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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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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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条大汉,张弓搭箭,十二支寒光闪烁的箭头,围住了宇文子乔和项恒两个人。
水清涛旁边站着两个人。
左边一人负手而立,脸色红润,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气派。这个人身后还站着两条比他还强壮魁梧的大汉,托着一柄银光闪烁的长枪。
宇文子乔看了看这人,皱着眉头道:“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项恒的目光却没看着这个人,他的目光看着他身后那柄两个大汉抬着的银枪,眯着眼睛说道:“这个人我见都没见过,可是他身后的那柄长枪,却很眼熟。”
宇文子乔看了一眼那长枪,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道:“刑天银枪?那么这位应该就是侠威镖局的总镖头,原刑天,原大镖头了?”
原刑天整个人,就像这柄长枪一样,坚固,稳重。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练成了无坚不摧的钢铁。
原刑天显然没有将宇文子乔这个柔弱的书生放在眼里,冷哼一声。
其实他很少将某人在眼里放过。
水清涛右边一人,是一个和原刑天同样强壮,同样魁梧的人,但年纪要比原刑天年轻许多。
水清涛忽然冷哼一声,道:“原大镖头,我水清涛,加上义帮的曹堂主,应该足以把项恒大卸八块吧?”
项恒懒散的看了一眼“曹堂主”,悠悠说道:“原来阁下就是义帮三大堂主之一的曹展雁。”
义帮的三大堂主中,曹展雁是最能征惯战,骁勇和彪悍的人。
他手里的剑,也是当今江湖上最诡异,最凶险的一柄剑。
曹展雁的声音,也和他的为人一样,又凶又狠:“其实对付项恒,老子一个人也就够了。水兄真是小题大做了。”
项恒的语气更加懒散,道:“那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来找我单挑?”
宇文子乔忽然道:“你哪来这么多的仇人?”
项恒指了指水清涛,道:“确切的来说,想找我麻烦的只有他一个人。”
宇文子乔道:“那为什么原大镖头和曹大侠也来了?”
项恒忽然道:“你说,近二十年来,江湖人对什么最感兴趣?”
宇文子乔想也不想,就脱口说出了四个字:“轮武秘录。”
项恒指了指背后的无羁刀,道:“那你也一定知道,他们都以为只有无羁刀,才可以击破幻簧玄洞的大门。”
宇文子乔总算懂了。
项恒望了一眼原刑天,又看了看曹展雁,忽然笑了:“所以原大镖头和曹大侠,才肯跟着一个刚被阉割的太监来找我麻烦。”
原刑天的脸色开始变青,曹展雁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
水清涛的脸色却变红了,大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有十二把弓箭正瞄准你?”
项恒道:“我不但知道十二个弓弩手是一流的,也知道在一瞬间,至少可以射出四十八支箭。”
原刑天说话了,他的语气和他的外表一样,高高在上,道:“看来你多少还知道侠威镖局的厉害。”
项恒笑:“侠威镖局的趟子手,最擅长的就是弓箭,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还知道,你们今天连无羁刀的刀柄都碰不着。”
原刑天冷笑:“那你也一定知道,原某人打狗,向来是不看主人的。”
项恒悠悠说道:“如果你今天在我手下讨不到便宜,那你岂非连狗的不如?”
原刑天的拳头紧握。
项恒淡淡道:“你用不着紧张,我知道,原大镖头向来是个很小心的人,但魄力却不够。一个有魄力的人如果想对付我,是不会有这么多废话的。”
他讥嘲的目光又看着曹展雁,道:“就好像曹大侠一样,嘴上说的很硬,但他手里的剑,始终不敢先动手。”
这世上敢指名单挑项恒的人,有这种有魄力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水清涛当然没有,原刑天和曹展雁或许有这种魄力,但他们在摸清项恒底细前,简直和缩头乌龟没有区别。
所以原刑天决定抛砖引玉!
砖指的是箭,玉指的是项恒。
原刑天大喝一声:“放!”
十二支剪离弓射出,力道和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项恒忍不住脱口称赞:“好臂力!”
可是他没有动,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
宇文子乔动了。
十二点寒星从他手中飞出,“叮叮叮”连响,十二支剪的方向忽然变了,“夺夺”几声,纷纷插在了茶摊的木桌上。
十二枚暗器落在了地上。
暗器是铁铸的骰子。
——宇文子乔发射暗器的时候,用的竟然也是兰花指。
原刑天的脸色更青,嘴唇也开始发白了。
曹展雁和水清涛的脸色当然更加吃惊。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啪”的一声,晃开了折扇。
折扇上画着六只口叼骰子,展翅高飞的喜鹊。
除了他自己和项恒以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曹展雁、水清涛和原刑天这帮人,总算认出这书生是谁了。

第三回:动荡的金陵城(第一章)
曹展雁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宇文子乔,道:“原来是宇文公子。”
水清涛皱着眉头道道:“哪个宇文公子?”
曹展雁道:“就是那个赌瘾最大的宇文公子,外号铁骰书生的宇文子乔。”
宇文子乔练练作揖,谦虚的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项恒在喝茶,没有插嘴。
原刑天忽然往前走上一步,道:“刚好刚好,我的赌瘾也不小。”
宇文子乔道:“小生现在的赌瘾已经犯了。”
原刑天笑了,笑的并不是很友善,道:“那我们就赌两把?”
宇文子乔道:“赌具呢?”
原刑天道:“赌具是长枪和折扇。”
宇文子乔看了看他身后两条大汉抬着的刑天枪,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扇子,笑道:“赌注呢?”
原刑天道:“我赢了,就请宇文公子回避一下。”
宇文子乔的目光落在正静静喝茶的项恒身上,道:“好让诸位对付他?”
原刑天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同样的,宇文公子如果赢了,我们马上滚的远远的。”
宇文子乔道:“赌法呢?”
原刑天道:“只要你的折扇接的下我十招,阁下就是赢家了。”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道:“十招内,小生的折扇若是脱手飞出,那原大镖头就是赢家了。”
原刑天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两条大汉接到命令后,抬着枪,往前跨了两步。
现在这杆大银枪已经握在原刑天的手里,接着就发生了一点变化。
有了枪,原刑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杆沉重的大银枪配上高傲的原刑天,如炬闪亮的眼眸,银光四射的枪尖,散发着一股逆天而行的邪气。
就算百万天将,千万天兵下凡了,原刑天也不会惧怕。
经过几十长大战,几百场小战,曾站在尸堆最高点,曾爬出血河,原刑天实在太有自信,太高傲。
侠威镖局象征着他今天的地位和财富,这杆银枪,却象征着他一生最高的荣耀。
宇文子乔转过头,眼里闪烁毒瘾的光芒,对项恒说:“我们也赌两把?”
项恒悠悠说道:“赌具呢?”
宇文子乔笑了笑,道:“赌具当然还是折扇和银枪。”
项恒的眼里似乎也有了赌意,道:“赌注呢?”
宇文子乔道:“你赢了,回头我陪你喝几杯烧刀子。你输了,你得赔我喝几杯波斯葡萄酒。”
项恒似乎很感兴趣,眯着眼睛很神秘的说:“赌法呢?”
宇文子乔也跟着神秘的炸了眨眼,道:“你觉得,小生能接得住原大镖头几招呢?”
项恒道:“七招,只要你能接下七招,我就算输了,我陪你喝上几百杯葡萄酒。”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说道:“原大镖头的枪术虽然不弱,但你未免太小瞧小生了,难道你认为小生连七招都接不住?”
项恒看着银光四射的枪尖,叹了口气,道:“枪是百炼精钢,折扇却是枯竹和废纸。”
原刑天冷哼一声,道:“铁骰书生的骰子,应该也是百炼精钢铸成的。”
宇文子乔似乎有些吃惊,道:“原大镖头的意思是说,折扇虽然是纸,小生还有骰子作为暗器?”
原刑天不屑说道:“若仅仅是对付一纸折扇,还不必使这杆枪。”
银枪是神兵利刃,折扇虽是纸,但加上骰子作为暗器,并且只用接住十招,这赌局去十分公平,公正。
高傲的人,往往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原刑天道:“有水兄和曹兄,以及项恒作为旁证,宇文公子请放心施展。”
茶摊的桌子被原刑天的手下们搬开,露出一块空阔的地面。
这既是战场,也是赌桌。
项恒抱着胳膊带着笑,站在旁侧,等待赌局的结果。
两个赌徒对面而立。
宇文子乔举扇深深的作揖,这是对敌人或者朋友最大的礼仪。
原刑天抱着枪,低下头,深深抱了抱拳,这也是枪术中,对敌人最大的敬意。
宇文子乔道:“请。”
原刑天道:“请。”
风声呼呼,刺人白骨。
不是秋风,是枪尖的劲风!
几乎比原刑天本人还重的刑天枪,照理这杆枪的枪术,应该是霸道、干净和利落的。
可是现在这杆枪竟然像毒蛇一样灵敏,像狮子一样凶猛。无论是枪尖还是枪柄或枪身,都成了最凶险的武器。
如果枪尖刺中了你,你当然是死。如果枪柄刺中了你,那几乎和被枪尖刺中没有两样。如果枪身打中了你身上,那么结果一定不比被枪尖刺中幸运。
原刑天仅仅是使出第一招,就蕴含着十几种杀招,每一种变化,都足够让同一个人死好几次,不同的变化,就有不同的死法。
项恒微微散乱的长发,竟然被刑天银枪的劲风吹起,他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好枪!”
宇文子乔会过的高手当然也不少,可是在枪术上有这等造诣的,原刑天绝对是第一个。
折扇也挥动了。
可是折扇实在太轻,劲力实在太小,和沉重的大银枪实在差太远。
刑天枪触到折扇的一刹那,第一招的变化就开始了。
项恒的眼睛也发出了光。
原刑天第一招中,蕴藏着十四种变化。
宇文子乔一种变化一种变化的拆,解。
尽管茶座已经被挪到一旁,但这杆刑天枪实在太长,威力实在太大,劲风甚至可以将人吹到。
所以茶座遭殃了。
乒乒乓乓声中,桌椅壶杯无一幸免,十有八九已经被刑天枪打烂。
现在十四种变化已经使尽了,谁都看得出,宇文子乔没有占到一分便宜。
水清涛忽然高喊道:“第一招!”
宇文子乔虚攻一招后,急忙往后退了开去。
原刑天并没有往前刺杀,因为他知道,轮轻功,自己还差宇文子乔很多。
现在宇文子乔的脸上竟然在笑,他晃着手里的折扇,看着被打烂的桌椅,苦笑着对项恒说:“小生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买下这茶摊了。”
项恒悠悠说道:“现在你在跟人玩儿命,你少跟我废话分心。”
原刑天忽然冷笑着说:“宇文公子,我们继续?”
宇文子乔笑道:“好。”
原刑天信心十足,道:“现在不过是第一招,宇文公子似乎占不到先机,所以下面还请小心了。”
水清涛低声的在原刑天旁边提醒:“小心他的暗器。”
原刑天点了点头,他顾虑的是宇文子乔的骰子,并不是他的扇子。
所以他第一招后,不敢第二招连下去。
项恒用一种很鄙视,很不屑的目光瞪了一眼水清涛,瞪了一眼原刑天。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目光?
因为他们都太小瞧宇文子乔了。
——宇文子乔是个君子。
——一个公正的君子,就算使用暗器,也是光明正大的,绝不会趁别人不备,偷偷摸摸的使用。
劲风又刮起了,项恒不羁的发丝开始乱抖。
原刑天握紧银枪,刺出了第二招。
宇文子乔用来拆解枪术的,当然是折扇,并不是暗器。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暗器赢得这场赌局。
所以这场赌局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公平。
君子,岂非比那些高傲的人,更不愿占别人便宜?
有时候甚至知道自己要吃亏,也会装着吃着很香。
第二招,没有第一招那么复杂,招式非常干净,利落。简单到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这招的杀意很浓,破绽却比杀意更浓。
宇文子乔刚好看中了这点破绽,折扇就点了过去。
下一刻,水清涛和曹展雁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沉重的大银枪被轻巧的折扇一点,竟然震的原刑天虎口发麻。“噔!”的一声,银枪冲天飞起,落下时,枪尖朝下。
“夺!”的一声,落下的银枪刺穿了不远处的木桌,接着又是“叮!”的一声,一半的枪尖刺进了青石砖之间的缝隙里。
水清涛和曹展雁如果是喝着酒看见这一幕的,那么这口酒一定会呛进喉咙里。
他们现在虽然没有在喝酒,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像是被呛了七八十杯酒。
原刑天看了看被震出血丝的双手,简直不相信这双手是被纸扇震成这般的,呆滞的目光又停在宇文子乔那折扇上,停在他温柔的笑容上。
十招只过了两招,赌局却已经结束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如果原刑天继续带着枪奋战,那么这杆象征他荣耀的刑天枪,就要变成象征他一生的耻辱了。
宇文子乔懂得这个道理,却没有说破,他像刚才那样,又深深作揖,谦虚的说道:“承让承让。”
君子往往懂得,如果别人已经看透了一件事,那就没必要去说破。就好像没必要去说出别人的痛苦一样。
原刑天不是个温柔典雅的君子,他至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是个愿赌服输的赌徒。于是他离开了,带着极不服气的水清涛和曹展雁离开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滚的,是用脚走的。
“滚!”“你滚!”“我滚!”“你们统统滚!”“都给我滚!”“滚出去!”“滚回来!”
——“滚”这个字在江湖上,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说,被说多少次,一天里说“滚”字的唾液,不能淹死一城,也能淹死一大车的人。
——可是真正“滚”的人,却并不常见。
你说这个世界奇妙不奇妙?

第三回:动荡的金陵城(第二章)
巳时二刻,离煮酒大会还有十二个半时辰。
人没有滚,波斯葡萄酒的泡沫,却在杯子里滚个不停。
项恒和宇文子乔现在坐在飘香楼的酒桌上。
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和你打过那么多次赌,只有这一次,我输的最心服口服。”
宇文子乔道:“哦?”
项恒道:“原本你接住原刑天七招以上,才算你赢。可是你只接了两招,我却还是输了。”
宇文子乔露出赌徒独特的笑容,道:“所以你才有饮葡萄酒的机会。”
项恒愤愤不平的喝干了一杯葡萄酒,板着脸说道:“我至少陪你喝了一百次以上的葡萄酒。”
宇文子乔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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