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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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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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神色,听语气,显然不是逗,不是说笑。

欧阳霜道:“怎么来得及……”

郭怀道:“怎么来不及?”

欧阳霜道:“谁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

还真是!

但是,郭怀这么说:“咱们三个的事,要谁知道?要多少人细道?义父老人家既来下最后通牒,师父老人家一定知道,帮里这些人,只待会儿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不用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还不够么?”

这倒是!

欧阳霜道:“还有,什么都没准备。”

不错,姑娘她是说了。

郭怀道:“还要准备什么?咱们都不是世俗儿女,我认为可以不必行世俗那一套,这是我留兄弟喝喜酒了,就照平常的饭菜,添上一壶酒,把宫老、祁老、海无极,都找来喝一杯,到时候再让几条船开几炮,不就行了么?”

说得倒也是,帮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手,又不能从外头找人来,没人敢来,就算有人敢来,也不能连累人家、害人家,那么,一切都得自己来。自己是谁?只有姐妹俩,四个婢女,顶多再加上诸明、贾亮。姐妹俩带领着自己办,不像话不说,那又得准备多久?郭怀一向简朴,又能有什么让这几个人准备的?

或许,这是人生大事,姑娘家出嫁,一辈子只这么一回,太委屈姐妹俩了。

可是姐妹俩不会计较这个,不会,绝不会!正如郭怀所说,都不是世俗儿女,姐妹俩并不要行世俗那一套!

欧阳霜她不由地点了头:“这倒是!”

这是说,她同意了郭怀的说法。

可是,欧阳雪又说话了:“正如爷所说,咱们不是世俗儿女,不必看日子,哪一天都不要紧,哪一天都是吉日良辰,只是,老人家已经走了……”

郭怀道:“老人家是来下最后通牒的,而且要咱们尽早;若是要主持,要管,就不会走了。两位老人家已经都是神仙中人了,不会喜欢沾惹尘俗中事了,咱们也不必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欧阳雪也同意了郭怀的说法:“那就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吧!”

欧阳霜不安地望关山月:“只是,这杯喜酒太寒伧了!”

若以世俗眼光看,还真是!

可是,都不是世俗儿女,再加上彼此这层关第,那就一点也没什么了,欧阳霜多虑了,也见外了。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又先说了,紧接着欧阳霜的话:“好在兄弟不必出什么份子!”

这句话逗。

关山月、欧阳姐妹都笑了,这一笑,关山月要说的话也就没说了。

郭怀也笑了,笑声中,把诸明、贾亮叫来,命二人把话传出去。

诸明、贾亮一听,大为惊喜。

诸明道:“先给爷跟两位姑娘道喜。”

贾亮道:“可等着这一天了,真不容易!”

郭怀道:“你俩倒会替正主儿着急,多事,去!”

诸明、贾亮喜悦地答应,连施礼都忘了,转身扑出,一溜烟不见了。

何止诸明、贾亮惊喜,上自宫弼、祁英、海无极,下至每一个弟兄,无不惊喜,无不振奋,“海威帮”简直整个为之沸腾。

没一会儿工夫,祝贺、道喜的来了,先是宫弼、祁英,接着是海无极跟众“巡察”。

之后,络绎不绝,都来了,包括每一个弟兄。

不论谁来,郭怀、欧阳姐妹都见,关山月陪着。

先在书房,没多久,不得不移往前厅。

每一个都热心,都抢着要帮忙准备,帮忙张罗。

郭怀跟欧阳姐妹都以一切从简说明。

关山月不好说,也用不着他说,但是他也没能闲着。

谁都知道关山月在这儿,谁都知道关山月是少皇爷的师弟了。

谁都敬仰,谁都过来瞻仰,过来见礼,过来请安、问候。

关山月为之应接不暇。

比郭怀、欧阳姐妹还忙。

郭怀、欧阳姐妹,有三个人,关山月只一个。

一直忙到了天黑,忙到了上灯。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这一天的事才算完了。

关山月漱洗过后,刚坐下。

有人敲门而进,是郭怀来了。

关山月起身相迎:“哥哥累了。”

郭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累。”

一脸的笑意,一脸的精神,看样子还是真不累。

两人坐下了,坐下之后,郭怀又道:“倒是兄弟,我看够受的。”

关山月道:“不能这么说,沾了哥哥的光,弟兄们抬举。”

郭怀道:“沾了谁的光?你自己得来的,揭发了那些个败类,惩治了那几个败类,治好了‘南霸天’的女儿,诛除了满虏一个大鹰犬,谁不敬仰?谁不挑拇指?”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道:“行了,兄弟,别跟哥哥客气,咱们谈别的。”

看样子他是有事。

关山月没说话,等郭怀说。

郭怀说了:“怎么了,兄弟,心里有什么事儿?”

原来他是为这事儿!

直到如今才间,如今只有他跟关山月。

关山月感动,不瞒郭怀,实说了。

听了关山月的实话实说,郭怀沉默了一下才道:“兄弟,对那么一位姑娘,尤其你俩心里早就有了彼此,难怪你会至今思念,恐怕这辈子你都忘不了……”

真是,郭怀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关山月真是这样,只是他没说出口。

郭怀接道:“可是,兄弟,这话我不该说,当初咱们初见面,我也没有说,而如今,我是你哥哥,却又不能顾虑你伤心难过而不说,兄弟,她恐怕凶多吉少了。你想,那些个残凶既然把她当成了你义父唯一的后人,她也怕那些残凶在那儿等你,也毅然承认是你义父唯一的后人,那些残凶怎么会放过她?”

关山月心如刀割,脸上闪过一丝抽播,道:“我也知道,只是,我还抱着一线奢望……”

郭怀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兄弟,不是哥哥我泼你冷水,你可真是奢望,不要说是一线,一丝都不会有。以她那么一位姑娘,当她代替你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就算那些残凶有别的用心,没马上杀她,她又怎么可能偷生苟活?”

“别的用心”,郭怀没好明说,可是关山月懂,一颗心又一阵刀割似地疼,疼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他忍住了,却忍不住脸上再闪抽播,身躯为之轻颤。

郭怀看见了,道:“兄弟,哥哥我要劝你……”

关山月说了话,几乎还是呻吟出声:“我欠她的,我欠她太多了。”

郭怀道:“我知道,记住就好了,如今你已经杀了一个莫怀古了,还要一个一个的找,这不也是为她报仇,这不也是还她?”

关山月道:“还不了的,纵然再杀十倍、百倍这些残凶,也还不了。”

郭怀又沉默了一下:“兄弟,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欠人些什么,牢记不忘,有机会还就是了,只要还,不在还了还不了,而在各人的所能,在是不是尽心尽力。若论悲痛,悲痛莫大于袁大将军的冤死;若论仇恨,仇恨莫大于满虏夺我河山,杀我同胞。咱们也只能继承大将军遗志,抗清、匡复,尽心尽力,一旦光复神州,已足以告慰袁大将军及列祖列宗,又岂能杀十倍、百倍满虏以报仇雪恨?”

关山月低下了头,又抬起了头,抬起头的时候,他平静多了,脸色也恢复了,道:“谢谢哥哥,我不如哥哥。”

郭怀道:“真说起来,我呢?兄弟你是知道的,谁又还得了我的?我又让谁还了?不要老往窄处想,不要老往窄处钻,想开,看开,男子汉,大丈夫,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的路,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的事。”

关山月道:“再次谢谢哥哥,我是真不如哥哥。”

郭怀道:“兄弟,也别这么说,世间事不是一成不变的,人也一样,尚未面对跟一旦面对时的想法,有时候会爱得让自己都难以相信。就拿我来说,尚末面对时,我发誓要手刃亲仇,恨不得把仇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而一旦面对,我却是一个也没杀,甚至没让仇人流一滴血,这是因为我是人,也是因为这多变的世间事,兄弟,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碰上。”

关山月道:“不说了,明天是哥哥的大喜之日,让哥哥头一天还为我的事操心,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劝我,我不安,也别让两位姐姐知道以后怪我,请回房歇息吧!”

郭怀道:“兄弟别这么说,咱们这是谁跟谁?听兄弟的,不说了,兄弟也歇息吧!”

他站起了,走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关山月没多坐,郭怀走了以后,他就熄灯上了床。

是熄灯上床了,却望着顶棚难成眠。

听了郭怀那么多话,他还是不能不想虎妞,想起虎妞就难免悲痛,难免愤恨。

好在,他也想郭怀说的那些话,就因为想了郭怀说的那些话,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认为他起晚了,急忙起来漱洗。

事实上,郭怀这少皇爷府不像往日这时候那么宁静,听得见,很热闹。

郭怀跟欧阳姐妹的婚礼,真是一切从简,倒是有张灯结彩,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那是弟兄们非张罗不可,平日不见人,今天人多了,进进出出,个个笑得合不拢嘴,个个一脸喜意。

也真如郭怀所说,只是在平日的饭菜之外加了酒,饭菜仍是欧阳姐妹带四婢下厨,今天多了诸明、贾亮两个打杂的,酒可不止加了一壶。

请来吃饭喝酒的是宫弼、祁英、海无极,可是整个“海威帮”的弟兄都不请自来了。

不请自来的弟兄们不吃饭,只喝酒,而且只喝一杯,喝一杯喜酒就走。

弟兄们喝杯喜酒就走,川流不息,道喜声、笑声,不绝于耳,一样的喜气,一样的热闹。

就在这喜气,这热闹之中,一艘战船在近小岛码头不能再近的地方,开了三炮。

这可比鞭炮响亮多了。

直到新人入了洞房,这少皇爷府才算安静下来。

安静了,虽然这场婚礼一切从简,关山月还是跟着忙了一天。

只是,要问他都忙了些什么,恐怕他也说不上来。

虽然说不上来,却是够累的,恐怕不止他累,都够累的,从这会儿这么安静就可以知道了。

关山月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见面,郭怀还好,欧阳姐妹却有些娇羞,只是有些矫羞,不失落落大方。

在书房郭怀的书桌上发现两幅字,写的都是贺词。

一幅是:“琴瑟和鸣。”

一幅是:“早生贵子。”

前者,是师父老人家所蜴。

后者,是义父老人家所赐。

显然,两位老人家昨天晚上来过了,只是没跟这些人见面,没让这些人知道罢了。

虽然两位老人家已是神仙中人,为了郭怀跟欧阳姐妹的婚姻,还是不能免俗,尤其是老皇爷怀石,还想早一点抱孙子昵!

毕竟郭怀是爱徒,是义子,两位姑娘也是两位老人家所中意,一再命郭怀赶快娶的。

而且,神仙也是人修的嘛!

喜酒喝过了,也又待了一天了,关山月再度告辞。

郭怀跟两位新婚夫人,想留不能再留,只得点头。

姐妹俩取来了一具鲨鱼皮制成的行囊相赠,还说明这种行囊轻,也不怕雨淋日晒,正适合关山月用被头除了换洗衣裳外,还有些银两,以备关山月一路上用。

出门在外,没有盘缠不行,吃住都得花钱,还有些不时之需。

关山月本当收行囊,不受银两。

郭怀说了,他是兄长,这是两位新嫂子所赠,两位新嫂子的心意,再加上两位新嫂子的真诚与期盼的神色与目光,关山月拒绝不了,也不忍拒绝,只得领受了,他感动,也至为感谢。

郭怀亲自操舟送他,两位新嫂子带诸明、贾亮、四婢、四护卫,一直送到海边,看着关山月上船,都依依不舍。

关山月又一次感动。

几天来,兄弟俩话说得够多了,郭怀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关山月小心,江湖险恶,宦海更甚,关山月经验不够,历练不足。

关山月也没问郭怀何时举家上京,他知道,应该就在最近。

这一趟,郭怀船划得明显不快,可是还是很快就到了,今天下船的地方,还是当日上船的地方,这里是真隐密,似乎永远看不见人迹。

“海威帮”人不正是为此,才选在这里上下船,选在这里藏船的吗?

关山月道:“哥哥,我走了,有一天我会上京里看你跟两位嫂子去。”

郭怀道:“走吧!兄弟,我跟你两个嫂子在京里等你了。”

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关山月下船走了。

路是来时路,容易找,也容易走,只是一来的时候,这条不是路的路上看不见别的人,如今,这条不是路的路上却看见了别的人。

头一个看见的人,在几十丈外,一般人也看得出来,何况是关山月?是个女的,一身俐落打扮,只背了具行囊,别的什么都没有。

显然,是个江湖女子。

再遇见的人,是在那个江湖女子走不见了之后,不止一个,一前四后,五个,都是男的,而且都是中年汉子,看装束打扮,再加上每个手里提了一把刀,关山月见识过,那是鹰犬、衙门的捕快,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

这五个跟那个江湖女子有一段距离,而且是掩掩躲躲的。

很明显,这五个是缀着那江湖女子来的。

五名鹰犬跟踪一名单身女子,这是干什么?

绝不是好意,只不知道那江湖女子是什么来路,干什么?她知道不知道?

那江湖女子走的是往海边方向,怎么敢往那个方向走?怎么不知道避嫌?难道是……当然,也有可能是该抓的人。

若是前者,不能不管,若是后者,到时候再收手也不迟。

若是那五个对付不了,说不定也可能来个见义勇为,助官缉盗。

一念及此,关山月折回了头。

一直到快到海边了,关山月看见了一处相当浓密的树丛,他探了过去,他听见那江湖女子躲在那处树丛里。

闪身进树丛,关山月为之一怔。

江湖女子年可十六、七,长得相当好,柳眉杏眼,樱口桃腮,只是一脸的刁蛮模样,已经换上了一身水靠,正把衣裳往行囊里塞。

突然闪进来个人,她也吓一跳,只是一惊,没叫,到底是江湖女子,杏眼一瞪,冷叱:“找死!”

抡起行囊就往关山月脸上砸!

出手又快又猛,还真不好躲,要是让砸中了,虽要不了命,可也得头破血流,脸上开花。

还好,这是关山月。

关山月抬起手里的长革囊挡住了,还把她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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