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仙扣- 第38部分

少倾哥哥，为何不能给菩儿与你倾心相谈的机会？为何要如此无情的从菩儿的视线中离开。如今你又去了哪里？菩儿最怕的就是失去你的消息，为何你还要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想着想着，泪不自觉模糊了双眼。终于没有人打扰心情了，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哭了，肆无忌惮的想，肆无忌惮的伤了。

不知过了多久，淡望着眼前被寒雪压折的树枝，我蓦地停下了脚步，贮立在了那里，我似乎忘了一件事。梅阳说武林大会结束后，东郊小树林见。

看来这会儿适合陪我的人，有了。梅阳为人不喧不嚷，以前能沉默的陪着我好久都不厌烦，现在肯定也能。是时候去找他了，也是时候叙叙以前的事了。还有关于少倾哥哥与白樱，我想再找不出二人更了解此事了吧。虽然白樱与少倾哥哥的关系已经呈现在了眼前，但我还是不愿相信。想起那双紧握的手，内心的酸楚便不言而喻。就让我这颗漂泊无依的心先暂时靠靠岸吧，否则，菩儿真的会崩溃的。

于是，抬眸径直向前方望去，淡淡展袖一跃而起，以娴熟的轻功踏过树枝，往前方更远处飞去。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步步悬心

乱雪砸眉，霖笼吐雾，枯枝挨雪覆，落影淡凄凉。

木木的站在树林中，目光浅浅绕绕，细扫了好半天，也没看到梅阳的身影。眉宇不由的凝重起来，莫非他诓我？看着娥娥雪瓣扑散而下，落了一地的皎洁，心不自觉攒成了团。梅阳，你若再不出现，我可真的要走了。

“你呀，还是老样子。只知道用目光找，就不知道叫我一声？若叫我一声的话，我早出来了。唉～还是这么的不爱说话。”梅阳啧啧的摇着头出现在了我面前，薄笑的脸上，依旧是从前的那股风气。

“哦。”我静望着他，眉头不自觉蹙起，随即扯出了一抹淡而无味的笑。好一个梅阳，来就来了，还隐在暗处看菩儿笑话。逗菩儿，真的很好玩吗？犹记得初次见面他向我丢鞋子的场景，他好像很喜欢做这样无聊的事。

“不过，你找人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梅阳静走到我面前，细凝着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我淡淡睇了他一眼，嗤之以鼻，“可爱？菩儿已经不可爱了，所谓的可爱，也只是可怜没人爱而已。”

“怎么会这么说呢？”梅阳敛起了笑意，径直盯着我，那神情很认真。

我幽幽沉下眸，一时难以启齿，默默无言的冷站着了。

梅阳盯了我片刻，见我只沉默，只得轻吐了口气，道：“今天如愿了吧？”

“如什么愿？”我忍不住抬起眸来，用着如水的目光直视着他。

“武林盟主之位呀。”梅阳随即拈起了一蝶笑，细瞅着我的目光又增加了一分认真。

“没意思，又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说罢，再次缓沉下了头，如今什么对菩儿来说都不重要了。菩儿想要的，怕是谁也给不起吧。

“那你想要什么？”梅阳依旧静睨着我，那目光疑惑重重。

“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又并非自己想要。人生也就那么回事。”我舒了口气，伸手接住了一簇雪瓣，一片冰凉袭上心田。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因为师叔吧？”梅阳淡移开了两步，静看着我手中的雪瓣一点点融化，剑眉淡淡舒展。

我侧首睨着他，没有回答他这句似问非问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少倾哥哥很喜欢白樱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梅阳很确定的道。

“可是他们手牵手离开了。”对于梅阳的回答，我明显有些惊愕，微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亲眼看到了，再没有那么真了。”

“原来你是因为他们这事难过的呀？不必放在心上，师叔不会喜欢白樱的。”梅阳轻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一脸的坚信。

“可是——”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梅阳的话截了去。

“菩儿，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时候亲眼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师叔对白樱只有感激，不会参杂别的感情的。”

“你很了解哥哥吗？他与我在坟墓地居有六载，连我都无法确定的问题，你就这么容易确定了？”我真的无法相信，也许梅阳只是用这话来安慰我罢了，我明明清清楚楚的看到哥哥与白樱的关系那么近了，就算不愿相信，那也只是自己骗自己的手段而已，目的只为虚伪的安慰自己。

“我不了解师叔，但我了解白樱。”梅阳的目光再次移到了我脸上，幽深的眸子依旧很坚定。

“白樱说，少倾哥哥会娶他。”我用着平静的语气吐出了这句话，这句一直强压在我心里的话，一直刺痛我心的话。

“别听她说，她做梦！”梅阳一口将其否绝了。

“何出此言？”我不禁好奇的凝神着梅阳，很奇怪他为何能如此肯定。

“曾经我没告诉你，白樱与我师傅梅心及师叔尤少倾本是出于同一门的。师傅是个傲气，不可一世的人，但也是个可怜的人，他喜欢师叔，却不敢说出口。只一心为师叔办事，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我之所以来到你身边，就是受了师傅之命，借你之手替师叔报血洗家族之仇。师傅与万丞相本无瓜葛，对他有杀念，只为师叔，她要帮师叔报仇。所以，师叔对师傅一直很敬重，视她如姐姐。而白樱，她也只是一只被驱逐出师门的小白狐，心狠手辣，心胸狭隘，是她的天性。我相信师叔如此迁就她，不仅仅对她心存感激，肯定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否则，谁会愿意跟这样一个人待一起？更何况，哪里是人？明明就是个妖狐。连我师傅这样优秀的女子都没能赢得师叔的心，她白樱想得到，简直就是做梦！”梅阳的一习话说的热血沸腾，倒有不吐不快之感。

我静睨着他，心绪渐渐勾起，听梅阳这样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当初梅心派梅阳在我身边当棋子，教唆我杀万依寒，及白樱施妖术，将炎火注入我体内。归终于一句话就是：二人都是出于为尤少倾报仇才这么做的。一个是师姐，一个是师妹，对尤少倾竟是喜欢到了如此地步。而我尤菩儿竟成了她们共同的杀人工具。好一个借刀杀人！可为何要借我这把刀？

努力抚平内心的不安，认真的看着梅阳，微顿了顿，轻问道：“白樱杀不得万依寒，是因为万依寒项间的舍利。可你师傅为何也不亲自动手？为何还要借我手？”

“师傅曾经与万丞相交过面，万丞相认得师傅，根本不会给师傅靠近的机会。就算靠近，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万丞相身边的陷井实在太多，有很多假象。”梅阳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

“不要再试图害我爷爷了，只会白白送命。”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乍扑入耳畔。我蓦地回头，怔怔的看着从林间走出来的万文遥，一脸的惊愕。他跟踪我？

万文遥拈步淡淡的走到了我面前，先是扫了眼梅阳，随后把目光转向了我，轻声道：“菩儿，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一直跟在你身后，怕你心情不好，走极端。”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文遥公子，又见面了。如今倒不似从前了，偷窥还学会找借口了。”梅阳嗤之以鼻，浅笑延延，一双墨眸直凝万文遥，语气幽幽含讽。

万文遥闻言，转眸直盯向了梅阳，漫不经心的冷笑道：“梅阳，多日不见，嘴倒是会调侃人了。打扰你跟菩儿约会，你心里定是骂我几遍了吧。”

“我跟梅阳——”我闻言，启口刚要解释些什么，却被万文遥懒洋洋的一句话截了去。

“菩儿，你先别说话。”

我怔愣地看着万文遥，一时间有些错乱，手也不知摆往何处，失措的沉下了眸来。大概是因为他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吧，他听到多少？会怎么看待我和梅阳？

梅阳薄笑依旧，淡凝着万文遥，道：“何为约会？朋友数月未见，叙叙旧而已。”

“叙旧？你怎么不跟我叙旧？别再利用菩儿了，你们都有什么资格利用菩儿？菩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不是吗？真没想到你们竟还残忍到逼菩儿杀人，亏你们做得出来。”万文遥脸上明显笼起了怒意，眸间闪出了凌锐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菩儿。”梅阳很平静的丢出了这句话。是啊，虽说他师傅让他接近我，教唆我杀万依寒，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怎么按着他师傅的意思来。犹记得在我没杀掉万依寒时，与梅阳逃至东郊小溪边，恰逢白樱要杀我。梅阳便跪地求白樱放过我，白樱冷然置之，狠踹了他一脚后，说的那些不近人意的话，意在说梅阳不配当她师姐的徒弟，没有徒弟不遵从师傅的。看得出来，梅阳也不是一个随便就可以令人摆布的人。

“没有？”万文遥侧首斜睨着梅阳，淡淡的讽笑，“梅阳，你进精武小队的目的？”

“接近菩儿。”梅阳毫无掩饰的说出了这句话，但依旧很坚持自己的立场，接着随了一句，“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都没有利用过她。”

“遵从师傅的意思接近菩儿，却不利用。我很奇怪，这是为何？”万文遥不屑的睨着梅阳，那种目光似懂非懂。

梅阳转眸淡看向了我，随即微微沉首，只吐出了两个字，“不忍。”

“明白了。”万文遥舒了一口气，“看来我今天阻我爷爷去追捕你，做对了。你确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怪不得菩儿能跟你说得来。像菩儿这样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处一起的。”

“你错了。菩儿与我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聊说到一起，是因为我们两个的性格很像。但我与菩儿有着质的区别，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孩子，而我是个冷酷冷血的杀手。”梅阳淡淡的吐出了这句话。雪花扑在了他的睫毛上，洁白的袍子随风扬起，洒落了一地的萧然。

是啊，我与梅阳确实有着很多相像之处，我们都是内心孤独的孩子，身边再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或物。或许以前我比梅阳强了一点，我有少倾哥哥，可现在我们应该一样了。因为我心灵唯一的依赖也遁出了我的生活，少倾哥哥挽着别人的手走了。即便梅阳说这是有几层虚的，但我依旧能感受的到，少倾哥哥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菩儿想抓住，却永远没有能力抓住。现在的菩儿与梅阳有什么区别呢？守着自己的心，寂寞的存在着，比起热闹，更喜欢沉默。

“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很想跟你这个杀手结为朋友，如何？”万文遥走近了梅阳一步，目光流出了几分认真。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梅阳淡扯嘴角，似笑非笑。

“因为我爷爷？”万文遥眉梢微吊。

“不。我们不是一路人。”梅阳淡淡舒了口气，目光又投向了我，“而且我也知道，你跟菩儿也不是一路人。”

“哼！我会与菩儿走到一路的，我希望她余下的路都由我陪着走下去。”万文遥说得极认真，那双琅目飘着莫名的触动，温柔、风靡。

我怔怔的看向了万文遥，不敢相信的轻问道：“你说什么？”

万文遥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上前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眼睛弯弯，“我说，我希望你余下的路都由我陪着走下去。”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静盯着万文遥，眸间一热，水雾充斥着眼眶。菩儿真的好没出息，太容易感动了，竟然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可万文遥真的能陪我走下去吗？前路遥遥，心自飘飘，我身边除了万文遥，恐怕再找不到一个能让我能释怀的人了。王上是个琢磨不透的人，伴君如伴虎，我真的能将他吩咐的把每件事都做好吗？万文遥说过，帮王上办事，身后会有好多双眼睛看着你，一步不慎，全盘皆输，甚至小命不保。以后菩儿只能选择这样的生活了吗？万文遥，你真的能陪在菩儿身边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总在努力抓住些什么，可最后才发现，原来越是努力想抓住的，越抓不住。

“一般情况下，我不能确定的事从来不轻易出口。你说得如此肯定，真的能做到？”梅阳笑了，一抹笑中夹杂了太多的情绪，以至于我究竟看不出他这笑的真正意。是嘲讽？不屑？还是调侃？

“我会做到的。”万文遥十分坚定的横了梅阳一眼，握着我手的那只手也加了一分力度。

“但愿你能做到。”梅阳淡瞅着梅阳，冁然而笑。”说罢，转朝我道：“菩儿，要好好的，师叔的事不要再想了，想再多只会徒伤神。相信我，师叔一直都是疼你的。我也是时候回到我的生活中去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想看到不一样的菩儿，你能做到吗？”

我慌乱地抽回了手，仅盯着梅阳，眼睛睁大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你可以留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梅阳能留下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好多好多问题没问，我不想他就这么走了，以前的遗憾不想再次上演了。

梅阳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我是一个杀手，唯一能生存的方式就是杀人。留下来，何去何从？”

“你可以进宫。”我走近了他一步，声音中透着一丝迫切。大概我真的是很想留下他吧。

“我不会进宫的。我习惯了自由，不想受任何束缚。”梅阳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这不是我以前的心里想法吗？可如今我怎么就甘愿进宫为王上办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也找不出拒绝王上的理由。可能我真的想体验一下这种生活吧，这种带有挑战性的生活，能够真正的磨练自己意识。

“想要自由本王可以给你。”一个声音将此时沉闷的空气顷刻间打散。

万文遥、梅阳包括我皆转目向声音传来处望去。

但见王上长袍逶迤在地，立在雪中，笑意豪放，王者之气一览无遗。

万文遥见王上来，出于礼节，忙上前拱手叩拜。

我微微沉头，呆站着，无动于衷。王上的到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怎么会跟随而来？莫非如万文遥一般，一直跟着我？我想越想心里越发慌，菩儿也只是想自己出来走走，为何都随着出来了呢？是我多心了吧，王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怎还会记挂我呢？

一旁的梅阳倒是很懂礼，也随着万文遥一同拱手扣拜。

王上的目光淡淡掠过我，随即转向了梅阳，琉璃目将梅阳上下打量了个遍后，微笑相问：“你叫什么名字？”

梅阳轻放下了手，直视王上，毫无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