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落魄江湖载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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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飞刀]落魄江湖载酒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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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补充:“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少,对不起各位。
请接受我的么么哒,捂脸~

、嘿嘿

夜深,黑暗入侵一切。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而这扇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被打开过。
窗外是什么颜色,傅红雪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面前只有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等待了多久。
或许两个时辰,或许两天。
就连饥饿都已经被他暂时忘记了。
或许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点暗淡的光线照进来。傅红雪的眼睛是这间屋子仅有的光亮,像夜间奔走在山林间的野兽的眸。
花白凤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间屋子,如此陌生,而里面充斥的绝望的气息,又是如此熟悉。
“你来了。”
“……红雪。”花白凤喃喃唤了一声,“我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间屋子的摆设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傅红雪跪在黑色的蒲团上,面前有一张高高的桌子,供奉了一个神龛,两边有黑色的神幔罩着。
她不用看,就明白神龛里面有一个漆黑的铁盒,铁盒里面装满了赤红色的粉末。
那时花白凤每天都在诅咒,在这间漆黑的屋子里,在年幼的傅红雪面前,她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的仇恨。
那是雪,红色的雪,是用鲜血染成的!
她终于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对面前的少年做过什么。
而现在这个少年,正如十几年前一样,一声不吭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刀柄。
花白凤的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原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在白天羽死后流尽。
傅红雪的目光一直停在花白凤身上,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隐忍的痛苦,声线紧绷着:“你为什么哭?”
花白凤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慢慢地走了进来,走到少年面前。
“因为疼。”
她缓缓地跪了下来,从前傅红雪总是跪在她身后,这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地说话。
“红雪……我对不起你……”花白凤伸出手,手掌颤抖着,贴上了傅红雪的脸颊,一片冰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你要是能跟着李寻欢,重新开始就好了……”
她痛苦地摇头,“你忘不了……你是忘不了……”
在这样黑暗的屋子中成长,呆上三五年,又有谁忘得了?归根结底,是她从一开始,就把仇恨和诅咒统统加诸于傅红雪的身上,牢牢扎根。
她错的太离谱!
傅红雪看着花白凤,四周仍是黑的,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去看自己的母亲。他明白她是美丽的,是仇恨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所以复仇是他的路。
只是现在,当花白凤的眼泪流下的时候,傅红雪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救赎。那些复杂难解的心结,仿佛在一瞬间被轻轻巧巧的打开了。
“你不要哭。”少年说。
花白凤一遍一遍用手指抚摸过傅红雪的脸颊,如同天底下任何一位母亲,温柔地呵护自己的孩子。
“我们不报仇了,再也不要来这里。”花白凤尽量克制自己的泪水,然而汹涌的泪眼却已经成溃堤之势,她抽噎着,“红雪……对不起……”
这些年来,她走出了无止境的痛苦的深渊,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去把那个少年也从复仇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她并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去处理于傅红雪的关系,不过是她没有尽力。
悔恨填满了花白凤的心。
她只能不断地重复:“是我大错特错……对不起……红雪……”
傅红雪听见了——母亲呼唤他的声音。
他松开那只仿佛永远握着刀柄的手,轻轻地覆在花白凤的手上。
他原谅她。
空中忽然传来清冽的梅花香气,淡淡的,像是大雪落后,梅林间的气味。
花白凤的眼泪落在了傅红雪的手上。
四周景象不知何时,神鬼莫测地变化了起来。傅红雪因为母亲的眼泪而愣住,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身处在一间竹屋中。
窗户打开,清风拂过,月光在地上投出外面晃动的竹林影子。
花白凤亦是惊讶,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原来那间屋子对你我而言,都是心中的一道屏障……过不去的,只是我们自己。”
傅红雪道:“幻境。”
“最难破的,不过是心魔。”花白凤拉紧傅红雪的手,“如今我们都已经走了出来,红雪,答应我,放弃报仇……好吗?”
傅红雪的身体有些僵硬,身在幻境之时,整个人的情绪都会受到明显影响,一时间感性很容易打败理性。只是现在一旦出来了,花白凤的伤人话语,又一一重现脑海。
“你说,我不是你的儿子。”
她唯一的儿子是叶开。
“红雪,你怎么不是?我原以为让你跟着李寻欢,你自然会走出仇恨……只是我错的太厉害了……谁能取代母亲呢?”
没有人能取代母亲。
“你生身父母被安置在了京城郊外,这几年我和开儿去见过他们……你要是愿意,我们马上启程去寻……至于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视作亲子。”
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赎罪的方法。
月光清亮,少年面无表情,英俊的五官犹如冰雪塑成。
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浪子永远都无法打败母亲的眼泪。心魔都已经破解,又还有什么,是走不出的呢?
只是,他最后还有一个要求,“辞别,和师父。”
***
何处月光不照人?
小楼月光轻盈。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两人之间的关系总算也缓和上了许多。
叶开递了一件全新的外衣给李寻欢,料子似缎非缎,似麻非麻,月白色,袖口有精致却不显繁复的花纹。李寻欢也不挑剔,脱了满是血的长衫,直接换了,不得不承认相当合身,芝兰玉树,更显得英俊潇洒。
不过叶开却是在李寻欢系腰带时,脸色微变。
“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寻欢面不改色,随意看了看自己的手,食指的伤疤是两人第一次重逢后,他坐在马车里刻木像时弄出来的,当时把孙小红吓得不轻。
“不小心弄的。”
叶开哪里信,见他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是气得暗自咬牙,“万一有影响怎么办?”
小李飞刀若算作暗器,乃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发出飞刀,施力最多的,便是这根食指,因此这根手指,可算是李寻欢全身最应该保护的地方之一。
何况他一双手极为漂亮,十指修长,指节分明,如今添上了这样一道伤痕,如同美玉无端生瑕,让叶开如何不气恼?
他说着便要抓住手指细看。
李寻欢现在被封了武功,身法没有他快,也清楚叶开只是着急,干脆便任由他看。
两人贴的很近,叶开低下头,十六岁仍是长个子的时候,身高比之李寻欢还差了一点儿,于是李寻欢一垂眸,便看见了少年细长的脖颈。
叶开之前刚从外面跑回来,为李寻欢取了衣服,大概还交代了手下一些事。一进门,抹了额上的汗,干脆脱了天青色的外衫。他穿的不多,李寻欢眼力亦是极好,看见叶开背后肩膀处有一道伤疤,离脆弱的脖子不过两寸,消失在衣物的覆盖下。
十年前,李寻欢可以肯定叶开背后没有伤。
难道叶开这些年有过生死一刻的时候?
李寻欢不自觉已经皱下了眉头。
这时叶开已经仔仔细细检查完了李寻欢的手指,又掏出了之前那个碧玉制成的小瓶,倒出一些凝露,沿着伤口来回涂了两遍。
“用这个,不会留疤。”
李寻欢没注意,伸出另一只手,搭上了叶开颈边跳动的血管,修长的手指滑过一道只露出一点的伤疤,直接问了出来:“那这里,为什么会有疤?”
叶开僵住。
片刻后,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很多年了,去不掉了。”
李寻欢点了点头,手仍是没有离开叶开的脖子,两根手指探入衣服领口一挑,温热的肌肤露出了一点,仍是疤痕。
几乎是同时,叶开身法诡异一变,人已经在李寻欢两个身位外。
“师父,你清楚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别这样。”叶开道,“没什么好看的。”
李寻欢的指尖,仿佛还残留叶开温热的肌肤的触感,不知不觉,这个少年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少年的背后,衣物之下,必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着叶开,低声道:“脱了,我要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标题党→_→嘿嘿~
咕~

、不说

叶开苦笑了一下,“你关心我?”
李寻欢面无表情,重复:“脱。”
叶开指尖僵硬,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李寻欢虽说武功被封住,可好歹行动自如。何况他也根本不怕叶开与他动武,索性上前两步,一只手按住叶开的肩膀,一只手去解叶开的衣襟,两人呼吸交错,保持着一个危险交界的距离。
叶开被李寻欢按住肩膀,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
他垂眸,任由李寻欢褪去他的中衣,接着是雪白里衣,叶开表情微变,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少年仍是长身体的时候,衣下的肌肤线条流畅,薄薄地覆盖在骨架上。李寻欢上一世倒有过一些风流经历,怎么也不会是第一次看别人的身体。叶开的皮肤很白,却不是一种纯然的苍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又似乎暗藏力量。
李寻欢的目的不在此,侧过身,少年的整个背部暴露在他眼下,同精致的锁骨相对称,身后有极为漂亮的蝴蝶骨。
可惜偏偏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自左边的肩膀开始,一直划到了右腰,硬生生破坏了这一道风景。
纵使是李寻欢,也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毕竟当年自己如珠如宝宠着的孩子,过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伤,完完整整的,怎么会出现这样一道疤?
这道疤显然已经有了很多年了,只剩下淡淡的褐色,然而长在一大片白而光裸的肌肤上,隐隐显出几分狰狞。
“几年了?”
“十年。”
叶开笑了笑,无所谓的样子,慢吞吞地重新穿上衣服。反正已经被看光了,左右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穿衣服的几个动作倒是做得煽情,颇有点勾引的意思。
“什么事情的事?”李寻欢沉默片刻,仍是问了,“十年前,何时何地?”
叶开当年只是个六岁小孩,这样横贯背部的伤疤,李寻欢毫不怀疑,这是几乎致命的一刀。
“十年前,你走的那天,你不在的时候。”叶开轻笑一声,“咎由自取,没人想要伤我。”
李寻欢皱眉:“谁做的?”
“魔教。”叶开耸耸肩,“很惊讶吗?”
李寻欢道:“怎么回事?”
“那日你派铁传甲来守着我。”说到铁传甲时,叶开整个人脸色忽地苍白了不少,“当时有人说你去西郊了,也不知怎么,我偏偏听到了这样一句,咳了一地血,整个人却恍恍惚惚有了几分清醒……”
这点清醒让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魔教众人与铁传甲打斗的大半过程。
可惜叶开根本说不出话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声音。那时伺候的下人和大夫都已经仓皇而逃,整间屋子只剩一片刀光剑影,兵刃交接之声,和甜腻的血腥味。
铁传甲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叶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守住叶开的承诺。二十招不到的功夫,铁传甲已经应接不暇,处于绝对的下风,一刀砍在身上,鲜血溅开来,甚至溅到了叶开的胳膊。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控。
很快,铁传甲身受数刀。他虽然身怀金刚铁甲的功夫,可是终究没能把一身血肉变成钢铁,挨不过魔教几位高手的联合。
偏偏铁传甲大吼一声,还要拼死一战。这时魔教的人看准时机,结结实实的一掌飞出,正中胸膛,铁传甲急退两步,人已经到了叶开床前。
叶开被鲜血烫得一瞬清醒起来。
他面前的铁传甲一身都是血,紧咬牙关,目眦欲裂,如山一般,铁骨铮铮,只是显然已经无法再战。叶开心脏猛地一缩,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人已经一刀挥来,刀不算快,却是看准了铁传甲的转身时露出的空门。
叶开不知是哪来的气力,借着铁传甲往前闪躲时的一矮身,纵身一扑,竟然硬生生挨下来了这一刀。
这的确是几乎要命的一刀,虽然魔教的人已经竭力收招,可仍是自肩膀一路掠过了后腰,加上叶开本身已经失血过多,若不是后来魔教来接人之前,早就派了精通医术的人候着,恐怕叶开早已丧命。
而这样一来,魔教的人再也不敢动铁传甲,只是为时过晚,等不到魔教救人,铁传甲已经先咽下了气——那一章震碎了肺腑。
铁传甲仍是死了。
……
叶开说的断断续续,几次恍惚,却也把事情交代了清楚。而李寻欢从听到铁传甲三字时,便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明白叶开说的多半属实,当年铁传甲死后,李寻欢曾经亲手揭开白布,看过尸体,他知道铁传甲的背后的确没有受伤。
一开始是把后背留给叶开,护着小孩,最后是攻向后背的一刀被叶开挡去了。
而叶开背后这道伤疤,依李寻欢看,确为十年的旧伤。
良久,他开口:“之前为何不说?”
“我也想为自己说点好话,可一切说到底,的确是我自以为机关算尽,自作聪明。”叶开苦笑,“我也曾经想说过,但是你没有给过我说的机会……或者,你不想听。”
他说他可以解释,但是他已经不相信他的解释。
“我知道纵使是鬼门关来去了几回,也还不了铁传甲的一条命。有时我想,干脆死了就好了,欠的用命还,就算还不清,一切也都结束了。”
叶开站在李寻欢面前,忽然伸手,又攥住了李寻欢受伤的那根手指。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亲吻了一下手指上的伤疤,轻声道:“可是我舍不得……师父……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舍不得死。
舍不得结束一切。
舍不得放弃眼前这个人的手。
李寻欢看着叶开,那道为铁传甲而受的刀疤又露出一点在他的视线中。只是差一点,这个少年就为那一刀送上了命。
叶开,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起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同李寻欢做对。
李寻欢忽然发现自己又看不懂了。
他从叶开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不回答少年的问题,轻声道:“夜深了,去睡吧。”
***
明月高悬在草原之上,魔教挑战兵器谱的最后一战,刚刚结束。
这一天的比试下来,萧别离已经觉得非常疲惫,他推着轮椅,远远回头看巨大的比武场,发现江湖,似乎已经不是他呆过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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