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江湖·燕子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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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江湖·燕子坞-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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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长老就像早算好了一样,正好落下来,伸手捏向王素的喉咙。刚才他就是用这招杀死了那个教使。

周云松惊唿一声,连忙左手一弹,使“参合指”朝应长老弹去,这已经是最快速的救援方法。可是应长老身体转过半个圆圈,避开“参合指”,手却仍直直地锁向王素的咽喉。

周云松心里一阵绝望,他无法想象怎么有人可以这样移动。就在这时,他感到身体碰触了一股内力。

周云松心里一惊,以为自己也想毛俊峰王素那样撞上了应长老散发在空中的无形气障。但是他再一感觉,发现这股内力竟是从身后袭来。

毛俊峰、章大可、季菲还有王素都已经被应长老击败,身后还会有谁呢?除了那个理论系不会武功的周远以外……

“亢龙有悔”正好击到应长老转过半个圆圈的地方,不偏不倚。应长老面对如此强劲的内力,再没有别的变招,只有双掌护在前胸,急急地向另一边划个弧线躲开。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周云松,章大可他们都转过头去,目光越过周远,想要寻找他身后有什么人,但是却是一片空白。

王素被掌风带得摔到地上,她躺在那里,望向周远。这是他们从牢房里救了周云松等人之后,她第一次看周远。

周远站在那里,手上仍带着发完降龙掌法后的余韵,眼光里带着一股幽深和伤切。他直视着前方,并没有去看王素。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里面最惊讶的,却是应长老。

他避开亢龙有悔之后,正落到季菲身前。季菲吓得急忙向后撤步,但是应长老完全对她不管不顾。

“亢龙有悔?”他一边用沙哑的嗓音问,一边朝周远走去。

章大可、毛俊峰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问这位少侠,你刚才使的可是亢龙有悔?”应长老问,他的语调不由自主变得高昂,如同沉浸在兴奋之中。

“我们是误闯到这个岛上,”周远说,“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你让我们走吧。”

应长老完全不理会周远的话,而是又问,“这位少侠,刚才在驻波亭那里,施发亢龙有悔的,是否也是你?”

周远不明白这个魔教的长老为什么会对这点感兴趣,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然后又说,“如果你让我们走,我们绝不会跟人说你刚才杀死了那位教使的事。”

周远这话既是恳求,同时也是威胁。他思咐着这个魔教长老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要杀那个教使灭口,既然如此,他一定需要尽快处理尸体,避人耳目。如果他没有能力将他们六人都杀死,那么放他们离岛,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个应长老却好像突然忘记了杀掉那个教使的事情,他脸上露出一股像是遇到天大喜事般的笑容,朝周远走来。

周远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提起了内力。

应长老转过身,对其余五人说,“你们现在尽可离去,我绝不阻拦……”

他又转回来,对周远说,“不过教主,您可不能走!”

他说完,“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周远行礼。

应长老的话和他跪地行礼的姿势,王素周云松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心中的震惊和莫名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境地。诡谲的移动,怪异的武功已经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和魔教长老面对面的对决,更是一生都值得回想的遭遇。可是现在,这个武学理论系丹田通径比任何人都小的学生,竟然不仅使出了亢龙有悔,还被魔教的长老称为了教主。

这是最信马由缰,最不着边际的梦里也不会出现的事情。

周云松甚至怀疑那个应长老是不是突然疯了,或是服了的什么魔教毒药突然发作了。他几乎想走上前去,趁机一掌把这个长老的脑袋拍碎。

王素仍然半躺在地上,她感到浑身发凉,就好象身上所有的热气都突然被吸走了一样。

从某种角度说,王素的震惊应该小于周云松他们,因为她早就知道周远会降龙十八掌。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震惊给她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却要比他们大的多。

周远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以他这样的个性,对事物的反应从来就特别两极化。碰到有章可循,有理可证的事情,他比一般人都要聪慧敏锐许多,但是遇到特别莫名其妙,诡异无端的事情,他的思维就会像奔马突然落入陷坑一样,被彻底阻滞,连一般人的迂回变通都没有。

琴韵小筑上冯老夫子和郝先生口口声声称他是魔头,每招每式都要置他于死地时,周远想来想去这只可能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外加是某种格致庄的特殊用语,可是刚才这个武功莫测的魔教长老明白无误地称自己教主,还跪到地上行礼,这中间就实在缺乏太多的逻辑步骤了。

应长老跪在地上,偷偷抬眼观察周远。他见周远一言不发,毫无表情,倒也并不奇怪,又说道,“教主,情况紧急,请随我到安全的地方说话!”

周远茫然地摇了摇头,用干涩的声音说,“你赶快站起来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应长老抬起头来,又对周远说了一句话,这一回,他运用内力干涉了声音的传导,身后的周云松王素便都无法听到,但是他们都看到周远陡然改变了神情,原本麻木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显出了关注。

与此同时,木屋的后面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听上去有大约不下十人疾走而至。

五个年轻人都转过头去,整排木屋的两头分别有两条通道连接着院子,一时间判断不出是从哪条路过来。周云松朝王素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但是王素却没有回应,她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的心事重重。

当五个人再回过头去想看看那个应长老有何反应时,却惊讶地发现他和周远两个人已经都消失了。

“我们赶快走吧!”章大可低声说,他手捂着腹部,看来伤得不轻。

“不行!”王素立刻回答。

大家都抬眼看王素,表情里带着不解。更多魔教的人即将回来,他们四个本来就是从魔教的监押中逃出来,这院子又是一个躺着一具尸体的是非之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王素脸一红,有些后悔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反对。她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情,说道,“嗯……我的意思是,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出去了……”

她说完朝木屋顶上一指。

众人会意,都立刻施展轻功跃上房去。王素身姿轻盈,直接就跳到房顶中间的梁柱上,毛俊峰和季菲都在檐角上先借了一把力,周云松则托着受伤颇重的章大可一起纵上。

五人刚伏下身体,一群人就急急地走入了院子。这些人都穿着黑袍,大部分人腰间都系着黑色的腰带,只有两人是红色的腰带,而走在最后的一个身材不高,面容苍老之人,系着红黑相间的宽腰带,竟也是一名魔教长老。

“骆长老,丁教使死了……”有人喊。众人立刻围拢过去。

那骆长老约莫有七十岁的年纪,不疾不徐地走到尸身的旁边,他俯下身,掰起丁教使的下巴看了一眼,说,“苍梧爪……”

周围的人发出一片惊唿。

周云松这时候轻轻向两边做了一个手势。

木屋的另一面,是一段向下的山坡,坡上种植着各种瓜果谷物,田间零星有着七八间简陋的茅草屋,像是供那些被魔教捉来的村民居住。两边的山壁延伸出去,渐渐将山坡越挤越窄,最后留下一个大约十丈来宽的缺口,那里和格致庄一样,用巨大的圆木做成一个很高的寨门。周云松他们昨天就是从那里被押进来,他知道出了那个寨门,就不再是魔教控制的地方了。

此刻整个山坡直到整个寨门口都没有一个看守之人,周云松手势的意思就是想要趁机溜出寨去。

毛俊峰、季菲和章大可都立刻点头表示赞同,但是王素却满是犹疑之色。

周云松心中不解,自从刚才那应长老跪到地上口称周远教主以后,王素就有点像失了魂魄一样,他正准备轻声询问,远处的寨门突然缓缓打开,又是一队穿着黑袍的魔教之人走了进来。这群魔教教众体型都很健壮,步履整齐矫健,身上都佩戴着刀剑等兵器,由一个红腰带的教使领头,像是教内负责防御护卫的分支。

队伍的最后,有一个穿着沾满了血迹的灰布衣服的年轻人,他挺直了上身,僵硬地行走着,显然是被点住了腰部以上的穴道,两个魔教教徒跟在他的身后,推搡着他。

这队人闩上大门后,向寨内走来,没出几步,屋顶上的五人就都认出了那个被押进来的年轻人。

他正是张塞。

王素惊讶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张塞应该和黄毓教授一起在琴韵小筑才对,他应该采集了蓝实草等着她取回菱花根茎后一起制作解药,怎么会也来了听香水榭,被魔教捉住呢?黄毓教授现在又在哪里呢?

王素看着魔教的人众押解着张塞慢慢走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

一天不见,张塞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已经全然不是王素记得的那个言语刻薄、玩世不恭,嘴角总带着一副自鸣得意笑容的博士备选。他此刻形容憔悴,眼圈发黑,'。 '整张脸上是一股如丧考妣的凄惶,就好像在分开的一天里,他不仅没有饮食,没有休息,而且还经历了什么让他身心交瘁、不堪重负的事情。

王素思索了一番,突然开始轻轻地将身前的屋瓦一片一片掀起来,很快她就揭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她探下头去朝屋内看,发现整排屋子被简单地隔成了两大间,一间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厨房,有着一个有四个炉灶的大灶台,旁边洗槽砧台水缸酒桶一应俱全,可能整个魔教山寨的伙食都是从这里供应。另一间屋里横放着大约二十几张床铺、几个橱柜和一些起居用品,另外,床旁边的木架上还有不少的兵器。令她惊喜的是,那一堆兵器里面有周云松的燕子坞佩剑,季菲的双刀还有十几件各种大小形状的毛俊峰的暗器。

和刚才石壁中的那些石屋一样,屋里没有一个人。

魔教的队伍推搡着周远沿着屋旁边的通道向院子里走去,王素对周云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将屋瓦盖回去,然后又对四人轻声说,“你们等在这里。”

她话音一落就立刻从另一头跃下,施展开轻功,朝寨门飞速地跑去。她起伏的身姿划出如波浪般优美的曲线,顷刻之间,就已经到了门口。

周云松他们在如此的境地下,终于也没有心思一味欣赏王素翩若惊鸿的身姿,他们面面相觑,弄不懂王素为何竟突然撇下他们独自逃了出去。但是王素刚才的说话的语气神情里有一股沉着自信、不容置疑的气度,四个人都伏在原地没有动。

只见王素将高大的寨门上的三根粗重的门闩一一搬开,然后轻轻将寨门打开一条缝。

毛俊峰看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转头要对周云松说什么话,却看到王素做完这一切后并没有往寨子外走,而是又急速冲了回来。毛俊峰愣住,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时候,听到石壁内的监牢方向传来喊声,“燕子坞的学生逃走啦!”

“快到各处搜查!”有人下令。

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刚才那些带刀剑的魔教卫队成员开始在山壁的石屋里,以及神堂内外搜索起来。有几个人从院子那一头打开门冲进木屋里,在厨房灶台间和床铺下,橱柜里寻找。周云松他们都屏住了气息,紧张地趴在屋顶上一动都不敢动。

王素这时候已经奔了回来,她一提气凌空一跃,飞上屋顶。她的这一个纵跃,真可谓是险到了极致,却又妙到了极点,不多不少,堪堪跃到屋瓦顶端梁柱所在的高度。如若低一分,则必然踩动瓦片,如若高一分,则不管如何缓冲,都必会有下落的声音,恐被屋中内力高超之人听到。

魔教卫队在木屋内搜查完毕,打开另一头的门,准备到山坡上的茅草屋里搜索,一个眼尖的突然喊道,“寨门开了!”

“不好,那些学生一定趁机溜出去了!”另一个叫。

这些教徒立刻发足朝寨门追去。

王素这时候迅速朝两边一看,随即朝周云松他们一挥手,五个人一起从屋顶上朝外跳下,然后迅速闪进木屋里,各自找床铺,橱柜隐藏了起来。

只听骆长老用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算了,闩上寨门,由他们去吧,你们几个,随我来……”

周远跟随着应长老,沿着石阶,朝着霉腐味越来越浓的山壁深处走下去。

应长老带周远走的,正是他之前和王素从神堂座椅旁出来的通道。但是在三岔路口处,应长老并没有朝他两人沐浴更衣的那片建在山崖边的石室走,而是选了另一条通往山体内部,霉臭潮湿的下行之路。

石阶路变得越来越窄,让周远逐渐生出一种幽闭的恐惧。应长老从神堂里拆了一个火把,用以照明,火把燃烧得很旺,火焰不时地晃动,让周远略微放心,这通道里还是有充足的空气在流动着。

周远仍想着应长老刚才在院子里对他说的话,一想到这件事,周远的心中便会产生一股坐立不安的狂乱,一种不顾一切,不计后果想要弄清楚的执念。在刚才往下走的过程中,周远已经问了两遍,但是应长老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带他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他自然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建在山崖边上的那一片石室只有一条路一走到底,可是这条下行的石阶路却不断地出现分叉。应长老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他总是毫不迟疑地选择其中的一条。周远默默地试图记住每一个岔路,但是就如同芦苇交错的鬼蒿林和曲线纵横的树林迷宫一样,周远很快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渐渐的,踩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的过程变得越来越机械。石阶很窄,如果他运起内力,则反而走得不稳,如果不运内力,他又逐渐开始感觉到膝盖所承受的越来越大的压力。

应长老始终走在他前面十来级的地方,他手中的火把晃动着,在两边的山壁上照出凌乱的光影,除了他们的脚步声,石阶下方的深处,和上方的出口,总会时不时传来一些呜呜伊伊的怪声,不知道是因为一阵穿崖而过的阴风,还是因为有别的什么人在跟随着他们,或等待着他们。

周远逐渐开始变得恍惚,刚才章大可说的话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了出来。

从应长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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