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梓依原本就是看上了城里烟雨馆中的一个舞姬,用尽毕生的积蓄把她买了下来,这里面自然也有他为许家办事收取的重金,认知道买到手里还没热乎两天,那个许宗川便开始全城大肆地搜捕他,而他也不是个一般水平的选手,自打从宫里出来后,他就预感到会有人对他下手,无论是许家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家族的人,想要弄死他简直太容易了,所以他把那个舞姬藏好后便自己也打算逃出城去,等风声平静了一点后再回来把自己的心上人接回老家去。
但是没想到,这时候许家人和张放倒默契十足地一个抓走了那个舞姬,一个抓走了梓依本人。
张放虽然是没有费功夫打听到了消息,便是接下来的消息更让他瞠目,那舞姬本就是红尘中人,被抓到许家后,见许家深宅大府,锦衣玉食的,竟然萌生了想长久留在这里的想法,居然想要给许宗川做妾室。
张放得知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凭添了几分不屑之意,不过他这么说那个梓依也不会相信,非得让他亲眼看到才作数。
可是怎么把那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弄过来倒又是件难事。许宗川乃堂堂左将军之嫡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残花败柳的舞姬,即便是做妾,也是抬举那个女人了。
许宗川被她弄得烦了,再加上怎么搜寻也没有搜到梓依的半点消息,于是正准备甩手把这个没用的舞姬弄死再带出府来,张放便利用这个机会趁机也把那舞姬也虏了去。
月黑风高的夜里,几个许府的家丁拖着那个被迷晕了的舞姬出了许府,本来除掉一个人在许府里也不算什么,不过计府里的老太太最近实在为许茹意担心,又不知听了哪里来的江湖术士说许宅里面阴煞气太重,以后这府里面见不得一丁点血腥,再加上许嘉最近在朝廷里也不是十分得意,连着提了几个奏折都被驳了回来,所以许宗川也不敢在自己家里为了杀这么个女人而弄得许宅再添怨魂。
他只好命家丁把人弄晕了拖到护城河边上,绑上石头扔下去,若她侥幸活下去,那也算是她命大。
几个家丁推着个小车子,悄悄从许宅后门出来,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车轱辘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异常令人惊心,
几个黑衣人紧紧尾随在那几个家丁的身后,若不是张放嘱咐他们行事千万要小心,不能让许家的人有一丝的怀疑,他们早就动手了。
几个人屏住气息,如同与浓重的夜色化在了一起一般,让人探查不出任何的气息。到了护城河,那几个家丁在那女人的身上绑上石块后,便用力一扔,河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差点没惊动守城的士兵。
那几个黑衣人静静等着许府的家丁辙走,这时候,巡夜的士兵一队队地从护城河边走过,几个黑衣人一跃而上攀上了附近的几株古树上,那队士兵看见许府的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在夜色里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悄然看着树下面人的动静,那几个许府家丁赶快亮出表明自己身份的牌子,只说是出来寻许家的一个深夜还宿在烟花馆的世子。
那些巡城的士兵心知肚名,许嘉的嫡长子虽然挺成气候,可是他的几个庶子却全都是不成器的窝囊废,于是也就心领神会地放几个人走了。
待那队巡城的士兵和许家的家丁走远了,几个黑衣人悄然跳下树来,其中两个人轻声潜入河里,几经周折后,终于救出那个舞姬,为首的黑衣人扛着那女子,快步如飞地回到了张放的府邸,一进到府里,张放便让人赶快救这个女子。
然而这女子似乎已经没气了,可以是许府的人用的迷药量太大了,让她在刚刚被弄出府来的时候就已经毙命了,也可能是潜在河底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导致她长时间缺氧而死。
090浮出水面
不论如何,这个女人是再无回天之力了。张放皱眉说道:“看来只能利用梓依混乱的情绪来做文章了!把她的尸体弄到暗室里去吧。”
那个叫梓依的男人的身体似乎恢复得还算不错,虽然受了那么重的刑罚,可是在狱里仅仅呆了几天,便又略有精神了。
张放走过去时,见他正躺在干草上,微闭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根干草。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张放淡然地开口,梓依睁了睁眼睛,没有看向张放,眼里满是不在乎的光芒。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情报还不知值几个小钱呢,所以如果你把我的耐性磨没了,我一样不会留你。而且你现在替人家死守着这份秘密,人家也没有为你领情,你的小娇妻也一样残遭毒手。”
梓依听到这里,猛地一转头,寂静的牢笼里似乎能听得到他因为转头过快而发出的骨结摩擦的声音。
“我看你也算是一个痴情的种子,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一个男人的一生中可以有很多女人,他也可以对这些女人们个个都好,但是若是被某个女人拴住了,那除了安份守已地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梓依冷冷地说道。
“我说你不要太专情了,对你不好。”
“不是,是上一句。”
“哦,我说你的小娇妻,哎呀,想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呢,若是现在还留在舞馆里。尽管日后会年老色驰,不过好歹也能混个安享晚年,可是如今,啧啧,真是惨不忍睹呀。”张放在那里摇头叹气道。
“你说青青她,她怎么了?”梓依的声音里有些颤意。
“原来她叫青青啊……”
张放话还没说完,梓依冲到铁栏前面,头向外使劲地抻着,一只手伸了出来,眼看就要抓到张放的衣领。张放略一转身,他便抓了个空,他像个野兽一样。红着两只眼睛问道:“你说青青怎么了?”
“老兄,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那个青青也不值得你这样对她,听说她被许府的人抓走之后,整天缠着那个许宗川要给人家做妾室,可能是许宗川被缠得烦了。就把她给杀了。就这么简单,许家在朝中的势力那么大,当然也不会怕你一个小罗喽去告什么秘。若不是你遇到了我,恐怕不仅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反而还自己弄个横死街头的下场呢。老兄,你好好想想吧。”
“青青……”
“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你那个青青就算现在还活着,以她那嫌贫爱富的德性,恐怕就算是被本大人我弄到府里。她也不会再跟你,没准还会哭着求着要给本大人作妾呢。”
囚犯的全身力量似乎在瞬间被抽走,得知自己心爱女人的死以及她对自己的背叛这双重打击让他不禁抱头痛哭。
张放静静地站在一边,等他发泄够了后,让下人们给他端上一些丰盛的食物。
然后蹲下身子。看着萎缩成一团的梓依说道:“我要是你,一定会好好地活在世上。今后再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并且为自己好好地复仇。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个痛快淋漓嘛,你说呢?你好好想想吧,现在你若还一心想死,我也不拦着你,你在我眼里最多就是一个懦夫,软蛋,死也也没什么可惜的。”张放说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梓依则默默地垂下头,似乎有所顿悟的样子。
没过半夜,便有下人来通报,说梓依已经把全部的食物吃光了,张放听了后,心里一松,总算让这个不开化的傻子想通了。
他赶快来到牢狱之中,看见梓依的情绪较之前有所稳定,他笑笑地说道:“怎么样,吃饱饭后,许多事情便更容易想开了吧。”
梓依仍旧垂头不说话,过了没多久,他兀自打了个响嗝,他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瞬时脸就涨得通红。
张放忍住笑意,然后坐在一边。
梓依抬起头来,看向张放,然后缓声说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好好安葬青青。”
张放愣住,问道:“那个女人背叛了你!”
梓依苦笑了一声说道:“她是背叛了我,但是她也带给过我许多的温暖,不管她是作戏也好,还是对我动了一丝真情也好,若没有她,我这一生注定只是个碌碌的庸人。正是因为她,我才会见识到这么多,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在当今赫赫有名的富平侯的手里,一生也不算枉过了。”
张放听了又是微微感到震动,难得册恶评样的见识,对于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还存有感恩之意,张放站起身,朗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安葬好你的青青,他日你若是真的帮了我的大忙,我会让你在临死前去她的坟前祭祷她。”
“那我就多谢富平侯了。”
“谢字就不用提了,不过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大人请放心,只要您答应了我的请求,在下一定会知无不言。”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隔着沉重的铁栏,两个人的手重重地交握在一起,张放心里倒有些舍不得杀了这个重情守信的男子了。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理智,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好好照顾梓依!”
众人上前应声答是,张放又看了看梓依,然后说道:“过几日我把你要求的事情都办妥了,再来找你。”说完,便自顾出了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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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一天天的热起来,似乎这个城市如同只有两个季节一样,凛冽的寒冬过去后,转眼便是雨水充沛的夏季。
这些天蓝凌主几乎一步也不愿出崇阳殿,整天守在一个九折扇面前,这扇子做得十分精巧,如同现代的电风扇,不过扇页却是与风扇垂直的,利用一个机械,一旁只需要一个宫女轻轻拉动一根绳子,这扇子就如同风车一般地转了起来,同时也带出一股十分自然的凉爽的风出来,因这装置上面装了九把扇面,所以被称为九折扇。
蓝凌玉此时正躲在这里乘凉,郁屏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轻声叫道:“翁主!”
蓝凌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郁屏:“你做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翁主,”她又悄悄地招了招手,蓝凌玉懒得动弹,只好让一旁的嬷嬷宫女全都下去了,然后郁屏才悄然进到殿中,伸出一只手,“翁主,我得了个好东西。”
“什么宝贝?”蓝凌玉心不在焉地问道。
郁屏打开握着的拳头,一小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香块露了出来:“翁主,这是太后特地赏给皇后的,说是用了之后便可以尽快生孩子呢。”
蓝凌玉无奈地看了看郁屏,她对于男女之事只是一知半解,对于生孩子的事情就更少了,在她的头脑里,似乎孩子并不是男女共同努力的结查,所以这小截熏香在她的眼里如同圣物一般。
“你在哪里弄到的?”蓝凌玉奇怪太后赏给许茹意的东西她怎么会拿在手里。
“前些日子你去太后宫里面请安,我心里想去见见我跟荷香的一个同乡,所以才去了太后宫里的御库房,就看见太后身边的宫女正在给皇后身边的宫女拿这香,于是我就趁着她们不注意,捡了一小截回来。”
“那香都是用锦盒子装的,你怎么能捡得到?”
“我也不知道,听说这香好像不能用锦布包着,所以她们只是用了一截油纸包起来。”
蓝凌玉这才相信郁屏的话,那种油纸是一种极为脆弱的材料,而香块的棱角很容易把它戳破,所以掉下来一小块半小块的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蓝凌玉看了看郁屏,见她的眼睛正闪着一种充满希望的光芒,便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香来了?”
郁屏是个单纯的孩子,这时撅起嘴巴来:“还不是前些天那些浣衣局的宫女们,说什么宫里的嫔妃都霸着皇上,但又生不出皇上,还不如趁早让皇上去亲近亲近她们,让她们也给皇上生个孩子什么的。我一听我就来气了,她们算哪根葱啊,也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于是我就跟她们理论说皇上天天都往崇阳殿里来,您怀上孩子也是迟早的事。她们还笑话我,回来我越想越气,凭什么让这群得志的小人在背后嚼舌头,翁主,您也生个孩子给她们看看,也让大家都对您心服口服。”
蓝凌玉苦笑:“告诉你多少回了,在宫里要低调一些,那些话她们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谁还认真去听,可是你的话若是传出去了,弄得好像是我教唆手下的宫女向人示威一样。”
郁屏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我这样冲出去说话太冲动了,不过您要是看见她们当时那副嘴脸您也会生气的。这香本来我是不准备拿出来的,但是您进宫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见有动静,如今宫里又新进来这么些嫔妃,听说过一阵子就要大选了,您要是还不抓紧的话可就真的要失宠了。”
091事出有因
蓝凌玉听了叹口气,这个郁屏说她幼稚她倒比谁都清楚宫里的女人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若说她成熟,她却还跑出去跟人理论些只会变蓝凌玉变作靶子的话题。
“算了,你出宫去把这香送到以前给我看病的那位郎中那里,既然是有助于怀孕的熏香,那就说明里面是有药性成分的,若是他能配得上,就让他配一些来吧。”就算蓝凌玉自己用不上,也可以送一些给别的宫的宫女作礼物,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刘骜能够有些个子嗣的。
郁屏听蓝凌玉松了口,高兴地应着就下去了。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郁屏却面带失望的情绪回来了,蓝凌玉看见她那似乎饱受打击的表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薰香并没有什么效果?”
郁屏微皱着眉摇着头说道:“奴婢去的时候,那家医馆里面早就没有了这位郎中了,听说他好像是成亲了,又好像是赚了很大一笔钱之后就消失了。”
蓝凌玉看着她那失望的神情,好像是若有所思一样,笑着问道:“怎么了?你是在失落这香配不了,还是在失落以后再也看不见那个已经成亲的人啦?”
“翁主,”郁屏赶快大惊失色地说道:“奴婢可不存在一点点那样的心思,奴婢只想好好服侍翁主。”
“算了算了,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要吃了一样。”
“可惜这香了……”
“你要是真在意,就拿去宫里的太医那里去吧。”蓝凌玉反而安慰起郁屏来。
“宫里的太医?对呀,奴婢怎么没想到,奴婢这就去。”
“郁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往外跑,还不快侍侯翁主洗澡?”荷香从外面进来,正撞见要往外冲的郁屏,看她那猴子似的劲,荷香赶快制止她。
“哦,那奴婢明日再去吧。”
“随你好了。”蓝凌玉很宽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