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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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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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她在这里!
尽管离得远,但他绝不会听错。
他坐下的墨骓亦一改高贵冷艳之态,不安分地原地蹦哒了几下,朝着前方喷着响鼻,显得很是激动。
“真的?”有人不信。
胆大的却已看清了那些头颅的长相,激动地喊:“是真的,是真的,我认得这个,还有这个……”
如此一喊,就连胆子小的也就跟着去看,一经辩认之下,便认出很多都是平时守城的士兵。
“乡亲们!”女子的声音冷静如冰,却有着号召人心的力量,“淮南王没来,你们的苦日子永远没有尽头,你们吃不饱穿不暖,连孩子也护不了,只有淮南王,可以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他来了,救了你们的孩子,而你们,还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帮着杜涛与他对抗吗?”
“不能!”一名瘦黄的男人立即喊道,“咱们不做忘恩负义的人,就算是死,咱也要为淮南王而死!”
“对,为淮南王而死!”一名扎头巾的妇人随即呼应。
“咱们反了!”老人举起了拳头。
“反了杜涛这个狗贼!”
“……”
城墙下,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杜涛脸色铁青,明明是他稳操胜券,明明是他占尽上风,为何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
他猛然抓过一把弓箭,对准了下面的难民,寻找着刚才说话的女子。
杀了她,以一儆百,让他们再不敢有反抗之心。
从高处往下望,哪怕场面再乱,想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也非难事,才一眼,杜涛便将弓箭对准了一个身着麻衣身形纤长的背影。
阴沉的眼里闪动着轻蔑,他拉开弓弦,正要放箭,那女子却突然回头,风帽下容颜清绝,眸光冰冷,漆黑的瞳眸深沉若海,那样明净又深邃,甚至可以看到他自己丑陋的嘴脸。
放箭的动作就那样滞了一滞,一滞间,却令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忘了夏侯渊。
雷崩海啸,地裂山倾,在这一刻也莫过于那破空而来的嘶嘶之声,如此清晰,如此摄魂,仿佛钻入了耳洞,侵入了脑髓,然后,在大脑中,爆开。
“将军……”倒下的瞬间,无数惊呼响起,无数人头攒动,他的耳中却只有那利箭极速擦过空气的声音,眼前,只有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眸子。
这一切,结束得是如此之快,快到战争都还未及开始。
“关闭城门,死守黄城!”几名副将参事大惊之下连忙下令闭门守城。
然而下面暴乱已生,所有难民空前一致地冲向身后的士兵,不惧那些杀人的刀枪,不惧头顶夺命的利箭,以身体作盾,以身体作开路的武器,硬是将那些士兵逼着节节后退。
“放箭,放箭!”
然而随着这声命令,弓箭手手里的箭还未射出,便已被对面射来的利箭射下墙头。
肃然坐于马上的轻骑兵不知何时已手持弓箭,黄城那些久不经战的弓箭手在这些装备更精良眼力更精准力量更强大的对手面前,根本无法抗衡。
夏侯渊持枪御马,完全不顾满天箭雨,冷凝的眸光只是紧盯着那片无法看清人影的城门。
她可还在?她可安好?她,可在等他?
“来了,援军来了!”城头上,忽然爆发出惊喜的欢呼。
黄城外东西两侧的山上,突然涌现出大量的伏兵,呈包围之势向夏侯渊的骑兵冲来。
“是陈将军的兵马。”一名副将一拍墙头,豪气干云,“这下,淮南王输定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得大如铜铃。
“赵副将,陈将军的兵马怎么还分为两种军服?”有人疑惑。
“不,那不是陈将军的。”副将被一个想法惊得连连摇头,“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旁边的人也跟着心惊,心里隐隐起了不祥之感。
“那是……”副将迟疑不定地看了眼城下的轻骑兵,又看向在后方追击陈将军的人马,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淮南王的兵马!”
“什么!”
事实往往比想像的还要残酷,就在黄城守军欢呼援军到来之际,出现在援军后方的淮南王王旗令所有人不得不信,他们的援军不仅无法给予他们任何援助,而且被淮南王反抄,两面夹击,自顾不暇。
旌旗摇曳,遍布山野,杏底黑边的王旗上,一个醒目的“渊”字气势磅礴,呼之欲出。
银色盔甲如望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一波接一波地往山下涌,无休无止,一个浪头打过来,前方那片土黄色就被淹没,吞噬,浪潮过后,只剩下一堆白骨残骸。
而城门外的骑兵营,则是这大海之中的蛟龙,左击右突,首尾呼应,分成三批分别冲入黄城援军与南城门,所经之处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南城门被难民们彻底占领,他们抢夺了武器,用前所未有的团结与决心拼出了一条血路,与骑兵营的带领下一起抢占了城头,冲入府衙,夺取粮库。
不出一日,黄城守军全数缴械投降,皇帝派来的援军折损大半,陈将军被逼到绝处,自尽而亡,余下的一小半最后也都归降于夏侯渊的铁血刀锋之下。
当一切尘埃落定,身着将军铠甲的石坚清河与杨书怀等人却发现,他们的主子不见了。
此刻的夏侯渊纵着墨骓奔驰于各条街巷,搜寻着黄城的各个角落,双唇紧抿成一线,面容虽仍坚毅,然而眸中却已失了冷峻。
他不可能听错,一定是她,何况墨骓的反应也验证了他没有错。
可是,他不过稍稍晚了那么一小刻功夫,这女人怎么就不见了?
是对他的误会太深,以致还在生气?那冒险让两个孩子给他送信如何解释?之前在城门外的表现又如何解释?
是出了意外?他在南城门处仔细留意过,并没有见她的身影。
已经不知道在黄城转了多少圈,不知道找了多长时间,直到石坚几人将他拦下,他才知道,他已错过了与她见面的机会。
心中怅然若失,久久地望着一处虚无之处,并未有景象入眼,眼前只有那个女子清冷的容颜。
初战告捷,大获全胜,也抵不过此刻心中的空落。
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早在他故意说出那些话时,不已料到会有如此后果?
如今,又在悔什么?
悔?他一怔,为这个心头突然冒出来的字眼。
他在后悔?
唇边那丝苦笑便深了起来,他做事何曾后悔过?
可是现在,在急切地寻她而不得之后,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就算不想让她涉身战火,哪怕跟她直说呢?
那种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直到在城外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脑海里徘徊,一直都在。
“主子?”石坚担忧地叫了一声。
他收回眸光,缓缓扫过眼前几双忧心忡忡的眼睛,调转了马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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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侯渊满城寻找之时,城外的山坡上,却有一人久久凝望着黄城,直到呐喊声渐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她才转身。
“楚楚,上车吧。”严子桓掀着车帘,一手托腮,笑嘻嘻地看着她。
楚清欢头也不抬,走上山道:“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严子桓“啊”了一声,连忙让宝儿扶他下了车来,也不怕山路脏,提着衣摆追了上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走在楚清欢身边的非玉有礼貌地代为解答:“青青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要与严公子在此分手,各走各道。”
“什么‘我们’?我跟楚楚才是‘我们’,你是多出来的那个好么?”严子桓一听不高兴了,紧着楚清欢的胳膊,温言软语,“楚楚啊,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北上的么?还有,你怎么能跟这个书呆一起走?这不公平。”
“我没说跟他一起走。”楚清欢止步。
严子桓欢喜:“那就是跟我一起……”
“我也没说跟你一起。”楚清欢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都不要再凑在一起,各自走各自的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楚楚,”严子桓笑得花容月貌,“你一定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象是开玩笑?”
严子桓不笑了。
“青青姑娘……”
楚清欢大步走开:“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跟着我。”
身后一静,随即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楚楚,你这是过河拆桥。”
“青青姑娘,你这是过河拆桥。”
楚清欢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这两个男人,可真是空前的一致啊。
空前一致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别开脸,跑了上来。
“楚楚,你看。”严子桓指着头顶,可怜兮兮地道,“天都快黑了,黄城你又不肯住,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过夜,等明日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非玉也道:“青青姑娘,这边附近没有可住的地方,不如到山坡对面去看看有没有村子,也好跟人家借宿一晚。”
“用得着这么麻烦?”楚清欢挑眉,“这山坡上这么多树,随便找棵树不就可以过夜了?或者找个山洞也可以。”
“……树?”
“山,山洞?”
跟在后头的宝儿钟平还有铁塔们脑子明显不够用了,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象书生呼哧呼哧爬上树,然后双手双脚抱着树杈四肢发抖两眼紧闭不敢往下看的模样,一边使劲脑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公子撅着腚爬进山洞,顶着一脸花胡子抱着膝盖蹲在洞角里数蚂蚁。
多么的惨绝人寰。
“楚楚啊,”严大公子搓手,“这树看着还没长壮实,怕是要被压坏。”
书生也为难:“小可认为,山洞太小,怕是挤不下这么多人。”
“没关系,我身子轻,骨架也不大,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楚清欢悠悠开口,淡瞥着这两个难得从大局考虑的男人,“你们可以选择在树下,或者山洞外将就。”
“……”
最终,十分幸运地,他们在山坡后面找到一座被荒废的小院。
还没走到门口,楚清欢看到那摇摇欲坠的半扇门之后转身欲走:“不行不行,太破了,有碍两位公子的观瞻。”
“不妨碍不妨碍。”非玉快步走过去,一脚踹掉了门板,门板哐当倒地,激起一阵尘土,清风明月般的书生在尘土中微笑,“看,这样不就好了。”
众人掉下巴,圣人还教人踹门板?
“非玉公子好脚力。”楚清欢不加吝啬地赞扬。
“过奖过奖。”书生面色不改地谦虚。
跨过门槛,院内杂物堆砌,隐隐有异味飘出,楚清欢又要转身:“不行不行,味道太重,严公子会有不适。”
“不会不会。”严大公子挺直了腰板,大义凛然地走过去,在阵阵“异香”中,公子回眸一笑,“楚楚你看,我好得很。”
宝儿等人面部一阵扭曲,好得很?好得很,公子你嘴角抖什么?
“是么?”楚清欢勾起唇角,“没有不适就好。”
率先走过院子,回头间,身后却不见严子桓跟上,连宝儿也不见了。
“咦,严公子到哪里去了?”
非玉很认真地回答:“小可认为,严公子可能到外面清除腹中积食去了。”
铁塔们眼角直抽抽,吐就吐,说得这么文雅谁听得懂。
偏偏楚清欢听懂了。
她哦了一声,踱上台阶,将里面仅有的两个房间都察看了一遍,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下文的时候,道:“这人太要面子,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正虚浮着脚步从外面进来,勉强维持着完美笑容的严子桓闻言打了个趔趄。
知道自家公子受不得脏,尤其受不得味儿,不用严子桓吩咐,钟平便带着其他人将院里的东西拿扔到了外头。
从房间里的几条凳子与破床板来看,这里原先应该住过难民,想必是因为杜涛在黄城里发放救济,难民们便全都离去。
“你们觉得房间应该怎么分配?”楚清欢随手拿起苕帚掸去墙角的蛛网,问。
严子桓苍白着脸,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怕一说话,忍不住又会跑出去清除积食,他已没什么积食可消了。
“青青姑娘一间,我与严公子一间。”非玉倒不觉得什么,将房间进行了合理分配。
“我不要……唔……”严子桓拿袖子掩了掩口鼻,见楚清欢望过来,又白着脸把袖子放下,闭住呼吸道,“我的意思是,我有马车可以睡,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了。”
“那敢情好。”非玉眼睛一弯,“这样小可与青青姑娘就可以随时聊天,而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严子桓嘴角一抽。
“那个,宝儿,”他施施然转身,对紧跟在身边的宝儿道,“去拿苏合香来,把两个房间都熏熏,公子我觉得还是睡房间里宽敞些。”
随后,举止优雅地来到楚清欢身边,眉目含情地对她一笑:“楚楚,你去旁边坐着歇歇,这种掸蛛丝的粗活,还是男人来做的好。”
“好啊。”楚清欢立即将手里的苕帚放在他手里,掸了掸手上的灰,坐到一旁,看着他,“掸吧。”
严子桓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纠葛了无数蛛丝的沾满了数不清的灰尘连手柄都是黑漆漆油腻腻的散发着说不清是什么味儿的苕帚,无语。
不知道他只是作作样子么?
不知道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么?
不知道他是深处洁癖症患者么?
不知道他刚刚吐得手脚乏力吐无可吐么?
……
非玉在一旁无声地微笑。
怨念了吧?
后悔了吧?
谁叫你逞能呢?
象我这样好好地待着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公公公……公子?”端着苏合香回来的宝儿一见他家公子拿着个脏兮兮臭哄哄的苕帚发呆,也跟着呆了。
该不会刚才吐得太厉害,吐坏脑子了?
“是宝儿回来了。”严大公子却突然活了,不但活了过来,还笑得眉眼花花,将手里的苕帚往含蓄微笑的非玉手里一塞,接过了宝儿手里的香炉,颇为遗憾地道,“非公子,我先将房间熏一熏,这掸蛛丝的活就只能交给你了。”
“不妥不妥。”非玉客气地将苕帚归还,“这是严公子向青青姑娘要来的美差,小可怎好夺人所爱。”
“无妨无妨。”严大公子也相当客气,双手紧抱着香炉,就是不肯接那苕帚,“既是美差,非公子又何必推拒,以你我的关系,不必生分至此。”
非玉去捧那香炉,微笑:“关系归关系,美差归美差,严公子若是觉得忙不过来,不如把熏香的苦差交给小可,小可愿意代劳。”
严大公子紧护胸前,微笑:“既是苦差,又怎好劳烦非公子。况且自家的香炉认自家的主,非公子只怕用不来。”
将香炉往身前扯:“没关系,多用用就熟了。”
往回拉:“不可不可,万一烫着非公子就不好了。”
扯:“放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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