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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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受难日-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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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先生也不着急,端着自己的茶杯轻轻晃着,含笑静等他要说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当口,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事的那群人里,那中年文士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这荆州刺史周大人啊,也算是流年不利!” 
百里先生嘴角笑容一僵,杯里的茶险些洒了出来。 
“怎么说?” 
旁边有人问道。 
“嘿嘿,你说怎么着?”那中年文士一笑,“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为了那堤防的事,周大人将前任荆州刺史,现在的工部侍郎李大人参了一本的事么?” 
“这等大事,怎么不记得?” 
“小生便是荆州人士,周大人此举,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旁边的听众连声附和。 
那中年文士便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周大人虽然刚正不阿,为民着想,但是这样一来也得罪了朝中不少权贵,那李大人是什么人哪,在荆州十余年,愣是没让朝中抓着一点把柄,哪里是凭周大人一己之力就能扳倒的?周大人此举,本就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陛下派去荆州调查的官员都去了两拨儿,这不,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唉!” 
“我又听说啊,”中年文士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这可是我今儿早上才从同乡那儿听说的——周大人啊,这回又有了新的大麻烦啦!” 
“怎么回事儿?” 
“莫非是让李大人抓着了把柄,反咬一口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百里先生眉头一皱。 
孝白见百里先生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也不由好奇地竖起耳朵,听那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非也,非也,”中年文士摇头道,“这个中缘由啊,我也不大清楚,但是听说,似乎是青州王殿下在荆州出了点岔子……这不,殿下前日启程回建阳,据说周大人也在随行之列,古怪的是,连乌纱帽都摘了,看样子,倒是个回朝请罪的派头……”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儿?周大人莫非是得罪了王爷?” 
“可我听闻周大人同青州王私交不错呀……” 
“嘘……这话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们别当真——这青州王啊,生性风流,那周大人,听闻也是个风度翩翩的模样,又是那样刚正不阿的性子,莫不是王爷求欢不得,一怒之下把周大人给……” 
众人都露出一种心知肚明的笑容来。 
百里先生脸上肌肉微微一抽,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孝白脑子里浮现出青州王和蔼可亲的模样,便有些不高兴了,心道这些个读书人看着正正经经文质彬彬的,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哎哎,这位兄台,”有人笑够了,这才正色出声,“周大人为人值得我等敬佩,咱们如此猜测,实在是大大的不敬啊!” 
“哈哈哈哈,大家说笑而已,说笑而已,不要当真嘛!” 
“就是,就是——不过,说起来,咱们是不是也该做点儿什么?”中年文士说道,“周大人这回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落了罪名,这回来建阳,多半是落不着好,我等虽然是一介布衣,但也算饱读圣贤之书,在下揣度着,此番周大人若是当真有难,便想要联合同道中人,向陛下进言,为周大人求个情,也好让陛下看看民心所向,诸位觉得如何?” 
“哎呀,这主意好啊!” 
“兄台此举甚得我意!” 
…… 
 
孝白见那边众书生纷纷开始附议,心里不由得也很高兴,小声道:“原来王爷已经没事了,真是太好了!将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百里先生瞧着他,眉头一皱:“王爷?王爷怎么了?”

五十三 
 
“啊?”孝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忙道,“没……没什么……” 
百里先生怀疑地看着他,略一思索:“难道是王爷在荆州遇到了麻烦,所以刺史大人才受了追究?” 
“这……”孝白迟疑着,“这……我也不知道啊……” 
他在百里先生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声音便低了下去,唯唯诺诺地,过了片刻,才终于小声道:“既然王爷都脱险了,大概告诉先生也……也无妨……吧?” 
“嗯,你说。”百里先生赞许地点点头。 
孝白咽了口口水:“前几天……我听将军说,王爷他在荆州失踪了,现在看来,大概是和刺史大人有些关系……所以王爷虽然脱险,刺史大人还是被治了罪?” 
他自己私心揣摩,所以语气就有些犹疑,但百里先生却仿佛很是肯定似的,冷笑着点点头。 
“呵!我就知道……” 
“咦?”孝白诧异。 
百里先生看了他一眼,嘴角带了些嘲讽:“我听他们说的那些事,什么参了前任刺史一本,就觉得此人为人古板固执,愚不可及,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 
百里先生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孝白看着他,表情有点儿古怪:“先生……” 
百里先生低咳了两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侧过头去抿了一口茶。 
孝白转了转眼珠,低声道:“先生,您莫非……认识刺史大人?” 
百里先生看了他一眼,眉心一蹙,道:“就算认识吧!” 
“哦,哦……” 
孝白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便没好意思深究,心里暗自想着看起来百里先生似乎是不大喜欢那位周大人的样子……不过人家的私事,还不是要太好奇了的好。 
虽然……真的是很好奇啊! 
 
百里先生喝完了一杯茶,咳嗽两声,正色道:“嗯,咳咳,那你说,你本来想找我做什么来着?” 
“哦,哦……” 
说到这个,孝白又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去,一副忸怩不安的模样。 
“我……我只是想请教一下先生,嗯……第……第一次,那个……有,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百里先生斜睨着他,半晌,突然一声轻笑。 
 
孝竹在家里吃过了午饭,听说哥哥还得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孝兰又忙着做家务,便坐在床上逗宝胜玩。 
玩了一会儿,宝胜闹着要吃糖,孝竹找出家里的糖罐,一看里头空空如也,便同孝兰说了一声,让宝胜抱着糖罐,自己抱着宝胜,出了门,在将军府随从的跟随下去买糖。 
“糖糖,糖糖……” 
宝胜刚刚开口学话,连爹娘都不会叫,吃的东西倒是叫得清楚,知道小姨要带自己去买糖,抱着糖罐子,笑得合不拢嘴。 
孝竹最近身体变好,力气也大了些,饶是这样,抱着个一岁的孩子还是有些费劲儿,没走多远,就有些后悔带着孩子出门来,偏偏宝胜认生,让随从的男人们抱,他还不愿意。 
“就你事儿多!”孝竹晃了晃宝胜,笑骂道。 
“糖糖……”宝胜听不懂,犹自满含深情地呼唤着。 
“这就买给你!”孝竹笑嘻嘻地朝街角的果脯铺子走。 
 
进了店,孝竹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地将宝胜爱吃的糖果买了满满一罐子。 
“看,这是小姨买给你的,嘿嘿,其实都是你……呃,舅夫?哈哈,反正都是将军的钱,够你吃上小半年的了吧!” 
抱着沉甸甸的罐子,宝胜高兴得不得了,回来的路上一路“糖糖”嚷嚷得更欢了。 
孝竹抱着宝胜,乐呵呵地正要过马路,路的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孝竹没多想,站在路中间伫足望过去,却见那头行人皆是一副避让不及的模样,她心中叫道“不好,怕是遇上闹市纵马的家伙了”,可因为手上抱着宝胜走不快,心里不免一慌,乱了手脚,眼看着路那头一行人纵马而来,要不是身后的随从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她差点儿都没避让开去。 
“糖糖!糖糖!” 
众人正忙着躲避,宝胜却突然大声叫唤起来,孝竹匆忙间一看,宝胜的糖罐子竟掉到了路中间,大概是刚刚那一番躲避,宝胜力气小没将罐子抱稳,让罐子脱手了。 
孝竹心里头乱糟糟,只想着那一罐子糖可是花了整整两钱银子,脑子一懵,连忙把宝胜往身后的随从怀里一塞,就跑过去想把罐子捡回来。 
“二姑娘危险!” 
那随从抱稳了宝胜,再出声阻止时却已经来不及…… 


五十四 
 
“二姑娘!” 
那随从眼睁睁看着孝竹捡起糖罐子后躲闪不及,被跑在最前面的马一蹄踢中,倒在了路的另一边,不由地一声大喊,只觉得魂都要吓掉了。 
“臭丫头!不长眼睛啊!” 
骑马的华服少年虽险险地停住了马,却亦是被吓了一跳,见那小姑娘倒在一边,尤自惊魂未定地骂道。 
“二姑娘!” 
这一行人马见状都陆续停了下来,随从赶紧上前去扶起孝竹。 
“二姑娘你没事吧?” 
孝竹灰头土脸地坐起来,先是看着地上摔碎的糖罐子和撒得到处都是的糖,觉得心疼得不得了,然后才觉察到右边肩膀到胳膊处钻心窝子的疼。 
“哎呀!”她咬牙,“我……我的手……” 
随从立刻慌了神:“手怎么了?” 
孝竹的脸苦巴巴地皱成一团:“呜呜……让马给踢了……” 
那骑马的少年一脸不耐:“不就是被马踢了一脚吗,有什么好嚷嚷的?” 
那随从见他态度嚣张跋扈,立刻便来了气:“你们在闹市之中纵马伤人,还有理了?” 
“呵,”少年冷笑,“本王有要紧事在身,没工夫与你计较!” 
一听他自称“本王”,随从立刻变了脸色。 
在大庆朝这个年纪自称“本王”又如此面生的,除了景明帝的幼弟,自幼游走四方甚少回建阳城的幽州王外,不作第二人想。 
 
“哼,”幽州王见那随从果然闭嘴,又是一声冷哼,“知道厉害就好,还不让开!”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随行侍卫立刻掏出一锭银子,丢到孝竹脚边。 
“殿下赏你的,喏,拿去看大夫!” 
孝竹疼得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勉强在随从的帮扶下站起身来,气呼呼的,恨不得一脚把银子给踢回去。 
“谁要你的臭银子……” 
她心里憋屈,碍于对方是王爷之尊,什么都不敢做,只得忍着疼往一旁让,然而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仍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二姑娘……” 
随从小声制止时已然来不及,幽州王驱马正要离开,听了这话又皱着眉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孝竹吓得往后一缩。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正在这个当口,一个不耐烦的女声插了进来。 
幽州王翻了个白眼。 
骑马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昭德长公主红衣白马,越众而出,眉头紧蹙,朝幽州王说道:“怎么了这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地下那被随从搀扶着的满身尘土的小姑娘随便看了一眼,乍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脱口道:“哟,这不将军夫人吗?怎么穿成这样啦?”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没一个不是吓了一跳。 
孝竹自己是不必说,本不想搬出将军来给将军添麻烦,却不料突然跑出来个似乎认识自己哥哥的女人。 
而幽州王则一脸诧异:“‘将军夫人’?哪个将军夫人?就她?” 
他瞪着这个看模样最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愣是没看出她身上有哪点像是个‘夫人’。 
长公主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孝竹:“诶……真是个女的?” 
孝竹一只手按着受伤的胳膊,心里又着急又害怕,疼得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见她面色惨白,便瞪着幽州王道:“你把人怎么了?” 
“我没把她怎么啊,”幽州王别过眼去,嘴硬道,“她自己跑出来,被我的马踢了一脚而已,又没踢到什么要紧地方!” 
“我踢死你好了!”长公主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大街上欺侮百姓,你是欠揍吧?” 
说着便纵身下马,朝孝竹走过来。 
 
“让我瞧瞧,伤到哪儿了?” 
孝竹不安地看了随从一眼,那随从在将军府待得久了,素知长公主秉性,给后面抱着宝胜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过来。 
“肩膀……还有胳膊……”孝竹有气无力地答道。 
长公主狐疑道:“没别的了?” 
孝竹慢慢摇头。 
“那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长公主皱眉,大为不悦。 
“公主息怒,”随从见状连忙分辩道,“我……我家小姐素来体弱,又大病初愈,身子骨弱,并非有意……” 
长公主一摆手打断他,很是肯定地冲孝竹道:“你和将军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是我哥哥……”孝竹被她灼灼目光看得心底发虚,只得如实答道。 
“哦!”长公主展颜一笑,“呵呵,那好办……” 
她回头冲身后侍女一招手:“把这小姑娘带回宫去——三弟闹市中误伤了人家,咱得好生把人治好了才成!” 
幽州王皱眉:“姐姐……” 
随从也傻了眼,连忙劝道:“公主!这……二姑娘自有我们照顾,不用劳驾公主……” 
长公主笑着把站都站不稳了的孝竹从他手里接过来,脸上带笑,目露凶光:“让骠骑大将军他自己来。”

五十五 
 
孝白和百里先生正说着话,突然听见街上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不由地从窗户处探头去看。 
百里先生笑道:“阮公子成日家待在将军府里,想必是不怎么出来走动。” 
孝白回来坐好,有些赧然:“是啊……而且,其实我待在府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事,还是先生来了,才能有些事做呢。” 
百里先生略一思索,说道:“恕我直言,阮公子身为男子,这体格,未免也有些过于单薄了,将军既然偏爱美男子,想必……咳咳,也不会太喜欢过于瘦弱的男子吧。” 
孝白不由脸红:“那……那怎么办呢……” 
百里先生又掩唇一笑:“况且阮公子若是太过体弱,于房事上,怕是也有些妨碍……” 
孝白脸上更红:“啊……” 
“其实在下自幼也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百里先生笑道,“十几岁上,闲来无事时才慢慢开始锻炼身子,体力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呵呵,阮公子想要请教,在下也就只有这么多能教授的了。” 
孝白十分地受教,连连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公子与我又何必言谢?”百里先生微微笑道,“说起来,在下日后要劳动阮公子的事务,恐怕还多着呢。” 
孝白笑道:“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有什么用,哈哈……” 
百里先生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笑看着他:“阮公子可不要妄自菲薄。” 
 
将军下了早朝回来,孝白果真带着孝竹出府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乱逛了一会儿,一时间想到刚刚听说的青州王并石仲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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