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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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星芒-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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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兵锋浩劫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这些热血的基兰儿男,为了自由,为了梦想,为了不再受强权的欺凌,为了种族的繁衍生息,他们不惜满腔热血,不惜大好头颅,舍生忘死,以弱敌强,抗暴不屈。
威加海内绝对有余,但时也命也,也许他们将永远埋骨异地,无法魂归故里了。
基兰王国,加德谷地大小林立族群中的霸主,由林布人桑氏所创,绵延几代之后,日趋强盛,已经成为青岚大陆最大的王国之一。
八十年前,老国主桑跃大行前,将自己的大儿子桑腾送到慈悲天神殿为僧,把王位传给小儿子桑嘉多,心想念想的是盼望王国永昌,然而他的宏愿不足百年便镜花水月,不能不说天心无常啊!
新国主桑嘉多尚算勤勉,只是贪欲好色,一生留有十子八女,桑氏一族堪称开枝散叶,后继有人。如果仅是如此,也无大碍。但三十年前,王国来了一位高僧八师古,佛法精湛不说,还是个“神修者”,功力更是直逼“十二神僧”,被桑嘉多委以国师的重任。一时间基兰开疆拓土,攻城拔寨,皆是出自此人手笔,桑嘉多对他言听计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短短的十年间,八师古便炙手可热,权倾基兰,成为林布人除慈悲天神殿外,最信奉的神佛。桑嘉多晚年基本不理政事,成天寻欢作乐,国师代王行法,在基兰王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说这国师八师古,绝对是个疯子,执掌权柄后,他便露出其狰狞的面目,飞扬跋扈,动辄杀人,对待贫民更是盘剥无度,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但奇怪的是他敛的财从不自用,他几十年如一日,一间茅草屋,半亩薄田,清淡度日。他敛的财一方面有节制的供国主桑嘉多挥霍;一方面大肆的扩充军备,从龙翼大陆买来数不清的刀枪剑戟等兵器,穷兵黩武,不断加强王国的军事力量;其余剩下的没有人知道去向,传闻都运往了一个至为神秘的地方。
就这样,两年前,国主桑嘉多突然暴病而卒,遗嘱九王子桑比鲁承继大位,谁知国师八师古联络一帮重臣、心腹和走狗,篡改遗命,立有些痴愚的大王子桑纳为王,企图全面控制基兰王国。
九王子桑比鲁怒而兴兵,高喊“不自由,宁可死”的口号,举起义旗,初期响者云集,更有基兰第一悍将,两大“擎天玉柱”之一,“枪神”乌蒙的加盟,连克十余城,大有一举收复河山之势。然而国师八师古登高一呼,义军顿成叛军,宛如丧家之犬,只剩狼狈逃窜的份儿。这时候,宗教的力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应手,失去信奉神佛的贫民的支持,义军就不能称之为义军了,没吃没喝没装备,除了为信念而战,除了满腔热血,再无其他了。
万马奔腾,寒光闪烁,乌云席卷大地,怒啸的杀机如**般的湮没坡原上所有的生灵。
双方普一接触,乌蒙半圆形的军队便如稻草一般被人割倒了一片,破碎的肢体,喷溅的鲜血,瞬间覆灭于铁蹄和烟尘之下。
“基兰的热血儿男,疯狂吧!为捍卫尊严而战,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一把黑芒吞吐,上下翻飞的龙枪,单挑金甲将比索和八大偏将,乌蒙半点下风不落,还有机会大喊,激励部众,气得与之对敌的几人差点吐血。
一个义军士兵,飞身迎向一头怒马,他抱住了马头,身体被长矛刺穿之时,他割断了战马的喉咙,骑者依惯性飞出,几杆长枪同样以刺穿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壮烈的战友的救赎。
又一个士兵滚地而出,在马蹄踏碎他骨头的时候,他斩断了三匹马的马腿。
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慷慨赴死。
比索骑兵的冲锋只上演了一个华丽的开端,便戛然而止,陷入了停滞式的拉锯战,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战马反倒是一种累赘,后面的冲不上来,前面的一命换一命,整个战场犹如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它疯狂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吞噬着逝者的亡灵。
两天后的正午,鬼王坡上,满山遍野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猩红的旗帜,凝结的血斑,一股冲天的怨气弥散在空气中,阴森而恐怖。
三万伤兵对五万骑兵,留下了近六万具尸体,除了逃跑的,九王子这边还有二千余重伤兵在后方,他们相互搀扶着,或用爬的,或用滚的,个个目眦尽裂,泪流满面,悲怆盈胸的翻动着战友的尸体,苦苦寻觅着哪怕一丝生命的迹象,一丝活着的可能。
极远处,三个人还在对持。
“乌蒙,你的部属完蛋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淌血,我倒要看看,名扬龙翼的‘枪神’,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哈哈哈哈。”
披头散发,金盔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的比索,人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基兰铁骑”没了,自己不听谕令,大国师不会轻易的饶过自己,虽然不涉及性命,但活罪难逃。必须杀了乌蒙,然后回去请责,依靠自己贵重的出身和国师的关系,才可保万全啊!
对面身中五刀十八剑的乌蒙,根本不理如疯狗一般的比索,反倒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围大红披肩,耳坠金圈的中年佛伽。
“你是谁?你不是‘散修者’?”
这个僧伽带给自己绝大的压力,挥舞的龙枪有大半要应付他诡异的攻击,若不是龙枪自身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乌蒙知道,自己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有九王子、两万多兄弟和独角兽陪自己一同上路,不会寂寞的。在最后一滴血流干之前,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做,杀了比索,替死在他手中的九王子报仇。
摸着手中的龙枪,乌蒙的思绪回到了那段青春草莽的岁月,回到了加德谷地西部的龙城,自己的故土……。
这个季节,“情人树”的花应该开了,漫天飘舞的粉红色的“情人瓣”,一定铺满树下的草地,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穿梭于花雨中,躺在花瓣之上,人生有情的浪漫,莫过于此啊!
感受着龙枪的温暖,乌蒙在心中伤情的叹道:“老朋友,分手在即,道一声对不住了,我始终无法挖掘你全部的秘密,无法发挥你全部的力量,我知道,跟着我委屈你了,二十年的缘份,尽了。去吧!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去抒写你属于神器的辉煌吧!”
那龙枪似乎感受到了乌蒙的哀伤和正流逝的生命,居然发出一声悲鸣,枪身一颤,一股浩荡的力量涌入乌蒙的**,令他精神一振,回光返照般大喝:“比索,九王子找你索命来了。”
一道黑色的枪影,宛如瞬间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壁垒,骤然穿透比索的右胸,把他狠狠的钉在一块巨石之上。
红袍僧伽倏忽的出现在已经贼去楼空的乌蒙面前。
“你…你到底是…是谁?让…让我死个明白。”
“将死之人,何必奢求。我很期待啊!‘枪神’的精神异力会不会让我失望啊!”
红袍僧伽的“神识”急出,吞噬了乌蒙的意识,又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扔于空中,嘴里是念念有词,一时间满天的怨灵、怨力、怨气,尽收于袋中。
“呵呵,什么‘枪神’,到底还是凡人一个,名高难副,他的精神异力远没有想的那么强大。不过一回能收到这么多的阴怨,不枉我在俗世半年的厮混,这要是全部炼化吸收,自己的修为有可能臻至魔灵的境界啊!”
红袍僧伽邪恶的一笑,转瞬消失。
“的是奇男子,基兰乌蒙王。”
基兰“枪神”乌蒙,命丧鬼王坡,二目圆睁,身体屹立不倒,他为自由、理想而死,死得其所。
“宣威荒野,驰誉丹青。”
乌蒙与九王子的故事,此后十几年间,不知激励了多少基兰的年轻人前赴后继的为新生而战。
传说乌蒙的身体最终化为了鬼王坡的一座枪形山峰,永久的耸立在那里,守护着基兰。
青岚的后世人纷纷为他著书立传,颂赞他不向强权低头的精神和慷慨赴死的果敢。
“好重的**气,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站在荒野上,仰望着远处的一片高高的坡原。
两天以来,我边走边堪悟幻佛手印,我发现九印中的尊胜印、施无畏印、智拳印和降魔印为攻击的法门,而甲胄印、如意宝印、虚空印,则是防守的印决。
至于那九品往生印太过神秘,至今我也吃不太准,它既有悲天悯人的佛性,又有霸道嗜血的魔性,对善者褒奖,对小恶网开一面,对邪魔绝对是印出命绝。难道它真代表着天地恒常的一种道,难道这冥冥之中真有一种主宰的力量,在控制着轮回命数不成。
以前我根本不信有什么狗屁天道,什么狗屁神佛,无非是一些强大的人,创下了一些超凡入圣的功业,被别有用心者渲染、杜撰、穿凿附会、夸大其词而已,历经漫长的岁月,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敬天敬地敬神佛,得到的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或是在人性良善上的一种超脱。他们不会真的显灵,去惩恶扬善,护佑世人的,否则这世间哪里还会有不平事,哪里还会有邪魔当道,众生皆苦啊!
可随着我对九品往生印越来越深的认知和把握,我反而在信念的坚守上,有些迷惘了。
诸天印是引天地自然诸相核心之威,印出生死立判,霸道无比,的确像“四祖”罗摩说的那样,“不可轻结,否则佛亦有难,必受天罚”,施印者更易遭到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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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龙枪之谜
“这是……。”
我被坡上尸横遍野的场面惊呆了,没有人看到这种场面会无动于衷,几万具尸体啊!**味充斥天地,还有无数马尸,纵横交错在一起,无边无际的,惨烈无比。
不对,怎么还有仍在蠕动的,他们在翻找着什么?
我按住了一个断腿的伤者,灵力急驰,封住了他腿上的经脉,止住了流血。
“你在找什么?”
那个满脸满身血垢的人,用微弱的声音答道:“我…我…我是‘枪神’乌蒙的部属,我…我在找没死的兄…兄弟。”
又是兄弟,我长叹了一声,一把抓起他,凭空出现在坡原的西部,那儿大约有两千人,个个正用双手往中部的尸堆爬着,找着,呼喊着。
从穿着上看,我手中提着的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什么人配统领这样的队伍,每一个受伤的人都离死不远了,却执着而笃定的寻找着同伴、战友和兄弟,每碰到一个尚有一口气的,他们就依偎在一起,互相打气、鼓励、安慰。
说着说着,刚爬来的死去了,另一个便如接力一般继续寻找。
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意志和情义,像一声霹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响,深深的打动和震撼着我,这样的人不帮,我北星的这腔热血都会冷却的。
几万具尸体的坡原上,一个身形好像幻影一般的倏忽往来,穿梭不停。
西边,原来小两千人的伤兵队伍,越聚越多,那幻影每来回一次,必有一个还活着的伤兵被送过来。
身形一定,我收回了神识,应该就这么多了。
“谢谢神者救了我们的兄弟、战友、同胞,我们基兰为自由而战的子民永远忘不了您,乌蒙将军和九王子永远忘不了您,请您赐告您的名字,我们将终生铭刻在心,终生为您祈福。”
一个被人扶着坐起的中年人,用低沉而有力的话语表达着对我的谢意。
“不用,是你们彼此的情义救了你们自己。”我的回答有些萧索和落寞,毕竟我能救的十分有限,而且我更知道,这四千余人,有一千人挺不过今晚。
“神者,不知乌蒙将军怎样了,能不能麻烦您再帮忙找找?”
“希尔克,不用麻烦神者了,乌蒙将军,他…他…他先我们一步远行了。”一个断臂的老者凄苦的说道。
“不,不,你说谎,你说谎,乌蒙将军他神勇盖世,又有龙枪在手,谁能伤害到他,不……。”
旁边一个没了双腿的年轻人用双手紧紧抓着老者的双肩,边哭喊着边摇晃个不停,鲜血从老者的肩部渗出,他虽然疼的脸色蜡黄,却一声不吭。
“是谁?是谁杀的乌蒙将军,我们要给他报仇啊!”
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一个红袍的中年僧伽,耳朵上挂着一个大金圈,他十分强大,似乎是个‘修者’,他吞噬了乌蒙将军的魂灵,还用一个小布袋,收走了满天的怨气,他不是凡人,我们根本…根本报不了仇。”
咦!还有这样一个人,我说这么多死人,只有**气,却没有半点怨戾,原来青岚大陆也有邪魔啊!
看着这些伤兵因为报不了仇而绝望的神情,我有点气愤。想来乌蒙就是他们的领袖,我很佩服这个人,因为他拥有这样一群生生死死的兄弟;我也很嫌恶这个人,不管为了什么,让几万兄弟送命,他都难辞其咎。
“与你们交战的是什么人?”我淡然的问道。
“回禀神者。”那个叫希尔克的中年人探了探身子,满脸放光的继续回答说:“也是基兰的林布人,不过是大国师八师古一方的,他们很邪恶,他们想篡夺基兰的王权,置我们这些贫民于残暴的统治之下,我们是为正义和自由而战的。”
“正义、邪恶、真理、自由,谁能真正划清它们的含义和界线,几个人类自己创造的词语,无非是为某种行为增加或消减些许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目的正是为了得到像你们这样的追随者的认可,从而舍生忘死,前赴后继。我想问问你们,假如这场战争你们胜利了,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头头善待你们,从此不再盘剥和压榨贫民吗?”
“我们能。”
“我们能,九王子和乌蒙将军都是好人。”
“一定会爱惜贫民的。”
……。
一时间,能说话的伤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等他们停下后,却发现我已经走了。
我还在尸堆中,不过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我大体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因由,什么为了自由、尊严而战,分明是同室操戈,权力之争。
那些伤兵根本不懂我的意思,我想警醒他们,不要再傻下去了,可惜劳而无功。
那个九王子和乌蒙是什么人啊!痛失王权的不甘者,折了羽翼的贵族,他们假如夺回了自己本该拥有的富贵,他们还能记住这些死去的人多久,他们真的会爱惜贫民吗!即便这些都能做到,可他们躺在尊贵摇椅上的后世,却不一定穿新衣,走老路,依旧善待子民啊!
靠猜,靠假设,靠想当然,来判定未来的事情,伤兵们一厢情愿而已。
这种矛盾无法规避,也没有规律可循,最终掌控贫民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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