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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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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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监视方面,信玄另外交代饭富三郎兵卫。

「从明天起,把权藏朝晚所做的天气预报通报给我。」

信玄吩咐勘助後,又说:

「只挑一人我不太放心,最好多找几个这方面的人才,我想只要是当地的百姓,至少能预

料最後这段话信玄自言自语著。」

信玄放眼望著川中岛的平原。

从海津城看去,田裏的稻米大部分已经收割完成,可以望见农人们正将稻米装在马背上运

走。农民们对战争颇为敏感,认为万一被卷入战火,不但房舍将被烧毁,连性命也是难保

。虽然农民们觉察到战争的迹象,而早已逃离川中岛,但是为了收割,他们只好战战兢兢

地回来。农民不忍将辛苦一年所换来的稻穗放弃,他们埋首拚命地赶著收割。

永禄四年(一五六一)九月七日的傍晚,山本勘助前来向信玄报告天气的事。

「根据权藏的说法,将从明天九月八日的黄昏开始下雨,九月九日放晴,并且从九月九日

夜半到十日天明会起一场浓雾。」

勘助的表情颇为紧张,因为权藏第一次提及雾的事。

「过去只能预测明日的天气,为何现在能知那么远的事?」

「属下曾经问过权藏,但也只是如此作答,并末说明理由。」

「我想亲自问他去!」

信玄将要站起身来。饭富三郎兵卫劝阻他,他表示大事当前,不宜轻举妄动。

「主公出城的时机,只有在作战的时候。」

三郎兵卫说。

「何足以惧,连近在咫尺的千曲川都不敢出去,岂能算是布下阵势。如果我说要出去巡视

阵营,你们该不会阻止吧?」

信玄领二十骑出城而去。

山本勘助担任向导,出城走了一段距离,便来到权藏所住的部落,围绕在部落四周的是开

始成熟的柿子。

来到这裏时,便能望见在部落周围负责防卫的甲军士兵。有些士兵看到信玄等一行人来到

时,便向他们行礼致敬。枪尖在秋阳下闪闪发光。

信玄环顾左右,在部落中几乎不见人影,因为部落居民们发觉即将爆发战争,皆已逃走。

然而,既然已经逃走,还会回来割稻,可见他们只逃到一、二里远的地方,他们可能以为

逃到那裏便可安然无事。

(好像是由农民来决定战场似的。)

信玄对农民敏感的直觉,心生畏惧。

来到部落中央时,信玄勒住了马,因为他发现前方隐藏了一股异常的气氛。从那裏开始,

道路变得狭窄,两旁民舍接近道路。如果那民房内隐藏敌人而开枪射击的话,简直是走投

无路。

由於信玄勒住了马,臣属们立即围在信玄的四周,他们与信玄一样,似乎觉察到一股不寻

常的气氛。

饭富三郎兵卫先让三骑人马走在前头。当那三骑跟在山本勘助的马後而开始奔驰时,突然

响起轰然枪声,子弹从信玄头上飞过。

替信玄守卫的武士们,将开枪的民房团团包围。

「这么做是枉然,敌人必定已经离开那屋子。」

信玄说完之後,拨转马首,启驾回程。随後接到权藏被杀的消息。

「施以严密戒备,尚且如此。」

饭富三郎兵卫感到万分的遗憾。

「既然敌人的奸细如此靠近,那么我们的行动更要小心,我方的任何动静,可能都瞒不过

敌人耳目。」

信玄如此说。

「乾脆一把火把这附近的部落烧光,如此一来,敌人便无容身之处了。」

虽然诸角丰後守如此建议,但信玄不允许。

「这里是属於我方的领土,无论如何,不能在自己领土上纵火。」

从九月八日的黄昏起,天空开始下起雨来。虽然雨量不少,但是到了九月九日早晨,雨已

经歇了。

永禄四年九月九日(阳历十月二十八日)天气晴朗,虽然白天处处云生,但是当日头偏西

时,云层逐渐变淡,到了傍晚,便告消失。

信玄偕同山本勘助与饭富三郎兵卫走上海津城的城楼。

如权藏所预测一般,曾经下了一场雨,而第二天是晴天。如果权藏所言全是属实,那么从

今晚夜半起将会起雾。

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会起雾,则一到傍晚,必定会出现前兆。

当太阳在筱山的那一侧沉落後,便开始产生一股寒气,没有刮风,但是空气略有移动。

「主公,您看!」

山本勘助指著妻女山的方向。虽然妻女山的方向残留著落日的余晖,但是山麓已经隐没在

阴影裏。有一层淡淡的烟霭从妻女山的山腰正向千曲川开始移动。虽然那只是一层淡淡的

烟霭,但的确是属於一层霭气。

「农民善右卫门所说的像天女羽衣般的烟霭,是否就是指那一类的事物?」

信玄喃喃低语著。善右卫门曾经说过,将要起雾的第一个前兆,便是天空会出现像天女羽

衣般的烟霭;第二个前兆是黄昏的气温会骤然下降。如今开始出现了第二个前兆。

「似乎比平常还冷。」

饭富三郎兵卫说。其实三人几乎同时发现此事。当饭富三郎兵卫提到寒冷时,在原先像羽

衣般的烟霭前方,另外出现一团类似的烟霭;同时在海津城的前方,也突然出现同样羽衣

般淡淡的烟霭。霭气保持同样的厚度,逐渐地扩大。不久,笼罩著千曲川到整个川中岛一

带。

日落後,寒气侵人。

「看来很可能会起雾。」

信玄说著。下楼时,驹泽七郎正在等候。

「关於雾的事如何?」

信玄问驹泽七郎。

「我曾经向数名农民打听,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今晚必定会起雾。」

原来除了山本勘助之外,信玄也派驹泽七郎去调查有关雾的事情。

「那么夜半起雾後,何时会消散?」

「有关雾气消散的时刻,他们只说将在黎明时分,不过也未加以确定,但……」

驹泽七郎说到「但」字时,便住了口,睨视了山本勘助一眼。他似乎因为山本勘助在场而

不便开口。

「农民们是说只要问善右卫门,便会知道雾气消散的时刻。」

山本勘助代替了驹泽七郎回答。

「只要问善右卫门即可知道,是吗?」

信玄眺望妻女山的方向。如今,善右卫门被掌握在上杉政虎的手裏。信玄心想,现在政虎

可能和善右卫门在观察这一场烟霭。

「我想知道雾气消散的时刻。」

信玄一脸遗憾地望著妻女山方向说。山本勘助的脸色骤变,因为没有把善右卫门带回海津

城,错在自己。虽然信玄并没有责怪他,但勘助仿佛觉得自己被追究责任一般。

「恐怕敌人今晚会在雾中行动,你们去刺探敌人的动静,要多派一些哨探由各方面去探索

。」

最後的一段话,乃是对饭富三郎兵卫说的。

山本勘助向信玄行礼之後,返身离去。驹泽七郎跟随在後。

在召开军事会议前,信玄先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次战役的目的,在於使上杉政虎无法再度觊觎信浓地区。换言之,这次战争的目的,

在於歼灭敌军。不久将会起一场浓雾,而这场雾将会持续到天明。我打算利用这场雾和越

军决一死战。如果我军行动时,敌方也可能会采取行动。本人决定要取下上杉政虎的性命

,相信他也一定想拿下我的性命。我将要掌握天赐良机来击败越军。所谓天赐良机,是指

即将产生的一场浓雾。」

信玄未曾在军事会议上发表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论,他所说的话,都是对甲军颇具重要性或

是现在不说以後更是无机会说的事。信玄为人谦虚,但是由於使用「歼灭」这激烈的字眼

,使得在场的武将们心中顿感紧张。

「在军力方面,甲军连城兵在内共有两万,越军人数为一万二、三千,可以说甲军占压倒

性的优势,因此如果我军正面向妻女山进攻,敌人可能不会接受挑战。我一直都认为,除

非把敌人从妻女山诱导到川中岛平原,否则不可能加以歼灭。关於这一点,微臣倒是有一

策。」

马场民部走到像字画挂在墙壁一般的地图前面。

「将我军分为二路。一路在今夜日落时分开始行动,从清野进入山路。本队则启程在于曲

川的河畔布下阵势。如果大军开始行动时,敌人必定会觉察到我方的动态而严加注意。敌

军可能以为我方的支队会从清野进入山路,而从仙人洼攀登妻女山攻其背後,则敌军需要

在据守妻女山以迎击或出击两者中择其一。据我的推测,敌人可能以为出击攻打武田本队

较为有利,因为一旦大军进入山中後,行动会不便,因此敌军会从妻女山下来攻打我方本

队。但是我军的支队是佯装入山,其实并未上山,而是隐藏在清野背後的山中,等到敌人

开始行动後而攻其背後。如此一来,越军会遭受两面夹攻,导致全军覆没,这是显而易见

的道理。」

「如果敌军不下山时,该当如何?」

内藤修理亮昌丰提出问题。

「那时候可能已经天亮,我方届时可以伐木来开辟道路,在妻女山背後建立攻击据点,步

步攻上妻女山,把敌人逐下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我方本队只要捉拿敌人加以歼灭即可

。」

由於马场民部是以战略家著称,因此他所想出来的计策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你是说要在雾中采取行动,是吗?」

信玄问他。

「是的,如果我军企图以雾来攻击敌人的背後,那么这一场雾可说是上天的恩赐。」

「在雾中采取隐密行动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但是敌人打算将计就计而下山来,这将会是何

时?」

「由於我方的支队开始行动可能会在夜半过後,因此,要进入清野的後山,将在寅时的上

刻(四时)前。在那裏休息片刻後,不久黎明即将到来,而雾气到了黎明便会消散。即使

没有消散,也不像夜晚那般浓,至少可望见十~二十间的距离。依属下的推测,敌人如果

会下山,可能会在这时刻,决不会是在黑夜裏的浓雾中下山,因为在此种场合之下,敌我

双方无法作战。微臣以为不论如何,敌人的主力会等到天明雾气开始消散时才会采取行动

。我想敌人是希望在此以前将我军的支队引诱到深山,而敌军的本队却一口气下山,直攻

我军的本营。如果敌军留下後备队两千,以其余的军力对我方本营杀奔而来的时候,则兵

力大约是一万到一万一千,我方本营的兵力同样也是约一万左右,因此暂时势均力敌。此

时我方的支队一万从背後袭击,将越军打得落花流水。」

马场民部能言善道,听到他的陈述时,似乎一切的计画都能如愿已偿。

「如果雾气不消散,将要如何是好?你是否认为敌军不会采取行动?」

信玄继续质问。

「根据推测,除非雾气消散或天亮,否则敌军是不会采取行动的,因此要等到雾散之後,

才会展开作战。」

信玄点点头,他似乎已经了解,但仿佛心中仍有不安。

「如果敌军采取将计就计的措施时,将会如何?」

典厩信繁发言。

信紧和信玄除了面貌酷似外,头脑都很清晰。信繁总是隐藏自己的才能。他处处为兄长的

信玄著想,在军事会议席上甚少发言,他一向是以兄长信玄为重。在过去的战役中,他也

一直担任吃力不讨好的任务。现在由於信繁的发言,因此武将们的眼光一起投向他。

「请问采取将计就计的措施,系何所指?」

马场民部彬彬有礼地问他。

「如果敌人洞悉我军的作战计画,而在雾气尚未消散前的浓雾中向本营发动攻击时,结果

会是如何?这么一来,我军的支队将要在山中空等,遇到此等场合时,非但无法歼灭敌人

,甚至对我方不利。」

「不可能发生此种情势!」

有人搭腔,说话者是太郎信义,他把膝盖向前挪移,以侮蔑的神情望著叔叔典厩信繁。

「越军一万,何足道哉。如果敌人倾巢而来时,无异是飞蛾扑火。即使支队在山中空等,

单凭本营的军力来击败越军,并非难事。」

太郎信义年轻,二十三岁的义信,未曾有过败战的经验,他以为战争必胜无疑。

「义信,你说话得要有分寸,战争并非单逞口舌之能,而是要靠马匹、刀、枪、洋枪来打

的。」

当信玄如此教训义信时,饭富兵部虎昌说:

「属下认为少主(义信)的话颇为有理,如果将我方军兵分为两路,而以一路军马承受敌

人全部的军力时,在人数上会处於劣势,但是一旦进行作战时,便会对我方有利,因为虽

然越军英勇善战,却敌不过甲军的马队与枪队,少主的意思便是如此。」

虽然饭富兵部支持太郎义信而伤害信玄的心,但是信玄不再继续提及此事。他抬眼望著一

直保持沉默的饭富三郎兵卫的脸。饭富三郎兵卫是信玄最信任的近侍。过去板垣信方、甘

利虎泰驹井高白斋等人是信玄的亲信武将,如今这地位由饭富三郎兵卫所取代,信玄很重

视饭富三郎兵卫的意见。

「有关雾的事,真是令人担心。」

三郎兵卫说。

「雾对我军或敌军的条件都相同,虽然主公说这场雾是天赐良机,但是敌人也有可能会利

用这天赐良机,这便是典厩公想说的话之含意。」出乎意料地,三郎兵卫支持典厩信繁的

意见。

「主公,能否等到雾气消散後再出城?我方拥有这座城池,在城内贮积有充分的食粮,相

反的,敌人只靠所携带前来的粮食而已;而且返回越後的道路为此城所阻拦,因此,敌人

不得不下山,那时候才是歼灭敌人的良机。」

信繁将身体挪向兄长信玄的前面说。

信玄从未见过信繁以如此热烈的语气说话,因此,他只好退一步考虑。

「请主公暂缓这场战争。」

信繁的声音震撼了信玄的心。

「你是说天赐的良机会帮助敌人,是吗?」

「不!天赐的良机是会帮助不做作的人。」

对方的话刺激了信玄的心,因为所谓不做作的人,明显的,指的是敌人。信玄望著信繁的

脸,信繁的脸露出哀求与强请的神色。

信玄仿佛从信繁的面貌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别人都说他们俩长相酷似,因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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