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虎毒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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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虎毒食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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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一大颗一大颗沿着脸颊“扑簌簌”掉落下来,很快打湿了整片枕头。他试图睁开眼睛,试图让自己醒过来,却起不到半点作用,只有更多的眼泪汹涌而出。

“别哭,别哭!”严耀钦慌忙抽出纸巾去擦拭,可眼泪越流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净。瘦小的身躯不住挣扎,手脚跟着抽动,严耀钦赶紧抱住他,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阿扬,你是在做梦,是在做噩梦,很快就会好的,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阿扬啊,你从来都是最坚强的人,不会哭只会笑啊!高兴时笑,难过时笑,尴尬时笑,失望时笑,连面对死亡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也是笑着的啊!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哭得这么凄惨,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完一样……

“阿扬乖,爸爸知道你委屈,别哭了好吗?别哭……”严耀钦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可以轻易掌控这岛上的局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没办法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安慰这个孩子的资格。

咔嚓咔嚓咔嚓,钟表的指针飞速倒转,每个场景,每一句话,都在严耀钦的眼前如水流过,那些声音在他耳边嘈杂而起……

在医院里,他没有坚持问出卓扬临死前留下的话语……在电话里,他任由康玉珠破坏了与卓家的合作计划……在坟墓前,他公然痛斥卓云的过往种种……就在刚才,他还用这只手,狠狠打了卓扬一个耳光……差点再次杀死他……

严耀钦握起拳头,一拳砸在床后的墙壁上,留下点点鲜红印记。

卓扬的眼泪就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折射着闪亮的灯光。严耀钦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孩子就仿佛是一颗水珠,随时都可能蒸发掉。这让他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也不敢呼吸,生怕稍不留神,那颗水珠就会滴落,会风干,会消散。

我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更长久、更完好地保护住你这颗小小的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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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梦境


这梦境清晰得让人不想醒来……

海浪声遥远而空灵,仿佛是某种未知语言的整齐吟唱。风席卷呼啸,拉扯着衣衫,扑打着面颊。卓扬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灵活的海鸟,冲破层层云雾,在万米高空翱翔。他舒展双臂,昂起头颈,乘着风势借力前行。

从空中俯看,那座城市像一片湿地,无数河流湖泊点缀其间,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达令港口,停泊着大小游船和军舰,街边的咖啡座,客人三三两两,白色海鸥闲适地飞来飞去,不时降落在露天餐桌上……

穿过城区密如蛛网的岔路口,经过一间间餐馆、商店、写字楼,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和里岛不同,那幢房子是坐南朝北的,夹在一排风格各异的建筑群中,沐浴在阳光里。他盘旋着落下,轻推开半人高的篱笆门,几步便走进室内。浅棕色的格子桌布上,还飘散着早餐香浓的牛油气息。

从前卓云常说,家里只有母子二人,太过冷清。房子小一点,反而会显得热闹。无论站在哪个角落望出去,都可以轻易找到彼此,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打开起居室另一头的低矮小门,就是后院。那里有几颗尚未长成的笔挺桉树,枝杈间,架着个泥筑的蜂巢。这就是那个让妈妈恐惧得不敢走入后院的东西,连形状都和从前一模一样。树边院墙上,那支带着裂纹的木棍也还在,懵懂的童年时光里,卓扬将它当成一匹威风凛凛的骏马,驾!驾!在窄小的院落里驰骋。

妈妈,你该在楼上的房间里做着清扫吧,记得你做家务的时候,常常会穿一条靛青色的长裙,裙摆处缀着雅致的蕾丝。如果你听见我弄出的声响,一定会将头探出窗口,严厉地责备我为什么不去上学。你的发丝很柔软,整齐地分到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妈妈,我再帮你驱赶一次那些横冲直撞的坏家伙吧。

木棍向着泥块筑就的巢穴狠狠敲过去,激怒了蜂群,大量黄黑相间的马蜂汹涌袭来,带着毒针刺进身体,好疼啊!卓扬挥舞手臂扑打着,夺路而逃。

一边跑着,一边笑着,一边流出眼泪……

从前妈妈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很英勇地冲了出来,手里拎着厚厚的棉毯,迎向自己的儿子,也迎向了可怕的蜂群。毯子展开,将母子俩严密地包裹在里头,嗡嗡声消失了,很温暖,很安全。

黑暗中,妈妈小声安慰着他:“阿扬,要坚强!在我们这个家里,你是唯一的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卓扬紧紧攥住妈妈的衣服,像揪着一株救命稻草:“妈妈,求求你,不要得癌症好吗?不要死掉好吗?我们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我会好好保护你,帮你除掉你惧怕的一切……”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妈妈早已经死去了,在三年前的某个夜里,凌晨三点十六分,正是癌症夺走了她的生命。

那么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吧,人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到从前。

他不敢说话,不敢眨眼,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自己会骤然从梦中清醒。如果他醒了,那麽此刻的一切——无忧无虑的童年,散发着甜甜食物气息的家,和妈妈温暖的怀抱,就会通通消失不见了。

卓云幽幽地叹了口气:“阿扬啊,去吧,去和你爸爸一起生活吧。我这辈子没有办法完成的事,你帮我完成吧。替我好好爱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爸爸?可是我没有爸爸啊?我没有爸爸……”卓扬拼命地握住妈妈的衣角,最后连那一片衣角,也化作飘摇的烟雾,悄无声息溜走了……



厚实的毯子依旧包裹在身上,卓扬知道自己醒了,又回到了这个让人绝望的里岛。

四周很安静,光线撒在眼皮上,混沌的视野泛起红光。他慢慢睁开眼睛,墙壁白得有些刺目,天花板上的吊灯很陌生,这不是他的房间。从窗帘,到沙发,到床头的小桌,一点点巡视过来,都很眼熟。细想想,原来是在祭渔岛上的那间别墅。

卓扬掀开毯子坐了起来,努力回忆着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大脑却始终一片空白。手背上有尚未消去的针眼,空气遗留着凉丝丝的酒精棉球味道,看样子是严予思的身体又在找麻烦。

猛然想起,那个找杀手害死自己的人,正是严予思!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卓扬向来谨慎圆滑,和人打交道,无论心里多么厌恶,表面上总会礼貌得体。他常常告诫自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你永远不知道,谁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因此来到严家之后,一直对严予思敬而远之,从不肯去招惹他。

如果因为卓云曾经害死了他的妈妈,就要反过来杀掉卓云的儿子,那可真是愚蠢至极。想复仇,方法有好多种。与其杀死一个人,不如让他生活在恐怖之中,永远能感受到威胁的存在,却没有得到实际的报复,这才是真正痛苦的事!

就算要杀人,起码,也要想好全身而退的计策啊!

如今被杀的人占据了杀人者的身体活下来,却还要代替杀人者去领取应受的惩处!像严予思这样愚蠢的家伙,为什么要他存在于世间,为什么要给他机会,去伤害、连累无辜的人?

房间里没有钟表,手机也不见了。从阳光投射下的影子判断,应该是临近中午。伸手摸了摸略感不适的脸颊,那里仿佛垫高了一块,有些麻木。记得严耀钦是举起了枪的,枪管漆黑,自己想解释给他听,却没来得及将秘密说出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除了这一记耳光,自己身体上没有任何损伤,生病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看来严耀钦到底是舍不得杀掉这个小儿子的。他的震怒,也许真的源自于买凶杀人,只是这“人”,不过是个指代,死掉的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躲过一劫,卓扬丝毫没有感到庆幸。这种滋味就好像生吞了一只乌贼,那个滑溜溜、黏糊糊的物体就堵在喉咙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掉,一阵阵作呕。



刚打算下床,就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在得到许可之后,大管家凌彩衣带着一名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凌彩衣的出现令卓扬有些意外,她是严府里头的定海神针,是严耀钦最倚重的人之一,虽然只是个管家,却可以行使主人的所有权利。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祭渔岛?出现在自己面前?

凌管家看出卓扬脸上的种种疑惑,只得体一笑:“你醒啦,先检查一下,没问题就下楼去吃点东西吧。”

年轻女孩应该是个看护,很熟练地测量了体温和血压,轻声跟凌彩衣汇报几句,又嘱咐说要多喝水,注意保暖,等等。

卓扬慢吞吞穿着衣服,小声询问:“彩姨,我睡了多久?”

“已经一天两夜了。”凌彩衣边帮他拉着外套边回答。见他神色有些恍惚,又细心补充道,“是严先生亲自送你过来的。这里比较清静,空气又好,适宜养病。”

卓扬皱了皱眉头:“严……爸爸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凌彩衣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扬眉笑道:“先生一直守到凌晨,看你烧退了才离开。他只嘱咐说要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既然是养病,为什么千里迢迢送到这与世隔绝的祭渔岛上来呢?这座岛四面环海,距里岛有三刻钟的行程,十分荒凉。岛的另一端,有片原始渔村,每日早晚两班轮渡,是与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而别墅所在的位置,如果没有快艇,是无法出入的。

卓扬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这是……软禁?

他随口试探着:“彩姨,我平日常用的那些东西都放在家里了,能回去一趟吗?”

凌彩衣似乎猜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从容应对道:“你能用到的东西我都打发人收拾了,晚上就送过来。另外有什么需要一并告诉彩姨。先生交代你要多休息,不可以来回折腾。家里这些天事情多,有些乱,别着急。一周之后严先生会亲自过来接你。”

卓扬愈发搞不懂自己的处境了。只有一周时间,还样样齐备,无论如何不像是禁锢,倒更像是优哉游哉的休养度假。这就是杀人者该享有的生活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当初,没有出于对某种理想生活的执着追求而踏进严家,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了。可惜这个世界上,“如果”两个字根本就不存在。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从前,而是以后。

走出房门,卓扬发现,原本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全都撤走了,角落里残存着淡淡的消毒液气味。严耀钦对这个小儿子果然是体贴又周到。

午餐很简单,花样不多,好在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很快填饱了肚子。偷眼观察着,这屋子里算上凌彩衣和看护小姐,总共六七人。其余几个都是年轻男性,看起来像是保镖。从上午一醒来彩姨就立刻带人来检查这点看,自己的卧室应该被人监视着。那么不用想,通讯也受到限制无疑。

下午天气晴好,卓扬提出想出去走走。凌彩衣征求过那名看护的意见之后,并没加以阻拦,只说要带个人在身边才行。卓扬细细扫视过一众保镖模样的男人,指指其中一个:“就是他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人就在不远处,彩姨端了汤水出来,好几个抢着上前帮忙。只有这个男人反应慢了半拍。刚才被人盯着审视,眼神又不自觉望向鞋尖,可见是个老实人,看起来比其他几个都要青涩许多。留意听着凌彩衣招呼,知道他叫阿义。

卓扬出了别墅,沿着一侧的斜坡缓缓走上巨大的礁石,站在高处将整片海滩尽收眼底。那名叫阿义的保镖远远跟在后头,丝毫没有打扰他看风景的兴致。

在这扇形的无名海滩上,分布着另外几栋别墅,因为重重叠叠的岩石群阻隔,彼此观望不到。在他脚下,远远可见一座红色的砖石小楼,长长的木板栈桥从院落一直延伸到海里。前几次过来,那里总是不见人影,该是一直空置的。

院子前方的沙滩上,蹲着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衫的男人。他挽着裤腿,专注地堆砌着一座砂子城堡,神情宁静安然,像个心无杂念的小孩子。夕阳斜斜投射过去,将影子拉得老长。白色海浪从地平线上缓缓袭来,冲刷上沙滩,留下满地泡沫,又转身离去。

很快,从栈桥上跑来一个头顶卷曲黑发的高大男子,加入了这个幼稚的游戏。两人不说话,却配合默契,城堡一点点垒起,越来越宏伟精致。不知不觉间,海浪偷走了鞋子,卷毛去追,却四脚着地绊倒在了砂子城堡上,辛勤成果毁于一旦。

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看见一个被另一个扯着耳朵丢到水里,又摔又打,两人在浅浅的浪头里嬉戏耍闹,这情景让卓扬十分着迷。不知不觉间,笑意从嘴角绽放出来。

一直看着那两个人彼此推推搡搡、又亲密无间地消失在院落深处,才猛然醒悟,那份温馨与平静的生活,是别人的,那些快乐和轻松的心情,也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深呼吸,紧紧抿起嘴唇,好半天,恢复了笑眯眯的温和神色。转头看看,保镖阿义笔直站立着,顶着一幅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

卓扬随意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样式很新。另一只手总是不自觉去转动那枚戒指,显得有几分不自然。于是和气地搭话道:“义哥是吗?刚结婚不久吧?”

“啊?是、是啊……”阿义非常惊讶于这位严家少爷对自己的了解,但碍于身份,又尽量克制着情绪。

卓扬看似不经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新婚不久就要做事,很卖力啊。太太一定舍不得你这么辛苦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柔软而不设防的一面,只是隐藏的深浅不同罢了。

果然,阿义的神色不再像一个塑胶假人,脸上透出几分腼腆的笑容:“我们打工的,也是没办法。跟着严先生这样的老板,算是不错了,他人很大方,也不苛刻。”

卓扬有些调皮地眨眨眼:“要好些天不能同新婚太太见面,不想她吗?”

阿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一个礼拜而已,哪有那么痴缠,我这个人很老土的,带了照片在身上,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呵呵。”

照此看来,凌彩衣所说的一周时间并非虚言。

“你们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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