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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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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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走了,关山月关上门,洗把脸,正打算坐下来倒杯茶喝。

院子里又来了人。

客人?不像,步履声只一个,客人不会没伙计带路,没伙计陪着。

那是……

步履声轻捷,不是一般人,而且是直奔关山月住的这间屋而来。

关山月没倒茶,凝神等待,等着看是什么人向着他而来。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而且是刚到,刚住进这家客栈,会是什么人?

关山月不急,他知道,马上就揭晓了。

没错,轻捷步履声很快就到了关山月住的这间房门口,停住了,紧接着一个低沉的话声响起:“打扰关爷!”

“关爷”!这是……

这地方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又是刚住进这家客栈,谁知道他姓关?

进入江湖这么久,到如今知道他姓关的不多,何况这个地方?

这是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人?

关山月心头微震,发话:“哪位?,”

门外低沉话声道:“诸明求见。”

诸明?这不是师兄郭怀两个贴身弟兄之一么?

怎么会到这儿来?

难道有别个诸明?

不会,就算有别个诸明,也不会知道他姓关。

关山月忙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英挺白衣客,可不正是师兄郭怀两个贴身弟兄之一的诸明?诸明手里还提着一个方方的小包袱。

关山月道:“真是兄弟,快请进!”

他倒退一步,让开了进门路。

诸明迈步跨了进来,一声:“见过关爷!”

一撩袍子下摆,就要行大礼。

关山月伸手拦住:“兄弟,自己人,别客气。”

诸明道:“关爷,礼不可废,见您如见爷!”

他还要拜倒。

关山月还拦:“你们爷是你们爷,我是我。”

诸明执意要行大礼:“关爷,这是爷的规炬。”

关山月就是不让,道:“你们爷的规炬,在我这儿用不着。”

诸明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兄弟不是说,见我如见你们爷么?我的话兄弟能不听?”

诸明沉默了一下,改了口:“关爷,诸明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还是恭谨躬了躬身。

关山月没再拦,抬手往里让:“来,兄弟,坐。”

诸明往里去,到了桌边停住,垂手恭立,没坐,关山月关上门,也到了桌边,再让:“兄弟……”

诸明道:“关爷面前,哪有诸明的座位。”

关山月道:“兄弟,你这是跟我,况且这是出门在外。”

诸明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兄弟难道要让我再说一回?既然见我如见你们爷,我的话兄弟能不听?”

诸明又改了口:“诸明不敢,谢谢关爷。”

话虽这么说,人却仍恭立不动。

关山月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坐,他先坐下了。

诸明这才坐下,正襟危坐,坐定,要说话。

关山月道:“有急事么,兄弟?”

诸明道:“关爷,没有急事。”

关山月道:“那么,兄弟先喝杯茶。”

他给诸明倒了杯茶。

诸明欠身称谢,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规矩真大,

话又说回来了,没规矩不能成方圆,“海威帮”个个是懂规炬的人,再加上“海威帮”规法严明,不也正是“海威帮”所以能纵横南海,奇*。*书^网威震天下的原因之一?

诸明放下了茶杯,关山月先说了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兄弟。”

诸明道:“奉爷之命,来见关爷。”

关山月道:“奉你们爷之命?”

诸明道:“爷不能亲自来,特派诸明来见关爷。”

关山月道:“你们爷怎么知道我往北来了?”

诸明道:“爷关心关爷,自跟关爷分别后,密令天下弟兄,每日飞报关爷的行止动静。”

关山月道:“这么说,自跟你们爷分别后,我都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你们爷都知道?”

诸明道:“不是都知道,知道十之七八。”

这就够多了。

关山月为之一阵感动,也为之心头震动。

怎么不?他居然一点都没觉察,还是不够机警。

诸明又道:“像关爷一过‘长江’,漕帮就往京飞报,关爷一过‘黄河’,‘黄河十二水寨’也立即飞报上京。”

关山月道:“‘漕帮’有宫老的兄弟。”

诸明道:“正是!”

关山月道:“那位宫老帮了我不少忙,也给了我不少方便。”

诸明道:“自己人,见关爷如见爷,应该的。”

关山月道:“‘黄河十二水寨’又是……”

诸明道:“总瓢把子是郭老故人的子侄辈。”

看来水路就不知道了,可是,只要是英雄豪杰,又有哪一个能不敬重、不佩服“无玷玉龙”郭怀的?

关山月道:“怪不得我刚住进来兄弟就到了。”

可不,南方尚且各处每日飞报,一旦到了北方,那还用说?

诸明道:“关爷一近京畿,就有人沿途恭候了,诸明在后头远远跟随,一得报关爷在‘怀柔’住了客栈,马上就赶到了。”

对师兄郭怀,关山月不能不佩服,道:“你们爷派兄弟来见我,是……”

诸明道:“给关爷送两样东西来。”

关山月道:“给我送两样东西来?”

诸明道:“是的,这是一件。”

双手呈上了那个方方的小包袱。

小包袱所以方方的,是因为里头包了个方方的小盒子。

包袱里的东西,还用盒子装着,加上所用的包袱皮,是块上好的绫缎,盒子里的东西,其贵重可知。

应该是,这种特意派诸明一路跟到“怀柔”给送来,就可以知道了。

关山月没接,道:“这是什么?”

诸明道:“给关爷送来的盘缠,关爷一个人在外头到处跑,总得花销。”

师兄郭怀想得周到。

关山月又一阵感动,抬手挡住了包袱,道:“麻烦兄弟带回去,代我谢谢你们爷。”

诸明忙道:“关爷……”

关山月道:“我还有,除了吃住,没什么花用,足够了。”

诸明道:“关爷,这是两位夫人的心意,爷给您的是另一样。”

关山月微一怔:“兄弟怎么说?是两位夫人给的?”

诸明道:“是的,关爷,两位夫人还让诸明转知关爷,请关爷无论如何得给她两位这个面子。”

两位嫂子所赠,还跟关山月要这个面子,这叫关山月怎么承受得起?

师兄给的,可以不要,两位嫂子所赠,不能拒绝。

关山月道:“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回去,请代我谢谢两位夫人。”

翻腕把方方的小包袱接了过去。

诸明恭应了一声。

关山月打开了小包袱,一个四角四方的檀木盒呈现眼前。

只看这檀木盒,就够名贵的了。

打开了檀木盒,金光上腾,白光耀眼,原来是半盒明珠,半盒金叶子。

关山月猛然激动,也深深感动:“太贵重,也太多了,这哪里是盘缠?足够一个八口之家过多少年了。’还真是!

诸明道:“两位夫人说,出门在外,不比在家,穷家富路。”

关山月道:“兄弟,代我谢谢两位夫人,我什么都不多说了。”

诸明又恭应了一声。

关山月盖上檀木盒,也又包好,道:“你们爷又让兄弟给我带来了什么?”

诸明道:“不能带进来当面呈给您,交给柜房了,自有伙计照顾。”

关山月道:“交给柜房了?自有伙计照顾?”

诸明道:“一匹蒙古种健骑,给关爷代步。”

原来是匹马。

关山月道:“用不着,我从南到北都是靠两条褪。”

诸明道:“爷说‘蒙古’不比内地,不是草原,就是沙漠,没健骑代步不行,而且,内地的马匹派不上用场,非蒙古马不可!”

“蒙古”?

关山月一怔:“你们爷怎么知道我要上‘蒙古’去?”

诸明道:“爷来京之后打听出来了,当初主持那趟差事的,是‘神力’老侯爷;老侯爷心里难受,加上不满儿子的作为,远去了‘蒙古’‘科尔沁旗’,只带了个姑娘、爷也打听出来姑娘是当初老侯爷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爷知道,您迟早会问出来;爷说您什么时候往北来,就是要去‘蒙古’‘科尔沁旗’了。”

关山月好生激动,好生感动,不为师兄郭怀料事如神,为的是师兄郭怀一直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心里感动,忍住激动,道:“你们爷说对了,我正是要往‘蒙古’‘科尔沁旗’。”

诸明道:“那您就得有匹‘蒙古’健骑代步。”

关山月道:“也代我谢谢你们爷。”

这样赠与,他也接受了!

诸明道:“爷请您别误会‘神力’老侯爷,爷也知道,当初老侯爷把那位姑娘要到身边去是好意。”

又一个人这么说,而且是师兄郭怀。

关山月道:“我知道。”

诸明道:“老侯爷是一代虎将,盖世英雄,爷至为推崇,至为敬重。”

关山月道:“我知道。”

诸明道:“‘科尔沁旗’有位蒙古亲王,叫呼格伦,是老侯爷的义子,是位‘蒙古’英雄,英武勇猛,一身马上马下万人难敌的好武艺。”

关山月道:“我知道,”

他这知道是双重的,一是知道呼格伦是位“蒙古”英雄虎将;二是知道师兄郭怀让诸明带话,是怕他误会“神力’老侯爷,伤了老侯爷,跟呼格伦亲王为敌。

诸明道:“爷还说,‘蒙古’不此内地,‘蒙古’人跟内地人也不一样,个个骠悍勇猛,爷说这您都能应付,爷只让您留意那些喇嘛。”

关山月道:“喇嘛?”

诸明道:“‘密宗’武学跟咱们的武学不一样。”

关山月道:“我知道。”

和尚师父告诉过他。

诸明道:“爷说,一般的喇嘛没什么,只请您留意‘大喇嘛’跟‘活佛’。”

关山月道:“我知道。”

和尚师父也说过。

诸明道:“不但旗长、盟长得听‘大喇嘛’的,连‘蒙古’王公也一样,有时候‘大喇嘛’甚至能左右‘活佛’。”

关山月道:“我知道。”

他还真是都知道。

诸明道:“别的爷就没说什么了。”

关山月道:“再次代我谢谢你们爷,也谢谢兄弟。”

诸明道:“诸明不敢当。”

关山月道:“时候不早了,回去还有一段路,要是没有别的事,兄弟就请回吧!”

诸明恭应一声道:“关爷明天一早就走?”

关山月道:“是的,明天一早就走。”

诸明道:“不送关爷了,关爷一路顺风。”

关山月道:“谢谢兄弟。”

诸明站起身施礼告辞。

关山月答了一礼,送到了房门口。

诸明再次施礼,走了。

关上了门,关山月回到桌边坐下,他想:

诸明说,见他如见爷。

他见到了诸明,不也跟见到师兄一样?

虽然两者的意思不一样,可是感觉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想在“海威帮”与师兄相处的那几天?

那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想想那些日子,再想想适才,他又一阵激动,又一阵感动。

如今不必忍了,也不必掩饰了。

他胸气激荡,两眼也有点发热。

今晚,恐怕他要睡不好了!

师兄郭怀所赠,诸明送来的这匹蒙古种健骑真不错,恐怕是百中选一的,脚程之快,出乎意料,关山月只觉得没多久,就到了“长城”下了。

“长城”下的这个关口,叫“古北口”,地处荒凉,也不大,可是有两家小客栈,也有两家小茶馆。

出了“古北口”,就到了“热河”了,一般客商行旅走到这儿已近黄昏,大多会在这儿住上一宿,第二天一早进入“热河”。

客栈小而简陋,一般客商行旅没人讲究,只不过是住一宿,歇个脚,也就凑和了。

关山月到的时候还早,用不着住客栈,小茶馆既卖茶又卖吃的,倒是该在进“热河”之前喝杯茶,歇歇脚,不是歇人脚,是歇马脚。

关山月在一家茶馆前停下,拴好了马,提着他的简单行囊进了茶馆。

行囊里没有什么,只有一把“巨阙剑”跟两件换洗衣裳。

两件换洗衣裳不算什么,“巨阙剑”普天下只这么一把,再加上来处不同,这么一把“神兵”,是不该离身。

小茶馆只有七、八付座头,也相当简陋,到了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好挑的!

关山月在靠里一付座头坐下,把行囊就放在桌上,伙计来问,关山月只喝茶不吃东西,伙计应声走了。

伙计刚走,门外又响起蹄声,骤雨般,来得疾快。

有什么急事儿?

好在是这种地方,换个人多一点的地方,得留神撞着人!

骤雨般疾快蹄声在茶馆前倏然停住。

看得见,两匹高头健马带起一蓬黄尘,长嘶声中在门外踢蹄而起,都一个飞旋停住,好骑术!

转眼工夫之后,步履声像擂鼓,进来了两名黑衣大汉,一名络腮胡神情骠悍,一名黑脸无须,煞威逼人,两个人都提着一具革囊,长约二尺,宽约一尺,看上去不轻,往桌上一扔,砰然两声,桌子直晃。

两个人挑的座头跟关山月隔一张桌,坐下就拍桌子高声叫喊:“人呢,人呢,过来一个!”

声震屋宇,没顶棚的屋顶,灰尘直往下落!

刚两声砰然大震,又这么打雷似的叫喊,伙计还敢不来?来得飞快,还躬身哈腰,满脸陪笑:“两位客官……”

络腮胡大汉抬起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摇,声似霹雳:“少罗唆,拣好吃的、好喝的送上来就是,少不了你的银子。”

黑面无胡大汉紧跟着一句:“要快,爷们有急事赶路,耽误不得!”

这可让伙计为了难!

头一个那一句好办。

第二位这一句让伙计不敢应声,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关山月的茶还没送来呢,伙计望着关山月,直嗫嚅。

这是想让关山月说句话。

显然,这两个大汉惹不起!

这谁都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不是瞎子就是笨!

关山月说了话:“不要紧,我不急,”

伙计如奉纶旨,神情松了,连声答应,急急而去。

两个大汉不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脸看了关山月一眼,连声谢都没有。

黑面无须大汉倒是说了话,只是他说的是这么一句:“门口那匹蒙古马是你的?”

“你”,真客气!

关山月道:“是的。”

没在意,而且实话实说。

恐怕不实话实说也不行,在座的客人只关山月一个。

关山月又为什么要不说实话!

黑面无须大汉道:“好马,只怕是百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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