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魄忠魂困蛟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血魄忠魂困蛟龙- 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依承天依然未开口,傻哈哈地坐在船面上望着大江流水出神,他在想:当年自己初到长江岸的时候,是跟着雷叔来的,那时候,只觉得这长江可真的大得怕人,比之开封城的潘阳二湖可大得多,也比那黄河宽多了。

而现在——

现在他却在心中暗笑,长江是大,但比之他见过的大海来,长江又算得了什么?

江水是急,不时地发出水花声“沙沙”响不停,然而若要与他同雷叔那晚海上所遇的掀天大浪比较,那该是个怎么样的比法呢?

一念及此,依承天几乎笑出声来。

不错,他想得不错,大海之上,即算无风,但涌起的海流也比江水猛多了,而现在——

现在的依承天足可以背上个三五十斤重的大石头在水底走上一段距离,别看这快船上四个汉子猛摇船,如果依承天下水游,不定谁把谁拉下来。

快船在镇江岸边拢住,依承天当先下船,回头看,只见于飞鸿对船上汉子一阵交待后才下下船。

丫头却对依承天道:

“走在镇江街上,你别跟的太近,知道吗?”

依承天点头,道:

“我省得,你放心。”

于是三人缓缓走上镇江。

那镇江的街道,有几处是上下坡,街上热闹非凡,但却是街的两边花草树木十分茂盛,上得街如同走入公园山水间,令人心旷神怡,然而不觉什么喧嚣厌烦。

这日于飞鸿本就是专程来镇江购置些女红衣料,并给老父办些东西,就在一家缎庄,于飞鸿先要店内缝衣师父,立刻先给门口站的依承天赶着缝制一套天蓝缎长衫与紫色长裤,黑缎面快靴。

这家绸缎庄内,原本有几个快手制衣师父,立刻替依承天量身剪裁起来。

于飞鸿这日在镇江直停到天将晚,依承天连背带抱的是有上百斤重各色物品,才又来到这家绸缎庄,早见掌柜的迎上。

于飞鸿示意依承天换穿新制衣衫,依承天自是照做。

店前面,于飞鸿刚命丫头把帐付清,二门口依承天已大步走出来。

丫头最先看见,她还真的惊叫,道:

“小姐你看,他小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于飞鸿双目精芒电闪,自上到下看了依承天一眼,点头笑笑,道:

“虽说虚有其表,却也不会再令人厌恶了。”

依承天忙上前施礼道:

“多谢小姐栽培了。”

于飞鸿又看了一眼,自向外走去。

那丫头回头笑道:

“快跟上来呀,看你扛着恁般多的东西,且让我帮你提几样。”

依承天忙笑道:

“大姐还是快去伺候小姐吧,这点东西我还拿得动。”

丫头白了依承天一眼,又看看他穿的衣衫,笑道:

“确是不难看,那你就快来哟!”

这种突然关怀之情,令依承天想呕,前倨后恭,端看衣着外表,真是俗不可耐。

前面走的于飞鸿,她的步子可轻盈,头上顶着她刚刚买的一顶纱制插花小帽,衬托得她那美得有些俏的脸蛋,表现出一股惹人遐思的风度,俏丽婀娜,犹似天上仙女下凡来。

后面跟的俏丫头,却又不时地回头望望依承天,更是看一眼,掩口一声琉璃声轻笑,笑得依承天想起荒岛上的那个蛮女,这丫头的笑声还真像那蛮女的声音。

现在,三人已到了岸边。

岸边上早见四个壮汉在候着,见三人回来,四人忙先向于飞鸿见礼。

这时又见依承天似是变了个人似的,俱都一愣,忙又上前帮着拿东西。

于是,飞龙寨的快船起碇了。

于飞鸿这日也十分高兴,她站在船头远望焦山,丫头就站在她一边。

船尾上四个人合摇两只大木橹,而依承天就是坐在他们不远的船面上,那间美丽的大舱,依承天是不敢造次的进去歇腿的。

快船已到了江心,这里正有着激流,船头偏着顶浪摇,晚风也在阵阵吹送,只是迎着船头吹。

突然间,于飞鸿一声惊叫,只见她疾伸手空中去抓,却见她一把抓空,原来她头上的那顶花帽竟被江风吹落江中,悠悠的向下游漂去。

这时那丫头也叫起来,等到四个摇船的停橹,那花帽已在十丈外了。

依承天便在这时候,突然一个鲤鱼跃龙门式,腾身两丈高,虚空中突然拧身塌腰,快不可言地潜入江水中——

就在船上人一阵惊叹中,突见水面上的那顶花帽,顶着流水向快船漂来,等到快要接近快船时候,突又见花帽上飘中,水花轻响,江水倏分,依承天一手拍向船舷,人已坐在船板上。

只听他低声道:

“只怕小姐一时间不能再戴了!”

丫头双目惊吓得几乎鼓出眼眶外。

四个摇船汉子更是彼此惊奇地对望着,一个个流露出令人难以相信的样子。

于飞鸿缓缓接过那顶花帽,紧紧地盯着依承天,道:

“你是北方人?”

依承天点头,道:

“是呀。”

于飞鸿又道:

“闻听北方人多是旱鸭子,而你却身负高人一等水性,倒是令人看不出来呀!”

依承天站起来抖去一身水滴,虽是三月阳春,但还是寒意逼人,于飞鸿缓缓转身走向那间华丽的舱内,边又道:

“身上全湿了,到舱里来坐着吧。”

依承天笑笑,道:

“我不冷,外面坐着风吹衣衫干得快。”边抖着湿衣,看看四个正施力摇船汉子,又道:“北方的人是有不少旱鸭子,但那常年住在黄河岸的人们,却都是水性极佳之人,而我就是住在黄问岸的。”

已进入舱门帘处,于飞鸿闻言回头望,锐利的目光落在依承天的面上,她那薄厚适中的小嘴欲开又闭,轻点着头,而令依承天有些腼腆地把一颗湿漉漉的头垂了下去……

于是,于飞鸿笑了。

笑得有些神秘,因为她的这一笑,谁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如果真的要说于飞鸿的笑中含意,大概是她觉得依承天的羞赧令她好笑吧!

其实依承天的羞赧也是于飞鸿逼视出来的,因为依承天又在于飞鸿那利如鹰目的眼神中,忽然想起了前年那个荒岛上的蛮女来,那天晚上,蛮女在他身上如蛇一般的缠得他手足无措,如果——

如果是现在,他绝对难以避过那种诱惑,因为那时他才十四五,而今呢!他大了,他不是鲁男子,也许他会比那蛮女更疯狂,只可惜——

只可惜现在的于飞鸿不是那蛮女,她是不同于那荒岛上的蛮女,甚至不同于一般女子的。

这一点依承天十分清楚。

     柳残阳 》》 《血魄忠魂困蛟龙》

二十一、依承天初上飞龙寨

飞龙寨的一号快船就在天刚擦黑的时候靠了岸。

靠在堤岸边,正是飞龙寨前面的大水湾内。

于飞鸿尚未下船,就对船上四个汉子吩咐,道:

“一切东西由你们拿着,他一身全湿不好拿。”边又深沉地望了依承天一眼,这才下船往山寨上走去。

顺着台阶已经到了大寨门口,于飞鸿对丫头道:

“去把霍总管找来。”

丫头抿嘴向依承天一笑,早向一处偏院走去。

于飞鸿又招呼四个拿东西汉子,道:

“把东西送进去吧。”

现在,依承天却正傻哈哈的望着面前这片大宅院,心中在暗想,只怕比之山的另一面寺庙少说也大上一倍多,而这些却全是义父依水寒拼斗一生所创立的基业,却又在一件意外的海难中全拱手让人,甚至……

于飞鸿便在这时候走近依承天,她面无表情的问:

“你知道我为何带你上镇江却又替你换上新的衣着吗?”

对于这种突然的一问,依承天只能摇摇头。

于飞鸿嘴角一紧,似笑非笑地道:

“因为你姓依,是依伯的亲戚,而依伯又死在海上。”

依承天露出个无奈,道:

“这么说来,我来的可真不凑巧,怪不得来的时候那位守在山道上的兄弟赶我走了。”

便在这时候,丫头已领着总管霍大光走来。

原来一年多前,霍大光暗中潜入太湖,在方亭之下一场血拼重伤之后,回来焦山,又被送到镇江疗治而躲过石腾蛟攻来焦山的一战,他休养了半年才又复原。

伤愈后的霍大光,急欲报那一箭之仇,所以对于各分舵的训练极为重视,且不时在于长泰面前怂恿,时刻想同太湖黑龙帮在水面上一决雌雄。

现在他却在飞龙寨的大门下出现了。依承天在几盏大灯笼的照耀下,可把这霍大光看了个仔细,是的,就是那个老头子。

那个劈手打了他几个嘴巴子的老头。

也是那个要人活活烧死他的大扁嘴巴老头儿。

看,他手中不正就是握着一管能敲烂人头的旱烟袋吗?

柳树村中的那一幕光景,这一辈子我小癞子都不会忘记,老不死的霍老头,如果不是——

依承天正在想呢,早见霍大光对自己在相面,边惊奇的道:

“面像有些熟呢?”

于飞鸿笑道:

“他是由北地来的,你怎会认识他。”

霍大光道:

“小姐要给他个什么样的职务?”

于飞鸿道:

“先给他安置在大寨吧,带他去住的地方,等我同爹商量以后再说。”

依承天便在这时机笑问道:

“小姐,既然我那未见过面的堂伯已在海上失事,他的家人呢?比方还有我那未曾见过面的伯母呢?能否容我去见上一面,远地来了我这么个穷亲戚,总不能不去给她老人家叩个头什么的……”

霍大光面色一寒,却听于飞鸿道:

“天晚了去歇着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依承天见二人面上表情,猜不透二人心中流的血是个什么样的颜色。

但他在跟着霍大光走的时候,心中似是下了个可怕的决定,那是可怕——

如果干娘与干姐被谋害在这焦山之上,他姐的,看我依承天不杀你们个鸡犬不留,算你姓于的祖上多那么一棵压住风水的老松树。

依承天心中暗骂一句开封骂人话,紧紧的闭着嘴巴跟在霍大光身后。

走入一个偏院,一厢正有二十多人在吃饭,见霍总管领着个嘴巴上溜光的十多岁少年进来,又见依承天长的高大,不由有人问道:

“总管,是不是你的儿子呀!”

霍大光看看依承天,回头冷冷道:

“吃你们的饭,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霍大光领着依承天来到屋内,灯光下他才发现依承天穿的衣衫是湿的,不由一怔,道:

“来吧!换过干衣再吃饭。”

依承天笑道:

“里面衣衫已干,不用换了。”

霍大光似是对姓依的没好感,闻言冷冷道:

“那就先同我一起吃饭吧。”

就在一张中央大桌上,二人坐了下来,早有个汉子替二人送上饭菜。

霍大光问,道:

“几岁了?”

依承天道:

“快十七了。”

端起饭碗,霍大光望着依承天,半天他未张口吃饭,双目只是怔怔的望着依承天,而令依承天扒了几口饭也停下来。

霍大光道:

“你很像一个人.”

依承天一笑,道:

“像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霍大光双目一扬,道:

“怎么说?”

依承天道:

“如果像好人,我倒是愿意,否则,我宁愿不像那人。”

霍大光扁嘴巴一咧,道:

“那是个小孩子,顶多不过十二三岁,是个癞痢头小叫花子。”他耸肩一笑,又道:“当然你不是那个小叫花子,因为他满头白痂不生头发,只不过五官稍像而已。”

依承天几乎把口中的大米饭喷出口来,边笑道:

“还以为像哪个王公哥儿呢。”

一顿饭吃完,霍大光抹着嘴巴边装起一袋旱烟,道:

“你怎的弄湿这身漂亮的新衣衫?”

依承天边吃着饭,笑答:

“只因小姐的花帽落入江中,我下水替小姐捞回来,这才把衣衫全弄湿了。”

霍大光抚髯一笑,道:

“你尚通水性?”

依承天道:

“四五岁就在水沟玩,十来岁翻滚在黄河岸,那黄河是恶水,比之大江可吓人呢。”

如今霍大光正在极力训练水战,对于水性训练看得极重,闻听依承天敢于跃身江中,心中尚才略感满意的道:

“小伙子,你远来投靠为的可是混口饭吃吧?”

依承天点点头道:

“总管说的不错,正是北地混不下去才来的。”

边抽着旱烟,霍大光道:

“那就好,打从今日起,你就是飞龙寨一份子,至于派个什么差事,那得等明日小姐来决定,不过有件事,你可得听清楚。”

依承天已放下碗,闻言急望向霍大光道:

“你老请吩咐。”

霍大光道:

“往后你绝不能再提你的远房这门亲戚,问也不会有人说,只能惹人厌罢了。”

依承天道:

“为什么?”

霍大光怒拍桌子,沉声道:

“不许多问就是不许多问,知道吗?”

依承天轻点着看起来是顺从的头,道:

“知道,知道。”

这一宿依承天睡的不自在,原来是想能混进飞龙寨先见到干娘母女二人,不料却是令人失望的,看来要想见上干娘或探得干娘消息,又得一番折腾了。

江水的拍岸声一阵一阵的传来,睡在床上的依承天双手垫在头下面,仰面睁着双目向上看,他想起雷叔的话,离开鲠门的前一天夜晚,不就是海浪激岸使得自己难以成眠吗,那时候雷叔曾告诉自己干娘母女二人住的地方,只是自己来到此地却似迷失了方向,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找去。

依承天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中蒙蒙睡去,他决定今夜暂不采取行动。

也许——

也许明天或后天,他就会有机会见到干娘的面。

第二天,依承天是被人唤醒的,是被于飞鸿身边那个丫头唤醒的。

急忙披衣起来,依承天道:

“是小姐找我?”

那丫头看着依承天穿衣衫,边笑道:

“是呀,小姐一起床就问起你,这时候在寨前等你呢。”

依承天问道:

“大姐,可知小姐找我何事?”

那丫头阴笑道:

“小姐不说我哪里会知道的,快跟我来吧。”

依承天整理一番头发,随之用条细缎带子把一头长发挽好,这才跟那丫头出门去。

沿着一条甬道而到那飞龙寨的大厅回廊,而大厅前面的院子,全是红砖铺地,四周雕梁画栋,气象宏伟,正厅廊檐更挂着五盏琉璃宫灯,每盏灯上又写着一个金色篆字,分别是“焦山飞龙寨”。

绕过回廊,依承天已见于飞鸿与一个红面鹰目老者正在大厅上闲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