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歌·山河曲 作者:楚惜刀(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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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歌·山河曲 作者:楚惜刀(完结)-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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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于是缓缓打开水闸。

风铉的小船驶入水门,远处的巨舰上忽然放下数十只游艇小船,破浪冲来。水门卫士惊呼不已,急欲下闸,小船却死死卡在水门的河道上不动。船上跳出六个箭手,黑衣劲装,嗖嗖朝看管水闸的守卫放箭。

郦逊之情知上当,忙命埋伏的人马动手,风钰领了守卫与众箭手对射。郦逊之再看小船,又有八人持刀冲出,与守卫死斗在一处。远处驰来的数十只游艇眼看越来越近,城楼上架起十来台抛石机,将一块块石头高高抛起,朝河面上砸去,可惜准头太差,大多无功地落入水中。

巨舰上飞出漫天火箭,横越河面,竟飞入水门城楼。抛石机的投射手顿时有几人中箭,有的机架被燃,乱成一团。风钰此时长刀横扫,砍倒两个箭手,随行支援的军士一拥而上,把船上杀入的燕家军围死。

游艇不是战船,只用作侦察,是以船速迅捷如飞。燕家军出动的游艇不下五十只,人数也有数百人之众。郦逊之见艇上士兵箭镞闪亮,知是与先前小船一样,都是突袭的弓箭手,更不敢怠慢,号令城楼上的火弩队立即集结,对了游艇远距射击,不许任何一只靠近水门。

小船下了锚,风钰转动船舵,纹丝不动。他摸到船边,使出十分力气起锚,耳边嗖嗖数声,飞过箭矢。十余丈外,燕家军游艇已近,艇上持弓箭的军士一律瞄准了他。

郦逊之遥遥看见风钰危急,从守城军士手中夺过一只火弩,径直向最近的游艇钉去。

一道火光扑出水门,咬住了那只先锋游艇的船头,燃了猛火油的箭矢登即烧着了船板。郦逊之毫不迟疑地装好火箭,弩弓再次发射,再度击中两艇,只有一箭因距离遥远力道不足,被那游艇上的舵手转开避过。

风钰这时已中了一箭,右臂上血色一片。少年的神情里却洋溢光芒,拔掉箭矢扔在水里,把沉重的锚往船尾一丢,慢慢将小船驶入水门。

“关门!”他大喝一声。水门上的军士立即拉下千斤闸。闸门缓缓落下,城内众人心头的大石也被缓缓放下,燕家军游艇无视箭雨如注,拼命往水门赶来。

水中黑影一闪,一个不知几时落水的燕家军士兵跃上小船,一刀狠狠砍向风钰背上。风钰不为所动地转身,勒住那人的手腕,长刀掉在船板上。

千斤闸此时完全关闭。

风钰一把扣住那人的脖子,厉声问道:“这船上原来的人呢?”那人瞪直两眼,被他勒得满面通红,磕磕巴巴地道:“全都……跳下水了。”

“可有人伤亡?”

那人勉强摇头:“不,不知道,刚一碰面,就都逃了。”风钰心下一松,知风铉没有和对方硬拼,很是宽慰。他把俘虏交给军士,嘱咐道:“留意各门,我大哥随时会回城。”

河面上,燕家军游艇无功而返,返回巨舰。郦逊之见对方回撤,正自欣喜,突然一个军士急急跑上城楼禀报:“西门被打开一个缺口,风铘指挥使正带人死守。”

郦逊之心下一凉,这是声东击西?还是双管齐下?以燕家军的兵力而言,甚至可能会有第三支攻击力量,分散城内的防守。

他吩咐水门严密注视巨舰动向,忧心地道:“巨舰若能靠近水门,轻易就可从船帆上爬上城墙。立即派人引水改流,等巨舰来攻,便降低水面,不让燕家军靠近。”

郦逊之领人直奔西门,风钰要了一匹马,从后面追上,拦住郦逊之急切地道:“世子,这里起码有一万燕家军,是主攻的方向,不可轻易去西门!我带兵去和二哥会合,请世子务必守住水门。”

郦逊之见他的伤口仍在滴血,吩咐军士为风钰包扎,对他的请求犹豫不决。依郦逊之所想,燕陆离善陆战,此时攻城说不定就由这位嘉南王指挥,身为主帅怎能不亲去前线?但风钰所说也有道理,当下沉吟不语。

这时旁边闪过一道身影,宋城守将曹天惠向他行礼道:“在下是宋城水军统领,熟悉这一段水域,请世子让我协助水门防御。”他身边宁陵水军统领孙麟,也在一旁共同请命。

郦逊之心知此二人指挥水军比自己更为得力,便对风钰道:“你留下领兵协防,万一他们攻进城来,务必全力给我堵住。我要去西门看看,如果燕陆离亲来,他会领了燕家闻名的神锐军攻城,我当领豹卫军和虎贲军迎头痛击。”

他说得非常坚决,风钰望了水门外飘扬的燕家军旗帜,沉重地点了点头。

郦逊之调兵转往西门,骑马行进在街巷中,耳边不断传来轰鸣巨响,整个大地不时地颤抖呻吟。他知道这是巨型抛石机在攻城,一块巨石砸下,城墙上就会凹陷出一个大坑,再用铁叶撞车冲击城墙,让它塌陷。如今,西门的缺口会有多大?

郦逊之一骑当先,赶到西门附近,眼前惨烈的景象令他勒马一惊。焦土味血腥味扑面而来,断壁残垣下,布满了守城将士的尸首。城墙上被打开的缺口处,此刻正用两架巨型的塞门刀车死死挡住,其中一架破损了一半,眼看又要有燕家军士兵如洪水涌入。

燕家军猛烈地冲击城门城墙,战鼓声声,如催命的符,一波波攻势永不停歇,杀退了再来,源源不断。风铘指挥一队弓箭手,从弩台高地不断射箭射杀,刀车后有一个百人小队抵死防守,每当伤亡过大,就再补上一队新血。

同时,城楼上浇注火油燃烧的布袋,投向铁叶撞车,士兵的惨叫声与火烧木料的喀嚓声响彻西门,仿佛整座城市都烧起来了一样。尸体如山堆积在城下,看着这些手足兄弟死去,燕家军的人杀红了眼,想方设法往城墙上爬。

燕家军北上以来都未遇抵抗,如今在宁陵这般厮杀,城破后又会如何?郦逊之暗想,既要扬燕陆离威名,燕家军绝不会做屠城之事,但对付守城军只怕会不择手段,完全打垮了才敢高枕无忧。

第一战,谁都想打出气势来。燕家军盛名在外,更是输不起。

郦逊之心头微颤,极力抽离眼前炼狱般的场景,强自镇定下来。马蹄声脚步声旋即传来,豹卫军和虎贲军陆续赶到,有了坚实的后盾依靠,郦逊之忍住初上战场的不适,慢慢地走上城头,审视整个战局。

风铘瞥见援军,心中大喜,连忙抽空跑来会合,烟火熏得他满脸污迹,整个人却莹莹发亮。他们三兄弟中,他身形最高大,为人最豪气,也是最好战的一个。

“世子,你来了就好!燕家军装备精良,宁陵守军不得力,还是让我领郦家军和他们干一仗!”风铘扫了眼城门内集结的军队,皱眉道,“堵在这里不顶事,万一他们用火球猛攻,都得白死。世子,我想出城去战!”

郦逊之快速判断形势,燕家军突然攻击,又攻破城墙一角,占了先机。如果风铘能领奇兵出战,打乱对方阵脚和士气,的确可以扭转战局。唯一可虑的是他们出去时,谁能把握住那段时间的主动权。

“城门开不得,这个缺口又高了点……”

风铘哈哈大笑,摇头道:“不怕!这点高算什么,豹卫军的马一跃就走了。就从这出口出去,让刀车往后挪挪,谁敢冲进来,正好踩死他!”

“好,我领人压了他们打,为你出城掩护,决不让他们趁机攻入。”郦逊之看见风铘的豪情,不觉燃起熊熊战意,接过他手里的劲弓。

沉甸甸的分量,正如这肩头的重责。

有进无退。

郦逊之静静地观望了十数息的工夫,呼吸中把城内外所有的人,当作身体内外来观想,仿佛魂灵出窍,看到自己的躯壳身处在天地中,看到四肢百骸内血脉流通。宏大与细微,动与静,生与死,都在他的洞察和掌握中。

那一刻,他置身于战场,从一开始的疏离畏惧到不知觉的融入掌控,渐渐踏准了战事运转的节奏。

燕家军步兵在当中,两翼为骑兵,在远处的丛林中,还密密麻麻压了不少人马,看不清底细。燕陆离如果亲来,这中军便是以骁勇著称的翔鸿大营神锐军,右翼的马军看来是云骑军,只是这左翼,军容气势都略输一筹,看上去正是弱点所在。但燕陆离何等人物,或许有意示之以弱引他上钩。

郦逊之把顾虑和风铘说了,风铘笑道:“怕他作甚!就算是云骑军,老子我也能从侧面干他娘!世子说得没错,左翼比右翼弱得多,这缺口靠近左翼,就拿他们祭刀。”他战得兴起,说话也随意起来。

郦逊之沉吟再三,最好再有一支诱敌之兵,吸引燕家军右翼兵马的视线,同时虎贲军阻挡在其中,不让云骑军救援,这样一来,豹卫军冲击左翼侧背破开敌口,就容易得多了。

“大军一出,虎贲军需全力挡住对方中军。”郦逊之与风铘定下计策,分头行动。

虎贲军的都指挥使陆云,是郦家军年轻一代中有名的美男子,冲锋陷阵却悍勇莫挡,每战都杀得刀锋倒卷,必须弃刀取了新刀再战,最多一次,竟连换五把长刀,塞外敌寇称他“陆五刀”。他领了郦逊之的命令,只是微微一笑,身后数千铁衣一派肃然。

郦逊之指挥宁陵守军的箭手,轮番对准城下猛攻,其中又有一营火箭手,专门对了攻城器械袭击。密集的箭雨黑压压遮蔽城头,被射中的军士此起彼伏地惨叫,最惨的是被火箭射伤的步兵,胸前一块护心镜根本挡不住,厚重的战衣立即燃成个火球,形状可怖。

这番急攻,令燕家军势头略略被阻。郦逊之见对方中军尚未有反应,立刻命军士挥动大旗,投石车即向城下肆意投射,压住燕家军的攻势。

风铘见到信号,立刻号令挪开塞门刀车,前方豹卫军骑兵开道,飞马出城。攻城的燕家军一见刀车回撤,狂喜攻入,不想眼前一匹匹飞骑,行云流水般踏蹄而出。无情的铁蹄踩踏在燕家军士兵的身体上,众军士闪避不及,被豹卫军如洪流冲洗,倒地成泥。

风铘这队先锋骑兵的坐骑是清一色的青海骢,世称“龙种”,天下难得一见,但豹卫军竟有五百匹之多,都由风铘指挥。风铘一马当先,领了诱敌的骑兵如一条天龙下凡,长驱直进杀入燕家军中军,其余骑兵则伺机而动,待虎贲军杀出后,负责刺穿燕家军左翼。

豹卫军在前狂风骤雨嘶叫杀出,虎贲军步兵随后提刀涌出。他们甲衣井然,配了重盾利刃,强弓硬弩,一出城就把攻城的云梯、楼车冲击得凌乱不堪,令燕家军乱了阵脚。

虎贲军两人一组,兵器略有形制尺寸的不同,一攻一守配合极为默契。往往两人瞄准燕家军一个士兵,交手两三招,对方不死也要受重伤。一路杀将过去,竟如切菜般顺利。燕家军虽然善战,却是一个个单兵作战,纵有两人联手,也做不到如臂使指。

燕家军前锋一名大将见势不妙,急令重兵厚盾围上,以压倒性人数挡住虎贲军。这时只见银甲一闪,一名小将持了长刀领先杀去,迎面竟无人能近其身,都是一刀就被他劈掉兵器,再由跟随身后的一队精锐捡去敌人性命。

这便是陆云,虎贲军第一勇猛无匹之士,唯独他是一人作战,却以一敌十。众军士见他气势如虹,便也奋起拼命,无论周遭有多少燕家军,依然攻守不乱,稳扎稳打。

郦逊之远观燕家军中军,前方受阻,似乎并没影响全军士气,无数将士整齐队列,陆续朝前方移动。城内的士兵塞满道途,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内外两重天,郦逊之就站在这巨大洪流的中央,看到洪水滔天,波浪起伏,若不能做弄潮儿控制水势走向,就会被这无情的大水吞没。

城墙洞开一线,攻城的将士受了诱惑,抛却自己的阵地,赶来冲击城墙缺口。有从云梯上往下跳的,有丢下攻城车拼命跑来的,全然忘却了听从指挥,只顾哄抢功劳。郦逊之即命火箭手猛守城下,将出城的道路两旁射满火箭,硬生生划出一条分界线。牢固的防守令到守军渐渐稳住,不再如开战时那般被动无措。

城外,豹卫军如尖刀插入中央,搅乱了敌军的阵脚,迎面有无数燕家军冲击而来,奋身阻挡,被他们勇往直前地钻入,铁蹄踏处势如破竹,燕家军挡不得一击,迎面即四散而去。

郦逊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城墙缺口的攻守是左右战局变化的关键,风铘带动的气势极大鼓舞了城内士兵,跟随旌旗鼓角,有秩序杀出城门与敌死战。燕家军看到城墙破开,立即调动人马,妄图杀入。可出城的将士气势如虹,生生把所有拦路的人冲得溃不成军,像山洪暴发,一泻千里。

燕家军的两翼包围过来,想围死风铘带领的骑兵,同时前锋迅速集结,冒死抢入城门。郦逊之看得分明,立即挥动命人帅旗,瞄准燕家军前锋最薄弱的地方,调动虎贲军冲出,拉出一条防线。

郦逊之没有号令堵上刀车,反而在缺口附近密密布置。

他要造势。

一方面,这是给予前方将士必胜的信心,他们有回城的路,但必须奋勇击败对手,否则城内会让敌人长驱直入。另一方面,洞开一线的城墙,始终诱惑燕家军拼死往城内赶来,但缺口附近重兵埋伏的刀箭手会层层围攻,决不让对方靠近一步。越是靠近缺口,厮杀越是凶险。

城墙缺口内,整装待发的大军高舞战旗,一旦城头或城外有大量伤亡,就立即补上。守城士兵在郦家军的带动下,杀出血勇之气,渐渐将燕家军大部逼退半里。当大半守军杀出缺口,在城外密密布防形成一道屏障时,郦逊之才下令塞门刀车补上。

风铘所领的先锋骑兵长驱直入,杀入燕家军最中心的位置。而左翼另一侧,豹卫军骑兵撕开一条缝隙,从侧腰刺入燕家军的软肋。这两处兵锋甚锐,如镰刀切割庄稼般,所到处倒下一片。郦逊之眯起眼看着,等到他们像剪刀的两片刀锋,锐利合起的那刻,燕家军就会真正元气大伤。

风铘的骑兵甚是灵动,当燕家军右翼骑兵赶来相助时,他们径直往中军游走避让,尽量不正面交锋。但只要面对的是中军步兵,则利刃出鞘,全力拼杀以求致命一击。这支先锋队速度极快,燕家军骑兵追之不及,步兵挡也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在己方阵营中四处穿插,搅乱了所有部署。

与此同时,豹卫军攻打侧腰的骑兵却略略受阻,燕家军左翼故意示之以弱,为的就是诱敌深入。一见豹卫军上当,左翼骑兵马上重整队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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