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修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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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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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地,怎会有错?”郑萼道:“你……你……”她本想说你做梦见到,怎作得准?但知
    他喜欢信口胡言,说是发梦,其实是亲眼见到,当即改口道:“你想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啦?”
    令狐冲沉吟道:“说不定甚么地方有大鱼大肉,她们都去大吃大喝了,又或者甚么地
    方做戏文,她们在看戏。”招招手道:“你们三个小妞儿,最好紧紧跟在我身后,不可离
    开,要吃肉看戏,却也不忙在一时。”
    秦绢年纪虽幼,却也知情势凶险,众师姊都已落入了敌手,这将军瞎说一通,全当不
    得真,恒山派数十人出来,只剩下了自己三个年轻弟子,除了听从这位将军吩咐之外,别
    无其他计较,当下和仪琳、郑萼二人跟了他走到门外。令狐冲自言自语:“难道我昨晚这
    个梦发得不准,眼花看错了人?今晚非得再好好做过一个梦不可。”心下寻思:“这些女
    弟子就算给人掳了去,怎么定静师太也突然失了踪迹?只怕她落了单,遭了敌人暗算,该
    当立即去追寻才是。仪琳她们三个年轻女子倘若留在廿八铺,却大大不妥,只得带了她们
    同去。”说道:“咱们左右也没甚么事,这就去找找你们的师伯,看她在哪里玩儿,你们
    说好不好?”
    郑萼道:“那好极了!将军武艺高强,见识过人,若不是你带领我们去找,只怕难以
    找到。”令狐冲笑道:“‘武艺高强、见识过人’,这八个字倒说得不错。本将军将来挂
    帅平番,升官发财,定要送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给你们三个小妞儿买新衣服穿。”他信
    口开河,将到廿八铺尽头,跃上屋顶,四下望去。其时朝暾初上,白雾弥漫,树梢上烟雾
    霭霭,极目远眺,两边大路上一个人影也无。突然见到南边大路上有一件青色物事,相距
    远了,看不清楚。但一条大路空荡荡地,路中心放了这样一件物事,显得颇为触目。他纵
    身下屋,发足奔去,拾起那物,却是一只青布女履,似乎便和仪琳所穿的相同。他等了一
    会,仪琳等三人跟着赶到。他将那女履交给仪琳,问道:“是你的鞋子吗?怎么落在这里?”仪琳接过女履,明知自己脚上穿着鞋子,还是不自禁的向脚下瞧了一眼,见两只脚上
    好端端都穿着鞋子。郑萼道:“这……这是我们师姊妹穿的,怎么会落在这里?”秦绢道
    :“定是哪一位师姊给敌人掳去,在这里挣扎,鞋子落了下来。”郑萼道:“也说不定她
    故意留下一只鞋子,好教我们知道。”令狐冲道:“不错,你武艺高强,见识过人。咱们
    该向南追,还是向北?”郑萼道:“自然是向南了。”令狐冲发足向南疾奔,顷刻间便在
    数十丈外,初时郑萼她们三人还和他相距不远,后来便相距甚远。令狐冲沿途察看,不时
    转头望着她们三人,唯恐相距过远,救援不及,这三人又给敌人掳了去,奔出里许,便住
    足等候。待得仪琳等三人追了上来,又再前奔,如此数次,已然奔出了十余里。眼见前面
    道路崎岖,两旁树木甚多,倘若敌人在转弯处设伏,将仪琳等掳去,那可救援不及,又见
    秦绢久奔之下,已然双颊通红,知她年幼,不耐长途奔驰,当下放慢了脚步,大声道:“
    他奶奶的,本将军足登皮靴,这么快跑,皮靴磨穿了底,可还真有些舍不得,咱们慢慢走
    罢。”四人又走出七八里路,秦绢突然叫道:“咦!”奔到一丛灌木之下,拾起了一顶青
    布帽子,正是恒山派众女尼所戴的。郑萼道:“将军,我们那些师姊,确是给敌人掳了,
    从这条路上去的。”三名女弟子见走对了路,当下加快脚步,令狐冲反而落在后面。
    中午时分,四人在一家小饭店打尖。饭店主人见一名将军带了一名小尼姑、两个年轻
    姑娘同行,甚是诧异,侧过了头不住细细打量。令狐冲拍桌骂道:“你奶奶的,有甚么好
    看?和尚尼姑没见过么?”那汉子道:“是,是!小人不敢。”郑萼问道:“这位大叔,
    你可见到好几个出家人,从这里过去吗?”那汉子道:“好几个是没有,一个倒是有的。
    有一个老师太,可比这小师太年纪老得多了……”令狐冲喝道:“罗里罗嗦!一位老师太
    ,难道还会比小师太年纪小?”那汉子道:“是,是。”郑萼忙问:“那老师太怎样啦?”那汉子道:“那老师太匆匆忙忙的问我,可见到有好几个出家人,从这条路上过去。我
    说没有,她就奔下去了。唉,这样大的年纪,奔得可真快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
    剑,倒像是戏台上做戏的。”秦绢拍手道:“那是师父了,咱们快追。”令狐冲道:“不
    忙,吃饱了再说。”四人匆匆吃了饭,临去时秦绢买了四个馒头,说要给师父吃。令狐冲
    心中一酸:“她对师父如此孝心,我虽欲对师父尽孝,却不可得。”
    可是直赶到天黑,始终没见到定静师太和恒山派众人的踪迹。一眼望去尽是长草密林
    ,道路越来越窄,又走一会,草长及腰,到后来路也不大看得出了。
    突然之间,西北角上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令狐冲叫道:“那里有人打架,可有热
    闹瞧了。”秦绢道:“啊哟,莫不是我师父?”令狐冲循声奔去,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
    大亮,十数枝火把高高点起,兵刃相交之声却更加响了。
    他加快脚步,奔到近处,只见数十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飞舞,长
    剑霍霍,力敌七人,正是定静师太。圈子之外躺着数十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的众
    女弟子。令狐冲见对方个个都蒙了面,当下一步步的走近。众人都在凝神观斗,一时谁也
    没发见他。令狐冲哈哈大笑,叫道:“七个打一个,有甚么味儿?”
    一众蒙面人见他突然出现,都是一惊,回头察看。只有正在激斗的七人恍若不闻,仍
    圈着定静师太,诸般兵刃往她身上招呼。令狐冲见定静师太布袍上已有好几滩鲜血,连脸
    上也溅了不少血,同时左手使剑,显然右手受伤。这时人丛中有人呼喝:“甚么人?”两
    条汉子手挺单刀,跃到令狐冲身前。令狐冲喝道:“本将军东征西战,马不停蹄,天天就
    是撞到你们小毛贼。来将通名,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将。”一名汉子笑道:“原来是个
    浑人。”挥刀向令狐冲腿上砍来。令狐冲叫道:“啊哟,真的动刀子吗?”身子一晃,冲
    入战团,提起刀鞘,拍拍拍连响七下,分别击中七人手腕,七件兵器纷纷落地。跟着嗤的
    一声响,定静师太一剑插入了一名敌人胸膛。那人突被击落兵刃,骇异之下,不及闪避定
    静师太这迅如雷电的这一剑。定静师太身子晃了几下,再也支持不住,一交坐倒。秦绢叫
    道:“师父,师父!”奔过去想扶她起身。一名蒙面人举起单刀,架在一名恒山派女弟子
    颈中,喝道:“退开三步,否则我一刀先杀了这女子!”令狐冲笑道:“很好,很好,退
    开便退开好了,有甚么希奇?别说退开三步,三十步也行。”腰刀忽地递出,刀鞘头戳在
    他胸口。那人“啊哟”一声大叫,身子向后直飞出去。令狐冲没料到自己内力竟然如此强
    劲,却也一呆,顺手挥过刀鞘,劈劈拍拍几声响,击倒了三名蒙面汉子,喝道:“你们再
    不退开,我将你们一一擒来,送到官府里去,每个人打你奶奶的三十大板。”蒙面人的首
    领见到他武功之高,直是匪夷所思,拱手道:“冲着任教主的金面,我们且让一步。”左
    手一挥,喝道:“魔教任教主在此,大家识相些,这就走罢。”众人抬起一具死尸和给击
    倒的四人,抛下火把,向西北方退走,顷刻间都隐没在长草之下。秦绢将本门治伤灵药服
    侍师父服下。仪琳和郑萼分别解开众师姊的绑缚。四名女弟子拾起地下的火把,围在定静
    师太四周。众人见她伤重,都是脸有忧色,默不作声。定静师太胸口不住起伏,缓缓睁开
    眼来,向令狐冲道:“你……你果真便是当年……当年魔教的……教主任……我行么?”
    令狐冲摇头道:“不是。”定静师太目光茫然无神,出气多,入气少,显然已是难以支持
    ,喘了几口气,突然厉声道:“你若是任我行,我恒山派纵然一败涂地,尽……尽数覆灭
    ,也不……不要……”说到这里,一口气已接不上来。令狐冲见她命在垂危,不敢再胡说
    八道,说道:“在下这一点儿年纪,难道会是任我行么?”定静师太问道:“那么你为甚
    么……为甚么会使吸星妖法?你是任我行的弟子……”令狐冲想起在华山时师父、师娘日
    常说起的魔教种种恶行,这两日来又亲眼见到魔教偷袭恒山派的鬼蜮伎俩,说道:“魔教
    为非作歹,在下岂能与之同流合污?那任我行决不是我的师父。师太放心,在下的恩师人
    品端方,行侠仗义,乃是武林中众所钦仰的前辈英雄,跟师太也颇有渊源。”定静师太脸
    上露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的道:“那……那我就放心了。我……我是不成的了,相烦足
    下将恒山派……这……这些弟子们,带……带……”她说到这里,呼吸急促,隔了一阵,
    才道:“带到福州无相庵中……安顿,我掌门师妹……日内……就会赶到。”
    令狐冲道:“师太放心,你休养得几天,就会痊愈。”定静师太道:“你……你答允
    了吗?”令狐冲见她双眼凝望着自己,满脸是切盼之色,唯恐自己不肯答应,便道:“师
    太如此吩咐,自当照办。”定静师太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这副重担,我……我本
    来……本来是不配挑的。少侠……你到底是谁?”令狐冲见她眼神涣散,呼吸极微,已是
    命在顷刻,不忍再瞒,凑嘴到她耳边,悄声道:“定静师伯,晚辈便是华山派门下弃徒令
    狐冲。”定静师太“啊”的一声,道:“你……你……”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气绝。令
    狐冲叫道:“师太,师太。”探她鼻息,呼吸已停,不禁凄然。恒山派群弟子放声大哭,
    荒原之上,一片哀声。几枝火把掉在地上,逐次熄灭,四周登时黑沉沉地。令狐冲心想:
    “定静师太也算得一代高手,却遭宵小所算,命丧荒郊。她是个与人无争的出家老尼,魔
    教却何以总是放她不过?”突然间心念一动:“那蒙面人的头脑临去之时,叫道:‘魔教
    任教主在此,大家识相些,这就去罢!’魔教中人自称本教为‘日月神教’,听到‘魔教
    ’二字,认为是污辱之称,往往便因这二字称呼,就此杀人。为甚么这人却口称‘魔教’?他既说‘魔教’,便决不是魔教中人。那么这一伙人到底是甚么来历?”耳听得众弟子
    哭声甚悲,当下也不去打扰,倚在一株树旁,片刻便睡着了。
    次晨醒来,见几名年长的弟子在定静师太尸身旁守护,年轻的姑娘、女尼们大都蜷缩
    着身子,睡在其旁。令狐冲心想:“要本将军带领这一批女人赶去福州,当是古里古怪、
    不伦不类之至。好在我本也要去福州见师父、师娘,带领是不必了,我沿途保护便是。”
    当下咳嗽一声,走将过去。仪和、仪清、仪质、仪真等几名为首的弟子都向他合十行礼,
    说道:“贫尼等俱蒙大侠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师伯不幸遭难,圆寂之际重托大侠
    ,此后一切还望吩咐指点,自当遵循。”她们都不再叫他作将军,自然明白他这个将军是
    个冒牌货了。令狐冲道:“甚么大侠不大侠,难听得很。你们如果瞧得起我,还是叫我将
    军好了。”仪和等互望了一眼,都只得点头。令狐冲道:“我前晚发梦,梦见你们给一个
    婆娘用毒药迷倒,都躺在一间大屋之中。后来怎地到了这里?”
    仪和道:“我们给迷倒后人事不知,后来那些贼子用冷水浇醒了我们,松了我们脚下
    绑缚,从镇后小路上绕了出来,一路足不停步的拉着我们快奔。走得慢一步的,这些贼子
    用鞭子抽打。天黑了仍是不停,后来师伯追来,他们便围住了师伯,叫她投降……”说到
    这里,喉头哽咽,哭了出来。
    令狐冲道:“原来另外有条小路,怪不得片刻之间,你们便走了个没影没踪。”仪清
    道:“将军,我们想眼前的第一件大事,是火化师伯的遗体。此后如何行止,还请示下。”令狐冲摇头道:“和尚尼姑的事情,本将军一窍不通,要我吩咐示下,当真是瞎缠三官
    经了。本将军升官发财,最是要紧,这就去也!”迈开大步,疾向北行。众弟子大叫:“
    将军,将军!”令狐冲哪去理会?他转过山坡后,便躲在一株树上,直等了两个多时辰,
    才见恒山一众女弟子悲悲切切的上路。他远远跟在后面,暗中保护。令狐冲到了前面镇甸
    投店,寻思:“我已跟魔教人众及嵩山派那些家伙动过手。泉州府参将吴天德这副大胡子
    模样,在江湖上不免已有了点儿小小名声。他奶奶的,老子这将军只好不做啦!”当下将
    店小二叫了进来,取出二两银子,买了他全身衣衫鞋帽,说道要改装之后,办案拿贼,嘱
    咐他不得泄漏风声,倘若教江洋大盗跑了,回来捉他去抵数。次日行到僻静处,换上了店
    小二的打扮,扯下满腮虬髯,连同参将的衣衫皮靴、腰刀文件,一古脑儿的掘地埋了,想
    到从此不能再做“将军”,一时竟有点茫然若失。两日之后,在建宁府兵器铺中买了一柄
    长剑,裹在包袱之中。且喜一路无事,令狐冲直到眼见恒山派一行进了福州城东的一座尼
    庵,那尼庵的匾额确是写着“无相庵”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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