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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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 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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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既然如今他们都已经进到浮世轮创造的异空间之中,并且还通过这异空间看到了万年前的过往,那么,还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怎么?单枪匹马前来挑衅,你的胆子倒是不小。难道忘记了你在冥界之时被本天师击败的事情了么?还是说……你这妖狐已是众叛亲离,再无人相陪了?”
天师刻薄的话语由唇齿之间吐出。脸上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轻蔑。
“哼!上回只是本狐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此次定不会再让你逃了便宜去!”
幻瑛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回敬道,“况且你还好意思笑话本狐?!本狐可是记得,你也是将暝的手下败将!”
听到幻瑛提及将暝之名,景天眼中掠过一丝得逞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将暝世侄一时被你蒙骗方会被你利用。而今他定是幡然醒悟,才不再与你为伍。哎,也不枉当日本天师一片苦心对他百般劝说。”
“呸!你这个老匹夫少在这里颠倒黑白、胡言乱语!将暝从来没有被本狐蒙骗利用!他也没有背弃本狐。他——”
被景天说中心中郁结,幻瑛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一番话,却令冷眼旁观的御紫炎眉心拧起,“不好,幻瑛他上当了……”

第五一五章大闹水芜(三)
果不其然,当幻瑛脱口而出说起将暝之时,周围便腾起一片议论纷纷。
“将暝?是大央派的那个将暝么?”
“可不正是。哼!听说那个欺师灭祖、与妖修同流合污的将暝竟还有脸返回大央派。真不知他们大央派的掌门是如何允许他踏进大门的!”
“将暝与妖修为伍,与众人修门派为敌,在外已是声名狼藉,除了躲回本门还有何去处?听说他与妖狐已经龟缩在大央派十年不曾出现了。此时这妖狐独自现身,说不定将暝已经……”
“哼!自作孽、不可活。”
……
“住口!”
周围声声不绝贬低将暝的话语激怒了幻瑛。厉声高喝,刚刚平复的强烈灵气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顿时又是哀号一片。
“不准你们这么诋毁将暝!你们知道将暝的什么?!什么欺师灭祖!公雅绝不会因为这些胡言乱语就排斥将暝的!”
一声声质问气势逼人,然而震惊情绪却是透过幻瑛心底传入御紫炎的感知。
一向肆意妄为的九天幻狐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心乱。
御紫炎默然。
可以想见,在大央派的十年,幻瑛与将暝大多时间都在竹林中潜心修炼。加之公雅等人维护,对妄加议论之人严厉惩处,因而即便幻瑛偶尔听到弟子们私下议论,却也到底有限。何况门内弟子到底对将暝并无太多恶意,故而尽管是议论,顶多也只是在质疑他妖修的身份。
于是,幻瑛完全没有料到外界竟是因为他而将将暝说得如此不堪。
一时之间,愤怒、不平、懊恼……种种情绪齐聚于心。
突破了人世界的幻狐,比过去更加了解世间复杂,所思所想也更多了几分人性。
与他在一起,会让将暝受到如此多的责难么?
在众人眼中,他只会加害将暝么?
“我们不知道?那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嘲弄的口气使得幻瑛怒极,却又在下一刻,景天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神秘,“你一味纠缠将暝世侄,又怎知他心中如何作想?他……可愿与你为伍?”
将暝又是如何看他的?将暝可愿与他为伍?
被景天如此一问,幻瑛竟是一愣,目光也有些呆滞。
“催眠术……”
注意到景天声音变化、再见幻瑛神情反常,御紫炎眉峰深锁,口中喃喃说道。
御天行侧目看了一眼爱人。由爱人心中得知,“催眠术”类似于他御寰皇族有些后人拥有的控制人心的异能。
想了想,御天行沉声说道,“很有可能是巫灵诀之中的某些秘法。”
御紫炎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幻瑛身上。
即便他们知道这一点,却也无法传达给幻瑛知道——眼前只是万年前的过往,他们,只是看客。
将暝是如何看他的?
幻瑛的心绪持续流入御紫炎心底,恍若失去方向的孩子一般,幻瑛此刻心中满是不确定。
将暝总是那般面无表情的唤他“劣狐”、说他“野性难驯”,将暝总是那般冷漠的对他说“与你无关”。更甚于,同样是妖修,龙女敖碧能给他龙血帮他提升修为,而自己,却只能令将暝被万夫所指么?
沮丧、懊恼、失望、心酸……似曾相识的种种情感交织在一处,那么真切,却又有些虚幻。
仍是隐隐纠痛的感触,那是曾经在前世占据了夜禹桥一生的记忆,转世重生后的御紫炎没有想到,万年前,同样也是属于幻瑛的记忆。
抬手覆上自己胸口,御紫炎抿唇不语。如此奇妙的感觉,是因为自己与幻瑛有着相同的灵魂,抑或只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相似的经历?
无论是哪一种,御紫炎都真心希望幻瑛能够从这种消极情绪中走脱出来,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想要走出来,是多么困难。
看向景天的目光沉如墨海,御紫炎知道令幻瑛陷入不可自拔的负面情绪中,正是景天目的所在。这个男人,看准了幻瑛的致命之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
就在御紫炎为幻瑛捏着一把汗之时,一道否定的声音蓦地由幻瑛心底深处爆发而出,也使得御紫炎眼中一亮。
“将暝从未在乎过这些!那么冷漠的将暝,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入得了他的眼!!”
扬声说出事实的幻瑛令景天眸色一闪。
并未错过景天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御紫炎脸上泛起一抹笑意——景天本以为一切已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早已对将暝性情了解入骨的幻瑛,竟是靠着这样一个答案冲破了他的控制。
看了一眼幻瑛,清醒过来的幻狐在心中默默重复着,是的,什么都入不得那个冷漠男人的眼,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有些沮丧,却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至少,将暝不会因为这个怨恨他不是么?
御紫炎清楚感受到幻瑛的“自我安慰”,心中却是叹息。经历了这一次,幻瑛似乎对将暝的用心愈发深切了。
“所谓‘自以为是’,便是这么回事了吧。”
见自己计策失败,景天并未露出惊慌之意,反而扬起唇角,再次嘲弄说道。
紫眸恶狠狠瞪向景天,幻瑛咬牙切齿的说道,“闭嘴!”
声音未落,一道赤紫火焰已是逼至景天面前。
然而景天却是一挥衣袖,一道幻影自地底升起,挡住了那一道来自冥界的业火,化作一缕青烟。
“老匹夫!竟拿孤魂野鬼做挡箭牌!懦夫!”
幻瑛看清景天用以抵挡他幽冥之火的乃是冥界无辜魂魄,扬声喝道。
“比起你们人妖相交、离经叛道,本天师此举算不得什么。”
“我叫你闭嘴!!”
再次被提起此事,幻瑛怎能不恼?然而恶名已成、再难挽回,何况即便幻瑛早就知晓自己缠上将暝的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他当真便不会逼迫将暝与他立下主从契约么?
——
看着幻瑛怒发冲冠模样,御紫炎心中知道,即便令得将暝与天下人为敌,幻瑛大概也不会愿意放开将暝的吧?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此处——敖碧为了一滴龙血要挟将暝与他解除主从契约。于是,他便只有两条路可选,一则死在将暝手中,契约自解;二则,他此刻便杀死景天老匹夫,那么失去了报仇对象的将暝,也便再也没有理由答应敖碧的要求。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非放开将暝。生生死死,幻瑛认定的从来就只有一人;而只要他活着一天,他也只允许将暝认定他一人。
近乎于偏执的坚定,使得御紫炎眼中不断变换着颜色。
若是换做他处在幻瑛的位置上,而天面对着将暝所面对着的一切,那么他也会如此毫不犹疑的做出同样选择么?
他真的可以眼看着爱人面对众口铄金的压力而依然坚守着信念绝不放手么?
身为九天幻狐的幻瑛可以全不在意他人舆论,可以认为冷漠的将暝从未因为那些传言而受到影响,但是他呢?从前世起便受够了他人异样眼光与窃窃私语的他,能够做到同样满不在乎么?
“炎儿已经做到了不是么?”
温柔的声音中带着点点责备语气,“不要告诉我炎儿直到现在还会存着这种怀疑与不确定。”
蓦然回首对上御天行深沉目光,御紫炎心中微微一动,“天,那不——”
“有何不一样呢?”
似是知道爱人想要说些什么,御天行反问道。
“我——”
御紫炎张口刚要说出心中想法,一时之间言语却又僵在唇边。
“没有什么不一样。无论是同性相恋、血缘相绊,也无论是人妖疏途,都是常人眼中无法接受的另类。但即便在所有人眼中多是不可原谅的存在,我也希望炎儿不要因此而动摇退缩啊——”
御天行叹息一般的话语深深刻入御紫炎心底。
是啊,天说得不错,这些禁忌之事,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前世自己喜欢同性的事招来不少异样眼光,然而今生身边的人全都十分轻易便接受了他与天之间的恋情。于是一时之间,他竟是忘记了这禁忌之恋在常人眼中同样是不寻常的。也因为如此,当方才亲眼见到世人如何议论将暝与幻瑛之时,才会扪心自问,心生怀疑。
然而他却忘记了,他的天又岂会在意这些?明明知道在天心中他有多么重要;明明知道天为他付出了多少爱恋与疼宠;明明知道,比起江山天下、权势荣耀,天却独独只在意他一人,而他,却仍旧以为旁人眼光会影响爱人决意。这种想法,实在错得离谱。
眼中复杂颜色缓缓褪去,御紫炎唇边重新现出笑意。点了点头,御紫炎说道,“天说得正是。是我想太多了。”
见爱人主动承认“错误”,御天行又是宠溺又是气闷的说道,“虽说什么样的炎儿我都爱,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炎儿想要放开的念头啊。”
“呵呵,我知道错了。天就莫要再气了。”
自知理亏的御紫炎微笑着再次认错,终是换回爱人温柔一笑。
“……”
在一旁将二人对话尽收耳中的上官敬此刻若有所思。
虽然早已知道这对父子的另一层关系,然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目睹了二人之间的默契信赖,令上官敬心底莫名腾起一份羡慕之感。毫不觉得同为男子、甚至流着相同血脉的两人之间的恋情为道德伦理所不容。
这样的两个人就这样脉脉相视,只是如此一幅场景,已是令他这个观者忘记了不远处翻天覆地的打斗。这该是怎样一份坚定不渝的感情?
他们彼此关怀、彼此珍惜,彼此扶持、彼此包容,这样美好的感情,让人怎能忍心否定?
与性别无关、与血缘无碍,只是一份纯粹的感情,仅此而已,却也已经足够。
“上官大人在想什么?”
温和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的悸动再次袭上心头。侧首又撞见那放大的俊颜,上官敬竟然觉得自己脸上微微发热、心跳也快了起来。
“我,我在想,万年前的那幻瑛与将暝后来到底结果如何。”

第五一六章大闹水芜(四)
“哦?”
听到上官敬如此回话,祈怜铭靖唇边浮现一丝笑意。
方才御天行父子二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自然也看到了舅舅注视他们的目光。
而此刻舅舅对他态度的变化……
“那么上官大人希望他们二人将来结果如何呢?”
顺着上官敬之言反问道,祈怜铭靖眼中满满的全是心爱之人身影。
“我……”
迟疑片刻,上官敬又看向天、炎二人,而后目光柔和说道,“我希望,他们能如那两位一般,相互信任、相互倚仗,直到永远。”
“可是那将暝与幻瑛之间,并非那两位的关系啊。”
祈怜铭靖笑着再问——他的舅舅,似乎还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自称已经不再是“微臣”,而是“我”了。这是否意味着,他在舅舅的心中,也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启仙皇族,而是一个值得相交之人?
“这——”
被祈怜铭靖问住,上官敬蹙眉想了片刻,转回头对祈怜铭靖说道,“公子问得极是。可是……我总觉得,看着那两人,便会想到睿思帝与三殿下。或许,确是有些混淆了吧。但,无论是哪一种情谊,我以为都不该因为一些无谓之事而阻绝不是么?”
说到最后,上官敬脸上浮现出一丝豁然开朗的笑意,“看着睿思帝与三殿下,不知怎的,我就有了这种想法。”
“呵,上官大人说得正是呢。”
见上官敬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真心笑容,并且还侃侃而谈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祈怜铭靖心中愈发欢喜。
看了一眼相处融洽、气氛极佳的二人,御紫炎露出满意之色。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再次转为严肃,看向争斗愈发激烈的二人。
被彻底激怒的幻瑛正与景天斗得难解难分。而周围众多水芜派弟子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出手。
“没想到,景天竟然还操纵着如此众多的无生魂。”
看着泉涌一般此起彼伏由地底冒出的魂魄,御紫炎蹙眉说道。
“不过比起当初所见白女鬼,这些无生魂只是些毫无意识的傀儡。”
御天行提起在雪狐部族时将御沐扬、御祺月兄弟带走的白女鬼,缓缓说道。
“嗯。白女鬼乃是十八狱主所造,自然与景天操纵的无生魂不是一个层次。但如此众多的无生魂,如今的幻瑛对付起来已是十分吃力了。”
御紫炎点头肯定爱人说法,而后又说道,“不知七皇弟与八皇弟在冥界情况如何了。”
“老六不是说过,上回他前往冥界曾见过他们二人。想来应是不错。”
御天行自是知道爱人心中挂念,故而说道,“还有缘枫、墨雨,他们既是炎儿所托,相信老七、老八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嗯。”
被爱人说中心事,御紫炎微微一笑,“七皇弟与八皇弟前世乃是秤杆狱主与九幽冥凰,在冥界身份不俗,定可以好好照看缘枫、墨雨。”
“老匹夫!有种你跟本狐单打独斗!拿这么多孤魂野鬼对付本狐算什么本事?!”
二人正说话间,被数不胜数的无生魂缠得不胜其扰的幻瑛爆发出一声怒吼。
“笑话,我水芜派至高功法便是巫灵诀。操控魂魄与人对敌本就是无可厚非。”
相对于幻瑛的激动情绪,景天从容自得,站在战圈之外作壁上观。
“老匹夫!卑鄙!!”
幻瑛来到此处本是为了了结景天性命,谁知此刻虽然看得到本人却无法近身,实在令他气恼非常。浮世轮中再次爆发出五彩光芒,地上一片魂魄被驱散,水芜派的弟子亦是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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