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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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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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同赈灾局的委员赵二,号称大善人的也乘着蓝呢大轿招招摇摇地赶了过来。

赵二下轿后,先由随从前后用一个掸子掸了掸灰,又自家正了正四品顶子,这才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对劝捐的善人,曾国藩一律是下堂迎接,对赵二也不例外。

赵二见二品侍郎下堂迎接,自己霎时得意洋洋起来;曾国藩喊看座,他竟让也没让,便坐上整个屁股,仿佛功臣一般。

李保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劝捐簿子放到曾国藩面前,曾国藩随手翻了翻道:“听传闻,赵观察的劝捐簿子最多,怎么就一个簿子啊?”

赵二欠了欠屁股道:“回大人话,职道的另两个簿子明日才能送过来。——因为还有两笔大款子没有交上来。”

“哦——”曾国藩沉吟了一下,又问,“赵观察,你开捐以来一共收到了多少两银子啊?给山东、河南汇过去多少啊?”

“这个——”赵二的眼睛转了转,“总有一百多万两吧!——职道的铺子都歇了,就为了劝捐。多劝一两银子,就能多救一条人命啊!



“难得赵观察如此心肠!”曾国藩随口夸奖一句,“不过哪,本部堂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观察。这劝捐只是解一时之困,不能长久为之

,观察把铺子都歇了来搞劝捐,观察平常吃什么呀?——就算轿夫吧,总不能饿着肚皮抬着观察乱跑吧?



赵二脸一红,张了半天嘴,才道:“职道无非是想多劝一些银子过来。——不过呢,听大人这一讲,职道总算明白过来,回去后再把铺

子开起来就是了。”

曾国藩重新拿过赵二的劝捐簿子,一边翻一边道:“赵委员哪,这上面怎么有的画了押,有的又没有画押呀?可不能硬逼着人家拿钱哪

!”

赵二不慌不忙道:“凡是没有画押的人都是本人不想画押,但都是自愿的。——职道没有硬求一个。”

“好!”曾国藩合上簿子,往身边站立的李保手里一塞道,“李保呀,你带十名亲兵保护徐观察速赴大同,着知府衙门派员配合,按着

簿子上的记录一个一个核实,不得有误!”

李保道一声“”,大步走出去。

曾国藩又叫过刘横道:“拿上太原赈灾局的簿子,也带上十名亲兵跟着郑观察,速赴太原首县,着首县衙门派员配合,按着簿子上的记

录,一个一个地核实,不得有误!”

刘横也走出去。

赵二这时站起身道:“大人如果没什么事,职道先行告退了。”

曾国藩手一扬道:“且慢!——本部堂还没有和你拉够家常。来人哪,看茶。”

不多一会儿,赵二的面前便多了一杯盖碗茶。

赵二只得重新坐下去。

曾国藩望定赵二,徐徐问道:“本部堂听你的语言,不像本地人,倒像广西一带的人。赵观察是何时来大同的呀?”

赵二欠欠身道:“禀大人,职道三代住在广西柳州府,到职道父亲一辈,才全家逃荒逃到大同的。职道的父亲来到大同便经营杂货,到

职道手里,正好两代,倒也有些规模。”

曾国藩道:“赵观察,你连日劝捐辛苦,今晚就在官厅陪本部堂住一夜吧。”

赵二躬身笑道:“大人神威,职道不敢叨扰!——职道还是就此告辞吧。”

曾国藩笑道:“来人哪!”

一名守门的戈什哈闪进来,曾国藩手指着赵二说道:“给赵观察收拾出一张床铺来。你现在陪赵观察去饭厅用饭。饭后,你就陪赵观察

歇吧。”说毕,丢个眼色给戈什哈。

戈什哈会意,知道曾国藩让他监管这赵二,就冲赵二笑嘻嘻地一拱手道:“奴才这就陪大人去饭厅。——赵大人,请吧。”

赵二无奈地站起身道:“职道谢过曾大人盛情!——职道先行告退。”

说毕,便同着戈什哈退出官厅。

第二天午时,署抚常大淳让一名戈什哈来请曾国藩到巡抚衙门讲话,说有要事相告。

曾国藩只得带了两名戈什哈,也没用仪仗,步行到巡抚衙门的签押房。

一进签押房,曾国藩见大同府署任张同林正坐在下首和常大淳拉家常。

三个人见过礼,曾国藩道:“不知常大人匆匆把本部堂呼唤过来有何指教?”

常大淳笑了笑,没有言语。

张同林一拱手道:“下官昨儿得到一个消息,所以匆忙赶来见二位大人,怕晚了误事。”

曾国藩一愣,问:“可是关于那赵二的?”

张同林道:“正是!——大人昨儿派下的核捐委员徐观察到了大同,下官便按大人的意思把劝捐簿上有名姓的都着专人传了来问访,又

派人把赈灾局里的替大善人办公事的两个人也叫到衙门里,哪知被传唤的人没来到,倒是来了一个洋人。

下官的属下有认识的,说是夷邦的一个来大同传教的神父,在大同府已住了半年,到处拉人信什么上帝。大同府素无洋人往来,下官又

不懂洋腔,便找个借口躲进签押房,让一个能干的属员去对付他。哪知那洋人竟然不讲洋话,偏说出一口似是而非的山西话,口口声声要找

下官问话。下官的属员知道下官一贯讨厌洋人,就推托说下官到外地办差去了。哪料那洋人非但没理会,竟然抡起巴掌打了起来,还骂衙门

里的人是猪猡。下官看洋人越闹越凶,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就只好走出来,当面和那洋人讲话。那洋人这才住了手,但却口口声声让下官交

出赵二来,说赵二是他的人,信上帝不信皇帝。下官费了好大一顿口舌,才算把他糊弄走。洋人从前门出了知府衙门,下官便从后门来省城

见二位大人。”

常大淳没等张同林讲完便急忙道:“涤生啊,这赵二的案子是不能再查了!有个洋人在里面,还是个高品级的神父,洋神父可是大于咱

大清的督、抚啊!——查来查去,别再把咱头上的乌纱给查没了。——先放了赵二,大同赈灾局咱们另委别人来办吧。”

“先慢着,”曾国藩沉吟一下,问张同林,“赵二入教,是什么时间的事?”

张同林两手一摊道:“下官从不与赈灾局的人来往,何况赵二的品级比下官都大。他何时结识洋人,下官怎么能知道呢?”

“张太守,”曾国藩忽然脸一沉,正色道,“本部堂说句你不愿听的话,地方父母不同于养老归籍的闲散大员,对辖区内的民情、吏情

、水情、田情,都应该了若指掌;虽不能事事亲为,但也要知道轻重缓急。赈灾局就挨着你的知府衙门,问赈灾局的情况,你一问三不知,

问赵二的情况,你除了艳羡,仍是空白,这怎么能行!”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四部分(39)

常大淳万没想到当着他的面,曾国藩就能变起脸色来训斥张同林,全然不顾忌同乡的情面。——脸上霎时露出不快,想劝阻几句,又一

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茬。——那脸就开始青一阵、紫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张同林已是吓得浑身乱抖,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失察,下官失察!”

曾国藩转过头,对尴尬万分的常大淳道:“中丞大人——”

常大淳不容曾国藩讲完话,拦腰便把话头一截,气急败坏道:“右堂大人,快不要抬举下官,下官只是署任!”

曾国藩正色道:“署任也是巡抚!——你是想让本部堂参你一个不敢任事、一味推诿吗?——还是想落个革职的处分?”

曾国藩一认真,常大淳气焰霎时矮了一截,但出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他思虑了许久,才道:“曾右堂,不是愚兄和你赌气,愚兄做了几省的官员,受了二十几年满人的欺辱,早就够了!如今还要受咱自己

人的气。——同林出身翰林,举世闻名,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因为和满人处不来,到现时还只是个五品顶戴。——涤生啊,你扪心自问

,我等汉官不容易呀!”说着,气得落下泪来。

曾国藩见常大淳激动起来,只好站起身道:“本部堂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中丞大人见谅。——张太守你也起来吧!——二位误解本官了!

本部堂居京十几年,岂不知我汉官的苦衷!——可是,我等既食国家的俸禄,就要为国家办事呀!何况,大清国又不独是满人的,汉人也有

份儿啊!”

张同林这时垂手答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记住了。”

曾国藩长叹一口气道:“说归说,气归气,可恨可恼的赵二入教,还真棘手。——常中丞啊,这赵二仗着洋人的势力吞我捐银,不办如

何对得起河南、山东的父老啊!也无颜对上啊!可是真办吧,又容易惹上夷案。洋人均是些无父无君的兽类,他是真敢闯进京里找皇上啊!

”说毕,沉思起来。

常大淳道:“洋人船坚炮利,在我大清地面跋扈已非一日,我大清的马步三军已是被打怕了!听人说,我大清的有些守备,一听到洋船

的呜呜声,便会吓到哗哗地把皮裤尿个透湿。——八旗是真正的不行了!涤生啊,快把那赵二放脱吧。像你、我这样的汉员,有多大的能耐

,敢惹洋人生气啊!——同林,你说呢?”

张同林两手垂着一声也不敢出。

曾国藩沉吟了好半天,才道:“常中丞,张太守,赵二这件事依本部堂的意思,咱们还是等大同核捐的人回来,依实情定夺。——咳,

天灾人祸,国弱兵疲。处分一个赈灾局的委员,还要看洋人的脸子行事,长此以往——,咳!”又转脸对张同林道:“张太守,你先回大同

。洋人再去找你闹,你就告诉他,因大同赈灾局贡献非常,赵二已由吏部叙优。——和他先打马虎眼,查清赵二的底子后,再作定夺。——

想那神父的职分是来山西传教,一个小小的赵二岂能放在心上!糊弄住他,百事可做!”

常大淳不无忧虑地道:“涤生啊,你表面看洋人长得半生不熟,可心眼儿一点也不比咱大清的人少啊!要不咋说要香港就要走了呢!”

“全是琦善误国!”一提起香港,曾国藩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家交兵,胜负是常情,如何能一负就谈打色变呢。——大清国的根本是

土地啊!土地怎能说给就给呢?”说毕,站起身对常大淳拱一拱手:“本部堂暂回官厅,等大同的人回来,再来请教。”

常大淳只是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口气,礼节性地拱拱手,没言语。

曾国藩大步走出签押房。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五部分(1)

望着曾国藩的背影,常大淳忽然自言自语:“这个侍郎官哪,没办过夷案,他哪知道洋人的厉害哟!——新巡抚怎么还不到任呢?”

曾国藩回到官厅不大一会儿,李保便同着去大同核捐的徐观察风尘仆仆走进来。

李保和徐观察先到小官厅见过曾国藩。

曾国藩正一个人慢慢地品茶,一见李保和徐观察进来,忙放下茶杯。

李保和徐观察先向曾国藩请了安,徐观察这才道:“职道奉大人令,到大同核捐,已将捐过钱的商人带了来,还有几名是到赵大人那里

花了银子捐了官的,职道也一并带了来。这些人都在大厅候着。”

曾国藩急忙推开茶杯,和徐观察、李保来到大官厅当中坐定。

徐观察捧上几大本卷宗放在曾国藩的面前。

曾国藩打开一本卷宗,见一个捐款人的后面被用红笔打了个叉,便问徐观察:“这个是咋回事?”

徐观察答:“外面还有几个,都是拿了银子买官的商人。职道怕记不住,特意做的记号,职道把这些人都带来了。”

曾国藩就让李保传那几个买了官的人上来问话。

李保转眼便领进十几个胖瘦不一、高矮不等的男人,一进大堂便全体跪到,有口称“下官见过曾大人”的,有称“卑职”的,乱哄哄的

全不成体统。

曾国藩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本部堂这次出京是奉了谕旨,各位的品级都是多少啊?官凭都带来没有啊?”

十几个人就爬起来一起摸袖口,全把官凭举起道:“请大人验看。”

说毕,便一个挨着一个地把官凭放到曾国藩的案头。

曾国藩拿过一个官凭只看一眼便断定是假官凭。

首先是刻板模糊,二则用纸异于吏部。——翻开一看内文,更让曾国藩哭笑不得:大清发给官员的官凭上面的“吏部”二字用印相当清

晰,而这本上的印记竟把“吏部”二字给刻成了“史部”。

曾国藩扫了扫上面的名字,忽然问一句:“赵德群!”

一个胖子跨前一步响亮地道:“下官在!”

曾国藩举起官凭问道:“赵德群,你从哪里买的官凭啊?”

赵德群答:“回大人话,是从本家赵大人的赈灾局买的。”

曾国藩又问:“你买的是五品候补知州,——可曾来省候补?”

赵德群答:“回大人话,本家赵大人说,下官的候补知州是不用来省候补的,照样可以在家里做生意。——所以官凭到手,虽然已过两

个月,但下官还不曾到省。”

曾国藩忽然话锋一转,问:“赵德群,本部堂有一事不明,需要你如实回答。——你说赵二是你的本家,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交情如何?”

赵德群答:“赵大人是下官的一个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是真正的本家,打小儿起就认识!”

曾国藩沉思一下问:“你既是生意人,如何想起了做官?”

赵德群答:“回大人话,下官也只是觉着当官风光,何况也只二百两银子。”

曾国藩抬头问其他几个人:“你们几个是怎么买的官儿呀?”

几个一起理直气壮地答:“是通过赵德群买来的官。”

曾国藩又问赵德群:“赵德群,你既是赵二的本家,赵二入教你知道吗?”

赵德群答:“回大人话,下官知道。是本家兄弟花了十万两银子才入的教,见神父那天是下官陪着去的。神父是个荷兰人,在台湾传过

教,叫什么阿古利。——下官以前去香港贩过茶叶,见过荷兰人,也见过英吉利人。赵本家的十万两银子,还是经下官的手给的神父呢!”

曾国藩被赵德群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许久才问:“洋人就是夷人,怎么又出了什么荷兰人、英吉利人,这是怎么事?赵德

群,你要据实回答。”

赵德群越发得意,更加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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