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迷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落月迷香- 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忽然想起一事,百花谷中他看到自己脖子下有被掐的淤痕,冷冷问了句:“是谁伤的?”他当时的语气和神态让她有种错觉,好似她只要说出那人的名宇,他就会为她报仇。这想法虽然有些孩子气,却又让她觉得窝心。对比后来顾不迷得知自己脖子上的靑紫淤痕是他爹的杰作,对她说的那句:“活该。”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气了。
以前总以为九幽教的人都怕他,所以对他敬而远之,可时间久了,暗香依依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怕顾不迷,可同时也敬仰和崇拜他,他们会在他面前噤若寒蝉,可私下里却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半点儿不是。有一次,她在厨房不小心抱怨了他几句,几个听到的小弟子就立刻对她侧目,厨房的大师傅也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亊后想想,若非她是左护法,当时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再见到九幽教弟子每每提起他都一脸骄傲时,她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个时候她就有所察觉,顾不迷在九幽教威信很高。
或许在众人心中,年纪轻轻便将魔琴练至第五重的他已是不可超越的神话, 能成为他的属下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是啊,当时江州客栈被围,她也曾因他无可比拟的气势骄傲过。
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又听顾不迷缓缓道:“四年前,我尚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个时候,爹爹见我管理江州分舵一年已有头绪,便将荆州分舵也一并交与我打理。原本江州分舵的账目我便无心过问,也来曾出过什么岔子,便照旧将荆州那边的钱财全权交由理事堂主做主,可我没想到,一年后,荆州分舵出现了巨大的亏空,理事堂主卷款私逃,虽然后来被我寻到杀了,但钱财已被他挥霍大半,分舵兄弟一年的辛苦都白费了,这是我平生犯过最大的错误。”
暗香依依闻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这不怪你,你本不擅长这些。”顾不迷是武林高手,又不是账房先生,他不懂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了,人无完人,他已经很厉害了,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暗香依依不觉得顾不迷有什么错,要说错也是他爹顾天穹的错。
可顾不迷却道:“我生来就是九幽教少主,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有些事即便自己不喜欢也要学着去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好,我可以对所有乐谱过目不忘,不过是些数字,又岂能难得倒我。”他也有他的骄傲。
顾不迷转过头来,看着桌案上的那些账本,道:“这些账目,我昨夜花了一个晚上看完,毎一笔钱财的来历和去向我都心中有数。”
闻言,暗香依依惊讶地看看他,一个晚上看了这么多账本?还每一笔记得湥'楚楚?他还是正常人吗?脑袋里立刻有声音反驳,你错了,他一直都不像个正常人……
如此一想,暗香依依看着他的目光也由惊为天人转为稀松平常了。
“近些年,爹爹少理教务,教中所有收支都由我一人打理,一直想找个可信的人分担一些。”顾不迷幽幽地看向了她。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相信她,想让她帮他。也不知怎么,因他坦言的信任,暗香依依心里升起说不出的欢喜。按耐住心底的跃跃欲试,她微微垂眸,谦虚地道:“我不怎么懂……不过……我可以慢慢学!”
顾不迷轻轻嗯了一声,道:“过几日,其他分舵的理事堂主也将陆续到江州,会有更多的账目送来,到时候,你且在旁听着。”
暗香依依道:“是。”
顾不迷并未收回目光,依旧望着她,屋中一时寂靜。
暗香依依早先还未觉有异,可待时间长了,发现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自己身上移开,这样被他瞧着实在难受,察觉离自己面颊生热心跳加速,忙拿起桌上的茶盏道:“茶凉了,我再去为你沏一壶。”言罢,也不待他回应便夺门而出。
毎日天不亮,暗香依依就得起床陪顾不迷练武。
为了尽快恢复武功,顾不迷每日除萧仁为他针灸通络外,还要与她例行公事地对打五十招。虽名为少主暗卫,实则暗香依依觉得自己更像沙包加陪练。
由于顾不迷的琴功杀伤力范围太大,他们需行船到远处一孤岛上比武过招。
此处孤岛一直是顾不迷练功的场地,四周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也必须什么都没有,否則也会顷刻化为乌有。这个道理不只顾不迷明白,所有分舵兄弟都明白,所以就算有急事寻他,也会行船在十丈外对着孤岛喊话。这也正是顾不迷不让祁阳山分舵理事堂主一早前来辞行的緣故。
近些时日,顾不迷和暗香依依已比武多次,起初两次,顾不迷功力尚未恢复,暗香依依五十招内便能将他打败,能打败他固然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她没能高兴几天,便开始应付得吃力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一天比一天觉得顾不迷难以招架,有时候还会被他打伤,可就是这样,她竟还觉得开心。不是她喜欢受虐,而是因为他功力的恢复。
今天已是第十二天,他二人不过打了三十招,他便忽然停手,而后盯住琴面,怔怔地发起呆来。
这几日,她已察觉他功力更胜从前,尤其今日,不过三十招她已然难以招架。见他收手,她便也收了长鞭打算今天收个早工,岂料却听他道:“我练到了第六重。”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跑过去连声确认,“你说第六重,你是说,你的魔琴,啊,不对,是紫漆木琴练到了第六重?!”别人都称他的琴为魔琴,无疑有贬讽他是魔头之意,但九幽教却绝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琴是魔琴。暗香依依自觉失言,可她失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没见顾不迷把她怎么样。平日里她还是比较注意的,只是当下太过激动,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显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激动,他看向她,带着难以察觉的喜悦微微点了点头。
她立刻笑得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又欢呼。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他笑意敛在眼底,转身望向了一望无际的水面。
她高兴地跑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同望水面,想到他更加强大,心里既得意又骄傲,虽已极力控制,可嘴角还是高高地扬起,甚至觉得今日的阳光也尤其灿烂美妙。
顾不迷瞧了一眼她高高扬起的嘴角,轻声道:“方才我只使出了六成功力。”
她顿时惊道:“方才我以为你和我拼命了!”她抬起左臂,只见衣袖零碎,如落樱般在手臂上晃荡,如玉般的半截手臂露在阳光夏,她意在让他看着自己的狼狈,可他究竟看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他收回了视线。
她叹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想到这次中毒反而令你武功修为大进。”见他不置一词,她自顾欢喜道,“太好了,这样从今往后我就不用当你的沙包夭天被你打了,还有既然你的武功已经恢复,戮就不用再当你的暗卫了。”
刚说完这句话,便见顾不迷转身离去。
她急忙跟在后面,一路上,他都沉看脸不说一句话,划着船的暗香依依自然也不敢说话了。
顾不迷武功已经恢复,萧仁明日就将动身回总舵, 得知顾不迷琴功已达第六重,分舵舵主李维山当即命人杀猪宰羊,分舵上下一同为其庆祝。
庆祝的时候,自然少不了酒。
众兄弟喝得兴起,李维山带头向顾不迷敬酒,众兄弟一个不洛,顾不迷竟也来者不拒,场面十分热闹。
暗香依依暗叹中国千年酒文化真是个好东因,再少话清冷的人喝了它也会多出几分人情味来。
见数不湥У木葡露牵瞬幻陨裆谰刹槐洌迪阋酪腊堤竟瞬幻跃屏空婧茫
这时的李维山已有些醉意,迷迷糊糊地竟站起来举杯敬向了她。说来也怪,整个筵席没有一个人向暗香依依敬酒,而当下李维山不过是敬个酒,却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亊,原本哄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李维山酒后迷糊,还站在耶里端着酒杯等暗香依依回应,而湥训陌迪阋酪廊床炀醯搅酥谌四抗獾墓殴帧U鐾砩纤尉撇徽矗刖芫傻毕虏炀跛腥硕及簿驳乜醋潘褂腥说S堑爻读顺独钗降囊掳谑疽馑辖糇隆4耸比缛艟芫钗奖囟芽埃不崛米约合缘酶窀癫蝗搿H绱艘幌耄辉儆淘ィ蝗缓懿环亟票又烈槐撸霉桓龃笸肜矗笊岳钗剿担骸靶”惺裁匆馑迹仍勖蔷陀么笸牒取@疃嬷鳎袢赵勖蔷秃人鐾纯欤滤撬镒樱 
李维山闻言大拍桌案,高声道:“好!左护法痛快!”
众人面色也随之一变,一同跟着起哄,酒宴竟因她肯喝酒而沸腾了起来。
萧仁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暗香依依。印象中,从前的暗香依依滴酒不沾,甚至对酒几位痛恨,更严令属下不许饮酒,在祁阳山就有这样一条规定,饮酒者,鞭刑二十。而这次再见暗香依依,显然与从前认识的那个极为不同,她会因少主的训斥而感到委屈,可下一刻又会因少主些许肯定的眼神而灿烂地笑,会偷偷拉住他的衣袖询问少主的身体状况,还好笑地反复嘱咐他别告诉少主,他还发现她进厨房偷偷为顾不迷做菜,嘱咐厨子不让少主知道。可据他所知,厨子早已将此事告诉了少主,而少主却装不知道……

据他所知,毒药忘忧不过是让人忘了心中最为牵挂的那个人,并非将人的性格彻底改变,眼前的暗香依依无疑太过古怪。他不相信教主、闫长老、少主没有察觉,若说少主是为情蒙蔽,但是教主和闫长老又是为何?他忽然想起一事,暗香依依的内功心法落月迷香。当日在祁阳山,他曾随教主前去探望,当时暗香依依被少主打成重伤,已昏迷了—天一夜,他为她号脉,察觉她断掉的经脉已自我修复了十之八九。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将此事告知了教主,教主说皆因她所习内功心法之故,落月迷香是个古怪的心法,最大的缺陷就是一旦有内力导入体内,必会走火入魔,不死也疯。这种古怪的心法没想到可以自愈经脉,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人修习。十几年的内功,别人根本无法假冒,想来那时教主已确认她就是暗香依依了,或许是他多虑了。
萧仁思忖间,只见在众人的呼喝声中,暗香依依与李雄山已各自喝下了三大碗酒,众人见暗香依依一丝醉意也无,不禁纷纷叫好,吆喝他们再喝。可李维山却已经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这时只听顾不迷道:“我们喝。”
眼见鎗她方才连喝三碗酒竟一丝醉意也无,顾不迷也不禁暗暗吃惊她的酒量。他拿过一个空碗,将酒倒满向她举了起来。
她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耳听四周兄弟不断起哄,却故作平静地道:“喝酒适量就好,喝多了伤身。”
此言立刻引来嘘声一片,顾不迷有意大声地重复了她方才的话:“不喝的是孙子!”顿时激怒了她,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拿起酒碗,仰头与他同饮了下去。
那晚,夜风习习,星星满天。酒宴怎么散的,什么时候散的,她根本不知道,只倚靠着他,仰头望着他,笑得傻里傻气的。
他皱着眉头,只觉酒气扑鼻而来,听她道:“做人呢,要感恩的,你看我。”她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颠三倒四地道,“都不以仇报怨,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啊?怎么对我的?!”她醉眼迷蒙地看着顾不迷,猛地举起手臂毫不避嫌地指着自己的胳肢窝非要顾不迷看,他受不了地转过头去,便听她大声斥道:“把我夹在腋下!夹在腋下!”
她摇着头摇着手,越发大声道:“你看我,多好,你走不动,背你!”言罢,故意驼起了背,有意在他面前往返溜达。
他的目光跟着她来回溜达,好几次都怕她不小心溜达进水里去。
她终于不溜达了,举起酒杯想喝酒却发现杯中没有酒,顿时十分不满意地扑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给自己倒酒,边歪来歪去壶嘴最不准酒杯口地斟酒,边回头跟顾不迷神神秘秘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手上正拿着酒壶还不忘做嘘声状,壶嘴差点戮到眼睛,她顿时气怒,打了不听话的酒壶一下,方才自以为十分小声地对顾不迷道,“我有个外号,叫四杯倒,无论喝什么酒,第四杯必倒,无论大杯小杯还是大碗,只要是超过三这个数字,必醉,哈哈。”
她灌了一口酒,因为灌得太急,不禁喷了起来。他蹙紧了眉,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她不喷了,抬头看着他,抓住他拍打自己后背的手,笑眯眯地说:“所以,我通常与人拼酒,开始就用最大号的杯子,先喝下—杯把对方镇住,然后对方就不赶跟我喝酒了。”她笑得摇着脑袋,似乎非常得意。而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又摇了摇头道:“好像也有例外,不过呢,我酒品很好的,醉了就睡觉,从不罗嗦!”“从不罗嗦” 四个字强调得特别大声,顾不迷看着她扯着自己没完没了唠唠叨叨欲罢不能的样子,再回想她除了前三碗已经喝了八杯酒, 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边喝边笑,好似喝得十分快乐,快乐得开始得意忘形,在木板上跳起了舞。当然,她自以为不错的舞在他眼里根本就是醉鬼的手舞足蹈罢了。
顾不迷见她边笑边转,和以往的她颇不一样,她从未在自己面前这么笑过, 其实她笑起来极好看,他看得出了神。
她转着转着,险些栽进了水里,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她被他扯得身子一歪,倒进了他的臂弯。
他微微一怔,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的唇。她却看着他的鼻孔看到了斗鸡眼,他顿时回过神来将她推开。
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笑道:“还记得吧!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武林大会上,我那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唱得怎样?”
提起那事,顾不迷面色阴郁起来,那日明明想让她陷入幻境,岂料她竟高声对他唱起古怪的情歌,让他当众难堪。

她想起往事似乎很不好意思,嘻嘻笑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模仿一下费翔,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她闷头没完没了地窃笑了好一阵子,每一声笑都让他不舒服,不禁暗道:费翔是谁?还没想明白,她又靠了过来,酒气喷在他耳际。他斜睨着她,见她眼睛笑得像一轮弯月,心中一悸。忽觉她伸指捅了捅自己,十分暧昧地对他说:“我歌唱得还不错吧?要不要我再唱一首给你听?”
他根本不用发表任何意见,她就唱了起来,一边唱,还一边呼扇着两条胳膊围着自己转圈。
她唱的歌,词语直白,旋律奇怪。他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