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陛下 (出版名 江湖弯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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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陛下 (出版名 江湖弯弯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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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芦点了点头,又道:“金步摇对你好不好?”
庞弯诧异他居然会关心自己,不过还是如实作答:“金嬷嬷对我倾囊相授,她的为人就像她的容貌一样,非常之好。”
贺青芦仿佛想起什么,勾唇一笑:“她果然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庞弯见他如此评价金步摇,小脸迅速垮下:“公子!不要因为人家喜欢你就任性妄为!”金步摇再美再妖,那颗心也是肉长的!
“她喜欢我?”贺青芦微怔,随即转头看向庞弯。
瞧她一脸愤愤不平,他淡然一笑:“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庞弯迅速瞪大眼睛,一句问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这桩小事以后再说。”
哪知贺青芦并不给她深入八卦的机会,自顾自打断她。
“既然金步摇是我找来的,是不是她对你好,也等于我对你好?”他挑眉看她。
庞弯猜测这高贵的公子大概是在提醒自己要感恩,便乖乖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贺青芦的下一句话便是——“那你怎能恩将仇报?”
面对凭空飞来的指责,庞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摸摸鼻头讪讪道:“莫非我做错什么了吗?”
贺青芦冷笑一声,信手捻起冰盒里的红针。
“你曾告诉我说,并不知火焰神针为何不会融于你手。可我分明发现,这红针上曾附着过一种特殊药物,只涂抹于顶端,痕迹呈线状。”他看着她,眼中有暗沉的黑浓郁染开,“也就是说,你在使用暗器前,手中预先抹了药物,对不对?”
庞弯大惊,她压根没想到,眼前这看似傲慢不羁的男子竟懂得从一枚细针上分离指纹!
“红针不融的秘诀,就在于这种特别的药物,而这种药物见血即化,所以死无对证。”贺青芦凝着脸,朝她伸出修长的右手——“将你收针的袋子拿给我。”
庞弯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他说的不错,她确实没有如实相告。
每次用针之前,她都会先触碰针袋中一个固定的角落。先抹药,再用针,这是教主叔叔给的秘诀。
贺青芦看着她背脊微弓的防御姿势,眼如点漆,又是一笑。
“你虽蠢,但也应知道,反抗我定然没有好结果。”他轻声劝道。
庞弯摇了摇头。
“我没有骗你。”她站直挺身,下巴绷紧,两颊如霞映澄塘,“虽然用这针前要抹药,但我并不知那药物用什么做成,又为何会与针相克制止溶解——我只是按照师傅吩咐的去做。”
贺青芦眯起狭长的眼,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
“你不肯告诉我针袋的秘诀,是因为你想留在我府上?”他似有所悟,修长的双眉拧到了一块儿,“你怕我一旦知道秘密在针袋之上,便会对你本身不敢兴趣,直接赶出府去?”
庞弯一怔,终究没答话,只是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渗出血珠来。
“你就这么想要一张绝世美人的脸?”贺青芦诧异看着她,“被世人所仰慕向往,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庞弯垂下睫毛,鬓边流苏孤零零的晃了晃。
“……放心,既然答应了用一张脸来换你暗器的秘密,我便不会食言。”贺青芦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再正眼看向庞弯,“贺氏向来言而有信,只要你那五千两银子不赊账,我应承你,这桩买卖用家族名誉担保。”
庞弯迅速抬头,目光灼灼看向他。
——对于一个骄傲的贵公子来说,再没有比家族名誉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她选择相信他。
“其实每次施针前,我都会摸这里。”
她解下针袋放到书案上,指向一处被磨得有些泛白的接口。
贺青芦闻言睁开眼睛,俊脸重新恢了奕奕神采:“你确定只有这一处地方?”
庞弯点头,又赶紧伸手捂住针袋:“答应我,千万不要弄坏这袋子,不能割,不能剪,也不能烧!”她眼巴巴望他,神情哀求,“假如弄坏了,我会被师傅杀死的!”杀死倒不至于,不过拖下去打一顿,再泡个毒药澡是肯定少不了。
贺青芦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故意脸一板:“这可说不准。”
“那不行!”庞弯立马将针袋收回,命根子般紧紧抱在怀里,“坚决不能给你研究!”
贺青芦见她如此执著,叹口气,很不情愿道:“倘若你实在担心,每次我研究针袋时,允你在一旁观摩,如何?”他实在不想说出“监视”两个字。
庞弯偏头一想,觉得这条件着实靠谱,便笑眯眯答应了。
融融的初夏午后,荷塘边的书房内,一男一女古怪凑拢着头。
“不能刮!你已经犯规了!”这是少女充满焦虑的声音。
“我只是轻轻挑了一下……”这是男子不以为然的声音。
“有你这么挑的嘛!挑掉了好大一块涂料,你这骗子!”少女垂泫欲泣。
“针尖这么大点儿也叫好大一块?!你对分量究竟有没有概念……”男子恼羞成怒。
岸边土坡上,有人惬意拨开盖在脸上的莲叶,露出一张端丽白腻的脸。
金步摇听着远远传来的争执声,腮边挂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这催眠曲倒是甚好。”她嘴里含糊嘟哝一句,也不顾身下青泥,就这么香香甜甜睡过去了。

真假

这日又到了“火焰神针背后的故事”时间,庞弯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朝书房走去。
不想书房门口破天荒站了一个人,拦住她去路。
“姑娘且留步。”锦地罗双手负后,宛如一堵铁墙。
“干嘛?”庞弯警惕瞪着他——此人不仅武功高强,城府也好像约莫大概有点深,她心底早给此人贴上了“不容小觑”的标签。
“我家少爷正在见客,还请姑娘改日再来。”锦地罗客气而生疏的一笑。
庞弯略微一怔,也偏头回了个甜笑:“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了书房,她并未走上回房间的路,而是趁人不注意,悄悄翻进了荷塘边。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书房,还有水遁这条路。
十二岁那年,庞弯曾被南夷一脚踹到河里差点淹死,此后她便奋发图强致力于游泳事业,如今怎么也能赶上大半个“浪里白条”。
将火焰神针收起埋好,悄无声息潜水过岸,她蹑手蹑脚攀到窗边屏息潜伏。
——贺青芦此人是个机关迷,除非遇到了特别重大的事,他是断不会放弃研究机会的,更何况这次守门的人,是府中最受信赖同时也最神秘的锦地罗?
她多多少少好奇起来。
“……还请公子再做一张脸。”
房内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哼,说做就做?我最好的作品被你们毁了,凭什么要再做?”
略显阴冷的回答,是贺青芦。
“毁了那张脸,实乃万不得以,所以我家主上特意奉上白银十万两,向公子表示抱歉。”那老朽充满歉意道。
庞弯下意识捂嘴——十万两!我的奶奶!
“十万两?”贺青芦的声音似乎带着笑,却又格外凉,“你家主上真是看得起我。”
“不敢不敢!区区十万两白银只是赔礼,假如公子愿意再做一张脸,我家主上将另以十万两黄金重酬。”老朽的声音很是谦恭。
庞弯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你们以为做张脸是很轻松的事情么?”贺青芦的声音里分明带着恼怒,“更何况是那样一张脸!”
“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做。”他出言赶人。
屋内沉默片刻,只听那老朽桀桀怪笑两声,劝道:“公子一身傲骨,我家主上理解,这十万两白银且放在这里作为赔礼,还请公子再多考虑几日,胡安先告退不打扰了。”
然后是关门声。
庞弯有点吃惊,因为她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可见那老人绝对是个轻功高手。
屋内又恢复了宁静。
再无偷听的必要,庞弯小心翼翼转身离去,丝毫没察觉脚下有根细得看不见的银线。
“叮铃铃!”在她脚踏银线的同一瞬间,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她怎么就忘了贺青芦是个阴毒的机关高手呢!
懊恼已来不及,身后传来呼呼风声,有暗器破空疾追而来,庞弯凭着本能在地上就势一滚堪堪躲过,却不想压住了更多银线。只听叮叮交错声中,无数梅花钉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时筝的一声巨响,有柄乌羽箭朝她面颊笔直射来。性命攸关千钧一发之际,庞弯左手甩出灵蛇金鞭一缠一拉,拖住乌箭扔入湖中,同时右手撤掉外袍一挥一旋,将梅花钉统统收归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须臾之间。
“啪啪。”身后传来两下清脆的掌声。
庞弯还未稳住呼吸,胸脯高低起伏着回头,只见贺青芦正斜斜倚在窗口看她,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我的机关果然不错。”望着满身泥泞的庞弯,他嘴角上翘成极漂亮的弧度。
庞弯本以为那掌声是送给自己一身好功夫的,却不曾想人家眼中根本只有机关,禁不住吃瘪。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贺青芦瞧她狼狈不堪的落魄样,心情着实好。
“我说是来捞鱼吃的,你信不信?”偷听被抓个现行,庞弯分外沮丧。
“信,怎么不信。”贺青芦笑,“你说你是来梦游的,我也信。”
——这厮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庞弯恼羞成怒瞪他一眼。
“进来吧。”贺青芦破天荒的没有马上与她置气,转身朝屋内走去。
庞弯心头忐忑,不敢贸然行动。
“难道你要湿漉漉一身泥的回去吗?”他的声音再度遥遥飘来,不带任何感情。
吩咐婢女打水备衣,庞弯被限定站在一丈见方的小空间里不能动弹。
“臭烘烘脏兮兮。”贺青芦厌恶看她一眼,“你只准呆在这个地方,不要弄脏其他东西。等你走了,这房间自会有人熏香清洗。”
庞弯本来就惊魂未定,这下又被贺青芦嫌弃数落,不由得心头委屈。
如今是初夏,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裙,外面套了件米白绢衫。凫水上岸时她珍惜内力没有运功烘干,之后绢衫又被扯掉用于防御暗器,现下全身只剩一件湿漉漉的裙子裹住躯干。半截白藕般的胳膊露在外面,风一吹便感刺骨寒意,偏生贺青芦那厮还指定她站在窗边不许动,说是什么方便散气。
“啊嚏!啊嚏!啊嚏!”庞弯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贺青芦看都不看她一眼,不慌不忙从抽屉中摸出一个口罩套上,埋头继续摆弄机关。
庞弯崩溃——这人真是完全的不懂怜香惜玉!!
“贺公子,请问能关一下窗户吗?”她怯生生问。
“不行。”贺青芦头也不抬,“我需要足够的光线才能看清这些东西。”
庞弯不再说话,心里暗暗把这家伙骂了十万八千遍——要不是求他给自己做脸,她才不会这般处处赔小心呢!依她往日在魔教的个性,早就几个大耳刮子啪啪送过去了!
想起魔教,就想到了捧她护她爱她的容姑姑,想到了颐指气使呼风唤雨(?)的圣姑生涯,她禁不住心酸眼红,睫毛上凝结出一滴晶莹珠光。
这感伤一发不可收拾,她开始紧咬下唇小声抽泣,时不时有细碎杂音灌入贺青芦耳中。
公子的眉头深深拧起来——明明是那小姑娘犯错在先,他还未开口问责,她凭什么先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来师傅说得对,女人是天下最麻烦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转头过去,只见少女正环住双肩瑟瑟发抖,她嘴唇乌青,小脸通红,原本凝脂般的肌肤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怜巴巴仿佛有谁正在欺负她。
贺青芦顿觉头痛,取下口罩,站起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
庞弯心下一喜,正欲抬头感谢,却见贺青芦用一种仿佛忍受了巨大耻辱的便秘表情对她道:“披风是送你的,用完了就烧了吧,千万不要做什么清洗熨烫归还的傻事!也万万不可压在枕下!”
庞弯全身都瑟缩颤抖起来。
良久,她接过袍子披在身上,轻声道了一句:“好。”
又等片刻,婢女还未归来,庞弯耐不住这空荡荡渗得慌的屋子,先开口打破沉默。
“公子很喜欢给人做脸吗?”她裹在巨大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好奇观察贺青芦的一举一动。
“喜欢倒说不上,不过做脸挺有趣的。”贺青芦正拿着一杆软笔轻刷手中细小的乳白色骨状物体,神情分外专注。
“哪里有趣?”庞弯不明白,她倒觉得做脸很恐怖。
“把假的东西一点一点变为真的,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贺青芦眯起眼朝手里吹了口气,那原本乳白色物体竟一下子变得水晶般透明起来。
庞弯看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讪讪道:“公子好像会法术的仙人!”这句话纯粹是拍马屁。
“你也挺像荷塘里的蛤蟆。”贺青芦眉尖一挑,“呱呱呱的吵死人。”
庞弯噎住,此时哪怕用“肝胆俱裂”“撕心裂肺”都无法形容她内心所受创伤。
“既然公子做脸的手艺如此高超,那有没有办法分辨哪些脸是假,哪些是真呢?”不停告诫自己忍住一切嗜血冲动,她竭尽全力平复住呼吸。
“我自然看得出来。”贺青芦答的毫不犹豫,“只是对你们普通人来说,要难一些。”
庞弯又被“你们普通人”这几个字敲得眼冒金星。
“不就是观察有没有长毛么?”她冷笑一声,竭力扳回一城,“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做出来的脸是不长毛的。”
不想贺青芦却摇头:“没有瑕疵的假脸,是连寒毛都要一根根粘上去。虽然极其耗费时间,但这种脸我不是没做过。”
庞弯想起他之前说做一张完美的脸要三到五年,心中倒也信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分辨真脸和假脸?”她好奇极了,莫非贺青芦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贺青芦微微一笑,“探温度。”
“哪怕假脸再薄再透光,它始终是用特殊物质做成,无法传感热度。只要你留心试探,便能知道假脸都是冰冷的。”他娓娓说到这里,不无遗憾的叹口气,“十年来我一直寻觅可以感热的材料,只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庞弯怔怔听着,望着贺青芦那白玉般的侧面,心中有个念头模糊涌上来。
——他长得这么好看,那张脸会不会也是做的呢?
这么想着,手便不知不觉朝前方探去。
“倘若你胆敢拿脏手碰我的脸,今日便要留下那两条胳膊!”
阴寒刺骨的声音响起,贺青芦望着庞弯,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杀意。
庞弯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遭受了这位贵公子太多的嫌恶与冷语,加起来比以往五年的分量都多,庞弯终于怒极反笑。
“贺公子!”她运用勾魂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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