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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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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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望也是拿不定主意,正自踌躇,忽见有个人匆匆跑来,宝相法师喜道:“好,总算是有个人来了!”他只道是萨福鼎遣来传讯的人,多半是皇上跟前的太监,哪知这个人跑得近了,却原来不是太监,而是一个老头。玄风道人和北宫望同时叫出声来,一个叫道:“师叔!”一个叫道:“楚老先生,原来是你!”

原来这个老头是孟元超在云家和他交过手的那个通天狐楚天雄。玄风道人的师父与他乃是八拜之交,敌此尊称他为师叔。

楚天雄向北宫望施了一礼,说道:“小老儿是特地来向大人禀告昨晚之事的,惭愧得很……”

楚天雄辈份甚高,在统领府中,北宫望待他以客卿之礼,不同一般手下。只因北宫望对牟宗涛有点放心不下,是以昨晚特地请他出马,暗中监视,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可以从中策应。要知楚天雄外号“通天狐”,足智多谋,武功又高,干这样的事,他当然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北宫望原来的计划,本是要牟宗涛冒充侠士,去救李光夏的。但牟宗涛一直没有消息捎回来,李光夏是怎样逃出总管府的?何以他后来在戴家出现,并无牟宗涛作伴,却与孟元超同在一起?这两个疑团都是北宫望百思莫解,急于揭晓的。

但此际北宫望却有更紧要的事情急于知道,只好把这两个疑问暂搁一下了。

不待楚天雄把话说完,北宫望便即摇手说道:“昨晚的事情,待会儿再说。楚老先生,我先问你一件事情。”

楚天雄怔了一怔,道:“统领大人,欲知何事?”

“你在路上可曾碰上皇上圣驾?”

楚天雄吃一惊,说道:“圣驾出京?我不知道!”

“那么,你可曾见着萨福鼎和一个太监?”北宫望再问。

“没有见,整条路上,连穿着较为体面的行人都没一个,更莫说大内总管了!”楚天雄更为惊愕了。

北宫望惊愕比他更甚,连忙说道:“那么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最曾经在路上出现的?”

“哦,有了!”楚天雄想了一想,失声叫了出来。

北宫望道:“什么有了?”

楚天雄道:“我看见一群叫化子,好像小孩子戏耍似的,在路上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赶,还互相抛掷泥沙。我因为有要事在身,只道是一班穷快活的游丐胡闹,当时也没理会他们。现在想想,敢情这群叫化乃是丐帮弟子?”

北宫望已经猜到几分,说道:“丐帮的人,在这天子脚下,不敢公然和咱们捣乱的。不过似你所说的情形也确实可疑,管他是不是丐帮的弟子,且抓他几个回来审问吧。西门师弟,你和玄风道长去办这事。”西门灼和玄风道人应命而去,却不知那班游丐早已给李麻子遣散了,哪里还抓得着?

北宫望差遣师弟去后,回过头来,问那在卧佛寺留守的大喇嘛道:“你们所见的那个‘萨福鼎’与‘司礼太监’,其中有一个是否有点好像走起路来不太方便的样子?”

那大喇嘛仔细一想,说道:“对了,那个王公公走起路来,左脚似乎有点毛病,他总是右脚着地,在脚只是脚尖点地,脚跟没有踏实的。”

北宫望至此已是完全明白,说道:“你们却给他骗过了,那个‘王公公’是偷儿快活张!”要知快活张是昨晚左脚受了伤的,他在路上可以借助拐杖之力施展轻功,在屋子里可就不能掩饰了。

夏平、廖凡二人大吃一惊,好生惭愧,齐声问道:“那么冒充萨总管的那个人想必是李麻子了?”

北宫望恨恨说道:“除了李麻子,还有谁能够冒充别人,冒充得如此维妙维肖!”

夏平说道:“统领大人息怒,咱们回京去知会九门提督,多派干练的捕快捉拿他们,捉到了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京里抓不到,咱们还可以通令各省各州县的大小衙门,合力搜捕!”

北宫望心道:“快活张若是可以给你们轻易抓到,他也不能算天下第一神偷了。”但也不愿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下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们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楚老先生,咱们进里面说话。”

宝相法师道:“那么咱们是不用迎接圣驾了吧?”他是因为北宫望尚未下令解散,按规矩不能不有这么一问。

北宫望气怒头上,忘了自己的疏忽,哼了一声,说道:“还有甚么圣驾迎接?你们喜欢迎接偷儿,那就尽管在这里排班站候!别丢人现世啦,都散了吧!”

一众喇嘛如奉皇恩大赦,各自散去。北宫望和楚天雄进入一间静室,说道:“好了,楚老先生,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昨晚的遭遇了。”

楚天雄道:“统领大人,有件事情,我想先弄清楚。”北宫望道:“什么事情?”楚天雄说道:“昨晚去‘救’李光夏的人,除了牟宗涛与尉迟炯之外,是否还有第三个?”

北宫望说道:“我派出去的只有一个牟宗涛,尉迟炯虽然与他联手,却是不知真相的。但尉迟炯是否另外约有帮手,我就不知道了。楚老先生因何有此一问?”

楚天雄道:“昨晚我按照大人吩咐,提早半个时辰,在总管府附近埋伏,幸亏是我提早前往,这才碰上。”

北宫望道:“碰上什么?”

楚天雄道:“我还未曾看见牟宗涛进去,就先发现李光夏和另一个人逃出来了。”

北宫望道:“那是什么人?”

楚天雄道:“是一个不知来历的蒙面人。我一看背影,就知道决不是牟宗涛,也不是尉迟炯。我就暗暗‘缀’(江湖术语,跟踪之意。)在他们后面。”

北宫望诧道:“以老先生的轻功,李光夏这小子是诀计比不上你的。后来却怎的给他溜掉?”

楚天雄面上一红,说道:“那蒙面人的轻功却是十分了得,幸而他抱着李光夏跑,我还勉强跟得上他们。那蒙面人狡猾得很,他大概早已发觉我跟踪他了,在跑到一条长街的转角之处,他突然止步,我不知道,追了进去,冷不及防,这,这就受了他的暗算啦。”

北宫望道:“他用的是什么暗器。”

楚天雄面上更红,说道:“不是暗器。”

北宫望定睛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楚老先生想必是受了内家真力的劈空掌所伤了。哈,这人掌力十分雄浑,不过攻击敌人之时,却是集中一点的。当时大概有三丈左右距离吧?楚老先生,幸而你警觉得快,立即斜跃避开,这才没有给伤着胸口的璇玑穴,只是胁下的愈气穴不免略受波及,如今大约还有一点疼痛,对不对?”原来北宫望乃是个中高手,他听楚天雄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有点轻微伤风的样子,这是气血不舒的迹象,是以对他们当时动手的情形,已是猜着了八九不离十。

楚天雄见他说得历历如绘,不禁骇然,心道:“北宫望身为御林军统领,果然是有惊人的技艺,名不虚传。他不在场,竟是有如目睹一般。”

北宫望安慰他道:“老先生不用难过,胜败兵家常事。倘若是我突然碰上这样一个不知他武功路子的高手,只怕也是难免要吃亏的。”说话之际,紧握楚天雄双手,一股内力直输进他的体内,楚天雄登时觉得气血畅通,有说不出的舒服。

北宫望不露痕迹的给他医好内伤,又顾全了他的面子,这是一种最高明的笼络手段,使得以狡猾见称,有“通天狐”外号的楚天雄,也不能不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了。

楚天雄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当下便献策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走掉了李光夏算不了什么,只要抓着一个比他更重要的人,那就行了。”

北宫望道:“你说的是孟元超?”

楚天难道:“不错。听说统领大人刚才已经和他交过手了?”

北宫望道:“他是和缪长风、戴谟、李光夏等人在一起的,经过刚才一战,他们必定远走高飞,要抓着他们可不容易啊!”

这话包含有两层意思,第一是不易侦察他们的行踪,第二是难以选拔可以对付得了这四个人的高手。

楚天雄道:“这四个人身份不同,各有各的去处。我料想他们必将分道扬镳,咱们就大可以各个击破了。”

北宫望道:“你的意思是先对付孟元超?”

楚天雄道:“不错。他是从小金川来的,距离北京最远,他难得来这一趟,料想不会马上赶回小金川的。”

北宫望道:“可咱们又怎样寻找他呢?”

楚天雄道:“我倒想起了一个人,可以用来对付孟元超。”

北宫望心中一动,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敢情是——”

刚要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一个卫士进来报道:“杨牧来给大人请安,大人见不见他?”

北宫望笑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好,我正要见他,唤他进来吧。”接着回过头对楚天雄道:“你说的想必就是此人了?”

楚天雄道:“正是。要不要我回避?”

北宫望道:“他当然不愿意他人知道他的秘密,因为他还要冒充‘侠义道’呢。不过他也知道你不是外人,这就用不着避忌了。趁这机会,你们正可以在我的面前把话说开,更深一层的结交。”

杨牧进入密室,向北宫望行过了礼,说道:“原来楚老先生也在这儿。”

北宫望说道:“昨晚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楚老先生足智多谋,咱们正好商量。”

杨牧应道:“是,但不知道统领大人有何为难之事?”

北宫望道:“萨福鼎那边有什么消息,你先说说。”

原来北宫望的副手石朝玑是萨福鼎的人,杨牧是石朝玑引进的,但石朝玑却不知杨牧早已被北宫望收服了。是以杨牧一方面向北宫望输诚,一方面又搭上萨幅鼎的关系。刚才他正是从萨福鼎的总管府来的。

杨牧说道:“昨晚出事的时候:石副统领也在那边。不过他们却不敢疑心是统领大人做的手脚。”

北宫望心里想道:“李光夏本来就不是我所派的牟宗涛救出来的。”但也不想和杨牧说个明白,只是徽微一笑,说道:“萨福鼎就是疑心我我也不怕。不过你们今后对石朝玑可得更加谨慎,千万不要把秘密泄漏给他知道才好。”他只说“不怕”,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杨牧暗暗好笑,却装作诚惶诚恐地答道:“是,小的明白,不劳大人吩咐。”

北宫望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接着问道:“你昨晚可见着牟宗涛和尉迟炯没有?”

杨牧说道:“我正觉得奇怪呢,这两个人都没看见,闯进总管府来大闹了一场的却是厉南星!”

北宫望道:“哦,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厉南星。”

杨牧道:“不错,石副统领还吃了他一点小小的亏呢!”

听得石朝玑吃亏,北宫望大为高兴,笑问他道:“石朝玑的武功也很不错呀,他吃了什么亏?”

杨牧道:“石副统领帮忙总管府的卫土捉拿厉南星,却给厉南星一剑削去了他半边头发,还幸未有受伤。如今他整天都是戴着帽子,不敢脱帽。”

北宫望哈哈大笑,说道:“削去了半边头发,这可不变成半个和尚了。哈哈,待他回来,我倒要看看他的怪模样。”笑过之后,想起石朝玑一身武功,竟然也在厉南星的剑下受辱,厉南星的剑法精妙如斯,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了。

杨牧说道:“听说大人今日出城是去追捕孟元超?”

北宫望道:“不错,没有抓着,给他跑了。萨福鼎知道了这件事没有?”

杨牧说道:“昨晚御林军的人在戴家捉拿钦犯,他们那边是早已知道的了。今天的事情,他们还正在打听,大概尚未知得很清楚!”

北宫望道:“晤,那么他们那边打算怎样?”

杨牧说道:“他们打算先去捉拿孟元超。”

北宫望怔了一怔,随即笑道:“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刚才我和楚老先生商量,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呢!不过他们怎知道到哪里去捉拿孟元超?”

杨牧脸上一红,说道:“石朝玑知道我那离弃了的妻子是孟元超的旧情人,他要我把那贱人的地址结他,猜想孟元超多半是会去找他的旧情人的。”

楚天雄道:“我们早已到过云家找过了,云紫萝和她的姨妈可是都不在家里!”

杨牧说道:“我就是因为石朝玑业已知道这件事情,是以不能不把那贱人的地址告诉他们的。”他替自己辩解之后,接着说道:“萨福鼎和石朝玑商量过后,扛着姑且一试的主意,今日一早,已经派人前往三河县,准备等候孟元超自投罗网了。”

楚天雄摇了摇头,说道:“那天孟元超和缪长风都是曾在云家和我们交过手的,孟元超又不是笨蛋,他已经知道云紫萝不在家里,怎会还到云家自投罗网?”

杨牧笑道:“楚老先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楚天雄道:“哦,那么这‘其二’是什么,你说来听听?”

杨牧说道:“那贱人有个奶妈,住在三河县北边的一条山沟里。这贱人时常和我提及她这个奶妈,说是在这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奶妈是最疼爱她的一个人。”

北宫望色然而喜,说道:“那么依你看来,她是不是会躲在这奶妈家里?”

杨牧说道:“她在三河县并没亲人,而她又是一向惦记这个奶妈的。如今她为了避祸离家,料想定是与她姨妈到这奶妈家中去了。”

北宫望道:“你没有把这奶妈的事情告诉萨富鼎吧?”

杨牧连忙说道:“小的只忠于大人,在萨总管那边,只不过是敷衍敷衍他们而已。云家的地址,我也是无可奈何才告诉他们的。”

北宫望道:“孟元超知不知道她这个奶妈?”

杨牧低下了头,一阵妒念好像毒蛇在啮他的心,涩声说道:“这贱人能够告诉我,孟元超当然更是知道的了。”

北宫望道:“好,多谢你提供这个线索,咱们可以抢在萨福鼎的前头,设法捉拿孟元超了。不过,此事却不宜打草惊蛇。”说话之际,眼睛看着杨牧。

杨牧是个聪明人,自是懂得北宫望的意思,说道:“杨牧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北宫望道:“你想怎么做法?”

杨牧低声说道:“先用智取,智取不成,再行用武。”

北宫望笑道:“早知有今日之事,你实是不该休妻的。不过你们究竟是做了八年夫妻,你在她的面前多说一些好话,也就是了。”

杨牧说道:“我也不用哄她,她纵然与我恩断义绝,她的孩子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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