被人弄走,还见啥机行啥事?”

“你以为她会弄到何处去?”

“这……”冯雷的心眼多,所以和龙三总是“老大”“老二”地称呼,他忽然一拍前额,道:“老大,我猜到了,莫非你也……”

龙三道:“动脑筋也许我不如你,只是这一次可能我比你快了些……”他在冯霄耳边说了几句话,冯雷连连点头,似很佩服,他们都以为自己很聪明。

而此刻船早已顺流而下,不见踪影了。

“抚夷局”顾名思义就是和外国人打交道的衙门,清代中叶以前,清廷轻视洋人,所以称之为“夷”。它归吏、礼、兵、刑、户、工等六部之外的“理藩院”所辖。本不是什么大衙门,但自发现洋人的坚甲利炮厉害之后,就逐渐吃香而举足轻重了。

“扶夷局’的官银失镖,非同小可,总镖头初步侦察追踪未能找回失镖,立向该局报告请罪,并请宽限三月,以便缉贼破案。

由于平安镖局的商誉一向良好,唐耕心的个人风评更不必说,下面的镖师被关起来作人质,他被软禁了。

发生了这种事,把主事人关起来,那是舍本逐末,如何釜底抽薪,把镖找回来才是正理!“扶夷局”似乎颇知此理,所以每天派出要员和唐耕心研究,如何寻镖。

唐耕心虽然焦急却未绝望,就在这时有个人狼狈地逃了回来,他就是劫镖者颜学古的部下。

此人奉派过河,沿岸监视那船,后来目睹画面人杀死他们的人,他含泪离开芦苇回来报告总镖头。

唐耕心之所以未告诉五名镖师有关和颜学古演双簧掩人耳目,期能以哀兵姿态骗过暗中虎视眈眈的劫镖者之事,原因是平安镖局接下此镖,订了合同,收了部分费用之后才风闻有人要劫镖的,而且至少有两个高手。

镖银五百万两,不是一件珍宝或一件古玩,可以放入袖内或纳于袋内,你有过人的技艺,也要经过漫长路途,登山涉水,驱运九辆笨重的车子前进。

劫镖的人一击不成,还会再邀帮手在来路上作第二或第三次阻击。事情如果演变到这地步,押镖者又能如何?所以防患于未然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唐、颜二人定计,唐耕心不得不暂瞒部下,以期产生真实感,不至被人看出破绽。但颇学古客串劫镖者却对部下说了,那都是他的友人与属下,事实上不说穿也不成。因为唐耕心这边的人既不画面也不蒙面,谁不认识平安镖局总镖头唐耕心唐大侠?

正因为如此,劫镖与被劫镖的两拨自己人,至少有一拨是手下留情的,要不,怎会大多数的人只受轻伤或根本末伤?

其实唐耕心的身手比颜学古高出很多,但镖师与趟子手和颜的属下相比,就未见高明了。

“一瓢书生”颜学古是武林颇负盛名的“一瓢山庄”少庄主,名气仅逊于少林、武当、崆峒及华山四大门派,武功自成一家,却丧于那煞星之手,而老庄主“一瓢浪客”颜君山,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个回来报信的人正是“一瓢山庄”的外总管“鹞子”筱飞,他流着泪说了一切。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唐耕心含泪道:“请再详告画脸人头子的一切。”

“都画了脸,看不出是谁,双方也没有说多少话,对方的头子年纪也不大,和总镖头及本庄庄主差不多。他只说过一句话:你劫他的镖,比我更狠毒。”

唐耕心道:“那头子用的是什么兵刃?”

“点穴镢!”

“果然是他,那就不会错了!”他冷竣地道:“学古,你放心,虽然我一向不喜欢高利借贷,但这笔债的利息我却要加倍讨还!”

“总镖头,劫匪得手的是九箱石头,谅真镖已经交了出去!”筱飞道:“代价虽高,总镖头毕竟没有损失!”

话中带刺,十分明显,意指他的主人作了唐耕心和平安镖局垫背的人了。

“不!”唐耕心道:“还是丢了镖。”

“什么?还是失了镖?是不是画脸的那拨人?”

唐耕心摇头叹道:“是以一个年轻女人为首的五个人,蒙了面,不知来历!”

“女人?”筱飞似乎不信,道:“一个女人带了四个人,竟能自总镖头手中抢去镖银?”

“可悲的也正是这一点,筱总管,请马上办理学古兄及弟兄们的后事。”

“这事不须总镖头叮嘱,只是我总以为你能猜出,武林中用镢的年轻高手是什么人?”

“武林中用镢的不下四五人之多,这是说有名气的,这种事是不可武断的!”

“总镖头,以您和我们庄主的身手,如果联袂走这趟镖,试问谁能得手?”

唐耕心道:“筱兄见过画脸头子的武功,且风传还有‘花心如来’大空和尚援手,虽然‘花心如来’未露面,也不能证明未在现场附近,只是当时的情况尚不须他出手而已,所以有鉴于此,颜兄乃定计。”

筱飞冷冷地道,“事先既然风闻有这等高手想劫镖,总镖头怎么放心让本庄庄主作饵诱敌走上岔路,以利真镖顺利运到目的地?”

“唉!……”唐耕心长叹一声,道:“筱兄问得是,当初订计,一旦把敌人诱上错误方向,即及时回避,不作正面硬碰,我想颜兄当时可能已不及走避。”

筱飞抹抹泪,道:“总镖头请原谅我的情绪太坏,而出言不逊。”

“我不但能原谅你,甚而十分敬佩你。”

“总镖头,虽说我目睹画脸人屠杀自己的主人和同伙而未出手,是为了回来传达消息,以便报仇,选择应不会错,但总镖头的‘敬佩’二字却使在下汗颜!”

“筱兄当然当得‘敬佩’二字,因为当时以飞蛾扑火的勇气出面送上一命较易,忍悲含恨回来报告则难。”唐耕心道:“而筱兄此刻越是对唐某不敬,越表示筱兄对学古兄的忠心不二,我为什么不敬佩你?”

筱飞掩面悲泣,哽咽道:“惭愧!”

筱飞走后,唐耕心仰天长叹,道:“学古兄,你为我赔上性命,结果还是丢了镖,要把镖找回来谈何容易?算了……我们一道走吧!”

他找了根绳子往梁上—搭,结了个死扣。

然后踏着凳子,把头伸入绳扣中,再把凳子蹋翻,接着他的嗓中发生“咯咯”声。

一位年轻有为的侠士走上这条路,是武林的不幸,也可以说是他的错误抉择吧!

品德再好,人格再伟大的人,有时也会做出极为庸俗的事吧?

此刻人影一闪,“刈”地一声,绳子断了,唐耕心掉落地上。

屋中站着一位身段窈窕的蒙面女郎。

“你……你劫了我的镖,又来戏弄我,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呢?”

“没有仇!”女郎道:“只是不忍见你英年早逝而已!”

“好意心领!你有没有想到这是对我十分残酷的行为?除非你吞下的镖银能再吐出来!”

“你好天真!”

“你何不让一个天真幼稚的人了此残生?”唐耕心道:“你来此目的为何?”

“只是想来看看,武林中哪些人配称英雄好汉?哪些入浪得虚名?”

“一个稍受挫折就上吊抹脖子的人,绝非英雄,你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不错,我已充分证明。”

“如你是我又该如何?”

“我会不顾任何艰难把镖找回来。”

唐耕心道:“我当然要找回。而且就现在……”两人同时出了手,两个一流高手展示出超一流的杀搏技巧。

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有时候只要眨一次眼,可能会死好几次。

他们的出招机变是超人一等的,在二分之一瞬的时间内,就必须弄清对方的招式和意图,再精准地筹谋攻或守?进或退?或实进佯退及实退佯进?

双方都在一连串的瞬间和命运赌博。

他们是足拚了一百五十招左右,在一个诡奇的转折中,唐耕心一贴即退出五步以外。

他的手中捏着一枚玲珑璀璨的珠花,两人都有点喘,女郎冷冷地道:“你取巧!”

通常女人在这方面的风度与涵养比较差些的。

“当然!不取巧如何能办到呢?”

“再来一次!”

“何必!”唐耕心道:“你不也以‘翠袖添香’把我迷倒一次?双方扯平,谁也没有占便宜,也没吃亏!”

“如果再拚百招而输招,我就承认技不如人。”

“你何不放我一马,把镖还给我?”

“除非再比一百招,尚可考虑!”

唐耕心笑笑,他的笃定和稳沉,都不像个丢了官镖,可能有牢狱之灾的人,道:“连姑娘,你又何必继续蒙面,让我瞻仰一下你的丰采如何?”

“要死的人,竟还有这种心情?”

“怎么?连姑娘真以为我会寻短?”

“头已伸入绳扣内,凳子都踢开了!不是自绝是在干什么?”

“如果我明知镖银未失,甚至已到了‘抚夷局’的银库之中了,我怎会上吊?”

“那你刚才在玩什么游戏?”

“试试人心善恶和自己的思考能力,如此而已!”

“你把自己说得活神活现,凭什么镖银会在‘抚夷局’库中了?”

“这不过是‘他心通’的皮毛而已,只是在下自信料事很少出错,只有一件事设想不周而出了岔子,而遗憾终生。”眼眶立刻就红了。

“什么事?”

“好友‘一瓢书生’颜学古及其部下,为了助我顺利把镖送到地头,我们玩了个花样,他扮劫镖匪徒,把装满石块的一些大箱子劫走,把真正的劫匪引开,却全死在那个煞星、血贼手中!”

女郎一震,呐呐道:“什么人有此身手?”

唐主喟然道:“在下此番接下镖不久,就风闻有高手劫镖,声势极大。因而颜兄设计,根本不和匪徒硬碰,而和他们捉一次迷藏。”

“到底是谁?”

“此贼用镢,而有此身手,年纪不大的武林用镢者极少。”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血猴’龙三,大致错不了!”

女郎又震颤了一下,道:“的确,除了龙三之外,武林中再也找不到一个用镢的武林高手了。”

“你也以为此人该死?”

她有点虚脱地道:“是……是的……你刚才为什么说镖没有丢?又表示你不是真想自绝?难道已经发现我来了,吊我的胃口?”

“大概如此!”唐耕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身上应有一张‘抚夷局’收到镖银的收据!”

“你这人也太有自信了!”女郎“咭咭”笑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因为我已知道姑娘的身分了!”

“你……真的知道?”

“当然!”

“既知我的身分,又怎会以为镖银会在‘抚夷局’库中,而我手中会有一张收据?”

“根据一些事实及记忆。”

“你是何时知道的?”

“第一次应溯自五六年前,在黄山绝峡中,姑娘练轻功失足而昏迷。在下适逢其会救醒了姑娘。第二次却是姑娘在途中蒙面劫镖。”

“是那时认出的?”

“是的!”唐耕心道:“在下与姑娘动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姑娘虽然蒙了脸,但颈部却时而露出,因而在下看到你的结喉左侧有一颗痣。”

姑娘一震,说道:“你可真是心细,请问此处有痣,是吉是凶?”

唐耕心道:“女人此处有痣上上大吉,但正中央即结喉处有痣则凶。由于六年前在下在黄山救姑娘时已看到那颗痣,所以在下认出是你,也不以为姑娘不认识唐某,既然认识,应不会恩将仇报?”

“即使不会恩将仇报,又怎知我会送往‘抚夷局’?”

“记得你在劫镖时曾说过这几句话‘唐总镖头’我是势在必得,要不,可就更麻烦了。”唐耕心道:“我当时问你这话何意?你说‘不久便知’,事后把这些话及其它情况加起来印证,也就……”

“你就那么肯定?万一猜错呢?”

“以姑娘的学养和素行,此番劫镖应该是报恩行动!反之,姑娘不出手,也许仍有失镖的可能。”

连莲却不这么想,只有她知道,为什么龙三明知她得了镖,而不抢夺。此刻,她终于扯下了面罩。

六、七年不见,她出落得更美更成熟,她不是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却绝对是个女人中的女人,后者也许比前者重要得多。

她道:“不错,我是来报恩,把收据送给你的。”

“大德不言谢!”

“一报还一报,你不必谢我!”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连莲?”

“这要作两点说明。”唐耕心道:“第一,武林中如此年轻而身手高绝的姑娘,很难找出第二个。其次,你上次用迷烟迷倒我,不已证明你正是善用‘翠袖添香’的‘一段香’连莲吗?”

“一段香”连莲虽是名噪武林的侠女,在这情况下仍不免局促不安。

其实“一段香”连莲昔年在黄山练轻功失足昏迷,当唐耕心救她时她已醒来,且看清了他的人。他的人品好,却不知他的心术如何,故而佯作未醒而试他。

结果唐耕心没有让她失望,确实做到了“不欺暗室”的境界,正是一见倾心,但那时她才十八岁,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倾心,不便主动,一直在找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一见倾心,和他搭讪,十分简单,由于自己先已筑起一道矜持和礼教的藩篱,即使交臂而过也都不敢和他说话。这就是男女之间相对的大势,找机会竟然找了六年之久,淑女和非淑女的差别,大概也就在此吧!

“喏!这就是‘抚夷局’的收据。”她把收据递给他,道:“万一你估计错误,我来不及救你,你岂不已经吊死了?”

“你该相信,这根绳子还吊不死我,而且我也信任自己的预测。”

“那个劫镖的匪徒,发现是数十箱石头,他为什么不继续追踪?”“—段香”连莲道:“他为什么不拦截我?”她的眉宇间有重重隐忧,甚至这几句话也是言不由衷的。

“这我就弄不清了!”唐耕心道:“可能是慑于你的威名,也可能是祟拜你而不愿与你作对吧!”

连莲未说明他猜的对不对,但在神色上似乎已作了答复,道:“贵局五、六年来一直未出差错,在出事的频率来说,仍然优于另外几家!”

“连姑娘……”唐耕心陡然一震,呐呐道:“关于这一点,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你……找到什么答案了?”

“这六年来,莫非是姑娘暗中保护本局的镖车?”

她踱到窗前,喃喃地道:“保护谈不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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