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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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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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
于是他一高兴,就把解药赏给了萧谏。暗中嘱咐跟随的侍卫盯着萧谏,若有异动,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没想到萧谏一点都没有要跑的意思,跟他的男宠女奴混在一起,竟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起来,赵元采很惊愕,他不能确定萧谏就这样想通了,却也抓不住他任何欲图不轨的证据,只得先这样疑疑惑惑地将就着。他的后宫收罗了这许多来历意图均不明的人,竟然无人提出异议。缘来赵元采在十年前,就把敢犯言直谏的大臣要么撵回了老家,要么砍掉了脑袋,所以不管他如何混闹,他那帮大臣都不会吱一声。作为国君,他逍遥自在得很。
白日里两人并马而驰,人手一弓,比一比谁的箭法准,谁打到的猎物多,到了用膳时就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但到了晚上,萧谏就躲得远远地,让皇帝陛下摸不着抓不到,赵元采很郁闷,却拿他无计可施。
这样一疯就是半个月。
有一次萧谏和阿日斯兰相约在草原的月光下喝酒谈笑,两人意态亲昵,言谈甚欢,侍卫禀报到了赵元采那里,赵元采让人去窃听,被萧谏发现,愤怒起来,张弓几箭射过来,几个侍卫躲避不及,差点送了命,只得狼狈逃窜回来。
赵元采听着侍卫们的哭诉,反倒兴高采烈:“没想到小美人发起脾气来,还是这么彪悍。有意思,有意思。你们远远地看着就行了,别凑那么近。”
萧谏撵走了偷听的人,和阿日斯兰谈笑到半夜,均都喝得半醉,便都懒洋洋地卧倒在柔软芳香的草地上。萧谏双手抱在脑后枕着,随口问道:“阿日斯兰,你有什么愿望没有?”
阿日斯兰道:“当然有,我的愿望就是带着我的族人,找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羊放马,好好地生活。可惜这个该死的赵国皇帝三天两头来找我们的岔子,不是抢我们的马匹,就是抢我们的姑娘。我们又惹不起他!”
萧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郑重地看着他道:“赵国的皇帝陛下宫里有一个专职给皇帝配药的药师,名叫羽灵子道长,他会配很多药,什么迷魂药,长生药。他挑你们漂亮的姑娘给下了迷魂药,导致她们迷失了心智,不肯回来了。”
阿日斯兰发狠地拽起一把青草:“这头好色的禽兽!这个可恶的道人!”
萧谏道:“阿日斯兰,你的实力如今和赵国差得太远,真动起刀兵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上次的教训你也吃了,所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你要养精蓄锐,再找到合适的时候才能反击。至于你说你部落中姑娘们少,等我有了机会,也会替你想办法的,保证让小伙子们人人都娶上老婆。”
蒙古人豪爽,阿日斯兰闻听此言,感动得几乎眼泪汪汪:“何箫,我听说这次能放回我们的族人,是你和皇帝陛下说好话求来的。我要好好谢谢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想和你嗜血为盟,却不知你能否看得上我这野蛮人。”
萧谏笑道:“野蛮,我若是野蛮起来,比你还野蛮!来吧,咱就这会儿结为兄弟,以后同福祸,共进退。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大哥了。你称呼我为田田吧,那是我的小名儿。”
两人果然嗜血为盟,正儿八经地勾搭起来。正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忽然赵元采两个侍从飞快地奔了过来,萧谏伸手又要去拿弓箭,其中一个侍从忙叫道:“何公子,且慢动手,是圣上让我等来唤你的。赶快跟我们回营帐!”
萧谏闻听,慢吞吞爬了起来,和阿日斯兰道别后,跟着那两个侍从回转。赵元采正在营帐中摔东西,见萧谏进来,忽然抢上来要抓他的肩头,萧谏一闪身躲了开,道:“陛下,什么事让您气成这样,竟然毛手毛脚起来?”
赵元采看着他狞笑:“你要来草原,哄得朕跟着过来,耽搁这许多的时候。结果那东齐的兵马发疯了,竟然连着夺了朕两个城池!箫箫,你是成心的吧,是成心的吧,你怎么赔偿朕?”
萧谏笑道:“陛下,来草原上,您也玩儿得很高兴,这会儿了就来埋怨我!陛下的将军们都是干什么的?白白拿着朝堂的俸禄,陛下不过出来半个月,这仗就不会打了?难道上阵杀敌也得一国之君亲自出马才能得胜仗?”
赵元采斜眼看着他,意态不明。萧谏看在眼里,忙又道:“丢了城池,陛下您去夺回来不就成了?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元采冷笑:“两个城池,夺回来也就夺了,东齐的兵马不及朕的兵马强壮,却偏偏要纠缠不休。那高淮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想拿下赵国,朕怎么觉得他在痴心妄想?”
萧谏道:“陛下,莫说他在痴心妄想,那攻打北燕的大皇子高鸿,似乎也是在痴心妄想。当然痴心妄想症犯得最厉害的,应该是东齐的煦文帝。他想来是妄想着要扫荡天下,四海一统呢!古来君王,痴心妄想的人多了,得逞的却没有几个。所以陛下不必生气。”
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咱路过太原的时候,把休眉和丁香提出来吧,这小子关够了。”
赵元采沉沉地看着他,道:“你借朕的水牢使唤,不能让你白借。据说你用笛声指挥马群,休眉也能帮很大的忙,所以休眉可以放了,丁香不能放。你们两个要带着剪云牧场训练好的马群跟着朕,稍有异心,朕就先杀了那丁香。”
萧谏道:“陛下,小人若是真有异心,区区一条丁香的性命,在小人这里又算得什么?休眉心疼她,小人是不会心疼的。您若想牵制小人,不如也赏赐给小人一个女人。”
赵元采顿时来了兴致,凑到他身前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你想要女人?你会不会使唤女人?用不用朕教教你?你看中了谁?”
萧谏脸红了,但却不动声色地道:“小人想要玲珑姑娘。小人不用教,天生就会。”
赵元采“啧啧”连声:“好好好,朕懒得再跟你啰嗦。你有没有异心,拉到战场上一看便知。届时朕满意了,就把她给你。玲珑她个小妖精,头发眼睛如此怪异的颜色,究竟哪一点好!你也要,他也要,还真是奇怪了。”
萧谏心一横,厚着脸皮道:“小人就喜欢这调调儿,那头发,荒草一样,真招人疼啊!”
休眉被放出水牢的时候,被外面耀眼的阳光照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他懵懵懂懂看着迎上来的萧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萧谏四顾无人,道:“休眉,关你几天,你可清醒些了?”
休眉怒道:“你凭什么偷偷对我下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都在异国混,都很不容易,你害得我什么事都做不成,我想回家都回不了!所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成不成?”
萧谏笑道:“不成。休眉,你说的不错,我们都在异国混。你年纪比我小,我就应该照顾着你。你要是在那当口杀了东齐的三皇子,有栽赃陷害赵国国君的嫌疑,他如何肯饶过你?你要明白,我是为你好。所以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来赵国干什么?”
休眉拧眉不语,还是不想回答萧谏。他清秀的面容犹带稚气,却也有一丝倔强之色。萧谏细细打量他半晌,道:“若是这一会儿不想回答,等过几天再说。这些天跟着我可好?”
休眉依旧不答,萧谏道:“赵国的皇帝陛下说了,你若不肯跟着我,就让你跟着百里蓉。”
他看出休眉很怕百里蓉,总是躲避不及的样子,便随口胡说。休眉果然变了脸色,片刻后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却又道:“我觉得你和百里蓉也没什么区别,我暂且跟着你便跟了,你可别想着是我怕了你!”
赵国这次丢掉的城池是沁水、阳城两处,被聂世焕带着人攻破了。赵国的翼城、沁水、阳城、晋城等重要城池,呈一字型东西向排开,为赵国一道至关重要的边境防线,如今丢了两处,算是好好的铜墙铁壁被撕开了口子,也难怪皇帝着急。所以他亲自开拔到前线,召集了从城中退出的残兵败将,风卷残云般地反击了回去。
聂世焕同时以沁水阳城为距地,带领大军正在向北方移动,两军在沁水东北六十余里沁河谷地中,狭路相逢了。
两军都迅速在河谷附近占据有利高地。赵国这次随行带兵的将军是从阳城退出的薛枭和上将军祁怀书。赵元采对薛枭丢了城池很是愤怒,但两军阵前,也不好就这样把他斩了,只得暂且忍耐着,带着兵马亲自出去叫阵。

梦魇

赵国的大军跟东齐的兵马两军对峙,赵元采一身黑色的铠甲,英武俊朗,层层的侍卫们把他牢牢守护在中间。萧谏和休眉在他身边不远处,萧谏依旧带了面具,手中握了黑色的长笛。剪云牧场的马群已经被大军带了出来,经过装备后成了精良的骑兵队伍,正精神抖擞地列队于阵前。
赵元采看到东齐的兵马开过来,侧头对着萧谏道:“箫箫,试试你的战阵究竟行不行。行了,朕就直接封你个官做,不行了,你这就把脑袋乖乖交给我吧。”
萧谏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仿佛很舍不得,便点头道:“遵旨!”战鼓一通狂响后,众兵士发一声喊,厮杀过去。萧谏将笛子凑到唇边,运足了内力吹响,一缕清音袅袅而出,霎时间响彻天地之间。他吹奏的仍是那一曲《破阵子》,和着节拍声,休眉带着骑兵队伍杀奔向东齐的大军。
剪云牧场的马群早已排好了阵势,待和敌军甫一交手,不须马上的骑兵操纵,自发地分成八队,纵横穿梭来往,相生相伴,相辅相成,暗合着阴阳八阵之势,片刻间将东齐的兵马分割得七零八落,多数的兵士被挟裹在中间跌跌撞撞,顿时乱了阵脚。
东齐这边后面坐镇观战的正是上将军聂世焕和从洛阳赶过来的高淮,见自己的兵马瞬间就落了下风。聂世焕眉头皱起,细细地打量了那吹笛人片刻,道:“三殿下,我看着那人怎么很像……萧谏?”他顿住不语,侧头看了看高淮。高淮也在凝神看着那人,清明俊雅的脸上满是抑郁之色,听到聂世焕问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此地是钟若塔,估计会操了大刀冲上去痛骂,若是杨宝桢,也许会冷嘲热讽地胡说几句,但聂将军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竟然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东齐的兵士被杀得首尾不能接应,狼狈不堪,方沉声问道:“看来我等不是对手,要不先收兵暂避?”
高淮沉着脸道:“不收!待我亲自过去,将兵士接应回来。韩凛跟上!”打马冲了过去,韩凛连忙带了三千轻骑军跟上去。
这一队轻骑军在高淮和韩凛的带领下,如一把尖刀般插入混战的两军中,片刻间进入阵势的腹地。东齐的兵士一见三殿下亲自跑进来,顿时有了力气,找到了目标,渐渐集中起来跟在他的周围。被高淮带着向赵元采的方向靠拢。
赵元采看在眼里,兴高采烈地道:“我这三舅哥是想和我交手吧,一定是。一个多月不见,他竟然想我了!”他如此自作多情,摩拳擦掌地就想上前。萧谏连忙收了笛声,道:“陛下,您一去,小人的阵法就乱了。您就在这里压阵可好?”
他笛声一停,马队没有了指挥,混乱起来,赵元采忙道:“你接着吹笛子,朕先不去。朕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看热闹,看他如何在你的手中垂死挣扎!”
萧谏点头,音韵一转,变成了一曲《水调歌头》,马队顿时又聚拢起来,排成一字长阵,阻住了高淮兵马的来势,接着首尾往一起缓缓靠拢了过去,再一次将他们合围在中间。
聂世焕不敢拿三皇子的性命冒险,眼见得高淮赌气去了的时候,他不好阻拦,这时看着他们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几无招架之力,他饶是沉稳,却也担心起来,连忙命自己身边的副将全力以赴去把高淮接应出来,副将领命,杀奔出去。东齐这边立时鸣锣,打算先收兵再说。
高淮被锣声催促,不能带着头不听军令,只得随了杀进来的副将且战且走,拼死脱出了包围圈,临走前却狠狠地瞪了萧谏几眼。离得这么远,萧谏也感受到了他愤怒和无奈的眼光。他置若罔然,指挥着马队冲杀上去,眼见着东齐的兵马兵败如山倒,纷纷向后退去。
赵元采道:“箫箫,你是成心放他走的吧?如今该如何?让不让爷带着人追上去去过过瘾?你若是再不让我去,我真要怀疑你是东齐的细作了!”
萧谏道:“陛下,小人不是神仙,不可能把任何事都做得十全十美。你若真是憋得慌,这就去吧。沿路应该是没有埋伏的。”
赵元采斗志昂扬地带着大军追杀上去,一路将东齐的兵马又撵回了沁水城外,城中东齐人马接应出来,众人退入,迅速关了城门,拉起吊桥,把他们阻隔在了城外。
他在城下叫骂一阵,城中的人毫无反应,回答他的是许多滚石巨木扔了下来,赵元采只得退后几里,暂且在城外安营扎寨,准备攻城。
虽是小胜,赵元采却极为高兴,以他张扬的做派,便要大大地庆贺一番。是晚就大开筵席,所有的级别高些的将领,均都被请进了中军帐。萧谏无官衔,所以这中军帐没进过,今天被皇帝陛下一把扯了进来,他也就却之不恭,跟着饮酒作乐起来。
皇帝心情舒畅,旁边的人特别是薛将军帮衬得又好,一不小心弄得酩酊大醉。他另有寝帐,一直牢牢守护在他身边的戚嘉这时过来,要扶他回去就寝,赵元采胡乱挥开他伸过来的手,道:“我要小美人过来伺候!箫箫,你来扶朕回去。”
萧谏道:“遵旨!”摇摇晃晃地上去架起他,侍卫们不敢靠前,都躲得远远地。只有戚嘉很不放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声不响地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营帐外勾肩搭背地转得几圈,萧谏问道:“陛下,恕小人眼花了,这到处都是营帐,怎么看不到您的营帐在哪边呢?”
赵元采笑道:“你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呵呵,爷……没有喝多,爷还看得到天上的月亮呢!你看,你看,月亮怎么成了两个?箫箫……”
他突然很温柔地叫了一声箫箫,一伸手,扳住萧谏的肩膀扯了过来,拢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连月亮都成双了,朕今晚要和你共度良宵,你不能拒绝!”
萧谏恩恩地点着头,避开他凑过来的嘴唇,扶着他又转了半圈,与跟在身后的戚嘉转成了面对面,他便指着戚嘉道:“皇上,你看,戚大人拦住了你我的去路。”赵元采凝神细看,然后道:“是两个人,今天奇怪了,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儿的。这一个是戚嘉,那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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