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 第13部分

“后来，她嫁给了我，嫁给了一个无用之人。”

不知何时，林语尧也用“无用之人”来形容自己。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和朋友在游山玩水！才让她命丧屠刀之下，我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也随她去了。”

林语尧虽然没有哭，但是他比哭还难受，也许哭出来反而好受一些。

苏合香没想到林语尧竟有着这样曲折的身世，此刻她不知怎么去安慰这个可怜的人儿，所以她什么都没讲，只是陪着可怜的人儿，默默看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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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昏黑天　第二十章　审僵尸

两个人沐浴着月光，享受着世间的这份安宁。

夜，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安详，现在，它要露出凶恶的一面。

夜，本就是可怖凶恶的。

“救命～～”林语尧瞪亮了眼睛，深夜里传来救命之声，绝不是瞎闹。

“你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简单交代苏合香两句，林语尧翻身落地，寻着喊声而去。

夜里并不是完全黑暗，因为每家每户门前都挂有指路灯，所以路还是勉强可见的。

路的尽头，衣衫破损的女子拼命疯跑，脸色死沉，眼带恐惧，步履慌乱。

林语尧没有赶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女子跑来跟前。

女子看到了林语尧，大喜过望，喊道：“公子，救命！”林语尧点了点头，伸手将女子护在身后。

林语尧在等，等那逼得女子喊救命的东西。

见林语尧在原地一动不动，女子着急地道：“公子，我们快跑吧，不瞒你说，追我的是一只长毛僵尸！”

“又是僵尸？”镇子被僵尸闹得鸡犬不宁，今晨才刚发现被僵尸索命的三具尸体，林语尧倒很想瞧瞧所谓的僵尸究竟为何物，是否如传闻般恐怖。

林语尧敢直面僵尸不光凭借胆识，更是自忖本领不凡，但是身后的女子可不一样。女子一没胆识，二没本领，如何敢等着僵尸过来？小声说道：“公子似乎不愿走啊？那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跑掉了。

林语尧倒也希望女子走掉，万一僵尸厉害无比，自己保护不当，害的女子有所损伤便不大好了。

话虽多，实际上从女子遇见林语尧到女子慌忙逃走不过片刻而已。

女子刚走，哒哒的步子声还没消失，路尽头的黑暗里跑出了一只怪物，一只僵尸？

林语尧集中精神，擦亮眼睛看去，来的怪物有着披肩的头发。锐利的牙齿，尖长的指甲，跟人口中的僵尸确是一样。

林语尧的心扑腾扑腾乱跳，面容有些烫，手里冷汗沁出，面对这样一个怪物，能有几人淡定的住？如若淡定的了，他还能算是人吗？

林语尧这次早早取出折扇，做足了准备。

僵尸离得近了，距林语尧不过丈许，大吼一声。

这算是吼吗？僵尸的这一吼大出林语尧意料。

原本以为会有狮虎般的威猛，谁知这吼声一点气力都没有，完全像是个人在大叫。不但如此，这叫声尖锐无比，像是女子的声音。可仔细听来，却又不是女子的叫声，总之难听无比。

僵尸“大吼”之时，双臂后振，仰头向天。此刻破绽尽出，林语尧作为一等一的高手，怎会浪费这种天赐良机？蹬上两脚便闪到僵尸身前，身子腾空，凌空一记回旋踢。正中僵尸胸口，这一脚势大力沉，纵是僵尸也被踢出十多米。

僵尸命厚，轻易杀他不死，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此时此刻，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被僵尸逮到机会反击，林语尧可不一定抵挡得住。

由此念头，林语尧脚尖轻点地，跃起两丈高。将扇子在手中打了个转，灌注内力于其上，奋力投出。

僵尸知道危险来临，拼命往身侧爬去，就在这眨眼间，扇子已打到。

由于僵尸爬开一下，扇子没有击中僵尸，而是自僵尸的腿侧打进地面，整把扇子深深埋在了泥土之中。

林语尧暗恨可惜，竟未一击即中，于是快步上前。准备再次出手，岂料，还没等林语尧动手。僵尸居然跪了下来，一边使劲地磕头，嘴里大喊：“大侠饶命！我不是僵尸，我是人，不要伤我！”语气甚急，生怕林语尧一个不留神，失手杀了自己。

林语尧暗笑，原来僵尸之事只是一场闹剧，真正的元凶，还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看了几眼眼前这个“僵尸”，林语尧不禁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假扮僵尸害人？”

“僵尸”抬起头看向林语尧，在二人四目相接时，双双脱口而出：“是你！”

青天白日，红日正朗，衙门。

惊堂木一拍，“升堂！”

上头高坐的是七品知县刘三泉，下头跪着一人，披头散发，正是昨夜被林语尧逮住的假僵尸。

“大胆狂徒！装作僵尸，四处招摇撞骗，荼害百姓，弄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你可知罪？”刘三泉自上任以来，哪里碰到过这等大案，此刻凶手已伏，升官发财唾手可得了！

假僵尸点了点头，颤颤道：“小人知罪。”

刘三泉满意地笑了笑，原本以为这假僵尸嘴会很硬，没想到竟这般乖巧，说他有罪他就自甘承受，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刘三泉整了整官帽，接着道：“我刚才说你荼害百姓，你已认罪，很好，昨日清晨的三具分尸案想必就是你做的吧！快快把你的罪行统统交代清楚，也免去刑罚之苦。”

假僵尸像是刚睡醒一样，大呼大叫：“县大老爷您冤枉小的了，小的承认有罪，那是指小的不该假扮僵尸，半夜吓人，害的大家夜不能寝。至于三具分尸案，可跟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刘三泉鼻孔张的老大，顿时火冒三丈，先前还以为这是个软蛋。不用刑罚便可叫之服罪，这眨眼间瞬息万变，假僵尸只认那无关痛痒之罪。于杀人之罪概不相认，看来，不上点家伙，是撬不开假僵尸的嘴了！

“来人，大刑伺候！”这句话，刘三泉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每次审案他都会说。经常，他说完这句话，犯人就会招供。便是不招，刑罚过后，犯人一样会招。

可这一回，他想错了，夹棍、杖击都试过了，这假僵尸依旧咬死了不松口，一再声称没杀人。

刘三泉急了，急是因为对于这种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师爷走过去，在刘三泉耳边嘀咕几句，后又退开。

听师爷说完话，刘三泉微微放宽了心，破案不能急于一时，何况这种大案？更得沉得住气，于是刘三泉才开始慢慢盘问：“你叫什么名字？以何业为生？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假僵尸看了看夹的粗红的手指，又摸了摸打得肿痛的屁股，哀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人名叫庾楼月，以算命卜卦为生，所以人人都管小的叫庾半仙。小的父母早亡，未曾娶妻，四海漂泊，孑然一身。”

庾半仙？原来是庾半仙！庭外站着的苏合香有点吃惊，两天前还让他卜过卦，没想动现在他就跪在大堂之上。

身边的林语尧到未曾吃惊，第一眼看到庾楼月，他就认了出来。

“算命的？难怪爱装神弄鬼！还说不是你杀的人，你不杀人，为何装作僵尸四处闲逛，深夜追逐人家姑娘？”刘三泉笃定了庾楼月是杀人凶手，所以将所有罪过都往他身上推，看他怎么狡辩！

可他怎想到，庾楼月平时已算命为生，嘴上功夫自然了得，不管是不是他杀的人，他都能推脱的干干净净。

“小的之所以假扮僵尸，趁天黑出来吓人，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小的想借僵尸的名头唬住大伙，好趁火打劫，抢点钱财。”

庾楼月替自己开脱罪名，继续道：“所以小的所追的目标都是单身的柔弱女子又或是瘦弱的老者，从来也不曾向壮年孩子下过手，生怕被揍个半死。”

刘三泉握紧了拳头，这样讲下去，庾楼月恐怕真的替自己开脱罪名了，那升官发财的梦可怎么办？刘三泉不甘，不甘就得下猛药，“好个狂徒，不但胆大包天，还信口雌黄，嘴尖舌利。你以为凭你片面之言，就可骗的本官饶你不死？休想！你若只是贪图钱财，不向壮年汉子下手，那我县衙内前些时候莫名其妙消失的衙役哪里去了？那三具无头尸体又是何人所为？”

这一问相当的狠，如若庾楼月是凶手，他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却不能说，说了不易于自投罗网；如若庾楼月不是凶手，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自然说不出，说不出就可以强加给他罪名！

任何人被这么一问肯定在劫难逃，即便是庾楼月，即便他是个心思敏捷，口若悬河的算命先生。

可是，庾楼月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正是这些事使得他绝地逃生，躲过一劫！

庾楼月沉思许久，才很不情愿的道：“不瞒大人，消失的衙役，三具无头尸，都是僵尸所为！”

“胡说八道！”刘三泉气愤不已，这种时候，庾楼月还有心思开玩笑？僵尸做的？僵尸不就是你庾楼月？“看来是大刑不够，还得上罚！”

刘三泉抽出令牌，在要扔没扔之际，庾楼月轻声道：“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真的有僵尸！”庾楼月的声音虽小，可言简意赅，声情并茂，一点也不像说谎。

刘三泉举起的令牌又慢慢放了回去，暗地里已冷汗一身，僵尸？难道，真的有僵尸！

“啪”的一声，刘三泉的手重重摔在桌子上，面若死灰，若真的有僵尸，又该怎么办？！

第一卷　昏黑天　第二十一章　火祝融

“僵尸？一派胡言，好你个庾楼月，明明是贪图人家女子姿色。故扮作这般模样，装神弄鬼，企图对夜里单身的女子无礼！”刘三泉依旧不依不饶，想要叫庾楼月改口，“若再不从实招来，本老爷绝不手软！”

面对刘三泉的控诉，庾楼月竟毫不慌乱，只见他将披肩的长发摘了下来。原来长发是假的，不过这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庾楼月带个假发扮僵尸并无什么奇怪，奇怪的是庾楼月竟连胡子也摘了下来！紧接着说了一番话，完全驳回了刘三泉强加的贪图女色之词。

“老爷说小的贪图女色，那可是大大的冤枉小的了。小的自幼无依无靠，便自己给自己净了身，打算进宫做个太监。谁知宫里嫌我年纪大，不收我，这才逼迫小的四海漂泊，卜卦为生。我是个不全之身，因此，贪图女色之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庾楼月说完，不好意思再抬起头，在他看来，这是件极羞耻的事。

确实，这是件极羞耻的事，不过这事也保住了庾楼月的小命。

刘三泉怎会想到下面跪着的是个太监！难怪庾楼月的嗓子这样的尖锐，不男不女。

须臾，刘三泉方才镇定，道：“既然你不是僵尸，本老爷也不必多费口舌了，押下去。”

谁知庾楼月大叫了起来：“县大老爷，小的虽不是杀人凶手，但是小的知道凶手是谁，如若小的将那凶手说出来，可否减刑？”

刘三泉一听，怎么，还有戏？不禁满心欢喜，道：“你若能告知本县谁是凶手，助本县破案，本县会考虑从轻发落。”

庾楼月大喜，立马道：“杀人的是僵尸！”

“来人，给我重打三十大板！”刘三泉听了庾楼月所谓的“凶手”，立马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本县寻开心？“打！重重地打！打得这人不能再胡言乱语！你当本县好哄么，说僵尸杀人，谁信？！”

“我信。”

简单两个字，铜钟般响彻天空。

随着声音消散，天空渐渐地变得火红起来。

此时正值冬未去春将来之际，天气还是比较冷的，众人穿戴的也比较多。

可是，随着天空的变红，众人突觉得浑身热和起来。暖暖的，仿佛夏天偷偷跑了过来，驱走了寒冬。

众人都很吃惊，这是怎么了？传说窦娥含冤而死，弄得六月飘雪，现在却是冬季炎热，难道跟窦娥一样，这庾楼月也是冤枉的不成？

林语尧比别人更加的吃惊，他惊讶的不是天忽然变热，因为他知道。这是有人将体内澎湃的内力挥散出来，这股内力炙热无比，连带的周围天空都“烧”的红了。

林语尧惊讶的是这人的内力竟然强到如此地步，浑厚炙热，连绵不绝。

平心而论，林语尧自叹弗如。

终于，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内力强劲，不可一世的人！但见这人高大无比，双眉横置、鼻梁上挺、一张巨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人身后背了一个巨大的火红色葫芦，葫芦口用一麒麟玉雕严严盖住。

这人袒胸露腹，浑然不在意冬季的寒冷。

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的佛珠，颗颗晶莹剔透。

刘三泉哪里见过这等人物，顿时被其镇住，愣愣发呆，许久才客里客气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金芳尊！”这人说话似虎吼，虽简单说出名字，却震得刘三泉耳朵嗡嗡响。

刘三泉一听得“金芳尊”三字，吓得屁滚尿流，屁颠屁颠跑到大堂正中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徐徐道：“原来是六扇门总捕头火祝融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远迎，还请责罚。”

这就是传闻中的火祝融——金芳尊！六扇门的总捕头！

六扇门中有三神：火祝融，水共工，战刑天。

三个人武功盖世，机智坚忍，破获过许多大案，深得百姓爱戴，江湖人尊敬。

三人之中，火祝融实力更胜一筹，素有天下第一捕头的名号。

现在这闻名于世的火祝融——金芳尊来到此地，想必也是查案而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案件能让金芳尊亲自出马。

金芳尊对刘三泉一招手，“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说罢走到庾楼月跟前，道：“你且将你知道的有关僵尸的事说出来，说完之后，我立马放了你。”

“啊？使不得，大人！”刘三泉刚想去阻止，被金芳尊一眼瞪了回来，憋屈地站在一旁，不再说一句话。

庾楼月听了极其兴奋，点头哈腰，“小的说，小的说。前不久，小的夜里路过一荒山，忽觉肚子胀痛，于是找了个草丛行方便。正当小的方便之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提着一个死人匆匆行走，行到不远处，怪物将死人放下啃食起来！小的这才清楚原来那怪物是吃人的僵尸！小的当时吓得手脚冰凉，连到了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