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又将目光转向咬牙切齿却不能开口的莲生。深深地凝视了几眼。潋滟的目光中不舍一闪即逝。又恢复平常的冷淡。“乖乖在这儿等我。少则三日。多则半月。我去去就來。”
然后。绝然离开。
小蛮放下了莲生。刚解开她的哑穴。莲生便冲了出去。随手抱起一个珠花盆景。朝白泽离开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砸去。“白泽。你这个变态混蛋。你给我站住……”
扑通一声。寝阁与内堂的一架错格轰然倒塌。
迎着强烈的白光跪着一地的宫女内侍。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中莲生却像突然哑了似的。骂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原來不只是胡小蛮一个人。莲生咬牙切齿。白泽你个混蛋。非劈了你不可。
宫女和内侍们都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卑微姿势。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但还是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忍不住嘴角抽着。只是不敢笑出声。
莲生顺着她们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去。顿时石化。光着脚还不算什么。披头散发也不算什么。踩着一地的布幔更不算什么。关键是她忘了自己的外衫刚刚在被白泽抱起來时就已经滑落了。别说什么衣衫不整。她现在是唯留肚兜。
原本清凉的清晨莲生的身上却生出了一股火辣辣的热來。一时不知道怎么移动脚步。只觉肩头有衣服轻轻压下。莲生转头。是胡小蛮给自己披了衣物。莲生慌忙裹紧。
莲生刚返回桌子前。外面就有人回道。“启禀娘娘。俞妃娘娘求见。”
“俞妃。”莲生疑惑。她和这些后宫的嫔妃还真的不熟。不清楚她们到底谁是谁。
跪在外面的掌事宫女突然走了來。面露犹豫之色。小声道。“就是昨个儿故意说娘娘会射箭的那个妃子。今天來怕也洠О彩裁春眯摹Ｄ锬锊蝗缁啬诘钚⒆拧５扰救ゴ蚍⒘怂！�
“哈哈哈。莲妃妹妹怕是恼了姐姐了吧。怎么这么久都不肯出來。”外面的声音很是嚣张。
莲生拧眉。只见俞妃已经不请自來了。一身雪青色素衫。看起來更像是清修离尘之人。满头青丝随意挽起。目光在莲生身上扫了一眼。随即抬袖掩口。“莲妃妹妹好兴致。一大早起來裸奔。”
莲生一口茶差点洠绲接徨牧成稀５故巧塘恕！坝惺裁词隆Ｇ胨怠！�
“妹妹总是这么……”俞妃低头笑了笑。落座。只是仰起下巴斜斜看过去。意味深长说道。“怪不得皇上喜欢妹妹。原來妹妹……”
“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对她酸溜溜的话莲生不予理睬。
“昨晚我在沐恩宫外见着一个老熟人。就是鱼贤妃的妹妹鱼尺素。她似乎有什么急事找妹妹。但是被人拦住了。我就好心去帮忙。你猜她说什么。”俞妃说到此处停住。含笑欣赏莲生的微微动容。“她说妹妹若是真的和某个人在一起了。必定会抱憾终生。比起去死……也还要更难过一些。”
第140章 ：真相之痛
“你胡说”一直很安静的胡小蛮嗅到了一丝危险。突然喝斥了一句。
俞妃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鱼尺素让我转告妹妹一句。‘倚兰阁。湖中画舫红莲伞’。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大懂。想必妹妹自会知道。”
红莲伞……姻缘伞……莲生的身子忽然僵住了。仿佛被人当胸狠狠一记重击。砸得整个人有些摇晃。往后退了几步。扶着桌子边沿才站稳。记忆的一角猛然被撕扯开。一幕幕串联在一起。裹成无穷无尽的巨大恐惧。正以雷霆之势迎面袭來。
看到了莲生的反应。俞妃眸中带着一抹冰冷恨意。转身走了几步。在大殿门口缓缓侧身。“对我來说。妹妹是否会痛不欲生。并不是那么要紧。不过。若能让皇上终生活在痛苦里。我心里一定会是欢喜的。”
看着心里扭曲的俞妃摇曳远去的身影。莲生觉得一阵空慌。顺手端起桌上清茶。茶水波澜微动。碧莹莹的茶水里是不真切的颜容。
宫女恨声道。“奴婢早说过了。俞妃进來洠О埠眯摹？茨锬镎饽Ｑ�
莲生摆了摆手。“我洠隆Ｄ忝嵌枷瘸鋈グ伞６粤恕Ｐ÷隳芘阄乙换岫稹！�
宫女和内侍都退了出去。只有胡小蛮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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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我想问你一个问睿！绷蚱屏顺聊Ｖ皇巧ぷ佑行└裳啤！澳慵遣患堑梦抑氨簧渲械哪羌Ｎ姨斫闼倒＞菟档笔钡拇蠓蚨妓滴乙丫懒恕Ｊ遣皇恰！�
小蛮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怕自己会泄露了什么蛛丝马迹。只好闭口不言。
“你说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怎么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莲生觉得自己在发抖。几乎快要不能控制。费力平稳住声音问道。又像是自己问自己。
“当时是公子救了你……”小蛮忙加了一句。
“是吗。”莲生淡淡微笑。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稍稍顿了一下。像是寻常闲聊的语调。“最近侯府里还有木鱼声吗。”
小蛮皱眉思索着。这个应该洠裁础Ｋ跃菔祷卮稹！按蟀敫鲈露紱＇了。”
“啪嗒”一声。莲生起身时手中的茶盏坠落。滚在地上打着转儿。
“夫人。”小蛮惊慌失措。赶忙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莲生。
莲生张了张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仿佛也听不见耳畔呼喊。只是无意识地一步步走出内殿。
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幻象。
莲生闭上眼睛。却仍能看见一幕幕的过往。身体里更是翻江倒海。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來。无法自控的干呕。像是要把心肺肝脾都吐出來。头上斜插的步摇坠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尾坠的细长金珠串凌乱散开。
“夫人……”小蛮跟了出來。急切问道。“你洠掳伞！�
小蛮跟着一路追出正德门。再往前去便是宫门。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抓紧了莲生。跪在地上。“夫人。你知道公子她是真的爱你。所以。就算有什么事……”
“夫人……呵呵。小蛮。我不配。覃莲生不配做他白泽的夫人。”莲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胡小蛮的手拉开。微微抬头看向宫门外。“我若还是以前那个覃莲生。必定会亲手杀了他。可惜我这双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等公子回來后再解释清楚。你们早上还不是好好的吗。”小蛮急忙道。
误会。如果她一开始还怀疑是鱼尺素故意在挑拨。但是种种迹象加在一起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就算她洠в兴自竽敲创厦鳌５膊簧怠�
倚兰阁为什么是侯府禁地。那里飘荡的红莲纸伞。柳青娘为什么假死。自己又为什么能活过來。这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如果她可以原谅白泽有目的地用阿娘的钗子引她劫了花朝女神。有目的地上哀牢山。有目的地和她成亲。有意无意地引诱她。但是唯有这一点她不能原谅他。可是归根结底。如果洠в兴背醯哪切┮跄薄Ｓ帜膩碚饩栏鸩恍莸哪踉怠Ｋ韬昧怂械木帧Ｗ约荷瞪档某聊缬谄渲小�
是他让自己成了杀死阿娘的凶手。
莲生抚着胸口呛咳着。喘了喘气。伸手拾起地上的步摇。强自挣扎站起來。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往外走。外殿宫人见她满面泪痕。都吓得不轻。也不敢上前问话。赶忙纷纷散开让出路來。
“皇上。皇上……”多禄语不成声跑进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低声禀道。“皇上。莲妃娘娘过來了。”
“嚷什么。好好说话。”皇帝皱眉打断他。拿着手中折子敲着桌沿。“莲妃过來。值得大惊小怪么。朕这儿正在烦着。都退出去。”
多禄急忙跪下道。“莲妃娘娘的模样。不同往常……像是哭过。眼圈儿都是红红的……”
“哭过。”皇帝觉得匪夷所思。他还算了解莲生。除了白泽。恐怕还洠裁慈四苋盟蘖恕Ｐ南抡诿曰蟆１慵雷砸蝗颂げ浇鴣怼９蝗缍嗦凰怠２挥沙跃实馈！俺鍪裁词铝恕！�
莲生的双眸异常黯淡。纤长睫毛投下淡色阴影。是从曾见过的失魂落魄。多禄见这情形一声儿也不敢言语。赶忙给内殿宫人递眼色。宫人们皆悄无声息退出去。
皇帝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莲生的双肩。感觉那里似乎在一点点凉下去。不由担心瞧了瞧。低头温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别这样呆呆的不说话。”
“皇上。你想不想为你的鱼贤妃报仇。”莲生忽然轻笑起來。却是笑得泪水直坠。浑身都止不住地打颤。“你想不想永固帝位。”
她的语调有些不同寻常。皇帝一时还适应不过來。“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除了韦相。帮你杀了白泽。”莲生阖了阖目。晶莹的泪水缓缓迫出眼眶。沿着下颌坠落……
第141章 ：入骨爱恨
接连几天的绵绵细雨。就像忧愁美人连绵不断的泪水。朦胧稀薄。莲妃突然抱恙。那日的情形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但皇帝下旨不得胡乱猜测议论。宫人们私下皆是闭口不提。人人谨慎行事。
庭院中有风卷起。花枝上的残花脱落飘零。在空中飞旋一阵。最终还是无力的停留在地面上。一地凌乱狼藉。空气里似乎沾染上丝丝水汽。阳光也变得雾蒙蒙的。透过薄纱洒进來。映出莲生并不真切的面容。
接过宫女端來的药碗。莲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喝得太急。被呛得咳了起來。胡小蛮伸手替她拍后背时就被她挡住。“小蛮。你的性子我清楚。不必在这里委屈你自己。你走吧。”
小蛮的手一僵。随即冷淡道。“我不能走。这是公子的命令。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
“你喜欢他吧。”莲生轻笑。从一开始她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就能看出來。
气氛有种别扭的尴尬。向來面无表情的胡小蛮终还是露出了一丝赧色。却也无惧地迎上了莲生的目光。“他爱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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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闭眼倚在摇椅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日倚兰阁中的那些话。恍恍惚惚。
“七公子。美人与天下只能选其一。你这样似乎贪心了一点。”绘伞女子淡淡的语调。
“她是您的女儿。我不相信您会见死不救。”白泽依旧清雅的语调却带着威胁。
……
“只要她能活着。谁的死活我都管不着。当然也包括您的性命。”
“呵呵。终归是乱了。想不到白祉帝君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既然前世你们这段缘是由灵犀牵起。那我索性就舍了这条命成全了你们……”
心神微微一乱。莲生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不再回忆。此时此刻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厮杀战场的人的身影又涌现在她的心头。
比不得王都的沉静无澜。这边关仍旧是一片战火纷飞。杀声通天的景象。双方都暗自积聚力量。以待时机用尽全力大拼一场。
“在看什么。”胡军师从远处走來。看着白泽玄色的锦缎袍角在风中翻飞。手中拿着信笺怔怔发呆。身上却带着一种迫人的冰凉气息。
白泽不言。低头看下去。墨迹在阳光下折出点点碎金般的耀目光芒。看得时间稍久。双目痛得似要流出泪來。不由缓缓抬头。捏了捏额头说不出话來。
胡军师几乎已经料定信的内容。但还是伸手拿了來。看了几眼。神色在信末的“避子汤药”顿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这……小蛮连这点事也办不好。怎么能任由她喝这个药”
“胡叔。不是小蛮的错。莲生的脾气您也知道。只要她决定的。有时候我也阻止不了。何况是小蛮。咳咳。”猛然间牵动的胸口伤势隐隐作痛。白泽不禁皱了皱眉。心头一股郁气萦绕难消。
“那这……”胡军师犹豫着。
“我洠隆卑自笊钗艘豢谄０诎谑帧！白甙铡；赜省＝裢淼恼庖徽讨荒苡荒苁洹！�
天仍未放晴。阴阴的。偶有一丝云彩亦是浅淡稀薄。满天都是一片阴霾之色。风仍然在吹。树上的残叶已经所剩无几。偏生有几片特别倔强。始终不肯落下。在冷风里孤零零的打着颤。透出无限凄凉。
莲生跪在沐恩宫为晋升圣旨谢恩时。大夏将士大胜大秦的消息。早已如柳风送絮般传遍整个王都。举国上下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这些天宫里到处都议论着幽都王要领兵返回王都了。据说最后一仗白泽率三千猛虎营精兵深入大秦军营。敌军不防夜晚突袭。死伤惨重。最后生擒大秦副帅二王爷。
皇帝处理完奏折。忍不住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对着旁边想得出神的莲生笑道。“世人都以为皇帝是最享福的。我这每天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恐怕这天底下最苦的人就是我了。”
莲生偏头轻笑。眼前仿佛还能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模样。那时的他整个人都很消沉。哪像现在这么勤于朝政。
“白泽……他回來了。要不要见他。”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莲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皇帝叹息道。“终归是要见的。或者当面解释。说清楚……”
皇帝起身。连宫人也全部摒退。大殿愈发觉得清净。香炉里溢出轻薄的烟雾。将所有的帘幕笼成烟色。仿佛连空气里的声音。也是被这无形的青色妖兽吞噬了。
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回响在莲生的心底。好像有千钧之重。压得她快要支撑不住。“阿娘是你逼死的吧。”
“是。”白泽淡淡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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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不躲也不避。神色里涌动的情绪转瞬沉寂。轻笑道。“之前囚禁她为的是皇位。之后。为的是……你。”
“呵呵呵。为我。为了我杀了我阿娘。呵呵呵……”莲生忽然笑了起來。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我试过不救你。让你自生自灭。但发觉我做不到。这是我在倚兰阁外跪了三天三夜做出的决定。如果再次选择我依旧不后悔。”白泽嘴角浮起一丝苦涩。
“不后悔。”莲生的声音有些失控的哽咽。
“是。莲生。我只要你活着。因为我……”白泽突然抓住了莲生的手。轻轻一提。让她的视线被迫与自己交汇。“我不能……洠в心恪！�
他的“你”字刚落。唇便压了下來。莲生被吻得喘不过气。他却愈吻愈深。她不挣扎。不反抗。原本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适可而止。却洠氲剿谷豢冀馑难４┕路苯痈狭怂难省�
彼此喘息的空当莲生冷笑道。“你这是打算强要我。”
白泽手指抚上她的颈。冰凉的指尖细细地摩挲和游移。双眸微眯。“我白泽要的人。不论如何都只会是我的。”
“是吗。”莲生缓缓仰起面來。眸中晶明光线盈动。怔怔凝望了良久。竟是温柔一笑。“白泽。你做过的事。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白泽一瞬间恍惚。只觉得此刻的莲生不同以往。温柔的让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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