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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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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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真好看!”
幻瑛乐得摇头晃脑,来回打量着他“写出”的四个大字,眉眼快要笑弯了一条线。
将暝此时再淡淡瞧了一眼正窝在自己怀中的少年,缓缓站起身来,放开了幻瑛执笔的手。
感受到将暝的离去,幻瑛有些不郁的回头对将暝喊道,“喂将暝!再帮我写几个字!”
然而这一回,将暝不再理会幻瑛的要求,而是冷漠说道,“做事不可贪多。将这四字练好,再图其它。”
“哼!”
听到将暝之言,幻瑛不悦的冷哼一声,却当真拿起毛笔重新写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嘟囔着,“写就写!我就不信,这么四个字我就练不好了!”
这一主一仆、一人一狐之间的互动,使得天、炎二人相视而笑。御紫炎心情愉悦说道,“怪不得先前所见幻瑛题字与将暝字迹如此相像,原来幻瑛一手书法全是将暝亲自教出来的。真没想到,看起来性情如此冷漠的将暝也会花费心思教导幻瑛习字。”
御天行点点头,看着将暝行至一旁取下书册观看的背影,悠悠说道,“正如在幻瑛眼中将暝自与他人不同一般,在将暝眼中,幻瑛同样是特别的存在。”
“……”
一句话说得御紫炎静默片刻,随后才又说道,“只是不知将暝的‘特别’,与幻瑛的‘不同’,又有何区别啊──”
对于御紫炎一句话意味深长的言语,御天行并未回答,只是对爱人说道,“炎儿仍旧将时光向前快近些日子罢。”
御紫炎点头赞同,心念一动,二人眼前又如快进一般,一转眼便是半年过去。依旧是玉雪楼一楼,幻瑛也仍然是少年模样,将暝同样容颜未改。
“将暝!我把这座小楼的名字写好、挂在外面了!”
幻瑛兴高采烈由门外跳了进来,手舞足蹈对正在看书的将暝说道。
“太急。”
将暝停下翻书的动作,看了一眼满眼期盼的幻瑛,淡淡说了一句,使得原本一脸兴奋之情的少年顿时减了一半性质。
不过显然幻瑛依旧还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很快便忘记了将暝的冷漠,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快活之中,并且还不时抢过将暝手中的书册霸道非常的强迫将暝听他讲述自己如何绞尽脑汁想出小楼名字、又如何费尽心神将“玉雪楼”三个字写了下来、刻成牌匾然后再挂到楼阁之上。
而将暝只是静静听着幻瑛的讲述,偶尔趁着他停歇的间隙拿回被夺走的书册,却又很快会被幻瑛重新夺回。
便是这样淡淡平静的日子,便是如此平凡普通的场景,却令御紫炎不禁轻笑出声,满心满眼全是温柔与暖意。
第三二九章 瑛暝交谈
“呵呵。”
忽然,御紫炎笑出声来,原来幻瑛因为责怪将暝不认真听他讲话,纵身跃起,此时整个人正挂在将暝手臂之上,双腿架空胡乱踢腾着,怒目圆睁直瞪着他的“主子”,口中还叫嚷着,“将暝!不准再看书啦!听我说话!”
谁知下一刻,将暝冷漠一瞥,便令幻瑛的吵闹立时停止、御紫炎的笑意也僵在了唇边。
“幻瑛,下去。”
冷酷如冰的声音,唤着幻瑛之名,便意味着身为主人的命令。虽然并没有认真动怒,然而这一句话已是显出将暝的淡淡不耐。
少年模样的幻瑛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将暝没有温度的双眸,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十分委屈的由将暝手臂上跳了下来,却仍然不肯离去,故而就这么站在将暝身边,低着头蹭着鞋子,口中嘟嘟囔囔念叨着,“哼,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唤我名讳。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也省得被你命令时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想出的名字,好不容易才写好的牌匾,你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起初幻瑛还是小声嘟囔,将暝也不理会他,继续看书。然而渐渐地,幻瑛声音愈来愈大,吐字却是愈来愈不清楚,到了最后,几乎成了毫无意义的大声哼唱,专为搅扰将暝读书、引起他的注意。
终于,将暝如了幻瑛所愿合上手中书册,转头无声看着径自摇头晃脑的小小少年。
“为何是我?”
将暝突然说出的问话使得幻瑛猛的抬起头来。
御紫炎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那闪烁着光芒的紫瞳中哪里还有半点委屈与不满,根本就是满满的欢喜与开怀,“什么为何是你?”
幻瑛反问道。
将暝微微叹出一口气,大概也是看出自己此时是无法安静看书了,因而干脆放下手中书册,看向面前少年,“九天幻狐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骄傲更胜过寻常要修,甚至是一般圣兽、堪比神兽。为何你却一定坚持认我为主,为何几次三番想要亲近与我?”
将暝的问话使得幻瑛微微一愣,也令得御紫炎挑眉,“原来幻瑛的有意亲近,将暝并非一无所知。”
御天行闻言说道,“将暝感情淡薄,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幻瑛如此直白示好,将暝又如何会不知?”
御紫炎侧首看向身旁男人,一双紫瞳中光彩闪烁不定说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回应却是另一回事。将暝可以教导幻瑛习字做人,可以放任他肆意妄为,却仍旧与幻瑛维持这般若即若离距离。岂知,这般距离,最是熬人──”
说着,御紫炎微微垂下眼眸,掩下心中些微凌乱思绪。
其实他早已感觉到,即便幻瑛欢笑雀跃缠着将暝吵闹时,即便幻瑛我行我素、自说自话时,在那欢快温馨背后,偏偏还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孤单与落寞。
幻瑛是任性、是顽劣,却依旧有着自己的感情与知觉。
正如将暝所说,幻瑛是九天幻狐,是骄傲的灵兽,但正因其骄傲,所以分外孤单。
即便是喜欢独居生活的野兽,至少它们在这世上还有许多同类。
然而对于幻瑛而言,芸芸众生之中,或许就只有他这么一只九天幻狐。无根无蒂、落叶浮萍,至少还有黄土绿水可以依凭,而他幻瑛,一旦到了生命终结,便只能化作一团混沌灵气,重归虚无。
于是他只有继续修炼,修炼飞升,直至成神。但即变成了神,不必再担心化归虚无又有何用?到头来若还只是独自一个,即便沧海桑田,于他却只是一个“改变”,即使过了亿万年,仍旧是独自一个。
试问生性如此跳脱的他又如何会不寂寞、不孤单?
将暝为幻瑛为何是他?
这个问题幻瑛尚未作答。然而御紫炎却是忽的想起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关于狼的描述──“狼性率直,敢爱敢恨,从来不喜拐弯抹角,只记得若恨了,便咬一口,若爱了,从一而终。”
他还记得,书上说只有失去伴侣的孤狼,才会发出如此悲怆的叫声,那是狼的哭声,震天动地。御紫炎记得,那时,夜禹桥看到这一句时,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而眼前的少年,被景天一句话挑动盛怒而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又坚持化作人形的九天幻狐,对将暝……
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仿若当年。
混元诀,需得先入红尘,再出红尘。
九天幻狐,灵物懵懂,却偏生得要学会世间情感。
所以幻瑛选择了将暝,所以千方百计想要亲近。
然而,偏偏造化弄人,让他选中的人,如此冷清、如此淡漠。
“炎儿由幻瑛心中感受到了淡淡情愫?”
一直注意着爱人变化的御天行很快便察觉到了御紫炎心境细微不同,出声问道。
满含爱意与怜惜的声音一如既往,驱散了御紫炎心头淡淡忧伤与怅惘。是了,幻瑛是幻瑛,他是他。同样的,将暝是将暝,天是天。
便是他们为二人转世,但心境已是不同。
他的天,不会如将暝那般对他冷漠以待,他的天,也不会令他独自一人自说自话,有如一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
思及此,御紫炎心中隐痛终是褪去,扬起脸,正撞进爱人带着几点无奈的黑眸。
勾起唇角,紫瞳中流露出些微赧意。波光流转之间,似是向爱人无声诉说着自己万千心事。
而二人心意相通的好处,便是,即使御紫炎此时羞于将心中真实所想和盘托出,御天行同样可以一字不漏得知。
确实不必言语,此刻,行动最是直接。
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下一刻,已是一片投影遮住爱人脸庞,也掩下了唇齿纠缠的的情意绵绵。
……
“说是情愫,虽是不错,却也不全对。”
半晌过后,紫衣的人儿方才重新获得开口言语的自由,“幻瑛而今仍是孩子心性,虽是喜爱亲近将暝,却并未带着任何其他欲念。与其说是情爱,倒更似雏鸟情节。或许没有任何理由,又或许早已命里注定。
在这凝吟峰顶,将暝与幻瑛相遇。幻瑛相中了将暝,偏要认他为主。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幻瑛如此认定。这份认定,先于主从契约的羁绊,是发自灵魂深处的一份亲近。而这份亲近,日积月累,成为不愿分离的一种眷恋……”
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因为方才一吻而起的红潮未退,御紫炎又觉此刻心底一阵阵酥麻之感掠过。那感触,似甜却又似苦。其中滋味,御紫炎或许反倒比此时的幻瑛更能体会领悟。
他方才所言,全是由幻瑛心中感知。
只不过幻瑛仍是孩子心性,对这份感触并不十分清楚明白。然而御紫炎却已是红尘中走过数十载的成熟心智,说了出来,倒比幻瑛自己更加清晰。
“……”
仔细端详着爱人有些飘忽面容,御天行半响不语,许久后方才悠悠说道,“炎儿莫要难过。眼前所见都已是过往,我们只需活在当下,心中盛着彼此便好。”
御天行的话引得御紫炎扬起脸、笑靥如花,“天可是过虑了。我不过一时感触。正如天所说,我们活在当下,有你念着、疼着、宠着,于我已是胜过世间一切。”
“嗯,炎儿能如此想自是最好。”
御天行眉梢一挑,语调轻扬说道。
御紫炎吃吃一笑,眼中闪烁着顽皮灵气反问道,“怎么?天莫非还信不过我么?”
听到有此一问,御天行邪魅一笑,手指抬起爱人下颚,“自然是信得过的。而且──如今炎儿若在胡思乱想,也已瞒不过我的心思,到时我自有法子令炎儿无暇顾及其他便是了。”
“天──”
被御天行另有所指的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御紫炎再次在二人交锋中败下阵来。他的顽皮算计每每遇上御天行的故意逗弄,定是自动投降、再无半点招架之力。
正如此刻,虽然只是元神存在,御紫炎仍旧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从头到脚有如火烧一般,哪里还有多余心思对爱人说出半句玩笑之言。
就在这时,幻瑛的话音帮御紫炎解了围,“你问我为何,我也不知为何。只是见了面便觉得你瞧着十分顺眼,觉得认你做主子定会很有趣。于是也就顺着心意这么做了呗。”
“有趣?”
将暝挑眉,一字一顿重复着幻瑛之言。
“呃──好像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有趣……”
一句话问得幻瑛语塞。
“那么如今发觉无趣了,也该后悔认我为主了?”
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明明只是普通至极的问话,却好像预示着某种绝离。
一时间,被那淡漠目光注视,明明被瞧着,明明那墨黑的瞳眸中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身影,幻瑛却莫名觉得一阵胆怯与心慌。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灵兽幻狐,此时眼中竟掠过一丝不安与无助。
第三三零章 三世界
“将暝!你后悔了吗?但是我们契约已经立下,你即便后悔也不可能毁约了。除非──”
幻瑛的下半句话并未说出口,一双紫瞳睁得溜圆,明明他的心里认为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却莫名觉得在不远处的将来就会变为现实。
“除非将暝身死。”
然而御天行却是代替幻瑛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自然,那是将暝心底的话。
御紫炎眉头微蹙,“将暝能够看透人的命格,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他……早已知道自己在父母之仇得报的那一天,将会丢了性命。”
深深吸了一口气,御紫炎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一脸漠然站立在不远处的男子,低声说道,“将暝当真冷清至此,便连自己生死都可以这般无动于衷么?”
感受到爱人心底掀起的波澜,御天行拍拍御紫炎脊背,柔声说道,“但是将暝所遇见的情况是,他在此世变已身死。然而事实却是他与幻瑛一同飞升上界,也就是说,他所预见的未来发生了偏差。”
御天行一言提醒了御紫炎,侧首看向身边之人,御紫炎说道,“天的意思是──”
御天行点头,御紫炎又长长出了一口气,“幻瑛,也是将暝命中的变数么?”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玄妙、不可预料。就像幻瑛第一眼见到将暝就已认定了他一般,或许在将暝看到幻瑛时,也已感到了某些变化。”
“嗯……”
御紫炎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到幻瑛与将暝身上。
只见此时将暝已经重新打开手中的书册,淡淡说道,“想太多。”
原本依着幻瑛性子,听到将暝此言就该将所有莫名其妙的心思丢在一边,继续我行我素。然而这一回,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将暝所说的话当做耳边风一笑而过。
少年模样的幻瑛恍恍惚惚走出玉雪楼,也忘记了再去纠缠将暝。
常年积雪的凝吟峰顶本是晴空万里,却突然间乌云压顶,片刻后,纷纷扬扬的雪花便已缓缓落下。而白衣少年却恍若未觉,依然静静站在宅院之中,仰望着天空。
许久,许久。
一双紫瞳之中情绪波动流转不停,却依旧只是如此怔怔盯着头顶上方一片天空。
这一回,御天行与御紫炎也没有急着调整时间流速跳过眼前发生的一切。二人静默的看着独自站立在院中的少年。
而原本在楼内看书的将暝,不知何时站到了小楼门口。
悠悠叹息声忽的响起,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缓缓说道,“本是一只不知愁滋味、无忧无虑徜徉在天地之间的白狐,何苦非要学习为人之道,何苦非要懂得人间冷暖、人世情愁?”
悲天悯人一般的叹息,好似深深敲打着闻者的灵魂。御紫炎与御天行一齐朝着将暝看去,本以为能够给从那深沉如水的黑眸中看到哪怕一丝丝的怜悯或是心动,却依旧,只是枉然。
而此时,幻瑛似是听到了将暝的话语声,倏地转过头来,纷飞的雪片刻之间,掩映着少年透着几分娇憨的笑脸,仿佛方才的愣怔阴霾全是错觉,便连天空中的飞雪都突然停止。乌云奇迹一般散去、消失无踪,和煦日光洒下一地浅金,朦胧光辉之中,少年身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白狐身影。
白狐引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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