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三声轻响，尽是拳风压缩空气的声音。
顾海天微微一笑，单手一划，在空中连划三个圈子，口中朗声道：“碧海空生，有无相形，盛极则衰，强极则辱。”
吊睛白虎一连三拳，都打在圈子的中心处，强大的拳劲立刻消失于无形。吊睛白虎只觉得拳劲所到处，尽是一片虚无，根本没有半点着力点。胸口处不由难受之极，全身血液沸腾，似乎要将身体爆开一样。七窍中的鲜血如血箭一般，激射而出。
吊睛白虎声音嘶哑，“阁下可敢正面硬接我一拳。”
顾海天淡淡笑道：“须知刚不可久，你一味追求刚猛，实在已经违背了刚柔相济的至理。更不会为我所取。”
“嗖”，就在顾海天说话的空当，碧睛蟾突然一张口，舌头飞卷而出，化出一条细线，直刺顾海天的眉心，其速度之快，只能用电光火石来形容。
左清“啊”的一声，不由叫出声来。顾海天却似早有准备，信手一道流风之刃发出，将这细长的舌头斩为两段。不过这舌头的最前端离顾海天的眉心也不过寸许，看上去惊险之极。
后半段舌头随即缩回碧睛蟾的口中，只疼得他跳脚大叫。
左清眼看双方斗法，顾海天虽然占据上风，但是八大神兽的奇功异术也层出不穷。不由起了相助之心。不过想到顾海天曾经嘱咐他不要动，而且搞不好也许还会成为顾海天的拖累，所以也不便上前参战。脑中忽灵光一闪，不由想到可以用魔瞳看看八大神兽修为的短长处，也好提醒顾海天。
当下连忙沟通腾蛇，发动了腾蛇杖的魔瞳功能。左清此前用过魔瞳，不过那是为了破除眩蝶的五色迷离。此刻他用魔瞳仔细观察这八大神兽，却立刻看出一些怪异。
这些神兽的真元力和精神力统统无法看到，这还不算，左清仔细观察发现，这八大神兽的身体竟然似乎是高度凝练的气体，而且与这黑屋四周的诡异灰色气体好像系出同源。
看到这里左清才注意到，自从这八大神兽出来之后，黑屋周围的诡异灰色气体比原来淡了一些，尽管差别极为细微。
左清暗道奇怪，急忙用心灵沟通之法，将这些发现告诉了顾海天。
此刻黑羽神猪已经从大坑中跃出，而金翅大鹏也恢复了人形，正在一左一右与顾海天缠斗。顾海天信手挥洒，将两人的攻势一一化解。听到左清传讯，脸上不由显出思索的神情。
忽然，顾海天眼睛一亮，轻声自语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直接从黑羽神猪和金翅大鹏的头顶飞过。瞬间掠到北冥玄龟面前，竟劈手向他的内丹抓去。
妖丹自爆，尤其是神兽的妖丹自爆，那是何等威力。一般修者绝不会主动接近妖丹，更不会像顾海天这样出手硬夺。北冥玄龟脸上顿时显出无比愤怒之色，双臂一振，大喝道：“妖丹自爆，妖力滔滔。”他的话尚未说完，顾海天已经化掌为指，一指点在那颗幽蓝色，拳头大小的珠子之上，那颗珠子忽地一下，化为一缕灰色气体，消失不见。
北冥玄龟立刻显出无比惊讶地神情，其他神兽也是如此。到了神兽这个级别，妖丹和本体完全一体，怎会出现如此情况。
黑屋的门忽地一下开了，一个声音缓缓道：“你们先散了吧！来人请进。”
正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衣怪客
听屋中忽然有人发话，左清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只听那声音平和普通。但细一品味，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淡然冷漠。仿佛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
八大神兽神色怪异，相互看了一眼，忽的一下，居然同时凭空消失。
顾海天微微一笑，对左清道：“好，我们进去吧！”左清长出一口气，定定心神，紧跟在顾海天身后，一同走进门去。
无尽的虚空，无边的黑暗。这道门仿佛只是一个界限，一脚跨过，人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相貌平凡的青衣中年人正凭虚而立，静静地看着顾海天和左清二人。左清运足目力，竟然也无法估计出这人与自己的距离是远是近，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界。
青衣中年人站在那里，初看上去，脸上也只是一片漠然。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上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高贵绝伦的气息，眼神中一片空洞，隐隐含有一种蔑视一切，漠视一切的味道，仿佛在他面前，所有的人都不值一提。
左清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无能为力之感。就像他面前站着的根本就是一尊来自神界的神灵。
左清不由偷眼看了身旁的顾海天一眼，只见顾海天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直面那青衣中年人。身上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气质。仿佛已经和自然结为一体。纵然那青衣中年人是空中的一轮烈日，也无法掩去他的半点光辉。
我就是我，且只是我。
左清心中若有所悟，眼神渐渐变得平静坚定。身上竟也散发出一种超然淡泊的气质。虽然还不能和青衣中年人分庭抗礼，却也不必再仰人鼻息。
青衣中年人不理左清，只是看着顾海天道：“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恢复过来，只是没想到你恢复得居然如此之快。”
顾海天淡然道：“在下也是得人相助，此刻能够站在这里，也有一些幸运的成分。”
青衣中年人手一摆，一个古朴的方桌忽地出现在顾海天、左清两人的面前，上面摆着两个晶莹剔透，不知是何材质的杯子。里面装着一种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白色事物，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青衣中年人道：“此乃上古的琼浆，你们两人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有资格喝上一杯，请！”
顾海天微微摇头。
青衣中年人神色不变，“怎么？怕我在其中下什么手脚。”
顾海天淡淡道：“我相信你不会，不过这也绝非什么琼浆。在下自然也不会接受。”
青衣中年人微微摇头道：“可惜！”手一招，那方桌忽然到了他的面前，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继道：“这样的琼浆玉液，你们居然不知道去享受。”
顾海天只是微笑不语。
青衣中年人又道：“我此番出来，的确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不过你终究非我之敌，数月前的一战想必你还记得，此番又何苦再来呢？”
顾海天道：“数月前是我败了，可不代表我今日还会再败！”
青衣中年人道：“哦！这么有自信。”
顾海天微笑道：“本来是没有的，不过就在刚刚，我才有了必胜的把握！”
青衣中年人略一思索，道：“我明白了，你是见我那几个手下对你竭力阻止，以为我有什么变故，所以你觉得有机可乘。”
顾海天摇头道：“不是，你若真有什么变故，大可放心修炼，我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等你觉得完全恢复了，我再和你一战。”
青衣中年人脸上首次出现疑惑之色，“你真这么有自信。”
顾海天只是点了点头。
青衣中年人喟然叹道：“若能再过几百年，等我血祭之后，彻底恢复到全盛之时，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那该有多好！”
顾海天道：“没有用的，那终究不过是一个梦想罢了，你永远不可能再恢复到那个时候。”
青衣中年人神色大变，手一招，一个古老庞大的祭坛忽然出现在他和顾海天、左清中间。
这回轮到左清神色大变，只见祭坛的中心，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村落，竟就是他们进来之前，所在的那个村落。只不过是被按照比例缩小了。不同之处是周围还有两三个更小一些的村落。
许多寸许高的村民就在其中生活，他们仿佛不知道是生活在祭坛中间，照样在憩息，耕作。望着即将丰收的庄稼，露出憨厚的笑容。几间屋子升起了袅袅炊烟，让人感到一丝温馨的暖意。
左清涩声道：“你，你封印了整个村子。”
青衣中年人道：“不错，可怜这些愚昧的人，一旦发现自己走不出这片土地，日久之后，也就安于现状了。照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看，经过这些年来的繁衍，他们的人口已经多了四分之一。只要再过数百年，这里就会变成一个繁华的城镇，甚至是一个乃至几个部落。人口也会成千上万。到那时，我将他们一起血祭，那庞大的力量，足以让我彻底恢复，唤醒我体内沉睡的力量。”
左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地看着这青衣中年人。
青衣中年人道：“你想要说什么，是想要说我是一个疯子吗？”
左清道：“不错，只有疯子还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青衣中年人哈哈笑了两声，道：“疯子，你年纪还小，却不知道疯子和伟大其实只有一步之遥。都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存在。”
左清正不知道如何应答，耳畔只听顾海天道：“没有用的，就是真如你所愿，血祭了上万人，你也不可能恢复。”
青衣中年人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海天淡淡地道：“因为你已经死了，已经战死了。无论你多么不甘心，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真是血祭万人就能让你恢复，你大可以直接抓来万人，封印在这血祭台之中，又何必要等这个村落里的人自己繁衍。不是吗？”
青衣中年人厉声道：“当然不是，若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够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正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见明月
顾海天道：“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缕怨气而已，你的本源花费了无数岁月，练就了盖世神通，可是最后却功亏一篑，身死道消，未能飞升神界。心中想必遗憾之极，所以一缕幽怨之气，聚而不散。四处游荡，不知得了什么奇遇，重新获得了一些力量。其实这里的所有一切，包括你自己的形体，无一不是这一缕怨气所化。”
左清“哦”了一声，这才明白，顾海天刚才为何不肯喝那一杯“琼浆”。
青衣中年人眨了眨眼睛，道：“你有什么证据。”
顾海天道：“昔日你手下的八大神兽，纵横寰宇，罕逢敌手，俱是大能。我估算以我现今之修为，应付其一就应该会相当吃力，以一敌二，则已经胜败难料，可是刚才我却能以一敌八，这不是很奇怪吗？”
青衣中年人哼了一声，道：“也许他们都受了重伤，或者力量被封印。”
顾海天点点头，“一开始我也以为如此，并没有想到他们只是虚幻，不过与我同来之人却清楚明白的提醒我，这八大神兽，都不过是气体凝聚而成，我这才豁然开朗。”
青衣中年人斜视了左清一眼，冷冷地道：“这不可能！这些神兽若真是我化出，根本无人能够看出。”
顾海天道：“事实就是如此，阁下不要过于自信了。”
青衣中年人瞳孔骤然收缩，“呵呵！过于自信，你错了，我的实力，不论怎样自信，都不算过分，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的话，那就让我再一次击败你吧！”
顾海天淡淡地道：“我说过，此番发现了这里的真相，我已有必胜的把握。而且上次你也很难说是胜了，你虽然封住了我的部分神智，可是你的力量也消耗的厉害，所以才会导致封印村子的力量外泄，出现外面那似真似幻的地方。”
青衣中年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伸手向空中一点，空中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球，左清仔细一看，这个光球却是由无数个光环聚合而成，每个光环的颜色都不一样，但都鲜艳之极。整个光球看上去五色斑斓，绚丽非常。
顾海天面色凝重起来，双手在胸前一合，成圆球状。随即其中赫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球。一股强大到恐怖的气息登时弥漫开去。
“寂灭之月”，左清立刻判断出，这就是顾海天风花雪月四大奇技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它所散发出来的威势，简直让人有立刻顶礼膜拜的冲动。
左清神色微变，因为他手中的腾蛇杖在这样的威势面前，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却是先前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顾海天双掌一翻，白色的光球立刻冉冉升起，并在升起的过程中不断增大，宛如一轮初升的新月。
青衣中年人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几乎是下意思的催动彩色的光球，向前飞动。
两个光球，一白一彩，各自化出一道璀璨无比，宛如银河的轨道，向对方狠狠撞去。下一瞬间，彩色光球轰然碎裂，流光飞溅，几乎充斥了每个角落。
白色光球去势不竭，疾飞向青衣中年人。白光照耀之下，只见青衣中年人的脸上一片茫然。随即融入那一片璀璨白光之中，消失不见。
“寂灭之月”在空中悬挂良久，才慢慢消去。青衣中年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怎么？你已经将他消灭了！”左清向顾海天问道。
顾海天微微摇了摇头，半空中，只听一阵桀桀的怪笑，一缕诡异的灰气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不远处，在空中飘了两下，一晃，青衣中年人又已出现。
“你胜了！”青衣中年人淡淡地道，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顾海天道：“你本是怨气所生，腐蚀心智、精神才是你所长，此番你舍长取短，殊为不智啊！”
青衣中年人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缓缓道：“你们走吧！我要闭关修炼了，若我能恢复到全盛时三成，你可以再来和我比比力量。”
顾海天顿了一下，道：“我不会走，什么闭关修炼，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能维持现状，不慢慢消散就已经不易。”
青衣中年人道：“那你还想怎样？”
顾海天道：“我既然卷入了这件事，就只好收了你，免得你再害人。”
青衣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收了我，你以为能胜过我一招半招，就能收了我吗？这里到处是我，你想如何收取呢？”
顾海天微微一笑，“我马上让你知道。”话音一落，忽地一下，欺身而至，只一步就跨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在他起步的同时，左清也施展魔影无踪身法，飞射至青衣中年人身旁。
青衣中年人双手倒背，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那表情仿佛在说，好，我就看看你们是如何收了我的。
不过青衣中年人的表情立刻变了，“这是哪里？这是哪里？啊，这是……”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甚至不能说是屋子，因为它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完全就是一个大的箱子，只不过这个“箱子”四壁闪着精光，看上去竟然是精铁铸成。
这里自然就是在左清的精神世界之中。
顾海天不等青衣中年人说完，右手一摊，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色光球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