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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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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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阴沉灰衣汉子倏地住口不言。

一条瘦小白色人影从半空中掠过那黑压压一片人的头顶射到,近前一个悬空跟斗落在那张空着的虎皮椅上,轻飘飘的,一点声息没有,点尘不惊,好轻功!

岸上、船上齐躬身:“大当家的。”这么多人齐声叫,打雷似的,震耳!

那是个身躯瘦小的白衣汉子,一脸猴像,从头到脚,活脱脱地一只大马猴,就是没毛,一双圆眼精光四射吓人,不知道的人见着,准以为是“齐天大圣”下凡。

高通海忙低声道:“关大哥,‘猴儿’李佩!”

原来就是“骆马湖”的猴儿李佩。

错不了,准是。

猴儿似的白衣汉子两眼精光一凝,望高通海:“老头儿,你知道我?”

高通海一定神,道:“这条水路上,恐怕没几个不知道‘骆马湖’李当家的。”

…猴儿”李佩道:“你是这条水路上的人?

高通海道:“一向在‘高邮湖’讨生活。”

“猴儿”李佩道:“高邮湖?”

高通海道:“是的。”

李佩道:“一向在‘高邮湖’讨生活,如今带着吃饭的家伙,往北干什么去?”

高通海实话实说:“搬家。”

李佩道:“搬家?”

高通海实话实说:“不得已,‘高邮湖’离‘扬州’近,待不下去了。”

李佩没问搬那里去,道:“就是因为负品’那件事?”

高通海道:“不错。”

李佩抬手一指,手瘦,手指细长,也像猴爪:“这二个,是你的什么人?”

高通海道:“丫头、小子是小女、小儿,这位则是一位明友。”

李佩道:“他姓关?”

他听见了。

本来嘛,都听见高通海的话了,还能听不见高通海是怎么称呼关山月的?

高通海只得承认:“不错。”

李佩道:“贡品的事,是你也有份,还是你这位姓关的朋友连累了你?”

高通海道:“这位朋友,是我家的大恩人。”

关山月不能不说话了:“老人家言之太重。”

李佩没理会关山月的话,问高通海:“怎么说?”

高通海说了,说高恒在“扬州”运河里遭人下网捕捉,说高恒落在“扬州”盐商白家,说关山月赶赴“扬州”救了高恒。

瘦高阴沉的二当家的说了话:“大哥,他俩这是编好了的,别听他的!”

李佩转脸看了他一眼:“老二,我也吃了这么多年饭了,让我自己拿主意,行么?”

那位瘦高阴沉的二当家的不说话了。

李佩又望高通海:“你既有这么一个艺高胆不小的朋友,还怕什么?”

高通海道:“朋友不能永远留在我家。”

李佩道:“这倒是,我一身好水性,看你这个儿子的水性,比我强得多,足以让‘扬州’那些盐商拿他当贡品了。”

这是说……

高通海忙道:“大当家的信了?”

李佩一点头:“我信,看你像个老实人,你这个儿子的好水性,我也亲眼看见了,我会放你四人走,只是……”转眼望关山月:“你一招败了我这些弟兄还不行,你得跟我这个大当家的过几招。”

关山月道:“李大当家的不是信……”

李佩道:“我是信了,我要你跟我过几招,跟我信不信不相干,而是关系我‘骆马湖’的颜面。”

为了面子!

恐怕……

关山月道:“我明白了,既是如此,我只好从命。”

李佩站了起来,道:“我有一把兵刀,叫‘分水刺’,可是那是在水里用的,在陆上从不用兵刃。”

应该是好武功、好身手。

也是让关山月收起软剑。

关山月道:“我乐于从命。”

当即收起软剑。

李佩道:“本来嘛!你我这又不是拚命,真要拚命,凭你我,恐怕不用兵刃行,你说是不?”

关山月道:“李大当家的说得是。”

关山月是绝对行。

李佩应该也行,不然怎么会从不用兵刃,又怎么能领这么些人在“骆马湖”称雄一方,水路无不知名?

李佩往前定两步停住,道:“你出招吧!”

关山月道:“李大当家的这是说……”

李佩道:“我一向不先动手。〃

关山月道:“我一向也很少先动手,下过今天面对李大当家的,我不得不先动手了,李大当家的请留神!”

他跨步上前,探掌抓出。

这一招只三成施为。

这是试探,也是客气。

所以客气,是因为李佩的表现像个人物,像个水路英豪。

只听李佩道:“谢谢你客气,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是个行家,是个明眼人,看出关山月只三成的施为了。

他出了手,嘴上虽然说不客气了,手上可没有真下客气,他闪身躲开关山月”一抓,出手反击,也不是全力施为。

只是,他躲也好,出手反击也好,还真快,真跟个猴儿一样。

就这么,你客气来,我客气去的过了三招。

在关山月来说,他试探出来了,李佩真是个高手,一流高手,内外双修。

在李佩来说,关山月客气,他也客气,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但不能老这么客气,因为他真要找回“骆马湖”的颜面,否则他无法再领这么些人,也不能再在“骆马湖”称雄一方;那么一来,在江湖上,尤其在水路,李佩完了,“骆马湖”也完了。

事不过三。第四招,他突然全力施为,“猴拳”绝招,灵巧疾快,闪动的身形,飞舞的掌影,围住了关山月,罩住了关山月,关山月不得不加力施为,但也只加了三成,他跨步闪身迎向了李佩。

两个身影一合即分,各自凝立不动,李佩神情肃穆,两眼精光暴射,默然不语。

关山月神情一样肃穆,他说了话:“李大当家的好武功,我不如,也谢谢李大当家的手下留情。”

这是说他败了,李佩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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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八府巡按

这是说他败了,李佩胜了。

高梅、高恒愕然望着关山月,姊弟俩要说话。

李佩已先说了话:“你给了我颜面,我该谢你。”

原来……

高梅、高恒脸色恢复了,也定了神,都没说话。

关山月道:“李大当家的……”

李佩没让关山月说下去,神情更见肃穆,道:“这是李佩我自出道以来头一回败在人手,我不想再说什么,也没话好说,要割要剐任你了。”

关山月道:“李大当家的刚才说得好,你我这不是拚命,如今我也要说,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

李佩道:“你我是没有深仇大恨,可是谁要是杀了我‘骆马湖’李佩,对官府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我李佩这颗脑袋也值不少银子。”

关山月淡然一笑:“多谢李大当家的提醒,二当家的说得好,官里管不了‘骆马湖’,‘骆马湖’也不归官里管,就冲这一句,我不要这个功劳,不要这个银子。”

李佩瞪大了一双圆眼:“就冲我二兄弟这一句?难道你是……”

关山月道:“我是个刚入江湖下久,默默无闻,藉藉无名的后进,李大当家的要是认为我是个还可交的朋友,记住我这个人,忘了我姓关就行了。”

李佩一阵激动:“我明白了,你何止是个可交的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从这一刻起,我只记你这个人,忘了你姓关;我忘了,‘骆马湖’这些人自然也都忘了。”

关山月道:“多谢李大当家的,我四人不再多留,告辞!”

说走就要走。

李佩忙道:…能不能暂留一步?”

关山月收势停住:“李大当家的还有事?”

李佩看了高恒一眼:“我佩服这位小兄弟的好水性,也想交他这个朋友,不知道小兄弟他愿意不愿意?”

关山月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李大当家的放心,他叫我一声大哥,李大当家的既然拿我当朋友,他自然也会叫李大当家的一声大哥。”

李佩望高恒:“是么?小兄弟?”

别看高恒平日皮,也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他竟然忸怩得说不出话来,只点头。

高通海忙道:“李大当家的抬举,是他的造化,他的荣宠。”

李佩道:“老人家别这么说,您一家三口跟您的朋友,没有看不起李佩是个水寇,李佩就很知足了。”

高通海道:“李大当家的怎么这么说?对李大当家的,我是仰名已久,李大当家的是位英雄,是位好汉!”

高梅道:“可不,不然我关大哥怎么会交这个朋友?原来只我姊弟俩,如今一下多了两个大哥,还都是当今的英雄好汉,我跟小恒今后做梦都会笑。”

李佩笑了:“多谢妹子抬举,多谢妹子抬举。”一顿,望高通海:“老人家,别急着走,在‘骆马湖’盘桓两天,行么?”

高通海道:“多谢李大当家的隆情盛意……”

李佩道:“老人家,叫咱们这位朋友,您是怎么叫的?”

这是指关山月。

他听见高通海怎么叫关山月了。

高通海只好改口:“多谢李大哥的盛情好意,我老少三口急着安这个家,就不打扰了,往后再来拜望吧!”

李佩道:“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要搬往何处安家?”

高通海不能不实说:“靠水吃饭的人离不开水,‘山东’‘东平湖’。”

李佩一怔:“山东?”

高通海道:“不错。”

李佩道:“东平湖’老人家有亲戚?”

高通海道:“没有。”

李佩道:“有朋友?”

高通海道:“也没有。”

李佩道:“那何必去那么远?近一点有‘微山湖’、‘独山湖’。”

高通海道:“‘微山湖’有鱼壳,‘独山湖’跟‘微山湖’如同一个湖,怎么好去分人家的吃食?”

李佩道:“那就干脆留在‘骆马湖’。”

高通海道:“那不也是……”

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李佩道:“老人家用不着见外,您三口分不了李佩的吃食,李佩这一伙不是靠打渔为生的。”

这倒是。

高通海道:“‘骆马湖’离‘高邮湖’近,我三口会给李大哥惹麻烦。”

李佩道:“老人家又见外了,李佩会怕麻烦?再说,要是有麻烦,早就有麻烦了,不是么?”

还真是。

高通海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李佩又道:“老人家三口留在‘骆马湖’,别的不敢说,准保没人敢来找老人家三口麻烦;再说,老人家三口留在‘骆马湖’,我也可以常跟小兄弟切磋水性。”

高通海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梅说了话:“爹,咱们还是上‘东平湖’去吧!”

高恒一点头:“对!”

李佩道:“怎么,妹子跟小兄弟都不愿留在‘骆马湖’,跟李大哥亲近?”

高梅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三口家一安置好,关大哥就要走了,要是去‘东平湖’,至少还能跟关大哥在一起些时日。”

李佩笑了:“原来如此,看来李大哥比不上关大哥,那容易,去‘东平湖’得多少时日,我就留关大哥多少时日,不就行了么?”

高梅、高恒忙望关山月。

这是想听关山月一句话。

关山月却没有说话。

他的话关系着高家三口,是留在“骆马湖”,还是去“东平湖”,他怎么好说话?他不好说话。

高通海说了话:“谢谢李大哥的好话,我一家三口还是走吧!没有熟人的地方,我住得自在些。”

李佩看了高通海一眼,道:“我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了,我也想通了,不留老人家、妹子跟小兄弟了。瓦罐儿不离井上破,我‘骆马湖’这一伙,迟早会招来剿灭之祸,我不能连累老人家三口。”

听李佩这么说,高通海不安了,他忙道:“李大哥误会了……”

李佩一摆手:“老人家放心,我没有误会,我说的是实话,四位请上船。”一顿,扬声:“送这四位!”

显然,这是不让高通海再说话了·

高通海还待再说。

关山月说了话:“李大当家的说的是实话,不是误会,老人家,咱们上船吧!”

高通海没再说话,带着高梅、高恒转身上船。

关山月转望李佩:“李大当家的,我四人的船怎么进来的,还怎么走吧!别让我四人这条船太招摇了。”

李佩一点头:“我明白了,恭敬不如从命,‘骆马湖’这一伙会永远记住你这个朋友,什么时候得便,请一定来聚聚,请吧,不送了!

相当干脆!

关山月没再多说,一声:“告辞!”转身也上船。

船离岸边,调头往外,李佩带着人、船,目送关山月跟高家三口出去。

船出了“骆马湖”,回到“运河”航道,高通海道:“多亏有关大哥同行。”

高梅道:“请关大哥送咱们,没有错吧!”

高恒道:“当然没有错,要是没让关大哥送咱们,不但没办法跟关大哥在一起多些时日,咱们也根本到不了‘东平湖’。”

高通海老眼一瞪:“都是你惹的,还敢说,不是因为你,根本就用不着搬家!”

高恒眼也瞪大了:“怎么又怪我?我招谁惹谁了?”

高通海道:“怎么不怪你?你要不偷偷跑去‘扬州’等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高恒不瞪眼了,也不说话了。

关山月笑了:“老人家就别再怪恒兄弟了,恒兄弟跑到‘扬州’去等船,是想姊姊,想早一点见着姊姊,是不是?”

高恒听得脸红了,叫:“关大哥!”

关山月又笑了:“好了,不说了。”

高恒也没再吭声。

高通海说了话,话锋转了:“没想到‘猴儿’李佩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关山月道:“是个人物,还是个性情中人,’高通海道:“还好近处官府不敢动他,一眼睁,一眼闭,远一点的官府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要是遭官府剿了,那就可惜了。”

关山月道:“老人家说得是。”

说话间,已经远离了“骆马湖”。

四个人坐的船,本是高通海打渔的船,这种渔船不是桨划,就是摇橹,不如有帆的大船快。

但是,并不急着赶路,再加上高梅、高恒姊弟也不盼“东平湖”快到,所以船就这么一路不疾不徐地走着。

关山月虽然要等把高家三口送到之后,折回去办大事,但既然要护这高家三口,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何况他要找的人绝想不到会有人去找他,不会跑掉,所以他也不急。

都不急,甚至高梅、高恒姊弟还盼着路上多走些时日,慢点到,但,总是会到。

这一天,“东平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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