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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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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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全身斗志冲霄时,围攻的駮,却突兀地分左右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而路中间,孤零零地横着一只駮,高昂着头。

僵持间,白色的駮化出耀眼的白光,白光渐渐散开,跟前的駮眨眼化出了人形。

居然还是个银甲帅哥。

银甲帅哥走近高守他们,高守防备出招,却碰到了结界,将他震了开去,连带谛听一起飞弹得老高,身体几乎是纵飞而起,在将树枝折断了好几根后,又直直地跌落下来。

眼见人就着地,谛听咬牙,强撑最后一丝清明,在半空拼命翻身,再次化出兽形,用脊背将高守稳稳托住。

“駮王……”

这次重创,绝对够呛,谛听说了两个字,顿然眼一黑,身体飘然歪斜,彻底昏迷不醒了。

“我当谁胆那么肥,原来是谛听。”银甲駮王说话了。

“你想做什么?”高守又重新背起谛听。

駮王朗笑:“你闯我地盘,反问我想做什么?”

“我刚刚解释过了,我们是路过。谁愿意看这么有伤风化的一幕。”高守嘀咕。

“哦?”駮王高挑一边的眉。

“没有没有,我是说祝你们生活幸福。”

“三个时辰。”

“什么?”

风里银甲玎珰,帅哥伸出三根手指:“我说我给你们三个时辰,让你们先逃。如若逃出我们的地盘,我就当这事从未发生,如果没呢——”駮王微笑,“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有伤风化。”

高守拧着浓眉,迟疑不语。

银甲帅哥冷笑了声,摇摇手指:“你们没有选择。人,要懂得惜福。”

“我数三开始。”駮王微微一笑,“一……”

高守扛起谛听,撒腿就跑,卷起一道狼狈的风尘。

駮王漠然看着他们走远,才缓缓扭过脸,道:“出来吧,叛徒。”

须臾,山丘后走出了白泽,仍旧一身孔雀蓝纨绔模样:“多年不见,駮王这‘叛徒’一说,从何而来?”

“你找人编修白泽图,等同自毁灵界生灵,不说你是‘叛徒’又是什么?”駮王冷笑。

“我有我的理由。”白泽笑得无辜,皮相却显耍赖。

“找死的理由?”駮王反唇相击。

“算吧。”

“你若想死,我一刀结果你。”

“来吧。能死在灵界战神之手,荣耀也。”白泽大方张开双臂。死,他从来不怕,甚至期待。如果能死的话。

“白泽,你为何要毁我的结界?”駮王自是厌恶他这点,却又有点无奈,便别开眼,转问其他。

白泽笑笑,“还是那句,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看不惯,真的可以来杀我。”

駮王不说话。

白泽将手拢袖中,欢笑道:“既然你找到了我这祸首,可否请阁下饶了谛听?”

駮王牵动嘴角,阳光下,银甲闪耀着冷冰的光:“相识千年,你何时见我说话不算?三个时辰后,你自然会知道答案。”

只有三个时辰。

只有……三个时辰。

高守一边玩命地奔跑,一边还时不时地安慰谛听:“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我们有时间……”

信誓旦旦,声如洪钟,让刚刚清醒的谛听头又炸裂般奇疼。

谛听不动声色地变回人形,用手捂住耳朵,中肯道:“駮跑得比千里马快很多、很多。”

“我的轻功不弱!”高守仰脖,顶不服气。

谛听沉默了一会,转转眼珠,浅笑道:“今天是初几?”

“嗯……初八。”

这回回答的声音不响,谛听的头依然奇痛。

谛听强忍住疼,笑呵呵道:“初八,太好了!高举人,我想到办法了,你先停下歇息会,我慢慢与你说。”

高守喘气,望望天色:“边跑边说吧,不能浪费时间。”

“哦,”谛听也跟着看看天,远处,暮云绕树,“我刚想起纳色谷南边有个侵月湖,每月初八都会来羽人来此沐浴。”

“你说什么?”声音不小。

“羽人,就是带翅膀的人,怎么你不信?”谛听皱眉,将头稍稍后仰,悄然与高守保持距离。

“信。”

也是,今天见识过那么多半兽人了,能不信嘛!

“你听我说,羽人会脱下自己的羽衣去沐浴,你趁机拿了他们的羽衣,必须让他保证答应送你离开后,才能离开。”

“是我们两个人。”高守提醒。

“对,是我们。让他答应送我们离开,才能把羽衣还他。”谛听笑得很平和。

高守嘿然:“我小时候就听过类似的故事,没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我留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办。”谛听头疼如鼓敲。

“我背你一起去!”

谛听不耐闭眼:“高举人,你一个人跑,会快很多,等你勾搭上了羽人,再来救我。”

“可是……”

“万一我们去迟了,羽人飞走了,怎么办。”谛听有点恼火了。

高守迟疑。

“快去啊!”谛听推搡高守离开,“记得,是最南面。见了湖一定躲好,耐心地等,别让羽人发现!”

终于,高守跑远。

谛听吸气,在地上拾起一片枫叶,手指蘸着自己耳朵缓缓流出的血,在叶上画了符,口中念咒。

带血符字的枫叶在咒语中,像是赋予了生命,灵活地飞了起来,直冲远方。

谛听轻笑:“那绪,但愿你得了信,能赶得及来救高举人。还有,你一定能保佑我能拖住駮王哦。”

接着,谛听继续蘸鲜血,画出他的血阵。

山雨欲来。

谛听伸了个懒腰,准备开阵,举目却见数丈外,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很快,黑点逐步放大。

谛听失笑。

很不幸,高守飞奔回来了。

“真对不住,我记错了日头,明天才是你说的日子。”高大人焦躁地挠头,中肯道歉。

谛听的脸瞬时薄了一层冰。

他试图深呼吸,没想到,一口气没补上,耳朵在“嗡”地一声响后,顷刻听不到任何声音。

全谷,无声无息。

高守正色,过来拍拍几乎石化的谛听:“没关系,你我,并肩作战。”

雄壮誓言,谛听却没听见,但他瞧高守的唇片翕动,大概能猜出意思。

于是,谛听含笑,向高大人勾勾手指。

高守把头凑近,谛听咬牙使出吃奶的神力,掌风没头没脑劈下,直接一记,“砍”晕高守。

随后,谛听提起高守两脚,直接拖进三尺外的矮树林,隐藏灭迹。

再待他步出树林,眼前已是千军万马。

“现在开阵,好似没了可能。”谛听呐呐,心里有点惋惜自己的血,白流了。

为首自然是駮王,嘴角挂讥诮的笑。

“灵兽做事灵兽当,不关那凡人的事。”谷内枫叶飒飒,谛听挺直脊背,足显几分凌厉。

“你,有点意思。” 駮王望向谛听,兴致盎然。

一片枯叶飘落,落于駮王脚边。

駮王上前一步,将枯叶踩碎:“也好,我愿你与你单打,赢了我,便放你们走。”

可惜,谛听听不见他的话,也不做回应,直接纵跃而起,身如大鹏展飞,手里绽放光芒,光无限扩撒,化作道道银钩,直冲駮王。

“雕虫小技。”駮王浅笑,自他掌心发出一束金光,光慢慢聚集伸长——

最后,凭空一把月色的长刀浮现。

神刃。

鬼斧神工。

駮王飞身,迎战!

神兵空中相遇。

迸发出无数寒星,撕裂苍穹。

谷风,随之,突兀澎湃。

其劲,无与伦比。

血红的枫叶,也随他们斗气而动,盘旋浮动起来。

谛听抬手,在额前结出咒印。

在空中,飞舞起来的霜叶幻出龙形,穿梭在两人之间,护住谛听,与駮王欢斗。

几场交锋后,駮王叹气:“我玩腻了。”

言毕,霸道的杀气凌厉劈下。

一方天地,顷刻炸开去。

叶龙,灰飞烟灭。

谛听重重摔倒在地,左肩爆开凄艳的血花,整个肩膀几乎骨屑肉碎。

三步外,駮王举起刀,挑眉笑道:“到此为止吧。谛听,你死定了!”

月下,寒光凛凛。

长刀劈下,开山之势。

“贫僧妄言,不会是今朝。”

月光里,駮王与谛听之间,凭空出现一张薄薄的符纸。

刀风劈开符纸的瞬间,纸面迸出一个苍劲的“佛”字。

同时,駮王被这字发出光,震飞出几丈开外。

而符纸散发出的碎光,则回撤,依附在谛听身上,抵挡任何攻击。

駮王起身,抬头。

只见,袈裟飘扬。

“你是谁?”

“贫僧,那绪。”回答之声,清雅如叶尖朝露。其人,清如明月,却让人不能逼视。

駮王眸子闪出一道寒光:“那绪?你就是那个修整《白泽图》的和尚?”

“正是。”

“久仰久仰。”駮王眉心一动,手腕一转,长刀脱手,笔直向那绪飞去。

那绪捏咒,发出强光,暗夜的天顿时亮如白昼。

刀再次被震飞出去,斜插入地,微微发颤。

駮群开始愤慨,骚动不安。

駮王脸色也如身上银甲一般雪白。

“得罪。”那绪缓缓走过去,扶起重伤的谛听。

谛听指指树林,却说不出话。

那绪了然:“我们去树林。”

“和尚你想这么一走了之?”駮王再次拦路。

“今日之事,无论原委,贫僧希望到此为止。”那绪语调温和,神色坚定。

駮王眼波一动,收回刀:“和尚,你若能如传说中一般,叫出本王之名,万事可以商量。”

那绪从容展笑:“杯雪,你何必执迷不悟?”

杯雪,乃駮王的名。

駮王抿唇,当即挥手,駮群立即左右分散,让出一条路。

那绪好脾气地道了谢,正打算走,却又被駮王杯雪唤住:“和尚,佛曾得八部天龙,知其弱点,收服座下。他日《白泽图》完成,我灵界,又会如何?”

气氛再一次凝固。

这刻,林里发出一声吼,高守跌跌撞撞地奔出来,抱住一根大树杆,直冲向駮王。

跑过那绪后,高守忽然转向,又跑了回来,仔细看看谛听,随后身子一软,戏剧性地又倒下了。

谛听笑得呛出一口血。

那绪叹气,又扶起高守,侧过头,答:“贫僧没想过,不能回答駮王。”

“我以为你会说幽深的禅语,没想到……好,本座等你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OO哈哈~

更新!

明天冬至,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十七章

谷外。

高守一掀开眼皮,就看见一只有很多尾巴的小动物,亮爪怒指着一只有很多脑袋的大鸟:“我没嫌弃你九个脑袋,你倒嫌弃我九条尾巴了!麻姑鸟,不要以为你是白泽的宠,就很拽的样子,别太过分了……”

高守闭了闭眼,他没听错,这团毛讲的是人话。

反正,自从他进了万佛寺后,看到的没几个是正常的。

比如,这么多群春的马一翻身会变成人,比如谛听也会变身……

是,他后知后觉得有点太晚了,已经完全没了大叹惊奇的机会。

可是,没办法。

高大人在心里摊手,耸肩:谁让他是高手呢,世间高手淡定是应该的。

“高施主醒了?”那绪扭头,冲他颔首。

高守揉揉头颈,只见脸如白纸的谛听靠在一边昏睡,他担忧地问:“他怎么样?”

“伤得挺重,我想尽快送他回昆仑。”

“那快走啊,还等什么?”高守立刻拍拍屁股站起身。

“这只鸟是新孵化出的,太过年幼,驼不动我们几个。”

“我带他上路!”

“你们两个也不轻啊!”那绪为难。

高守瞟出个——难道你要抛弃我眼神:“那你想怎么样?让他一人这样昏迷回去?”

“自然不是。”那绪看向游光,眉宇温和。

游光眼闪泪花:“我不要离开你嘛!”

只有这个办法。

所以,很快,游光和谛听被抛上了九头鸟的背。

麻姑鸟呼扇巨翅,上天了。

高守抬头,一直看到飞鸟没了影,才低下头,瞅着腰际,懊恼道:“糟糕,逃命的时候,把钱袋弄丢了。”

静了一会,那绪缓缓一笑:“真巧,贫僧走得匆忙,也没带足盘缠。”

“那你带了多少?”

“不名一文。”那绪伸指头。

“……”高守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他决定继续淡定,笑看风云。

“放心,此去路途不远,贫僧又会化缘。”那绪给他鼓舞人心的浅笑。

高守勉强负手,傲立天地道:“言之有理。再说,吾乃影卫,风餐露宿,小菜一碟。”

“哗啦”一声。

木桶上方呈现画像的水帘,突兀跨下,水溅一地。

白泽扶墙,笑得喘不过气:“对不起,我没忍住。”

一旁,那嗔心满意足地啃着包子;椴会文质彬彬地晒着太阳;莫涯蹲地,脸露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看来,那绪要过几日回来。”白泽敛袖低咳,这几个,真太不给面子了。

“嗯……白泽爷爷,你的宠真不经用,才两个人就不能坐骑了。”那嗔打了个饱嗝。

“小肥球,你说什么?我看着很老吗?”白泽当即竖眉。

那嗔嘴张得老大,师兄教育过自己要尊老的!

“嗯……你不是很大年纪了么?”叫太祖爷爷都不过分啊!那嗔稍稍委屈地瞪大眼。

“叫哥哥,否则腰带拿来,我去自尽!”白泽风流地仰脖。

此刻,山门发出一阵紧叩声。

那嗔拍拍脑袋,大呼:“我忘记在蒸烧卖!”没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椴会是个瞎子,他一动不动,无时无刻不体现出自己是个瞎子。

而莫涯则眯起眼,慢悠悠挺了挺腰,宛然置身事外。

真是几千年修来的福分,让如此行云流水般的灵兽,替他们开门——

白泽悻悻然向寺庙门口跑去。

山门外,站的是个塌鼻子的胖太监,外戴冠,半瘫靠着围墙,吁吁喘气。

“真难得,封山了,公公还能找到这里。”白泽笑道。

谛听封山,万灵难扰。

整个山如同迷宫,能找到这里真不容易啊不容易,也不知道这位公公走了几天,走丢了多少名手下当垫背。

“给我口水喝。”胖公公虚脱,直接挂在白泽的脖子上。

……

不久,宦官喝完水,开始有了气力,赳赳从袖子里取出份卷轴:“圣旨到!那绪跪地接旨……”

“他不在。”大伙异口同声,没有人跪地。

下一刻,胖太监手里的圣旨已被莫涯劈手夺过,只剩下他像棵光秃秃的老树,伫立寒风。

莫涯目光掠扫,侧目问道:“皇帝要封那绪当国师?”

莫涯笑笑,手指弹卷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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