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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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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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是啥?”那嗔猛嗑瓜子。

游光举爪,强烈表示自己知道,要求回答。

“多可爱的宠物啊,可惜不会说话。”谛听摸摸游光脑袋。

游光立即垂下爪,埋下头。

是事先说好的,如有外人在,游光只能冒充一只寺院小宠,不能说人话,严禁扰民。

“貔貅神通异常,能吞万物之灵,且只进不出。”那绪粗略回答。

“为啥只进不出?”那嗔又问。

“那是因为貔貅没□。传说,他吃的越多,屁股就越大。”莫涯补充。

“那会不会大到,走不出这扇门!”那嗔惊叹,激动比划。

谛听大笑道:“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哈哈哈哈,大屁股,大屁股!”那嗔笑得肚子发疼。

椴会面无表情,隔了许久才温和道:“请问何时封寺?”

“后日吧。”谛听安排,“我们要准备下吃喝。你若不想呆,可以现在下山。”

“椴会想双目能看。”椴会立即表态,愿意留下。

谛听蹙眉,瞪了眼椴会,转问那绪:“一寺之主,你的意见如何?”

封寺主要原因是谛听不会□术,人若在外找貔貅,万一寺院有事,他是鞭长莫及。

他的想法得到那绪的赞同,散会后,那绪只问谛听,为何不请高施主参加。

谛听神秘一笑:“他不是病了嘛!”

这只是借口。

其实,谛听心里一直不解,高举人既然武功纯正,为何当日貔貅只挖了妖狐眼,没动他分毫?

这事绝对另有蹊跷。

尔后,大伙开始分工,其实就是列吃的清单,那嗔最激动,游光憋了很久不说话,只冲那绪做表情。

那绪只得对椴会道:“你眼盲,不用帮忙,回去休息吧。”

椴会闻言点头起身,那绪想为其引路,却见莫涯抢先一步:“我来吧。”

那绪犹豫了一下,愣愣地瞧着莫涯搀椴会出屋。

出门几尺外,椴会忽然一笑:“我还以为那绪有多了不起,结果,他就像戏台上当背景挂着的那块素布,平凡无奇。”

没等到莫涯的回答,椴会唇角又微妙一弯:“反正他们挺忙,我又独居一屋,你,来吗?”

“要去……问白泽第九重门?你,不是玩笑?”谛听手环胸,倚墙问。

“嗯,不是玩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泽如今是什么情况,他成日爱窝在什么地方。”

那绪没回答,眉梢眼角蕴藏坚定。

“这人疯癫入骨,你也跟着闹。”谛听望向窗外,话里明显“这人”指的是莫涯。

那绪低头继续给白泽写信。

谛听绕着那绪转,苦劝:“我怕你姑息养奸,最后为救人,把自己给倒陪进去。”

“都是救人,需要有区别吗?”

谛听顿了顿,重新拧上了眉:“你该去瞧瞧椴会那屋,发生了什么。”

……

该如何形容那绪看到的?

反正,屋里满是血腥味。

门被推开时,椴会飞扬的鞭子,正落在莫涯已经血肉模糊的背上,且响声甚为清脆。

那绪生生顿住。

莫涯见那绪站在门口,一愕,旋即挑衅狞笑:“我让他打的。”

入骨疯癫才是催命。

那绪皱起眉。

外头月如钩,空气异常凝重。

椴会听到动静,止了鞭,斜斜转回身,好似漠然等那绪反应。

月光泻下,缓缓地幻下碎碎的银色尘粉,平静地向那绪汇拢过来。

“出去。”那绪罕见一怒,挥宽大衣袖,银尘随他的话一滞,在空中无限扩散,凭空炸出一朵小小银莲花,椴会被一片花瓣“送”飞了出去。

尔后,碎散,尘落满地。

刹那,屋里血腥味被清刷干净,只剩下云破天清的味道。

而被弄出去的椴会,很久才坠落到地,不巧,正掉在高守的跟前。

头的大小开始恢复正常的高守不解,问椴会怎么了。

椴会笑着起身,似有若无地掸掸身上尘土:“没什么,只是这一番戏耍后,觉得那绪大师,离西天不远了。”

屋子里,莫涯大咧咧坐地,转转头颈,任背后血淋漓。

那绪走近,莫涯双腿忽地箍住那绪的腰身一记回撤,夹住那绪同自己一起倒地。

那绪一手撑地,一手托着莫涯腰,不让莫涯的背全部着地。

“你真会照顾人。”言毕,莫涯的嘴对着那绪印了上去。

周遭银尘开始蒸腾而上,融化回月光,眼里的景致,也好似因其而扭曲起来。

那绪抿紧嘴,茫然盯着莫涯,似乎,在思考。

“在生气?”莫涯垂目,吸吮那绪的唇。

吻略略衔诱哄,而背后温热的血却湿了那绪一手。

那绪纹风不动。

殷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滴下,在地上溅开小小一朵血花,微沫的腥味儿又覆上了心。

“你不是说陪我吗?陪呀。”得不到回应,莫涯睁开眼,双眼布满恶毒的红丝。邪乎得紧。

“好。”那绪回吻莫涯,两人磨擦。

莫涯的手顺那绪的腰一路下滑,手指寻对地方,慢慢厮磨那傲物。

不是干柴烈火,便是天雷地火。

看似,要乱时——

袈裟半褪的那绪突然扶正莫涯,深深一个呼吸,手指在空中凭空划动,眸中冷然的□无人能敌。

少顷,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印。

“去!”那绪并指,印瞬间打在莫涯身上。

“来!”在莫涯还没回过神时,印反噬在了那绪左胸口之上。

印一返到那绪,便燃起熊熊红焰。

那绪吃疼,后仰脖颈,长发散落,貌似有点疼。

焰苗颤动,就在那绪的胸口慢慢在烧炼出浅红的花纹。最后,艳火灭下,烙印犹新。

是咒,那绪给自己下了咒。

那绪咽下几乎翻滚出喉头腥甜,站起,背上也开始鲜血纵横,血在滴落前,伤徐徐印进皮肉里,刻入骨中。

“我无法懂你。但是以后,是苦,是乐,你我并肩。”那绪笑容很浅,而这笑如冰屑下的梅花吐出芳华,天寒地冻里让人眼见到暖意,明艳动人。

随后,一记漂亮的倒地。

非常傻,非常傻的一个好人,很随便地结了个破印,却没有详细解释用意。

但某人的神情传达给莫涯一个信息。

这次结印,算是那绪真金白银地陪葬了。

夜空里,施施然传出焦味。

是……灼情咒。

原主的喜怒哀乐,皆会反噬中印之人。

谛听脸色白得更盛,他一提气冲进屋子。

远处的椴会舌舔唇,神秘地在高守耳边笑问:“高兄,不如在所谓的封山到来前,我们下山赌几把如何?”

“好啊!等天亮我们就动身。”高守负手迎风,淡定应下。只因之前银两输得太多,有了外债。试想如有椴会撑腰,自己的赌运肯定会好许多。

椴会莞尔,抬起头,满心期待这次非常可口的下山游。

翌日。

椴会推说下山半点私事,高大人从房顶一纵,飘然落地,相当义气仰脖道:“他个盲人下山不易,我助他一次。”

故此,高大人在前面引路,椴会在后面慢跟。

人走到半道不久,山间开始起雾,高守发现不大对劲。

“刚刚还是好天气,怎么起雾了?”他纳闷扭头,身后的椴会不见了。

“椴兄,椴会老兄!”高守揉太阳穴高吼。

雾越来越浓,白茫茫的远处发出一记怪叫。

高守警觉地眯起眼,拉开开杀的架势,他冲着空气干吼:“来吧。”

“高兄……”隐隐高守听到椴会不确定的呼唤声。

“椴会?”

“是。”传来惊吓过度的回复。

“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节骨眼上,高举人还是义薄云天顺声冲刺。

“嘭”撞上了一棵大树。

撞得七荤八素的高举人摸着高起的额头,继续跺脚:“别怕,我来也!”

隐藏在浓雾里的妖兽,忍不住狞笑出声,伸出舌舔舔嘴角。

眼睛,他就是要灵性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练童子功高大人你的眼睛养分看似很足啊!!

为表存在,更次文。

和谐时代,可能小修

第十五章

“什么叫做灼情咒?”

夜半露重,莫涯蹲在那绪窗下,垂着手问正在抄经的那绪。

“便是有难同当,以后施主身上受了什么苦楚,贫僧也会感同身受。”

“那我现在哪里不舒服啊大师?”

“施主浑身都痛,而且腹中空空头晕目眩,需要吃些东西。”

窗下莫涯不响了,慢慢直身,趴在窗台:“和尚你是真爱上我了呢,还是有病,跟我一样有这个没事找罪受的毛病。”

“贫僧只想将施主的心病治好。”

“我想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并不是要治病,而是想大师你替我打开那第九重门,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

“第九重门之说并不可信,施主的心病却是非治不可。”

“我没钱付诊金。”

“那绪替人瞧病,从来无需银子。”

“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佛爱众生,施主并不欠我任何东西。”那绪抬了头,说的话虽然无趣,但眼神温和,内里真有佛家的慈悲。

“靠。”莫涯后退,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无法承受,拍了屁股准备闪人。

天边半月朦胧,有个人穿着白衣,正起势准备翻墙。

“半夜爬墙,非奸即盗。”莫涯很贱地磨牙。

结果墙上那人回头,离这么远果然听清了他的话,冲他一吐舌头。

“果然是你这个顺风耳。”莫涯伸个懒腰,也冲他吐了个吊死鬼那么长的舌头,转身回屋挺尸。

南边半山,就在前方。

谛听停住脚步,站在一棵大树枝头遥望。

方才他在寺里,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凶兽叫声,方位应该就是这里了。

果然,就在半山的栗树林里,这时候正腾起一股凝白色的妖雾,范围不大,但内里东西悉数被它吞噬,连片影子也捉摸不到。

“你放心我来救你!”雾里面高举人的声音依旧义薄云天。

“杠头!”谛听嗤之以鼻,想了一想,还是放个信号给那绪,这才动身朝雾里掠去。

能够蔽人双眼的雾气,可对于谛听来说,却完全不是障碍。

他有一双能够听风百里的耳朵,进到雾中,精神益发集中,甚至能够听见白雾缓慢流淌的沙沙声。

雾里的凶兽似乎也知道他到来,很快在雾中隐形,一点也不发出声响。

于是谛听凝神,满耳只听见高守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循着这声响他慢慢靠近,已经快要摸到他脚边,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极细的响动。

很近,那是脚步踏碎树叶最微末的声响。

谛听急速扑前,果然,跟前一阵疾风略过,带微腥的兽息,那凶兽已经发动,锐爪直取高守双目。

“退后!”急促之中谛听大吼,一把抓住了高守后背。

两人急速后退,那凶兽扑空大怒,干脆转向朝谛听冲来,咆哮风至,很快就把谛听扑倒,牢牢压在身下。

“你是死人么,过来帮忙!”谛听咬牙切齿。

雾里腥风四起,那凶兽的双爪越按越紧,抓住谛听双肩,深深切进了他皮肉。

“我来了!”那厢摸不着北的高举人再次大吼,因为形势危急,这一次发力也猛,以风萧萧易水寒之势前冲,撞上了前头一棵大树,彻底撞晕了过去。

“该举不举,你这该死的蜡枪头。”谛听大骂,勉力挣扎几下,想要缩骨脱身,最终却是徒劳。

肩头那双利爪越刺越深,有只在钉穿他的肩骨之后生生拔出,沾着他微温粘腻的血,慢慢抚上了他额。

谛听大叫,想起那些尸首脸上的血洞,不禁肠胃翻涌。

“那绪……!”他将这两字施尽气力嘶吼了出来,有如握着最后的稻草。

“破!”

就在谛听绝望的时候那绪稻草应声赶到,手间佛珠裹挟咒语,携风而至。

白雾顿时消退,佛珠上沾有那绪鲜血,光华渐甚,劈向那凶兽脸孔。

凶兽一怔,谛听乘着这功夫连忙缩身,从他爪下堪堪逃脱。

“是貔貅,它就是貔貅!”谛听急退,缩回那绪身后。

远处莫涯的身影也渐行渐近,瞧热闹不遗余力。

那绪神色凝重,十指缓张,做出最高戒备姿态。

那貔貅咆哮,不知是否对他有所忌惮,神色有些犹豫。

“后会有期……”片刻之后他低喘,声音挑衅而模糊,然而后退却是极快,一转瞬已然踏上林梢。

一切又回复平静,只有那白雾绕林,拖下一条长线,白练般迤逦而去。

“高施主?他这是怎么了?”过半晌那绪才说话。

“他没事,有事的是我。”谛听怕疼,这会子早蹲下了身去。

“椴会呢?”那绪又问。

“救命……”似乎与他应和,山下这时起了动静,椴会呼救的声音缓缓升了上来。

“我不要吃药,你再逼我喝我死给你看。”

约莫一个半时辰过后,万佛寺内,一向英武帅气的谛听立着眉,正在床上后退。

“这个药不苦,真的。”那绪这个谎撒得有气无力。

“信你我是傻子!”

局面陷入僵持,那绪没有法子,搁下碗叹了口气。

“不如我来劝他。”旁边一直立着的高守这时突然说了话,很贤良地接过碗来:“大师你脸色不好,先去歇息吧。”

“我绝对不喝的。”

等那绪走后谛听扫了高守一眼,再次强调。

“其实我也讨厌喝药……”难得高大人居然有些扭捏:“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后面这句几不可闻。

“哼。”

“不如你休息下,想喝水么?一般失了血都想喝水。”

“我想睡,但是很疼睡不着,不如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我不会讲故事。”

“那唱个歌。”

“我不会唱歌。”

“……请问高举人,你到底会啥。”

“主要会吃饭睡觉和练功。”高守很老实地眼观鼻下。

“……”谛听无语,翻了个身,实在忍不住疼:“那你讲讲你们横山派,我的妈,给我分分神也好。”

“哦。”高守略顿,大约是在整理思路,好半天才开口:“我们是横山派,不是恒山派,横和恒是不同的。”

果然不会讲故事,狗屁不通的一个开头。

“我们门派以前很昌盛,可因为练的是童子功,到我们这里就没落了,连上我,师父一共才收了五个弟子。”

“你有师兄弟?”谛听笑:“他们待你怎样?”

“我入门最晚,开始他们总欺负我,后来就不了。”

“后来你神功大成,把他们全打败了?”

“没有……”高守垂头,说起本门的悲惨往事,难免还是讪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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